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毛兔 回复 家花哪有野花香:『什么事什么事?初中什么事啊?』
- 家花哪有野花香 回复 长毛兔:『帖子链接送上,指路106楼。』
俞远怔怔看了两秒,鬼使神差地点进了那条链接。
这是个开了快两年的帖子,期间一直稳定有回复,评论数已经叠了好几百,讨论的全是关于向野的一些事,阵仗搞得和追星似的。
俞远随手翻了两下,跳转到106楼。
- 爱野的小蝴迪:『既然有不少人问起当年向野那件广为流传的拉架事件,我就来给各位从头扒一扒吧。』
- 爱野的小蝴迪:『先说明,楼主初中和向野同在九中,是同班同学,算是把整件事从头到尾都见证了一遍,所说绝对真实可信。
拉架这事儿虽然发生在初二,但起因要追溯到初一。
九中大家都知道,出了名的乱,没几个能正经能看的人。所以向野刚进校的时候就特别扎眼,人帅成绩好,就是不爱搭理人,特别高冷,情书收了一沓,从没见他回应过谁。
初一下学期,我们中学的知名校花狂追向野大半年,这校花是舞蹈特长班的,为人特别大胆热情,把追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差不多全校都知道了,有好几次甚至把向野堵在半道上深情告白。』
- 三缕头毛 回复 爱野的小蝴迪:『楼主,这校花姓乔吧,乔YF?狗头。』
- 学什么学 回复 三缕头毛:『不就是乔雨凡嘛,有啥好缩写的,这渣女现在早结婚生子退隐江湖了。』
- 爱野的小蝴迪 回复 学什么学:『别吵别吵,继续——话说乔校花追人追了大半年,从初一下学期一直追到初二上学期,都没成功,原本想着没戏了,平安夜抱着一大捧花来我们教室门口喊人,谁承想这次向野居然正面回应了她,自那之后两人就好上了。
可惜好景不长,两人好了半年不到,寒假回来没多久就掰了。具体原因不详,但感觉那之后向野就变了好多,经常逃课,成绩就是那时候掉下来的。楼主记得大概是初二下学期,4月份左右吧,两人分手没多长时间,校花就转头和另一个男生在一起了。』
这层下面跟了好些个“渣渣渣渣渣”的回复,俞远上滑掠过,视线继续往下。
- 爱野的小蝴迪:『接下来就是“拉架事件”了。校花转头好上的那个男生姓程,是个实打实的暴力狂大变态,据说父母早亡,只有一个不太归家的哥哥。
这人平日在学校里独来独往,实际生活非常混乱,属于老师都懒得管的那种。
两人在一起两个月,就有传言说校花怀孕了。有人曾亲眼见过程和校花吵架,起因是校花不愿意做流产。这程变态后来把校花拖到学校天台,直接动手打人,场面非常血腥,把人往地上摔,当时只有两个女老师在现场,见状完全不敢上前去拉。
后来有人跑到我们班通知了向野,向野一个人冲上天台,只身上前把校花从那人手中救下来,送去了医院。』
- 爱野的小蝴迪:『事情就是这样了。顺便说一句,那时的向野真的太帅了!他抱着满身是血的校花从挤满人的楼梯上走下去的样子,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震撼的场面。』
话题结束,最后一层下面跟着很多评论,俞远却没再看。
视线从屏幕上缓缓挪开,思绪却陷在那些来自过去的直白叙述里,描摹出声色繁杂的画面,一幅幅一幕幕,和他所认识的那个向野,抗拒又贴合地重叠在一起。
极度矛盾,又异常和谐。
俞远靠着高丹送来的两个饭团撑过了两节晚课。
桌椅响动,他淡淡瞥了一眼身侧空缺的座位,跨上包,起身走出教室。
自那晚在暗巷里遭人围堵的事情发生过后,晚上向野都没让他送。这人要么第一节晚课上完提前走,要不就是干脆下午的课一上完就消失。
自行车从车库推出,刚刚驶出校门,兜里便一阵响动。
俞远靠边停下,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上赫然闪动着一个英文单词——『trouble』。
是他给向野的备注。
他犹豫一瞬,视而不见的想法很快就被莫名的担忧挤占。
毕竟这个人遇见麻烦的概率真的很大,万一这是个求救电话……
思及此,指尖飞快地划通,出乎意料的,听筒里传来向野平静的声音:“放学了?”
俞远没意识到自己迅速放缓的心跳,有些愠怒地反问:“干什么?”
“来吃宵夜。”向野熟稔道。
俞远捏着手机的力气都重了几分,有点无处撒气的窒闷,“又是泡面?”
“这回升级了,全兴阳最好吃的抄手。”向野说。
俞远不想承认自己真的有被诱惑到,冷声回绝:“你自己吃吧。”
“我没带钱!”向野飞快地说,“手机里也没钱了。”
俞远挂电话的动作一缓,听见向野声调轻浮地请求道,“小白榆,念在我体育课上又帮了你一次的份上,来给我结个账吧,不然我可能就要抵在这儿给人刷碗还债了。”
向野说的抄手店就在三中对面,一条挺老的巷道里。
自行车只能锁在巷子外面,青石板路向上成坡,路两侧排满了各式各样的的小吃店,俞远一踏进巷口,便被各种食物香气熏了满脸。
他有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不干脆给向野微信转钱,而是真的好端端地跑过来。
擦着人往里走了几米,一个单门面的小摊铺映入眼帘,俞远对了眼铺前亮着的落地灯箱,上面写着“如意抄手”几个字。
“进来。”向野的声音从窄小的单间铺面里传了出来。
这个时间段,小吃巷里只有部分下了自习不急着回家的高三走读生,大多都选择聚在烧烤摊前,抄手店铺里闷热,唯一能坐人的位置就只有靠墙挂了风扇的这一桌。
俞远一坐下,向野就把桌上一碗明显没动过的抄手推了过来,“来都来了,尝尝呗。”
皮薄馅多的抄手飘在浓香汤汁里,葱花青菜点缀其间,看得人食指大动,俞远突然就觉得自己饿了。
他没多余推辞,从筷筒里抽了双筷子。
向野嘴角含笑,往自己的碗里加了一大勺鲜红的辣椒油,又冲俞远抬了抬勺子,“要吗?”
俞远看了眼向野那份瞬间飘满红油的抄手,摇了摇头。
向野给他指了下铺外正站在汤锅前捞抄手的中年女人,“罗婶是四川人,这抄手不放辣椒,就没有灵魂了。”
俞远不为所动,“晚上吃辣容易胃痉挛。”
“还挺养生。”向野把那摊辣椒拌开,“胸口伤得不轻吧?打球的时候不要走神,没记在你的养生小笔记上吗?”
俞远动作一顿,就好像吃那碗红油抄手的人变成了他,喉咙里瞬间升温,蔓着让人开不了口的火辣。过了许久,才晃出一句不冷不热的“没多严重,多谢关心。”
碗筷轻响,向野忽然出声问:“烦透了吧,回兴阳念三中这么破学校。”
“在哪都一样。”俞远夹起一个热腾腾的抄手,抬眼看向对面,“烦人的人和烦人的事,一个不少。”
向野像是没听懂他话里内涵的意思,仍怡然淡笑。
两份抄手很快就见了底,俞远起身去付钱,却被告知钱早已付过了。
俞远回身往店里瞅了一眼,心里暗火。
就不该信他是真的没带钱,这人嘴里镶轨道,满嘴跑火车。
被耍固然让人不爽,但念在这抄手的确称得上“兴阳第一”的份上,俞远没发作,只定定看着向野慢半拍地从铺子里晃出来,向罗婶要了一瓶水。
俞远的视线从那两片鲜红湿润的嘴唇上收回来,心中暗想,这人也不是真的那么能吃辣,放那么多辣椒油,完全有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
他抬起手机重新扫了一下挂着的二维码,打算付矿泉水的钱。
“莫给了莫给了,”罗婶笑容满面地冲他摆了摆手,“一瓶水收啥子钱,你们是常客。”
俞远刚想说自己这还是第一次来,身侧向野突然伸长脖子,厚脸皮地笑道:“谢谢罗婶。”
还挺不要脸的。
俞远想起那个帖子里对向野的描述——『人帅成绩好,就是不爱搭理人,特别高冷……』
所以三年的时光,是什么让这人的“高冷”喂了狗?
俞远默默收回了手机,面前的罗婶却突然把目光定在他身上,“哎,我先还没注意看,这个娃娃不是跟你常来的嘛。”
“嗯,”向野很自然地把拎矿泉水的手搭在他肩上,解释道:“这学期刚转来的,我同桌,是个学霸。”
“哎哟,现在的小娃娃营养都好了嘛,长得一个比一个称投。”罗婶点了点头,笑道:“学霸?学霸好嘛,你们这个年纪,就是要好好读书。”
向野此刻全然一副好孩子的模样,俞远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乖乖听完了罗婶的话,然后礼貌地道别:“我们先走了,您忙。”
出了巷子,俞远刚把车锁解开,这人立刻就暴露本性,跳上了后座。
俞远无奈地嘲讽,“你消失了一晚上,没约上那位夜班司机吗?”
“你加个班呗,刚才不是刚投喂了加班餐。”
向野仰头看他,凤眼里黠光闪烁,配上那张脸,很容易制造出一种烂漫粲然的错觉,出口却是轻浮不端的调笑,“怎么,争宠啊?”
俞远皱眉,“没病吧?”
回应他的是向野戏弄得逞的笑声。
车轮滚动,那笑声渐渐弥散在风里。有一瞬间俞远觉得,自己载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品性狡猾的狐狸,目光低垂,没准能看见一条摇摇晃晃的长毛尾巴。
但地上只有少年单薄修长的投影。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一高一矮,额头贴着后腰,随着车轮偶尔的颠簸,距离时不时拉至无间。
其实那种触碰几乎是无感的。
影子的接触,可能只是发丝与衣料的交叠,但那种让人想要逃避的麻,仍从视觉蔓延到触觉,以至于腰侧真的传来一阵轻微的触碰时,俞远一把急刹将车子刹停在路上。
前方的绿灯在两秒内跳完,禁止通行的红跃入眼帘。
“操,绿灯不走有病吧!”身后传来喇叭和咒骂。
路口两侧零散的人流开始向中间交汇,两道熟悉的身影这才映入眼帘。
“愣着干嘛?”向野的声音自后背传来,抬手往右指了指,“站这儿等着你的小女友过来看见吗?进巷子里躲一躲吧。”
几米开外、人流交汇在马路中央,看完电影的高丹和崔籽迪挎着胳膊,正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过来。
稀里糊涂地躲进向野指的地方,俞远才觉得,其实他没想躲。
隐瞒高丹的意志并没有多强烈,只是那晚倏忽流露的迟疑,向野却比他还要在意。
更何况现下置身的地方,让他产生了一种还不如被发现的不适感。
这里称不上巷子,仅仅只是两栋建筑之间的窄道,潮湿逼仄,透着股腐败的暧昧。
前后统共不足一米,把自行车往身前一放,就连过人的距离都没了。好在也没人会从这儿过,要是不注意,一天打路口经过二十遍,也不会往这里边看一眼。
身侧的人像是熟悉这县城的一切边边角角,一脸的泰然自若,把校服口袋拍了一通,转目对上他的视线,笑嘻嘻道:“木头,借我根烟吧。”
太过隐秘的环境,声音敲在墙面都会荡回来,俞远后撤半步,皱眉道:“没有,好好叫我名字。”
小白榆、木头,没一个跟人搭调的。
“打球分神,路口发愣,不是木头是什么?”向野伸手指点了点他的搭在车把上的白色校服,“别那么小气,借我一根。”
俞远有些臭脸,他不知道向野是怎么发现他抽烟的,或许是偶然看见,也或许是不经意闻见味道,但这种被发现也无所谓的松弛,却是在别的什么人身上无法实现的。
无论是俞启东的冷漠、梁君禾的失望,还是高丹的惊讶,大概都会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就像是坦诚一个秘密,他伸手从校服内袋里掏出一包抽惯了的南京炫赫门。
“低调了啊。”向野接过,抽出一根咬在齿间,含糊道,“有火吗?”
俞远直接把校服塞过去,“自己找。”
向野动手翻出了一个纯白哑漆的Zippo,火光一起,照亮半张线条流畅的脸,拢手点燃了烟。
熟悉的烟雾在夜色里升腾,焦香萦绕在鼻息之间。
向野把俞远的校服,“除了成绩,其实你挺不像个学霸的。”
“除了那些传言,你也挺不像个混混的。”俞远说。
向野鼻间露出一声轻笑,呼吸贴近,“你从哪打听的?你那个面馆小女友吗?”
“她不是我女朋友。”俞远平淡解释。
向野饶有兴趣地扬了扬眉,“真不是?青梅竹马,心心念念转回兴阳这破地方,不是惦记人家?”
“少揣测我,管好你自己。”
“哦,”向野悠然问,“我做什么了?”
俞远闻着那徐徐飘来的烟味,胸腔里没来由地犯燥。
向野这个人,越是接近,就越发地复杂模糊。
他是传言中的杀人犯,也是论坛里描述的救世主,是动辄招惹一堆社会人士的长街混混,也是一次又一次替他解围的同班同学。
但省略一切,可以确定的是,他很危险。
可俞远发现,自己好像抗拒不了这种危险。
“说啊,我做什么了?”向野追问。
徘徊的话终于冲口而出:“前一个挺着肚子的初中女友,后一个追着送水的四班妹子,还吊着三中一堆三观跟着五官跑的无知少女,校园论坛里一半都是你的光辉历史,顾得过来么?”
向野指尖的烟灰骤然散落。
俞远郁结的情绪一缓,却蔓延出空荡荡的慌。
他不想看向野的表情,扶起车打算往外走,故作镇定地说:“她们已经走远了,想让我送你动作就快点。”
没等他迈步,向野的体温突然贴过来,他被拽回身,摁到墙面上。不算太重的力道,其实很好推开,但俞远却因为惊诧过度,一时忘了反击。
“打听得这么清楚,要不是知道你一发脾气就乱咬人,我都要以为你对我有意思了,小木头。”
向野声线如同游蛇,抬手抽进最后一口,将烟雾飘飘散散吐到他脸上,得意的表情像是在说,‘我早就想对你这么做了’。
俞远大怔,不可思议地抬手推开眼前的人。
向野也不恼,带着笑将烟摁灭在他脸侧的墙上,“走吧,不是要送我回家?”
驶进长街西,光线就暗了不少。
间隔过远的昏黄路灯形同虚设,车轮第三次碾到凹坑而颠簸摇晃时,一道光自身后打亮。
俞远余光向后瞄了一眼。
向野低头玩着手机,浑不在意的模样,但手机后置手电发出的光,却不偏不倚地照在前轮即将行经的路面上。
在熟悉的地方停下,夜色遮盖了细节,使得这摩修店不似清晨时看起来那样破败。
店铺卷帘拉了下来,透出半缝光,照着秋露暗凝的石阶,淡青色的大门则在一侧紧闭。
“啧,”向野从后座起身,“这帮人,东家不在,不到点就关门歇业,连门都不给我留。”
“你没钥匙?”俞远问。
似是回答,向野抬手从脖颈间摸出一条很细的深蓝色皮绳,轻轻一扯,一枚薄钥匙就紧跟着从衣领间冒了出来。
俞远看得好笑。这皮绳他先前就见过,原本以为是挂着个精巧的吊坠,却不想是家门钥匙。
“笑什么?”向野抬了抬眉梢。
“没什么。”俞远说。心里却想,现在小学生都不用这招了。
向野用钥匙打开了门,院落里隐约传来人声,倾泻而出的暖黄色灯光照亮两张年轻的少年面孔,把人影和车影沉沉压往另一个方向。
俞远调转车头,却不见向野有进门的意思。
他侧身站在门边,动作缓慢地把那根深蓝色皮绳重新挂回去,手指顺势拢起脑后的头发,抽出来,轻放在颈间。
那动作颇有深意,俞远反应过来的时候,视线已经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那透光圆润的耳廓上。
近距离地,他终于看清那只左耳的全貌。
耳尖偏下的位置,有一颗极小极淡的痣,而那条伤疤就紧随其后,像一道裂缝,顺耳中软骨趴伏而下,紧擦耳根,拉皱周围的皮肤,倾斜扭曲地划到后颈发丝遮挡的范围里去。
光是这样看,都能想象当时伤口的深重。
“车祸摔的。”向野突然开口。
“从山上滑下去之前,被头盔碎片划伤的。其实比起滑下去之后林子里的那堆荆棘树杈,这算是不遭罪的了。”向野手指轻轻抚摸那条伤口,“也还好,至少脸没事,也没缺胳膊少腿,身上虽然划烂了一半,但凑合凑合也还能用。我还算挺幸运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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