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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香(许一疯)


那消瘦的肩胛就硌在时鸣前胸,他为他轻轻地顺着后背安抚,他知道程之逸是在梦魇,如果放在平时,他不可能由自己这样失控。
程之逸此刻就像薄的透明的纱,就蒙在时鸣的心头,那颗带着偏见,坚如磐石的心沾了水,渐渐融化。
他把人抱的更紧了几乎是带着疼惜,小心翼翼地去吻了吻怀里的人。是无意识的举动,等时鸣回过神来,心头一颤好像在某种深渊的边际失足后,猛然惊醒。他本能将程之逸推开,带着逃一样的慌乱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衣服,冲出了那扇门。
程之逸并不记得那天下午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梦中温暖的怀抱,醒来之后清晨的阳光照进来,空气里还残留着某些淡雅的清香。
那天之后,时鸣再看向程之逸的目光,多少不再坦荡。程之逸一如既往的清冷矜持,可时鸣每次都能从他漠然对神色中,想到那天下午这个人在自己怀里失声痛哭的绝望。
这个人无意识地袒露的软弱,成了时鸣心里永生的蔷薇。
他开始忍不住地想去关心他,余光会注意他那些不经意的小动作,他不害怕这种情感,时鸣心性就是如此,坦荡真诚,明媚地让人难以抗拒。
程之逸也一样,无法拒绝。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危险,可还是放任自己去拥有这个少年给予的温暖。
天台也成了两个人的“秘巢”,每当程之逸站在这里看到远处的博物馆和紫杉公园,总会想起那天时鸣的话。
时间回溯到大三的这个夏夜,一年的光景,直到现在程之逸带着怒意站在这里,当他看到熟悉的风景,气也消了大半。
程之逸转过身,放缓语气说:“你不是小孩子,也请不要做这种孩子气的事。你每天跟着我没有任何意义!”
时鸣并没有感受到程之逸多少怒意,他只沉浸在“他终于和我主动说话了”的喜悦里,他俏皮地挑眉,朝程之逸走近:“除夕那晚是我不对,可我早就忘了发生了什么,你总不能因为我一个无心的举动,一直冷落了我半年,这对我不公平。”
程之逸听到这句话,脸色比天际铺洒等月光还要苍白,“无心”这两个字就像支撑在他心里的支柱忽然崩塌一般,凉意顿时袭满心头。
时鸣走近他,看到他苍白的脸色,顿时急了:“你不舒服吗?”他抬手就要去触碰程之逸的额头,被后者侧身躲开。
时鸣拉过他的手腕,把人重新拉进怀里,去试探他的温度:“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程之逸就要推开他,时鸣却有些不悦,钳着他的手腕,搂紧他的腰,将人控制在自己的身上:“每次除了推开我,没有别的花样。程之逸,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高兴的时候来逗逗的流浪猫?你到底有没有在意过我,在意过我一次又一次为了缩短距离卑微又自贱?”
程之逸冷哼一声,两个人近在咫尺,他对着他的眼神一字一顿道:“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你只是我的学生,和所有的学生一样,只是学生而已。暑假之后,你就是大四了,我和你的师生缘分早就结束了。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程之逸有些失控地微抖着身子,接下来的话更像是对时鸣的故意的报复:“我不明白你一直跟着我的意义,追求我吗?可我不喜欢男人,还是你用这种肮脏的眼神打量在我身上,只是为了看我委身时的放荡和下.贱。”
时鸣愣住了,他眼里跃动的火焰都快把程之逸的心灼燃出千疮百孔,程之逸最后一字说完,顿时后悔起来,眼神没了一开始的坚定,就要挣脱时鸣束缚的时候,对方开口了。
“对!那你给看吗?”时鸣咬牙切齿地说着,还没等程之逸反应,径直把人推在天台的围壁,程之逸的后背被猛地硌在砖石上,他吃痛地轻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化解这股痛感。
时鸣已经扯过程之逸衬衫的领口,他侧在他的耳畔问:“既然你都说了,我就想问,给看吗?”
话音刚落,时鸣双手猛地一扯,衬衫的系扣全数崩开。夜晚的微风拂过,那白皙的皮肤就这样暴露在夜色深处。
程之逸脸白的可怕,他抬眼望着时鸣,对方的眼尾红的瘆人。他知道自己触了这人的逆鳞。
时鸣侧着头已经在程之逸的皓颈上咬了下去,那软舌与冷齿触上时,程之逸一阵寒栗,他闭上眼睛绝望地昂首。
月色像利刃一样滑过他袒露在外的胸膛,白色的衬衫被褪在了肩际,时鸣侵掠过的地方齿痕迅速翻红成晕。
时鸣撩起他的衣角,手狠狠地捏紧程之逸的腰,嘴下的力道狠了几分,扯着程之逸的唇瓣肆意地碾合,对方皱紧俊眉,眼睫轻颤地轻哼出声。
时鸣此刻做这些有些委屈又有些反感,他对他克制又疯狂的在意,居然只被当作是恶俗的僭越。
既然都觉得我只是为了淫丨欢,那就做给你看。
他的性格本来就这样直接,他不喜欢解释,误会在他看来只是旁人无关痛痒的苛责,多说一句都是在浪费他的心情和时间。
可又有什么办法?他那么喜欢他,从那天抱着他无意识的吻开始,程之逸成了他心上的蔷薇,就刺在他的心口。
眉眼染上情*,程之逸根本推不开他,也,不想推开——
夜风皎月下,他在被自己的学生圈在一处尝着禁忌的滋味。

第19章 入局19
三个人的回忆几乎同步至此,段昀一苦笑着:“我当时居然天真的以为你在被这个畜生欺负,等我想过去救你时,居然发现,发现你也搂着他,在……”
段昀一没有再说下去,那是他最不堪的回忆。
程之逸之于他就是夜晚的昙花,哪怕只绽放一瞬,那种惊艳都是他难以释怀的心动。可当他看到程之逸抱着时鸣激烈的回吻时,这株梦昙顿时碎在他眼前。
他双手发抖地拿出手机拍下照片,心底最后一丝希望就湮灭在了仇恨里——他不是不喜欢男的,只是不喜欢我。
一瞬间,从入校开始就活在时鸣光环下的段昀一第一次把心撕出一道裂缝,任由暗处的疯狂、嫉妒、厌憎填满其中。仇恨从来都不是一瞬间的爆发,长久的压抑和积累,段昀一终究还是开始了自己的不归路。
“那天晚上,我想过匿名投到表白墙,可最后,还是没狠下心来。没过几天,我的手机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就丢了,不过当天下午失物招领处,我就找到了。紧接着晚上表白墙上就有了那些照片。”段昀一陈述着事实。
程之逸转过身来,温柔地笑了笑:“这对我也不重要了。”
就在此时,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时鸣大力地关了回去,冰冷的声音与之响起:“这对我重要!”
时鸣直接朝段昀一走过去,把手里拿着的资料甩在他面前:“不是你发的照片,当初为什么承认?”
段昀一没想到时鸣的突然出现,他还沉浸在昔日的恨意里,对着他冷笑:“看你不爽,我就开心,这道理你不懂吗?我就是要你一辈子愧疚,是因为你,他才被毁了名声。时鸣,你怎么还敢啊?六年前毁得他还不够彻底吗?现在居然还敢站在他身边!”
时鸣的目光下敛,呼吸的怒意喷薄而出,眸光深幽里快要将眼前这个人撕碎一般。
就在所有人紧张的情绪里,害怕时鸣动手时,他忽然挑了挑眉,收回犀利的眼神,把小木桌上的资料拿起来举在段昀一的面前:“让你失望了,这六年你也看到了,我飞黄腾达,事业顺利,丝毫没有任何愧疚。旧叙的也差不多了,我们还是来聊聊现在吧,毕竟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活在过去。”
时鸣给他指着资料上的信息:“郭婷婷,身高172,体重45。刘莉,身高171,体重44.8,陶乐身高172,体重45.3,李佳慧身高171,体重45.2。”
他把一张张的资料放在旁边,随后拿着手里最后一页,缓缓开口,“段昀一,也是伍心,身高172,体重45.5。腰围,臀围自己看。”
说完,仿佛当程之逸是空气一般略过,径直坐在对方刚刚的位置,十指交叉在桌面:“我不像某些专家,背后强大的团队和技术支撑,我只能依靠我的推测。老同学,你我都是侦查出生,这些数据,我想不是简单的巧合吧!”
程之逸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段昀一忽然慌了起来。
程之逸前期的攻心初显成效,段昀一本来对他就是爱恨交杂,在恨里的博弈,还有你来我往的纠葛,可当他以失败告终时,真的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可他怎么舍得?
“我只知道他叫陈启。”段昀一急忙挽留。
程之逸回过身来,眼神里有着时鸣看不懂的激动:“他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段昀一依旧扣着手心,摇摇头:“具体做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背后有一个组织,号称全亚洲最大的犯罪中介集团,至于其他,我真的不知道了。这个组织我也只接触陈启一个人。”
“犯罪中介”时鸣挑了挑右眉,他侦查专业出身却也没听过这个名词。
时鸣轻咳了一声,把旁边的椅子往后拉开。程之逸会意地坐下来,听段昀一继续说道:“你说得不错,胡晓萱是我杀的,因为她是我为自己的计划定制的完美受害人,从和她相识,到成为邻居,我都在主导和操控着一切。直到她渐渐离不开我,这个时机才算成熟。”
时鸣和程之逸默契地对视着,两个人的眼神里都写着“刘茜”二字,这种“完美受害人”,段昀一复刻到了刘茜身上。
“我和她提分手之后,她多次打电话来求我复合,我挑到周末的晚上,紫杉公园人很多,我约她在那里的湖边小径见面,那天我故意把自己也打扮成她的样子。”段昀一说到这里看了看时鸣,“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利用自己的身材优势,疯狂地模仿受害人,我和她们谈恋爱,观看直播,都是为了观察她们的生活细节,说话习惯。”
“我带着长卷假发,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那是我当时送给胡晓萱的第一件衣服,是我要求她穿着这件衣服来见我。但其实我是买了相同的两件。我故意迟了几分钟,躲在暗处等着小径没人的时候,把她推进了湖里。随后,我拿出手机假装在打电话争吵很快引来了人,我当着他们的面跳入湖里之后,就游走了。”
时鸣坐直身子:“所以当时路人救起的就是真的胡晓萱,而你已经离开了案发现场。”
段昀一不屑地笑着:“是!你很自信你的推理,有时候总是那你的那套推理来找证据,我和她约会见面这么大的破绽卖给你,你居然都忽略了,只是被所有目击者的眼睛骗了。可眼睛是最会说谎的东西,时鸣,说到底,还是你太自负了。”
程之逸打断道:“这件事之后,陈启找到了你,他为什么选择和你合作?”
段昀一看了看程之逸,又看了看时鸣,笑着说:“因为,你们内部有他们的人啊!”
时鸣眼皮抬起冷冷地看着他,只见段昀一嗔然得意地笑:“时鸣,怀疑同僚的滋味不好受吧!可没办法,你很快会过上孤家寡人的日子,身边无人可信。当时这个案子早已被人发现了端倪,我的完美犯罪只是针对刚愎自用的你,聪明人还是很快注意到她有一个长期精神控制的男友,我被人注意到也是情理之中,陈启找到我时,把我作案的手法说了个大差不差,我当时很害怕,问他为什么不揭穿我?他说像我这么智慧的人就是他们求之不得的资源。我连拒绝的话都没有说出口,他就给我注射了吗啡。”
程之逸垂下了眼眸,时鸣的余光看到了,只觉得身边的人似乎有他看不懂的低沉。
时鸣替他问着:“他第二次找你是什么时候?”
“因为我需要毒丨品的供应,我们经常见面,只是每次见面也只是供给而已,我一开始以为他是等我上瘾之后再问我要钱,搞得我倾家荡产,后来发现他还是免费提供。这种状况,直到去年年底才开始改变。”段昀一说到这里,程之逸清冷的眼眸地霎时转过微光。
去年年底,和M组织的网站又一次活动的时间吻合。
“去年年底,他找到我说要我做个很简单的事。我还以为他会安排我去做那些犯法的事,谁知他只是让我看直播,倩影直播。”
时鸣接过他的话说:“他要你去自己观察郭婷婷四人的小细节,然后开始去练习,去模仿。这个时候你也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伍心。”
“伍心是我自己取的名字,我不想再受他们控制,因为从陈启要我开始模仿女主播,我就知道,他们要开始动我这枚棋了,而且是棋盘上最不重要的兵卒,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只能是炮灰,别无选择。我想给自己留个后路,所以才去应聘别的职位。但很不幸,还是被他们知道了。”段昀一苦笑着。
程之逸立马捕捉到了联系,他带着愕然道神情问:“贺志荣,也是他们的人?”
段昀一有些惊讶,他先是愣怔几秒,随后笑着摊手:“老师就是老师,不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贺志荣那天晚上就是冲着我去的,逼我离职。即使刘茜不出现,他也会有别的办法和我动手。”
说到刘茜,段昀一有些不安,声音小了几分,对于那样一个善良美好的人,他万分愧疚。
时鸣冷眼旁观,他从不相信罪犯的忏悔,那只是对受害者又一次的亵渎。
他顺着程之逸的话问:“你一个为自己考虑后路的举动,反而成了他们利用的契机,‘伍心’被安排成了贺志荣的男宠,暗地里还是去冒名顶替女主播,一旦身份败露,即使警察查到了伍心,也不会查到和段昀一到关联。到时候伍心人间蒸发,段昀一的生活丝毫不会受到影响。而你无意间救的刘茜,却像曾经的胡晓萱一样,总是出现你的视野里,于是你又开始了第三次的逃离,你告诉刘茜自己叫浩珩,被辞退之后又假装去国外发展,顺理成章成了刘茜的男朋友,而这些没有被你背后的组织监测到。对吗?”
时鸣并不知道陈启所说的“犯罪中介”究竟是夸大其词还是确有其事,他只能猜测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怎么可能连刘茜日记本那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忽略,那么唯一的解释,只有他们根本不知道日记本的存在。
刘茜的死,完完全全是段昀一自己开启的“支线”。
段昀一尽管还是带着不屑,可心底深处还是对时鸣的逻辑思维暗暗钦佩,他叹气道:“如果不是贺志荣诱骗着刘茜上床,或许我们都有了正常人的生活。背叛是我一生的伤疤,而我以为自己可以走上普通人生活的道路时,背叛又一次把我逼到了绝境,当我得知她和贺志荣第一次上床之后,已经动了杀她的念头,只是在等一个计划,这个时候,两件事给我的灵感。”
程之逸有些难过地闭眼,他绝望地问:“在你看来,杀人这种事,只是艺术创作,需要灵感的火花吗?”
段昀一立刻听出了程之逸语气里的失望,他连忙解释:“不是的,老师!我,”这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无比在意程之逸的看法。
“我只是在等一个契机,如果不是,不是她那样做,我觉得我会爱她一辈子的。”段昀一眼神无辜的望着程之逸。
时鸣有些不耐烦地讥讽道:“背叛就该死,和你到底是谈恋爱,还是过鬼门关?你一辈子都觉得别人对不起你,丝毫舍不得怪自己。这也算爱吗?”
程之逸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他直接说出来答案:“这两件事是,陈启传达了最后的命令,以及我要来天河了。”
段昀一点头回答:“两个月前,陈启忽然找到我。和我说,要我冒充郭婷婷她们四个人。具体的时间和我要做的事会另行通知。我问他可不可以做完这件事就离开,他说可以。如果不是这个承诺,我不会答应他们的。”他说完,胆怯地抬眼看了看程之逸。
时鸣撇撇嘴,连续拍了几下桌子,不耐烦的心绪直接表达出来:“说具体一点,怎么见的面,怎么安排的任务?”
段昀一既然打算说出真相,也没再犹豫,他从头到尾都望着程之逸,眼神坚定又怯懦:“陈启每次给我安排任务,都是面对面,把计划写下来,确定我看过之后,他在销毁。5月中旬的时候,我们又一次约见在经常见面的可蓝咖啡厅,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写下来要我开始每天扮演着女人出门生活,其实这算是早期的一个练习。我问他具体什么时候会动手,他让我别乱打听。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接了一个电话,他估计是怕监控,没敢动,就坐在我旁边接电话,也是这个电话,我知道了程之逸要来天河,也听到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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