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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我之外,全员重生(程酒壹)


“或者说,我重生了。”
“重生在去往除邪祟的路上,我原以为是自己做了梦,可那梦太过真实,真实到我如今还记得魂魄被撕裂时的痛。”
“后来啊…我便准备再去一趟那诸多邪祟妖怪横行的地方一探究竟,但在我去时竟被人告知已经有个人除了那些妖…”
街上三两个小商贩正准备收摊,聂晟刚清醒没多久,有些恍惚的看着这眼前的景象。
他张了张唇,十分诧异的又绕着周围的事物瞧了半天,最后又低下脑袋,看了看自己身上是否有伤。
但很显然,这里的一切都告诉他,他不曾受过伤,这里的妖物邪祟似乎也被除了个遍。
他有些迷茫的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只是他却寻不到自个儿的伴生剑了。
灵力尚在,灵脉与灵根也不曾损坏分毫。
他试了数次,想要唤出自个儿的伴生剑时,都无一例外的以失败告终。
他终于决定放弃,左右他也带了别的除妖斩邪的东西,大不了等除了妖回了师门再仔细瞧瞧自个儿这伴生剑是怎么回事。
“哎!”那几个小商贩眼瞅着要进了那妖邪横行之地,他连忙伸手拦住了他们,“不可!”
被拦住的小商贩有些不解的看向他:“咋了,是饿了吗?”
大娘看他刚从地上爬起来,身上也没带什么银钱,便干脆从自个儿的锅里拿了个没卖出去的馍馍,递到了他手里:“不要钱的,你别饿坏了。”
一边儿跟她同行的大爷笑着打趣她:“咋啦,看上这小郎君,想带回家养着啊?”
大娘朝他翻了个白眼:“滚蛋,再多嘴你就自个儿回家!”
大爷这回不吭声了,但还是笑盈盈的,一边笑又一边从自个儿的小车上拿了些睡,塞到他手里:“别噎着,噎着了你大娘该心疼了。”
刚说完这话,大爷就被提溜着耳朵求饶:“不敢了,我不敢说了,哎呦…婆娘你轻点,我比不得这群年轻人,我这老胳膊老腿…”
聂晟知道他们是好意,但被人认成了个乞讨的,他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我不是想要这个。”
大爷一听这话,指了指他手里的饼,扭头跟大娘说:“你看,人家看不上你吧。”
大娘“呸”了他一口:“能看上你!”
大爷撇撇嘴:“那我怎么不行了?”
“这里头有邪祟的,不安全。”聂晟终于找到机会把话说清,顺带将手里的馍馍和水还了回去。
大娘惊奇的看着他,大爷也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他俩异口同声的问聂晟:“你也是来除妖的啊?”
大爷没等他开口,便挥了挥手:“那你来晚了,前些天有个叫…叫尘意知的仙人来过了。”
大娘顺着大爷的话往下接,这会儿倒是松了手,不扯着大爷的耳朵了:“那仙人可厉害了,据说是一人挑了那邪祟妖怪的老巢,然后还安然无恙的出来了!”
“而且听见到他的人说,他还是个年轻的公子哥儿!”大娘说着,开始打量起他,“大概跟你差不多大!”
聂晟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骤然凝固,他有些僵硬的抬头,问大娘:“你说…除了妖的人,是谁?”
大娘说:“尘意知啊!”
…尘意知?
除了他还有哪个尘意知?
聂晟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此刻他的心跳如鼓,声音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颤抖:“那二位可知,他师承何门?”
大爷想了想,一只手指着天上的太阳,一边高声道:“邵阳仙山!尘意知!”
大娘一把扯下了大爷的手,朝大爷翻了个白眼:“你咋知道人家是邵什么仙山的?”
大爷“嘿嘿”一笑,捋了捋自个儿那不存在的胡须,高深莫测的说:“我特意跟人打听了,我寻思这除妖斩邪之事定然能编成话本子,咱闺女儿不是写话本子的吗,我给她记住了,回家告诉她,让她把这事儿编进她那话本子里头呗!”
大娘嘴上说了大爷一句,但也没再动手。
大娘回过头准备走时,见聂晟脸色苍白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聂晟,这一扶又被聂晟冰凉的手给惊的瞪大了眼:“孩子你这是病了?”
聂晟被大娘晃了一下,才堪堪从大娘同他说的话中回过神,他抽回了手,朝大娘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大娘得到他的答复后松了口气。
“二位可还知,那位…仙人走了几日。”
大爷又要伸手指天,但被大娘的一记眼刀给吓得缩了回来,不再故弄玄虚:“有两三个月了。”
两三个月…
两三个月了。
那个尘意知,替他回去两三个月了…
聂晟倒吸了一口凉气,五脏六腑此刻都被冻得生疼,分明这天儿不冷,他却觉得后背涌起一阵寒意。
所以他根本不是做了一场梦,他记忆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所经之事也都是真的。他也不是在去往青玉山斩妖除邪的路上,而是早就出了青玉山…
聂晟下意识想回去探个究竟,但转念,他又停下了步子。
没有人发现他被替换了。
他若是此时回去,也无法证明他才是真正的尘意知。
一来,他手中的伴生剑不听他的使唤,兴许原因就是伴生剑认了另一个人为主,伴生剑觉得自己不是“尘意知”而那个替他回去的人才是真正的尘意知。
二来,既然替他回去的人能做到与他的同门相处如此之久都没有漏出破绽被人发现,便说明那人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一切习惯,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对自己了如指掌。
更何况,他不知那人对自己是否有杀意,若是有,那人必然会在青玉山那一遭就确定了自己已经身死,而如今的局面,只能算他命大,竟然死里逃生了。
若是他回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他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
“所以你便改名换姓,彻底留在了这里,还成立了盛阳宗。”
聂晟点头,此刻,皱纹已经爬满了他的手背:“后来,我便以盛阳的名义与邵阳联系,想打探些消息,譬如那人用我的身份做了什么…”
“只可惜…我什么都没有查到…”

第148章
聂晟又咳出了几口污血, 随后解了自个儿的禁制,虽然容貌又恢复了年轻时的模样,但那一头白发却不曾恢复原样。
只是这禁制刚解, 他便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吐出几口污血, 猩红的血液源源不断的顺着他的脸颊下淌。
华清棠当机立断要为他输送灵力,但却被温玉沉制止。
温玉沉扯住了他的手, 朝他摇了摇头:“无用的。”
豢养照晚之人须得以自身灵脉为纽带,才能确保照晚不会脱离自己的掌控,而聂晟从千年以前就开始豢养照晚,他的灵脉早就同照晚一脉相通, 如今照晚消失了, 他定然会难挨些。
不过也不会没命,顶多会损失些修为。
只是,按照聂晟所言…
他的师父并不是尘意知, 而是一个冒名顶替的赝品。
他想不通他师父为何要冒名顶替尘意知的身份,若说是图功名, 分明是像聂晟一样单开一个宗门更为引人瞩目,若是图钱财, 他们平日里也不怎么外出, 钱财于他们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更何况,若是图财,他师父也不可能将那些灵器保存的如此完好, 他大可以说灵器有损, 将灵器倒卖。
到时候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即便怀疑了, 他也完全可以说灵器不止一件。
不图财,也不图名, 那图的是什么呢?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问的?”聂晟勉强直起身子,一挥袖,便将这一地狼藉收拾了个干净,“若是没有,我便先歇息了…”
他实在是太累了。
亲手送走了阿念,如今又强撑着病体,困得要命。
“聂医仙为何要放走阿念。”华清棠的目光落到了聂晟袖口下压着的话本子,随后又缓缓抬眸,等待着他的回答。
聂晟知他瞧见了自个儿的话本子,便干脆不遮着了,将话本子攥在手上,仔细的瞧着它:“她不是我的阿念了。”
“我同阿念商量过,阿念说她既然活不了,便让那个占着她身体的人替她活下去。”
“我本来想再试一试,试一试还有什么法子能将她的魂魄唤回体内,但后来找了很久,都没有任何方法能成功引出占着阿念身体的魂魄,亦没有任何方法能叫转变成照晚的残魂归于主位。”
“所以我便只好听阿念的话。”
“抹去那位姑娘的记忆。”聂晟说到这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怕他们误会,又补充道,“因为阿念曾感知到,那位姑娘并不喜欢山匪,她只是苦中作乐,加之后来她和阿念的记忆混淆,半疯半傻,倒不如将她的记忆抹除。”
“只停留在她刚刚顶替了阿念时。”
华清棠问道:“所以在她的记忆里,是自己刚顶替了阿念便被聂医仙你从山中捡了回来?”
聂晟点头:“是,她还以为我不知道她顶替了阿念。”
华清棠虽知道阿念并非从前的阿念,但没想到聂晟竟还把阿念的记忆抹除了那么多。
不过这倒是能说得通,为何阿念会突然恢复清醒,又大张旗鼓的同聂晟提出解除婚约。
“朝凌!”褚行止先扯着嗓子在门外唤了他一句,随后踏进来时又规规矩矩的跟聂晟行了礼,“见过小师叔。”
褚行止见到温玉沉安然无恙,终于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堕魔了…”
温玉沉起身,抱着烛封的手有些发麻,于是,他十分自然的把烛封塞到了褚行止手中:“没有。”
褚行止一脸茫然的抱着烛封,正想上手摸上一摸,就被烛封恶狠狠的凶了一下:“…脾气真大。”
“跟温玉沉一样。”
华清棠默默把烛封带回自个儿怀里,思考片刻,他还是说了一句:“脾气不大的。”
只是不知,华清棠说的是烛封脾气不大,还是某个恶名在外的朝凌仙尊脾气不大。
此刻,那位仙尊正脚下生风般往外走,华清棠也不落下风,跟他一前一后的走着,直到温玉沉突然停下步子,转过头看他。
“你不困吗?”温玉沉问他。
华清棠是有点困,但他都守了几夜,也不缺这一上午了:“不困。”
温玉沉看着他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本正经的说自己不困,莫名有些想笑,但又有些无奈:“去睡一觉,休息一下。”
华清棠继续摇头:“不要。”
温玉沉板起脸,正色道:“不要什么不要,烛封都睡这么久了,你还熬着干什么?”
华清棠眨了眨眼,鼻腔内灌入一阵冷气儿,使他逐渐恢复清醒:“…跟着你。”
他垂下眼,抱着烛封的手下意识紧了紧:“想见你。”
“不想醒了之后寻不到你。”
其实他不想跟温玉沉说的,但他也想不出什么借口搪塞过去了。
他就是想日日见到温玉沉。
一刻不落。
只不过刚说完,他就又变成鹌鹑了,低着脑袋,不去看温玉沉的反应。
满脑子都想着。
要是被拒绝了,那就死皮赖脸一点,虽然,他可能会有点尴尬,但要是不这么做,温玉沉一定又要瞒着他,做那些危险的事了。
他不想被温玉沉当成一个无法并肩而行的…弟子。
他想跟温玉沉一起,即便是闯刀山,下火海,他也想跟温玉沉一起。
华清棠红着耳根,整个人都不知如何是好的站在温玉沉身侧,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回去睡觉。”
温玉沉把烛封抱在了自个儿怀里,又慢慢悠悠的腾出一只手,扯住了他的手腕。
“看为师做什么?看路。”温玉沉没说让不让他跟着自己,只是看着华清棠的黑眼圈又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学人家熬夜不睡觉了。”
华清棠都嗓音带了一丝倦意:“想睡的,但更想见师尊。”
“师尊。”
“你为何一定要瞒着我。”华清棠难得将话一股脑说完,只不过他大概是困的迷糊了,说话温温吞吞,“我的修为足以护住自己,也可以助师尊做任何事情。”
“我也想像在幻境中的傅檀安一样。”华清棠说到这时,明显察觉到温玉沉牵着他的手微微一颤,“与你生死与共。”
“…先睡觉。”温玉沉带着他回了自己的卧房。
刚进屋,华清棠就看着有些可怜的问他:“那师尊你呢?”
虽然这可怜的感觉大概只有温玉沉能看出来,换成旁人看兴许只会觉得华清棠是被人惹得心烦。
温玉沉牵着他,让他坐到了床上。
“我什么?”
华清棠不松手,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大概都在今天丢了个干净:“…你去哪?”
温玉沉不说话,只是把烛封也放到床上,整理起被子,顺带把烛封也盖在了里头。
华清棠攥着他的手更紧了,他倒也没让华清棠松手,只自顾自的把床榻铺好,放了两个枕头。
“睡觉。”温玉沉雷厉风行的操控相思符,让华清棠躺在了被窝里,被迫躺在被窝里的华清棠眼圈染上了一层桃红,像是被气的,又像是委屈。
下一秒,温玉沉也跟着躺了进去。
“冷死了。”温玉沉说着,将华清棠整个人捞了过来。
“别想那么多了,就算你不睡,为师也是要睡觉的。”
华清棠身子一僵,整个人都在发烫。
温玉沉自然也察觉到他的体温正在逐步上升,故而低笑一声,问他:“不是你说要与我日日相见,怎地这会儿又不想了?”
华清棠想挪出被窝的动作一停,又默默移了回来。
“疼不疼。”
华清棠知道他问的是自己在幻境中为他挡了的那一击。
其实他也忘记了,他只记得他不想看见温玉沉死在自己眼前,所以他就挡了那一击,再之后,就是彻底失去意识。
“不疼。”
华清棠在心里想着:大概不疼。
毕竟他也不记得了,不记得就姑且算是不疼吧。
温玉沉握着他的手,晃了晃,然后看着他的眼睛,想说他莽撞,可话到了嘴边儿,又说不出口。
最后只说了一句:“下次不准了。”
“为师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一击?”
温玉沉越说越是觉得不可置信:“为师是半仙之躯,你为何总觉得为师会死?”
华清棠看着他的脸,想说因为上辈子你就死了。
但想了想,觉得这话有点晦气,况且温玉沉又不知道他重生了。
于是,他如实说:“是师尊你自己非要说给弟子留遗产的。”
“还非要教弟子如何将你碎尸万段。”华清棠咬重了碎尸万段这四个字。
温玉沉:“……”
“…胡说,为师那只是教你如何自保。”
睡意上涌,华清棠勉强撑着眼皮,与温玉沉十指相扣:“嗯。”
“我会自保的。”
他迷迷糊糊的说:“…师尊。”
“嗯?”
华清棠似乎惊喜于温玉沉应了他的话,又轻声的唤了他一句:“师尊。”
“嗯。”
在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华清棠没再唤他了,多日紧绷着的神经在此刻骤然放松,他朝着温玉沉的方向靠了靠,原本强撑着的眼皮也重重的合上。
温玉沉听着他逐渐平缓的呼吸,竟也跟着一同睡着了。
睡之前,他想。
下次再跟他划清界限,这次先睡觉。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系统在温玉沉醒后便十分高兴的在他脑内调大音量:“恭喜你!”
温玉沉被吵的有些不耐烦, 微微蹙着眉,但由于华清棠还在的缘故并没有发作:“恭喜什么?”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温玉沉总觉得它有点兴奋:“恭喜你解锁终极剧情!入魔!”
不过系统的声音有些迟疑:“但是这段剧情里, 你原本不该和他们同行的, 现在你跟他们同行了…剧情又没有确切的写出你入魔的时间…”
“万一你入魔被人发现,我们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了。”
温玉沉合上眼, 慢慢悠悠的回系统:“谁跟你有计划?”
系统心中警铃大作——因为在它眼里,温玉沉说这话就等于他要临时反悔,不跟它干了。
“马上你就能逆天改命活下来了,你难道要在这时候放弃吗!”系统决定激励他。
但某个大反派温玉沉依旧懒散的说:“哦, 睡一会再说。”
系统:“……”
统子很想尖叫, 但统子忍住了,因为尖叫了可能会让这个可恶的反派更为叛逆。
“那你先睡…等你睡醒我再给你看…”
“剧情”二字还没说出口,温玉沉就敷衍的“嗯”了一声, 系统没辙,只能再次沉寂在他的脑海里。
温玉沉缓缓睁开双眼, 呼吸极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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