原来我是鲛人(烟波江南)

姜晓用手擦了擦，发现有些痕迹根本擦不掉。
等沈俞把花盆摆在原位，姜晓就把书递了过去。
沈俞当场翻看，就看见一个算不上目录的目录，鬼篇、妖篇、传说种族篇、符箓、风水、阵法。
曲爷爷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拿了东西赶紧走。”
沈俞说道：“好的，谢谢曲爷爷！”
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却觉得非常高深非常厉害。
曲爷爷睁开眼看向沈俞说道：“有不懂的别来问我，去问那个天生爱财。”
沈俞小心翼翼问道：“问他问题，会不会收费？”
曲爷爷打开收音机开始听戏曲：“那我可不管。”
沈俞悟了，他决定回去认真研究，争取保护好自己的小钱包！
刚要出门，沈俞又想起一件事问道：“曲爷爷你这里有能让厉鬼暂时附身的东西吗？不用贴身带的那种。”
曲爷爷睁开眼看着沈俞：“那丫头变成厉鬼了？”
沈俞没有隐瞒曲爷爷，点了下头：“红衣。”
曲爷爷问道：“成你鬼仆了？”
沈俞长长地叹了口气：“对。”
姜晓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沈俞又叹了口气：“一会和你说。”
姜晓点头。
曲爷爷听到红衣厉鬼四个字，坐直了身子，问道：“是谁做的？”
沈俞说道：“丁桃。”
听到这哦名字，曲爷爷像是思索了一下，说道：“她竟然还活着。”
沈俞问道：“曲爷爷认识？”
曲爷爷嗯了声：“年轻时候打过交道，她走错路了。”
沈俞对于这些不好奇，说道：“现在死了。”
鬼魂都被她的神吃了，死的不能再死。
曲爷爷翻了个白眼：“你在说什么废话。”
既然那个丫头能成为沈俞的鬼仆，丁桃自然是受到了反噬，肯定活不下来，他想了下站起身，取了根笛子递过去。
沈俞说道：“不行，这个要叫她，不得吹？我要守男德！”
陈星婷要是附身在笛子上，他吹笛子叫鬼出来算什么事情？怎么想都很奇怪啊！
曲爷爷很无语，又取出了一块玉佩。
沈俞说道：“这东西放在外面容易丢，贴身戴的话，玄知哥吃醋怎么办？”
曲爷爷觉得沈俞真的很烦人，索性拿出了几样东西，直接摆在柜台上：“你自己选。”
沈俞一眼就看中了那个只有手心大小，看起来不起眼的木鱼：“这个，可以直接挂包上，叫的时候直接敲两下。”
姜晓也觉得不错：“对，没事敲敲还能涨功德！”
曲爷爷看着沈俞认真的模样：“你确定那丫头愿意？”
沈俞很认真地说道：“不愿意以后自己赚钱买，不赚钱的鬼没资格挑三拣四。”
曲爷爷：“……”
此时西南古墓外，秦玄知听着众人讨论诅咒的解决办法沉默不语。
受到诅咒的除了已经死的人，剩下人身上的诅咒已经控制住，起码短时间内没有性命之忧。
秦玄知看见了蹲在不远处树下的一人一狗，想到沈俞嘟囔的那些事情，索性走了过去：“天生爱财。”
青年正在和自家狗讲道理，闻言哎了一声，抬头就看见了秦玄知，他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有些激动地喊道：“秦、秦师！”
秦玄知嗯了声，低头看了眼那只蹲坐着的大黑狗，从空间里取了一个盒子递过去。
狗眼里满是惊喜，小心翼翼地咬住盒子低头放在地上，尾巴摇成了风火轮，然后对着秦玄知发出撒娇的叫声：“旺~”
天生爱财同样感觉到那盒子里的能量波动，甚至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哪怕不看自家狗子的表现也知道里面绝对是好东西：“谢谢秦师。”
秦玄知并没有骗沈俞，他确实是喜欢带毛的动物：“《符箓大全》不错。”
天生爱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秦师？”
秦师竟然夸那本几乎没人能学会的《符箓大全》不错？难道秦师也看了？
秦玄知是想起沈俞了，又认出天生爱财这只狗，才过来一趟，说完以后也没有多解释的意思，点了下头就离开了。
天生爱财震惊了，所以秦师什么时候看了？
大黑狗看见秦师离开，当即用鼻子顶开了那个盒子，然后一口把盒子里的那颗还跳动着的心脏给吞了，好东西当然是要吃到肚子里，吃进去才是自己的！
天生爱财发现的时候，就看见自家狗子正把盒子里仔仔细细舔了一遍，这才一脸满足地重新趴下舔鼻子，真的好好吃，还想再吃。
大黑狗看了眼天生爱财，很人性化的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就以他主人的水平，遇到那些高等级的吸血鬼就是送菜的，听说吸血鬼特别喜欢处男血……主人这么弱真是让狗子操碎了心。
天生爱财蹲下揪着狗耳朵说道：“你太小气了，我又不和你抢，你给我看一眼怎么了？送的什么啊？”
大黑狗一爪子推开天生爱财凑过来的大脸，烦死狗了，就不能让它好好回味一下吗？
晚上的时候，沈俞和姜晓准时到了约定的地点，沈俞还把陈星婷从陈旭那里接了过来。
因为警方那边还没有公布陈星婷的死讯，所以程茹没有通知太多的人，很多人不知道要准备什么，带来的东西除了各种冥币、香、纸钱外，还有鲜花和一些零食。
程茹说道：“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沈俞在接陈星婷的时候，已经问过她的意见了，这会赶紧说道：“等下，你们有人怕鬼吗？”
程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诧异地看向了沈俞：“我不怕，我想见见婷婷。”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和陈星婷关系很好的，陈星婷是他们的同学，对于这些事情他们也真的好奇，都说不怕。
沈俞松了口气，能一下子弄完最好。
姜晓把从陈旭那里拿来的符泡在水里给他们喝：“一人一口别多喝，倒着喝，别沾嘴，我没带多余的杯子。”
等程茹他们都喝了符水，沈俞才从双肩包取出了个模样质朴的木鱼和几套复习资料。
程茹目瞪口呆：“木鱼？你是要给婷婷超度？”

沈俞看了眼手里的木鱼说道：“不是。”
程茹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出家, 你是佛道双修？”
沈俞赶紧否认：“我不是，你别瞎说。”
这话要是让他哥听见，他哥估计得把他当做木鱼敲。
程茹问道：“那你拿木鱼干什么？”
哪怕从小听着家中长辈说白事长大的，自认为见多识广的程茹也想不到会有人把木鱼当成鬼的栖身之地, 这会还是茫然的。
程茹再次确定：“真的不是超度吗？敲木鱼会不会影响到婷婷, 新鬼都是比较脆弱的。”
沈俞解释道：“我不会这种超度办法。”
他只会物理超度好不好。
沈俞为了不让程茹误会，再次强调道：“我更不会念经。”
就连那些佛教的歌曲, 他也就会哼那么几句, 那些佛教神仙他只认识斗战胜佛和观世音菩萨，对了还有大圣的师父菩提老祖，菩提老祖是佛教的吧？
沈俞决定回家后查一查, 他看向了程茹斩钉截铁地说道：“谁都别想让我剃光头出家。”
姜晓在一旁说道：“小鱼很喜欢吃肉和海鲜，不可能出家的。”
程茹几个人觉得这句话更有说服力，可是他们看着沈俞手中的木鱼, 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沈俞也懒得再解释了, 直接敲了几下木鱼发出梆梆的声音：“陈星婷。”
众人的实现不由自主集中在了木鱼上, 这木鱼看起来并不起眼，可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却格外好听。
陈星婷昨天就知道了程茹他们为自己做的事情，陈旭也问了她要不要给程茹几人托梦，她都拒绝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同学, 或者说在还是人的时候，她的内心深处就是羡慕甚至嫉妒程茹他们有着那样好的父母和美满的家庭，成为厉鬼以后羡慕和嫉妒都变成了怨恨，甚至有那么一刻想让自己这些幸福有着无限未来的同学也尝一下她所受的痛苦和折磨。
心中的恶念滋生, 却又被契约的力量压制住。
陈星婷清醒过来的时候都觉得后怕，她甚至分不清是因为成为厉鬼后才有的恶念, 还是说在她还是人的时候，内心深处就是扭曲的？
她不知道，也不确定自己，所以她不敢去见也不能去见那些关心自己的同学朋友，起码在她能完全控制住自己之前是绝对不能的。
今天是例外，有沈俞在她就不用害怕会失控伤到同学，她只需要操心自己不要被沈俞不小心给捏死就行了。
更何况在刚看过沈俞大战邪神后，沈俞哪怕说想要去月亮上找嫦娥，她都会帮着扶梯子，所以在沈俞拿出木鱼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犹豫就进去了。
可是这会陈星婷看着程茹他们震惊的神色，莫名觉得羞耻，难道附身在木鱼里真的这么难以接受吗？
程茹想过很多次，如果有机会再见到陈星婷她会做什么，会说什么，她想要抱抱陈星婷，告诉陈星婷其实班里的人都很喜欢她，觉得她很厉害，可是这会话到嘴边忽然变了：“那个木鱼其实挺别致。”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沈俞和姜晓已经蹲在地上，用提前准备好的粉笔画了个圈，圈里写上了陈星婷的名字。
姜晓在一旁犹豫了下，不确定地说道：“我记得烧纸时，画的圈要留个口子，还要往外画两道线？”
程茹低头看去，赶紧说道：“你怎么连上了，这让婷婷怎么拿？”
沈俞低头看了看自己画的圈，他难得画的这么圆，又抬头看了眼陈星婷，脑中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陈星婷你直接站在圈里。”
但凡说出这话的不是沈俞，但凡没有刚见识过沈俞手撕邪神，陈星婷都要教训沈俞一顿，让他对自己这个红衣厉鬼尊重点，这个可恶的黑暗的没有厉鬼保护法的世界，她真是一刻都不想留了。
陈星婷憋屈的丝毫没有红衣厉鬼尊严的站到了圈里，她不想叙旧了，不想让这些幸福的同学感受绝望了，所有的阴暗和戾气在这一刻都消失了，她现在只想静静。
其他同学看了看陈星婷，又看了看程茹，其实在刚见到一身红衣双眼漆黑的陈星婷时，哪怕心中有所准备，还是有些害怕的，这也是为什么除了程茹外，没有人敢和陈星婷搭话的原因，这会看见站在圈里的陈星婷，害怕的情绪好像消失了。
有个同学见沈俞开始烧东西，借着路灯的光仔细一看，发出了惊恐的声音：“你在烧什么？你在烧复习资料？”
最后四个字，他的声音都扭曲了。
沈俞拍了下身边那一摞资料书和课本，这是他和姜晓认真挑选，辛辛苦苦背过来的：“买的不够全，先凑合着用啊。”
说话间一本书烧完了，出现在了站在圆圈边缘的陈星婷怀里，陈星婷低头看着资料书，又看了看沈俞的脸，顿时悲从中来，原来沈俞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会让自己写卷子。
陈星婷看着越来越多的书籍：“我、我还要打工赚钱，写不完这么多。”
沈俞闻言头都没抬，又烧了一本五三：“没关系，你的资料还要登记，后事也要解决，这段时间不用打工。”
姜晓都有些同情陈星婷了，不用看都知道学习委员是得罪了自家兄弟。
有同学没忍住说道：“都成鬼了，还要做题吗？难道鬼可以参加高考？”
程茹担心陈星婷听到鬼这个字受刺激，有些担心地看向她，就见陈星婷闻言竟然在点头。
陈星婷反抗是不敢反抗的，只能小声说道：“鬼不能参加高考。”
沈俞闻言说道：“学无止境。”
可惜陈星婷的情况不能考鬼差。
程茹是知道沈俞有真本事，可是看着陈星婷的样子还是有些心疼，说道：“既然……”
虽然姜晓和陈星婷、程茹都是同班同学，可是在他心中他兄弟才最重要，而且他觉得他兄弟为了陈星婷的事情付出够多了，那么害怕鬼的人如今要养鬼在身边，他直接打断了程茹的话说道：“赶紧烧纸，再晚家里人该来找了。”
程茹找的地方是马路边的十字路口，而且今天来的都是刚成年没多久的孩子，家里不放心让他们太晚出来的。
众人一听就赶紧给开始把准备的东西取出来，虽然程茹说东西她会准备，可是这些人多少都带了些，而且每个人都带了纸钱。
其实程茹不让他们带还有一个原因，并不是所有纸钱在阴间都能使用的，那些粗制滥造的就算烧了也只是废纸，程茹看出有几个同学带的就是那种纸钱，犹豫了低头没有说什么。
程茹准备得很充分，除了金银元宝、冥币、香塔外，还准备纸质的衣服。
随着火光把他们准备的东西烧成灰，程茹他们都红了眼睛，有人忍不住低头偷偷哭了起来，这一刻他们很真切的意识到，他们的学习委员真的不在了。
沈俞在烧完那些书后，就拉着姜晓到了一旁，看着站在火堆里的陈星婷。
姜晓看了眼沈俞，总觉得沈俞看向陈星婷的眼神带着冷漠和审视。
东西很多，陈星婷已经抱不下了就放在身边，不知何时这附近也聚集了一些其他鬼，不过他们畏惧着陈星婷身上的气息根本不敢靠近，有些直接走了，有些是想等着陈星婷他们离开后看看能不能捡漏。
姜晓看见这么多鬼还是有些害怕的：“这世上鬼这么多吗？”
沈俞心中也有些紧张，他有一种自己被鬼包围的感觉：“鬼月，平时应该没这么多吧？”
其实沈俞也不敢肯定，毕竟他平时也不会喝符水的。
姜晓哦了一声，不再多言。
等到东西都烧完了，沈俞和姜晓就拿出特意带来的水浇在了还有些火星的灰烬上，说道：“烧完了，你们该走了。”
这话其实没有错，可是听起来却显得有些无情，有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说道：“我们想陪学习委员说几句话。”
沈俞看向说话的人：“人鬼殊途，你们如果有心的话，清明、忌日约着一起去陵园给她上香烧纸就好，记得白天去。”
程茹倒是听出了一些什么，她看向陈星婷身上像是被血染红的衣服，有些不敢相信，她本来以为那衣服是陈星婷死的时候穿的，所以是这样的颜色，可是现在却知道了，并不是这样的。
说到底程茹因为家学渊源知道一些关于丧葬、鬼神的事情，却不够了解，而且她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又有沈俞在旁边镇压，根本没有察觉到陈星婷身上的戾气。
程茹动了动唇。
沈俞就直接说道：“既不是一道人，就莫问鬼神事。”
程茹沉默了下说道：“我知道了，婷婷我们先走了。”
陈星婷笑着说道：“好。”
姜晓总觉得陈星婷的笑容有些诡异和冰冷的，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话。
沈俞按照陈旭教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倒上水，直接擦过程茹几个人的眼睛：“事已了，天眼闭。”
程茹几人发现他们真的看不见鬼了。
沈俞当着陈星婷的面，取出了几枚护身符，分别给了他们：“这是我找高人求来的，你们随身带着，鬼月还是要注意些。”
陈星婷漆黑的眼睛看着沈俞，她知道沈俞是在警告，免得她顺着这些人身上沾染了的鬼气直接过去，其实沈俞太过小心了，她根本不敢违背契约。
沈俞确实是过于小心，可是关系到别人的安全，他觉得不管多小心也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是他把陈星婷带过来的，分完护身符后，沈俞挨着给这些人身上撒了点水：“行了，你们明天去城隍庙拜拜，还个愿，虽然人死了，可也算是找到了。”
程茹几个人知道沈俞厉害，自然是听他的话，当即答应下来，最后在沈俞的催促下一起离开了，回去的时候他们有很多话要问，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问。
有个人低声说道：“沈俞是不是有些……就是有些担心学习委员伤我们？就算学习委员变成鬼了，也是我们的同学啊。”
程茹是和陈星婷关系最好的，她这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这会听了说道：“人鬼殊途，不管怎么说，沈俞做这些也是为了我们好，明天我们去城隍庙吧。”
“可是婷婷知道，会伤心吧。”
程茹沉默了下，才说道：“她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
此时马路上，沈俞正指挥着陈星婷自己把那些浇湿的灰烬卷起来然后送到花坛埋进土里。
陈星婷敢怒不敢言，按照沈俞的指示干活。
姜晓站在一旁时不时看向不远处马路边停的车辆，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边是不是有人在偷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