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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向远(贰卯)


像是被激流冲乱的船只终于找准了航向,俞远眼中瞬间有了神采,“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半小时前——
指挥车里传来现场行动组的报告:“副队,宾利车内没人,悬崖边有其他车辆的车辙印,应该是收到消息提前逃离了。”
“知道了……”许定安眉头紧锁,下一刻身旁下属的对讲机里又传出声音——
“报告指挥处,一分钟前山下卡口接到电话,对方称有人质在他们车上,要求放卡……”
许定安怔了怔,当即接过下属手中的对讲机。
“快!把对方的电话接到指挥处!”
车内空间即刻被紧张氛围充斥,几秒后,一通来电被接到许定安耳边。
“许警官,久闻大名。”对方准确叫出了他的姓氏,是一道莺啼般娇媚,却含着莫名阴戾的女音。“你应该知道了,你们派来的小卧底,此时此刻在我们手上。”
“我凭什么相信你?”许定安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朝属下递眼神示意加快信号定位。
女人哼笑一声,似乎是强迫向野出声不得,继续对电话里道,“不用费力气找,我们在入山口的林子里,附近五十米处就有你们的人。”她沉声一瞬,朝自己人命令道,“打开车灯。”
一瞬间,许定安隔着听筒都能听到密林中如潮水般沙沙聚拢的脚步声。
“让你的人别轻举妄动!”女人扬声道。
与此同时,许定安已经收到现场的照片,名贵的跑车停在密林之中,长相艳丽的女人毫不遮掩自己的面容,满脸都是嚣张的笑。
向野被后排的魁梧男子挟持着,俯身压制在座椅中间,而女人手中纯黑色的手枪正直直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听筒里再次响起声音:“打开入口的关卡,放我们过去,到达安全地带我自然会把这小子放了。”
“没人能确保你会遵照约定放人。”许定安额头突突跳动,大脑在顷刻间已经否定了无数的营救方案。
“许警官,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份,我没有理由现在杀他。”
许定安眼神微凛。
“你只有一分钟的思考时间。”
听筒里的声音在耳边静止,只留尾音作阴恻恻的回旋,属下把打字屏递到他眼前。
- 3名,视角受限,无法确保一击毙命。
许定安匆匆瞥了一眼,不考虑视角和犯罪分子数量问题,光说那辆车的防弹等级,也可能导致狙击失败。
对方就是拿准了自己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脱身,才敢如此的嚣张跋扈。
一分钟的时间稍纵即逝,对方准时响起声音:“考虑清楚了吗?许警官。”
许定安掌心发紧,无奈地闭了闭眼睛。
——“放他们走!”

俞远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他被俞启东关在那个黑色的房间,惨白月光映照在墙上,照亮那副胸前大敞的女人画像,女人十指鲜红,烟头的火光刺人眼眸。
他仿佛又变成那个渺小无力的孩童,匆匆收回目光,抱膝坐在床脚,祈祷黑夜快快过去。在他恐惧颤抖的时候,一截柔软的手臂突然将他圈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受惊地抬头,看见夜色里一双海洋一般幽蓝的眼睛。
“阿野……”
无意识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而梦境中,颤抖的男孩已经在无声的安抚中平静下来。
—— “你看他穿江过林,翻山越海,你只有永远地保持渴望,才能清晰地看见他。”
——“一旦靠近他,真正站在风里,除了满眼泥沙,你什么都得不到。”
魔鬼般的低语在耳边萦绕。
他伸手环住身旁人的腰,愈发地紧,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
可震耳欲聋的枪响还是如期而至。
“砰——”
鲜血粘稠而滚烫,怀里的身体慢慢瘫软倾倒。
俞远胸腔仿佛快要裂开,他简直不敢去看怀中人的脸,那种失去一切的感觉几乎将他逼至疯狂的边缘。
终于在剧烈的喘息声中,他睁开了双眼。
纯白色的病房在眼前逐渐清晰。
疲惫蔓延至四肢百骸。
“你醒了?”一名护士刚好在病床前检查仪器数据,惊喜的眼睛从口罩上方露出来,和还处于失神状态的俞远对视几秒,便匆匆朝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一个便衣警察就走了进来,确定他已经转醒,立刻向上级做了汇报。
苏醒后的一个小时,俞远先是在恢复行动能力之后,发疯似的找向野。
在确定对方只是被人敲晕并无任何生命威胁之后,不顾反对地在向野病床前坐了20多分钟,最后在许定安的亲自督促下,进行了一系列的身体检查。
他受的伤比想象中要严重。
在山林中撞向常青的瞬间,他的大腿被擦伤,上了救护车才发现伤口面积很大,布料粘在皮肤上,形成血肉模糊的一片。
但比起身体上的伤,许定安更担心他出现心理问题。
毕竟任何一个人在受到极致的死亡威胁后又近距离地目睹了枪击,尽管不是射杀头部,仍会造成不小的心理冲击。
于是检查伤口之后,俞远又接受了额外的心理疏导。
刚从心理辅导处出来,向野清醒的消息就传来了。
俞远抬头朝刚挂断电话的许定安看了一眼,匆匆撂下一句“我先过去”,便自己扒拉着轮椅走了。
许定安刚安排好行动的收尾工作,一夜未眠,面上难掩憔悴。
他注视着俞远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朝熟悉的心理辅导医生看了一眼,询问道,“没问题吧?”
医生正收理桌面的动作顿了下,抬眼朝许定安笑了笑,“受了点刺激,但问题不大。依我看我这半小时的心理疏导,还没你接的那一通电话管用。”
医院这层楼已经被严密监管,此刻还处于高度戒备期,透着一股空荡荡的肃静。轮椅在走廊上滑行的声响十分清晰,以至于停在病房门口时,一下子静得可怕。
房门被轻轻推开,俞远滑动轮椅缓缓进入房间,看见向野已经坐在病床上,静静看着护士给他拔掉手背上的针。
晨光透过明亮的玻璃洒满房间,是冬日里难得的温暖日子,有细微的鸟鸣悠悠传来,让人得以窥见春日的曙光。
长夜真的终结了……
俞远在一瞬间这样想。
病床上的人也适时地投来视线,平淡的、清冷的、还来不及夹杂太多情绪的目光,在病房的空间里同他碰撞融合。
护士不知是何时离开的,俞远呆呆坐在病房中央,忘了上前。
他眼睁睁看着那对灰蓝色眼眸里凝聚出水汽,然后又被一点点压制下去,在眼底糅合成一捧细碎璀璨的光。
俞远不由自主地滑动轮椅行到病床前,向野极其默契地俯身过来,用手心抚摸他的脸颊。
“没事。”俞远喉间哽塞许久,只滚出两个沙哑的字。
“榆木脑袋。”向野的手转至他的枕骨处,偏头过来同他额头相抵,低声道:“别指望我照顾你,瘸子。”
话虽如此,接下来康复的几日,向野对他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
抓捕行动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功,后续工作也在有序开展,盘踞长街多年以常青为首的贩*团伙被连根拔起,无疑给“洪厂”组织带去了强有力的重创和威慑。
由于行动的机密性,他们在医院进行康复和修整的这段时间警方已和学校、家里提前进行沟通协调。
一周后俞远的身体已基本康复,获许定安的“批准”后,正式宣告可以出院。但在彻底扫清长街“余毒”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周围都会有警方的秘密保护。
一辆低调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住院楼楼下,俞远先坐进了后座,向野将包和助行拐杖放进了后备箱,却没有上车的打算。
“你要去哪?”俞远条件反射地伸手拽住了给他关车门的向野的手腕。
向野抬眸看了眼车里的人,自从在医院醒来之后,俞远时不时就会流露着这种不安全感,对他的依赖也与日俱增。
他挪开了俞远拽住他的手,勾唇露出一个笑,“我去和许警官打声招呼。”
车门被关上,俞远看着向野款步朝石阶下的许定安走过去。
一股难以言说的窒闷感在胸腔里缓缓蔓延。
“许副队,”向野朝许定安礼貌微笑,“不对,该称呼您许队了。”
许定安浅笑着摆了摆手,“怎么还不走?”
“我有件事,一直没问您。”
许定安正了正色,“什么事?”
“你们当初挑中我,真的仅仅是因为我熟悉长街,熟悉常青吗?”向野眉眼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语调也平淡无澜,“其实你们一开始的目标,就不在长街吧。”
“……”许定安讶然无声。
“能告诉我,白狮是谁吗?”

车里十分安静,俞远轻巧绵长的呼吸声都异常清晰。
向野抬手给熟睡的少年摘下耳机,把他几乎要靠上车窗的脑袋挪到自己肩头,才缓缓侧目看向窗外。
隔离带在视野里飞速后退,成为一道相对静止的参照物。
记忆穿过大片浓稠的黑夜,重返那片被车灯骤然照亮的山林。
刺眼的远光灯把林子里快速围近的特警队员照射得十分清楚,可随着女人对电话那头的威胁,队伍又缓缓放停脚步。
“放行!”
终于,身穿特殊行动服的领队接到来自指挥车的命令,还是不甘地挥下了代表让行的手。
跑车在一瞬间化静为动,像一只早已做好准备的野兽,霎时便冲出林子,拐上山道。
骤然提速的惯性使车里的人后背撞向座椅,也包括桎梏着他的黑衣保镖。
后脑勺狠狠撞到后排座椅中间的硬板上,剧痛伴随着晕眩冲击全身,可没来及等疼痛消失,向野便抓住一瞬间的时机,反肘击向身侧人的下颚。
“呜……”一声痛呼之后,保镖手中的枪掉落在车厢中。
向野反应敏捷,当即就弯腰去抢。
指尖将将要碰到枪身的一瞬间,前座迸发出一道尖锐的声音——
“给油!”
女人当机立断地拽过方向盘,车身在一瞬间急转,没等入山口的卡关全部挪开,跑车就径直撞飞木栏,冲向了不受控的夜色之中。
向野被狠狠甩到左侧的车门上,已经失去了反击的时机。
没得他直起身,琳姐的枪口又从前方伸过来,直直抵在他的额头。
“还真是一秒钟都不能放松啊。”琳姐语气里竟带着一种难言的欣赏,“可惜今天还不能带你走,咬人的小狮子。”
道路两旁的树木簌簌后退,向野被保镖重新控制住,双眼迸射出极度厌恶和狠厉的神色,直直与前座的女人对视。
“你说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只感到一阵阵地浑身发凉,一个呼之欲出的真相早就在心头徘徊冲撞。
——“哪怕是为了来见你。”
——“果然是他的种…”
这个女人自见面起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太过震撼人心,只是当下的境况,让他来不及也不敢去深想。
“你早晚都会知道。”女人淡淡一笑,收起了手中的枪,“克鲁格白狮,知道这个名号是怎么来的么?他年轻时候可是个漂亮的混血男人,有一半俄国人的基因。你和他很像,都有一双白狮一样的蓝色眼睛。那家伙叛逃之前把东西藏在自己素未谋面的孩子身边,就觉得万无一失了。他大概不会想到,我们会先一步找到你。”
“那些警察也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你骨子里流的,可是和我们一样的血。”女人缓缓收起了笑意,“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能想起来那东西在哪。”
向野从听到第一句话开始,大脑便一片空白。
尽管已有猜测,但那架魔咒一般的十字架,还是将他怔怔钉在现场。
跑车停在荒无人烟的路上,司机下车打开了车门,钳制着他下车。
向野像是突然恢复反应,情绪失控地拽住前座的头枕,咒骂着奋力向副驾驶座上的女人靠近。
他真想撕碎这张脸,撕碎这荒诞可笑的一切,也撕碎自己。
一道重击劈在他后颈处,眩晕感从大脑皮层蔓延至全身,四肢瘫软下去,逐渐倾倒在道路中央,皮肤和冰冷的路面相贴,却已经感受不到丝毫寒意。
视线消失的前一秒,是那辆跑车渐渐隐去的红色尾灯。
肩头上的重量一点点离去,向野从窗外收回视线。
身侧,俞远睡眼朦胧地看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睡了多久?”
“十多分钟吧。”向野唇角绽开一个温和宠溺的笑容,“谁让你昨晚折腾那么久?”
“卧槽你…!”俞远几乎是一秒钟就散尽了睡意,抬眸朝司机位上做贼心虚地瞥了一眼。
这一周在医院,前几天两人还碍于病情每晚乖乖各自回病房,后面几天俞远就耐不住寂寞,每天晚上换完药就往向野那儿跑,一待就是五六个小时,最后往往是厚着脸皮住下。
两人从睡一间病房进阶到睡一张病床,自然免不了进行一些小情侣之间的动手动脚动嘴活动,这会儿向野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俞远当即就犯了面红耳赤的老毛病。
向野见状“嗤”地一声笑了出来,犯坏地调侃道:“想什么呢木头?昨晚非拉着我做班群里数学试卷的不是你吗?”
“……”俞远气得当即就想扑上去禁他的言。
车子驶入熟悉的兴阳县城。
直至回到长街,生活才像是回到了应行的轨道。
算是知晓一半实情的傅宁等人并没有多问,但到对他们回归,都纷纷松了一口气。而不明真相的群众则更多对长街一周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清肃行动津津乐道,那些整日徘徊在长街暗巷里的混混痞子一夜之间消失殆尽,仿佛毫无痕迹。
一切都像是一成不变,又好像天翻地覆。
回归校园,班上都对他们逃过一场惨无人道的月考表达了由衷的羡慕。
彼时距离农历新年已经不足一个月,寒假已近在眼前。
贾仝已经无暇顾及横亘在假期之前的“期末考试”大关,兴致勃勃地谈起了出游计划。
“真的,我那个哥们十一去过,这温泉小镇环境真的不错,咱们过了年初二就出发,去玩他个三天三夜。”贾仝霸占着俞远前排的座位,整个人都趴过来,笑嘻嘻道:“到时候远哥开车。”
在场除了俞远也没别的司机了,他扯了扯被贾仝手肘压到的习题册,指间的笔旋转一圈,低低应了声“嗯”。
贾仝转向倚靠在隔壁组课桌上的胡志成,代做决定道:“大成没问题。”
“……”
又转向向野,询问的语气:“远哥去,七哥指定也没问题?”
向野侧身朝俞远的方向坐着,右肘撑在课桌上,五指圈着没盖杯盖的保温杯,视线透过股股升腾的白气,放空地停留在俞远书写字迹的习题册上,许久都没有答话。
“七哥?”贾仝又叫了一声。
俞远也感受到空气中沉静的异样,偏头朝向野看去,视线相接的一瞬间,对方仿佛才从浓密的心事中脱身,朝他露出一个稀松平常的笑。
俞远心头一紧,不受控制地皱了皱眉。
“去呗。”向野拧起杯盖,“你们两个单身狗不嫌尴尬,我们也没有不秀的道理。”言罢凑近俞远眨了眨眼,“是吧木头?”
“卧槽!”贾仝双手插进头发里,恨不得将其全数连根拔起,才能抵挡这一波来自臭情侣的化学攻击。
一月的末梢,城郊的田野中已渐渐有了春意。
金毛犬兴奋地冲下马路牙子,朝田埂下的一丛香菜嗅了嗅,立刻就皱着鼻子连打两个喷嚏。
向野好笑地拽了拽手里的牵引绳,继续朝前走去。
俞远同他并排走在一起,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颀长,渐渐淡远,又被下一盏暖光捕获。
“许队说,常青已经认罪认罚,但拒绝供述归属他以外的任何犯罪窝点和组织成员,现在人已经转移到监狱关押,等待法院审理。”俞远道,“不出意外的话,是死刑。”
向野轻呼了口气,“嗯。”
“你怎么了?好像一直有心事。”
向野没有否认,“可能是一下子没缓过来吧。”
俞远左侧口袋里捂着两只手,五指交缠相握,他有意地施力捏了捏向野的指骨,转换话题道:“这几天都打算住回店里吗?”
“嗯。”
“那我下自习都和你一块过来。”
俞远话音落下,身旁人脚步一顿,朝他投来了目光。
“陪你遛狗。”俞远找补道。
向野乐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了?我是不是得缝个口袋把你揣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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