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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吻在左手背(孟冬w)


“……”
“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坦诚?”
“……”
“你怎么不说话?后悔了?”
时停云忍笑道:“喜欢喜欢喜欢。”
傅迟不依不饶:“口说无凭,漂亮的男人不可靠。”
“所以我得给你打个标记,怕你反悔。”他低下头,在时停云不解的目光中,张开了嘴,咬在了时停云白皙的脖颈处的嫩肉上,用力不太大,但因为受力面积极小,所以非常疼。
沉默的,隐忍的,又分外热烈的爱意夹杂着窗外吹进来的风灌入血肉中。
钢勺和瓷器碰撞出叮叮的声音,落在桌面上。
作者有话说:
由一碗汤圆引发的一场表白……
19w字终于等到双向箭头了 哦耶!
傅叔叔是亲亲怪

时间一天天过去。
演员的日子有什么新奇的呢?不过是一些平淡又故作特别的生活。平淡的是他照旧每天读剧本、拍摄、走戏。特别的是他现在和傅迟确立了真正的恋爱关系,傅迟总能让身边的人感到很安全,那种安全感,是他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的,现在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握在手里,他感觉自己好像冰天雪地里得到了某种温暖的猫科动物。
“想男朋友呢?这么出神。”聂宇一把夺过时停云手里的剧本,开玩笑道。
时停云这才回过神来,“瞎说什么呢,我看剧本呢。”
“看看看,这都让你盘包浆了,我估么着你都能倒背如流了。”聂宇顺势坐下,把倒扣在茶台上的小茶杯翻过来,到了两杯茶,“尝尝,我新购入的毛尖儿,味很正。”
时停云摇摇头,“不喝了,你这东西苦得慌,消受不了。”
聂宇啧啧直叹:“你们年轻人别总喝可乐,等年纪上来了小心骨质疏松。对了,过节怎么安排?”
“我好说,回趟家待个几天就行。”
“不带男朋友见家长?”聂宇打趣道,“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不是在想这个吗?”
“你瞎说什么啊……还没到那步,再说吧。”
“那行,我前两天跟小杨商量着,咱们差不多过了初八开工,东莱街那边的房子都提前安排好了,我昨天刚去把押金交了。”
“我没问题。”
“那成,那先这么定。”
现在已经临近一月底,距离过年也就剩了十天。时停云和聂宇忙前忙后把《悬崖之下》的拍摄班子凑了个七七八八,还将自己的积蓄投了一部分进去,虽说是杯水车薪,但对于低谷中的聂宇来说也算的上是雪中送炭,一来二去成了知心朋友,要好得不得了,没事就互相开对方玩笑。
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和日常用品后,时停云百无聊赖的打开了客厅的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是一档热播狗血剧,叫《假如爱有天意》,大致剧情讲的是女生A很喜欢男生,但男生喜欢的却是另一个女生B,以为自己得不到男人爱情的女生A最后扮演起红娘的角色,把男生和他喜欢的女生B撮合在了一起,两人开始幸福的恋爱。但好景不长,女生B在陪男生去医院化验的时候向他透露出自己实际是受女生A的雇佣,以每月五千元的价格来和他恋爱,跟他在一起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份工作,不想让男生陷的太深。而男生实际上喜欢的也不是女生B,只是因为自己得了无法治愈的家族遗传病,不知道能活多久,他不想耽误女生A才谎称自己喜欢女生B,故事的最后在医院的病床上男生笑着对女生A说出了真相,他说:“祝你幸福。”
这种男女主有误会总是说不清楚导致遗憾终生的剧情简直有种说不上来的狗血和鬼扯,他真的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但这部《假如爱有天意》却出奇的火爆,各大电视台轮番转播,收视率连续半年稳稳占据第一。
可能观众买账的是演员本身吧,毕竟扮演男主的是三届视帝梁千佑,俊男靓女爱得死去活来,谁看了不唏嘘。
傅迟回来的时候,看他居然看这种恶俗狗血剧都看的入迷,一把夺过遥控器,企图引起时停云的注意。
“你在干嘛?”
“啊……我在找打火机,前段时间买了一个新的打火机还没拆,哪里都找不到就来客厅翻翻看了,可能掉在沙发的角落里吧。”
“长什么样?”
“一个蓝色的盒子,我还没拆开。”
“哦……”时停云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和他一起找,最后在衣架上挂着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蓝色礼盒。
“这里。”时停云将蓝色盒子递到他面前,“要来做什么?”
“礼物。”傅迟笑着说,“你签合同的时候我看过你的资料,一月二十八号……今天是你生日对不对?打开看看,生日快乐。”
时停云有些诧异地盯着手心里的蓝色小盒子,从很多年前就忘记了自己的生日,这些年过去,没有人记起,连自己也忘记了,便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庆祝的必要。
可是打开后却并不是傅迟说的打火机,而是一条男款项链。
“我帮你戴起来?“傅迟笑着问。
“啊……”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明确的态度,对方就伸手拉低了他的脖子,在低下去的视线里能看到傅迟的锁骨,缠绕在鼻尖是只属于傅迟的味道,对方的声音不大,轻静地在耳边响起。
“其实这条项链还有一个名字。”
“叫‘最初的名字’。”
“所以不准摘下来。”
说完之后项链也戴上去了,时停云有些愣然地望着他,不知道“项链有一个名字”和“不准摘下来”之间到底有什么因果关系。但对方也没有再解释,就转身小跑着从厨房里端出一大堆饭菜,有烤牛仔骨、肉末茄子、糖醋鱼等等。中间是一个七寸的巧克力黑森林蛋糕,看起来方不方圆不圆的,用巧克力牌子写着“生日快乐”,上面一排是自己的名字,写的歪歪扭扭的。
傅迟在那里帮他点燃了蛋糕上插着的“23”的蜡烛,时停云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灯光从头顶倾泻下来,照出满桌蹩脚得根本看不出原来样子的饭菜,跟一个燃烧着的有点丑的蛋糕。
但那是什么呢?
生日的时候有人买好蛋糕做好饭菜跟你庆祝。
回家的时候有一个人在家里等你。
生病了的时候有人在身旁陪着你、关心你、照顾你。
无论在谁看来都是最平常的场景,但是如果可以定义的话,如果可以设想,如果可以相信,如果可以的话,那会是什么呢?
“愣着干嘛,快过来吹蜡烛,这都是你男朋友我自己做的,虽然看着卖相不怎么样,但肯定好吃。”
时停云慢慢地走过去,把手里的空礼盒塞进口袋里,脖子上的项链随着动作微微往前倾。
可以说,一个家……吗?
一个真正的、温暖的……家。
一些……从来都没有拥有过的东西。
如果存在的话,会是像这样子的吗?
傅迟傅迟小幅度地扯了扯时停云的衣袖,“许愿吹蜡烛啊。”
“啊……好。”时停云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吹灭蜡烛,但却又被傅迟拽住了。
“先许愿。”
“许愿?”
“对啊,吹蜡烛之前要先许愿,男朋友会帮你实现。”
“啊?”
“怎么啦?”傅迟语气有点像小孩地说:“男朋友是什么很尴尬的身份吗?每次听到这三个字你总是很惊讶。”
“没有,就是感觉男朋友这种称呼有点……”时停云停顿了一下,“奇怪。”
“哪里奇怪?”
“我好像平白无故撞了个大运。”
“不会。”傅迟伸手覆在他的左手背上,指腹摩挲着男人食指骨节处的小红痣,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低声道:“我有所图的。”
时停云被他蹭的很痒,他低声说:“我再努力适应一下……”
“那你得抓点紧。”傅迟伸手一环,将时停云牢牢箍在自己身上,他说:“不然显得我进入角色进的太快,像个欺负小孩的坏蛋。”
听到这话时停云笑了,他看着那个蛋糕上燃烧的“23”,闭上了眼睛。
汲汲于生,或汲汲于死。
不如汲汲当下,汲汲于彼此。
他在心里无声低语着许下愿望:
“想留在你身边,永远。”
——“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寻找,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一个家。”
作者有话说:
破烂的文笔,该怎么勾勒小猫心中慢慢舒展的柔软。

傅迟本来是要送时停云回去的,既然说是本来,就肯定是因为有了意外。
意外来源于一通来自境外的电话。
时停云看他挂掉那通电话时明显变得低气压,他默默将行李箱拖下来,平静地安慰道:“我已经买好高铁票了,不用麻烦你再送我一趟,你去忙你的就行了。”
傅迟皱着眉偏过头,“送自己男朋友回家怎么能叫麻烦呢?”
时停云不说话了。
傅迟走上前将时停云的羽绒服帽子掀起来扣到他的头上,在时停云茫然不解之际,他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走吧,送你去高铁站的时间还是有的。”
他其实一直没有真实感,关于昨天晚上傅迟说的话,就像他平时会说的无数个玩笑话中的其中一个一样,并不一定是真的。
可事情只是这样发生了,没有偶然,没有意外,只是牢牢地镶嵌在人生里的命运一如往常地前进了一步。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是傅迟从没对他说玩笑话,只是他自己一直把傅迟说过的话当作玩笑话来逃避。不过现在他发现仅仅是逃避,并不能消减他对傅迟的情感。傅迟的一句话,一个目光,一点靠近的距离,就足以将他的意志打乱,他无可奈何,他溃不成军,就算将一切抛诸脑后,现下他心中早已一团乱,为傅迟的每一句话,每一个靠近的动作而感到痛苦,又为自己的感情竟有所回应而本能地尝到甜。
人真的是太复杂了,没有的时候时时刻刻不在幻想着自己怎样才能拥有这份感情,等到真的拥有了的时候却又开始怀疑它到底有几分真,到底是不是完全属于自己。
膨胀的思绪里,理智从坐上车的那一刻起就早已抽离。
时停云一路上不自觉地看着傅迟,直到车子驶入高铁站附近的地下停车场,两人视线触碰。
时停云呼吸一滞,下一刻扭回头去假装看窗外。
“怎么一直看我?”
“我在想事情,没有一直看你,就是……”
“想什么事。”傅迟拉下手刹,看着时停云,“我吗?”
“……”
“是在想我吗?”
傅迟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温热的手心紧密轻触到时停云的皮肤,指腹下陷,在只有他们二人的狭窄空间里,半地下的阴冷潮湿如潮水涨入车内,惟放下来的遮阳板上一点暖光点映。
在黑暗中,时停云红了脸颊,“你不要太自以为是!”
男人的手缓缓向下,扣起他的下巴,食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他柔软的双唇,而后一股炙热的气息压上,顷刻包裹住时停云全身。
吻一开始只是触碰。
傅迟舔上他的唇瓣,一寸寸品尝起他甜美的味道,唇瓣间还残留着早上用过的石榴牙膏味,淡淡的,却让人上瘾。慢慢的,不放过任何一个缝隙的掠夺、占有、标记,傅迟吻得他有些晕眩,有些找不到方向。
时停云的左手胡乱摸索着寻找安全带的开关按钮,却在摸到的那一刻被傅迟摁住了手背。
他捉着他的手腕搭在自己的脖颈上,而后另一只手按上时停云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巴,更深入他的口腔。
他进一步,他退一步,他越退后,他越得寸进尺。
时停云满脸潮红抵着椅背上,仰着脸快喘不上气。傅迟拉开一点距离,盯着怀里急促喘息的人,片刻后重新又吻了上去。
“呜……”
傅迟的动作变得失控。
他咬红了时停云的下唇,迫使那扇顽固抵抗的门为自己开了道口子,好趁机缠紧软舌,步步紧逼,吮吸撕扯,吻得人接不上气,不得不躲避他的吻。
傅迟低着头,浓密的眉毛挑着,整个人深深笼罩在时停云身前,活像个英俊的流氓。
他垂下脑袋吻了吻时停云湿润发红的眼角,在他耳边用小声说:“霭霭,为什么哭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时停云整个身体绷紧,鼻尖迅速泛红,模样看着让人又怜又爱。
“看着这么可怜,却忍不住让人想要欺负。”
“……”
“怜”这个字让人是多么可恨又可恶。
他好像回到了六岁时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接受着周围人“可怜”的眼神,记者、警察、孤儿院的义工、护士、医生……那么多人的出现和围观,仿佛只是来告诉他,你是一个可怜的小孩。
“才六岁,就没了爸妈,太可怜了……”
“这里的孩子都这样,小孩子懂什么,年纪小也好领养,再过几年就什么都忘记了。”
被消耗的是爱,留下的是冰冷的恐惧和黑色的伤口。
六岁是什么年纪?生日能收到漂亮礼物,撒娇就能多看半小时卡通片,在大街上跟父母哭闹着要满足任性的要求,赖在原地不走也有父母绝对不会抛下自己离去、终会妥协的自信。虽然不知道别人的六岁时怎么样的,时停云在六岁的时候学会了沉默。
那一年是金融风暴,很多人都破产了,包括他的亲生父母。他们在补了十几次仓后终于明白,在这种全球性的金融风暴之下,越想挽救损失只会死得越快,连破产都不是一个底线,就算申请了破产,就算公司被清了盘,就算连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都没有了,但还是负着债,每一天被债主追上门,淋红油写大字,吃饭也不敢出声,电视也不敢看,房东断了谁断了电想赶他们走,可一家人还是缩在房间里不肯走。
破产之后几经辛苦找到了一份货车司机工作的生父开起了长途,原本坐惯了董事长人人都要看他脸色的人突然变成人人都能踩上几脚、骂上几句的小角色,不知道是在工作上受了什么气,还是因为几乎天天不顾法律规定地连续十五小时以上的长途运货把男人的身心都弄得很糟糕,没有多久原本开朗豪迈的父亲变成了一个脾气暴躁的酒鬼。他看什么都不顺眼,看这个世界不顺眼,看这个家里的一切都不顺眼,一喝醉了就回来打妻子。母亲白天也是要累死累活地上班,晚上回来做家务照顾孩子,还要被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的丈夫毒打。
说起来是很简单的事吧,就像总会在无聊的家庭杂志上刊登出来的一样,什么家庭暴力,什么毒杀家人之类的,在很多人眼里已经变成见怪不怪的事情,因为人嘛,总是这样,在外面被人欺负了,被人伤害了,却什么都做不了,连反击的胆子都没有的腐烂了的大人所能够做的,也只有伤害自己身边最亲的人来获得活着的尊严了吧。
没过多久,母亲就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在父亲再一次出长途车的时候悄悄收拾好行李走了。在母亲走了之后父亲的怨气就更加变本加厉地发泄在了时停云身上。
某一次宿醉的父亲带着他去送货,然后就发生了车祸。车在过桥的时候突然失控撞翻栏杆,掉下了海。车上有两个人,做司机的父亲绑了安全带没能逃出去,小孩子在车子掉下海后开了车门及时救援成功。
第二天报纸用一个不大的板块登了一则新闻:《司机宿醉失控坠海,伟大父爱抢救幼儿》
他在医院昏迷了一周,恢复了一阵子后,因为这起事件,市里派人来做宣传活动,关爱儿童身心健康,在其他小孩围着那些大人们吵吵闹闹,配合拍照的时候,时停云身上披着件单薄的条纹病号服,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过于宽松,让他的侧影看起来有些伶仃的感觉。
他给人的感觉很静,很沉默,他的沉默里没有尖锐的东西,他的沉默是淡淡的,只是很遥远,像是一面有着透通质感的墙壁,漂亮,但不能亲近,与周围吵闹的环境明显格格不入。
他沉默地看着手里空白的小卡片,来医院做义工活动的学生发的,上面用彩笔写着《我最爱的人是———》。
在其他小朋友将整张卡片写满一一交给护士,哄吵着跑到一边领糖果的时候,一个男生坐在他旁边,指着他空白的卡片问他为什么不写。
所有的小朋友都写了。
“是不会写想要写的字吗?”
他摇了摇头,沉默地看着他好久,没有回答。
“我看了你床头贴的标签,今天是你生日吧?”男生朝他笑了起来,将一把糖塞进了他的病服上衣口袋里,“给你的,他们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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