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也很稳,”蒋邵刑打趣道,“文儿你怎么不说我呢?”
谈舒文是实打实的打工人,宁江泽过了十点基本就不会去找他,没曾想对方近一点不睡觉,在这儿打游戏。
还是和蒋邵刑?
在宁江泽看来两人一直属于泛泛之交,他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正想问,浴室门“咔哒”一声,他下意识瞥了眼。手上的操作顿了几秒,游戏人物刚落地就被人秒死了。
“诶!?”谈舒文嚷道,“宁哥你怎么没了?”
“没事,我一样能带你吃鸡。”蒋邵刑说。
落地成盒,宁江泽玩了这么多年游戏,这真的还是第一次。那两人叽叽喳喳他是一点没听,注意力全在温景宴身上。
“……半裸是你的癖好?”宁江泽嘴上损着人,但该看的一样没少看。
温景宴拿着湿哒哒的睡衣,全身只围了条浴巾。他头发湿着披散在后背,有几缕散在身前,发尾的水珠在起伏有型的沟壑中往腰间滑下去。
温景宴个人习惯每天早上洗头,冲澡一般都用小花洒。他解着睡衣扣子到淋浴间调热水,谁知水从上方落下,瞬间浑身湿透。
温景宴没脾气地看着宁江泽,想说他没调整花洒出水口,但转念想想,这和宁江泽好像没太大关系。
“还没睡?”温景宴说,“熬鹰呢?”
温景宴吹干头发吹到半干,蓦地想起什么。
药箱在书房,除了药箱,架子上还放着几瓶常用药。
视线在其中兜转,温景宴扣下药箱推进去,拿了书架上其中一瓶。
“这什么?”宁江泽问。
“安眠药。”温景宴递给他药丸和水,抬眼道,“你不是因为失眠才坐这儿吗?”
“吃吧,和上次拿给你的是一样的。”
有个成语叫做骑虎难下,宁江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日子枯燥无味,他经常忘记自己在cosplay。
“……谢谢啊,细节怪。”
“不客气。”温景宴自己也倒了粒在手心,干咽下了去。
宁江泽一手药一手水杯,震惊:“你吃糖呢??”
“不苦。”温景宴言简意赅。
头一次见吃药干吞的,再不苦也是药,万一卡嗓子眼不上不下,药丸外那层糖衣化了不得苦得你找不到爹妈?
“孩子,你无敌了。”宁江泽把水杯递给温景宴,“喝点。”
握住玻璃杯的手,指甲干净圆润,贴紧杯身的部分被挤压泛红。平静的水面因宁江泽的动作动荡,粼粼水光在灯光下转瞬滑走。
温景宴没接,看着宁江泽道:“合适吗?”
“你有洁癖?”
“没有。”
宁江泽无语:“那有什么,都是男的。”
温景宴笑而不语,宁江泽突然就懂了,“弯的又怎么了,你0我0的,都一家人。”
“江泽,”温景宴结束这个小学生话题,轻笑澄清,“我是1。”
“……”
香香软软脾气好,长发飘飘的大“美女”怎么可能会是1呢?
沉默是金,宁江泽赚了两百万后超没礼貌地朝温景宴竖中指:“你再装1,天打雷劈。”
温景宴失笑,转身回房间的时候肩膀还在因笑而细微的颤动。
他到书房把手提电脑拿出来坐到宁江泽旁边。
两人各不相干,然而这种氛围并不尴尬。
宁江泽观战,蒋邵刑扶起谈舒文躲在树后,扔出药包和能量饮料。恨不得把家底掏空,仿佛生怕谈舒文出局了只剩他一个。
瞥温景宴一眼,宁江泽开口:“你也熬鹰?”
“不熬。”温景宴此时戴着一副防辐射的眼镜,视线在电脑屏幕上,表情很淡,说什么都一本正经的。
“那你干嘛?”
陪我啊?宁江泽觉得他有点肉麻了。
但是陪一陪,尽尽地主之谊也是挺顶呱呱的。
正想说这人能处呢,紧接着就听温景宴说:“在左右眼轮流站岗。”
宁江泽:“……”
工作日温景宴通常起得比较早。
昨晚拗不过宁江泽他也就没强求,给抱了床被子到客厅就回房间睡了。六点四十的闹钟,醒来在卧室里的浴室洗漱好,换了衣服才出去。
沙发上的被子有一大半都掉在了地上,宁江泽面朝沙发背,腿夹着一个抱枕睡正香。
放茶几上的手机冷不丁地响起,宁江泽动了动腿。温景宴把被子拎上去搭他身上,顺手把已经挂断的手机的音量调小了点。
无意看见未接五通,刚想叫醒宁江泽,对面的电话就又拨了过来。温景宴叫醒宁江泽未果,担心对方找他有急事,代接了这个电话。
“你在哪儿呢?”备注名为雄哥的人接通就劈头盖脸一顿问,“怎么不接电话?你没在家吗?八点开会呢祖宗。你是不是又忘了?你真行你……”
“江泽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这会儿已经过七点,温景宴打断他,淡淡道:“我是温景宴,等会儿他醒了我再帮你转达。”
第16章 不月山
雄哥心里骂了宁江泽一百八十八遍,挂断电话还是得和和气气地跑到楼下越野车的车边赔笑。
“怎么说?”制片人问道。
艺统组对接郑放安那边的负责人刚和他沟通换搭档,要求换成宁江泽。他和导演副导演,总编剧视频会议后,决定跑一趟面谈。
郑放安或许无足轻重,但他身后的人非同一般。
因为离郑放安家最近,制片人不得不大早上跑一趟。
去的路上恰巧遇见宁江泽的经纪人,想着先探探对方的想法,没成想扑了个空。
“在朋友家,温医生接的电话。”雄哥回道。
“温医生?”
出彩的节目少不了即兴发挥,第一期节目放出后反响较小,三组搭档里除了郑放安自带流量,其他没什么水花。
宁江泽被骂,连带搭档也被黑。要不是有人指名要宁江泽,他们请谁也不会想到请这么一号人。
制片人想了两分钟,突发奇想上门取宁江泽外宿的素材。他对宁江泽的经纪人道:“你找他朋友要一下地址,我们过去看能不能取点素材。”
“这不好吧?”雄哥觉得为难,“温医生是素人,他可能不会同意。”
制片人说:“提前征得本人同意就行,没事。”
“……行吧,那我跟温医生说一下。”
饶是雄哥提前和温景宴打过商量,他开门看见两人面色严肃地站在家门外,都巧合地穿着黑色薄绒夹克,不由得愣了下。
像法院查封的。
“江泽还没醒。”温景宴在门口放了两盒鞋套,他还要上班,抬手看了眼时间,放人进来以后便去厨房给自己和宁江泽准备早餐。
相貌、气质、嗓音,无一不出众,还是位医生。制片人眼前一亮,让雄哥去叫宁江泽,自己则跟着温景宴去厨房。
现目前郑放安的搭档因为工作原因将无法继续参与录制,郑放安也就是趁此机会向他们提出更换搭档。
制片人有意游说温景宴,他跟着到厨房,握拳虚抵着唇咳嗽一声——
“要走了吗?”温景宴煎着鸡蛋,转头看他一眼。
制片人打量着他,摇头说:“我找你谈点事。”
“你说。”
鸡蛋两面泛黄,表皮焦脆,滚滚热油在热锅里滋滋作响。温景宴将鸡蛋盛入盘中,语气平淡,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制片人越看越喜欢,他有预感,这人如果加入,将会是一个爆点,“是这样,我是综艺与爱同行节目的制片人。这档节目联合光明基金会和三院,主要呈现与宣传普及医疗业的一些公益义诊方面。”
“嗯。”
“我是想邀请你加入我们节目,”制片人顿了下,道,“对了,还没问温医生你在哪家医院就职。”
刚回国那阵儿温景宴就在院的眼科大群里听说有节目组到三院和院长谈录制综艺和赞助不月山区医援二期公益项目的事。
后来这事儿定下来,他记得好像是柳副主任去。
“三院。”温景宴说,“我记得柳主任好像和你们签了合同。”
话里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制片人也听出来了。
他解释道:“主任临时有事。院里虽然说会给我推荐更合适的医生过来,实不相瞒,我前两天天见了几个,个个没得挑,但是就是适应不了在镜头前。”
温景宴点了点头,“你们先去和医院谈吧,这事我个人做不了主。”
“而且,参加节目我有一个条件。”
那片安眠药的威力太大了,宁江泽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他一醒来就看见熟悉的天花板,傻了吧唧地发了两分钟的呆。
“醒了?”
雄哥探头,见宁江泽醒了,大喇喇地推门而入,“你昨晚熬夜了?我一路给你背回来都没醒。”
宁江泽睡懵了,经他这么一提,才发现是哪不对。
嗓子干,刚睡醒,声音比平时哑了几分。他坐起身:“温景宴呢?”
“上班去了啊。”雄哥道,“温医生要上班,你在别人家待着也不太好,我就跟他说了,然后一路把你背回来的。”
“你去他家找我了?”宁江泽蹙眉。
雄哥把当时的情况和他复述了一遍,补充道:“温医生没说什么,他同意我们才过去的。”
“本来上午是去叫你开会,不过制片人推到了下午。”说到这,雄哥恨不得给宁江泽跪下,“我求你关注一下我给你发的消息,认真听听我打的电话吧,每次这么搞,我没心脏病也快有了。”
“知道了,”宁江泽搓了把脸醒神,下床洗漱,懒洋洋的腔调,“这次是意外。”
上午耽搁了时间,下午两点开会到五点,晚上大家一起吃了个饭,拍摄进度推慢了些。
日常生活没有看点,而且对于宁江泽这种私生活简单规律,还不红的十八线小明星来说,没什么可拍。
总编剧和导演几人商议以后,让宁江泽和搭档去郑放安家做客。两人之前的一些料,在场的人心知肚明,但这也不失为一个看点。
郑放安的家与深夜食堂隔了一条街,虽然之前来了几次都没遇见过郑放安,但宁江泽依旧暗自将这附近的店拉入了黑名单。
宁江泽面无表情地站在别人家门口,忍着转头就走的冲动,往旁边让出几步。他看了眼搭档,“你来。”
“我也挺紧张。”曲扬捏了捏手心,似乎抹去虚汗以后才去按门铃。
宁江泽没说话,两人这天就聊不起来。
拍摄的时候看着干巴巴的很尴尬,后期p一串省略号,再配两个字,一些节目效果就出来了。
所以导演也没有干预什么,主要拍摄主角的也不是宁江泽。
摄像机对着门口,不多时,郑放安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哈喽。”都看过脚本,郑放安自然知道曲扬是谁。两人打了个招呼,他朝外看了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一个人吗?”
“没有,我和江泽一起来的……诶人呢?”
宁江泽脸色差,看着像是在给人脸色看。化妆师紧急给他补了个裸色的口红,至少看上去没那么冲。
补好妆,他从门后出来,右手随意地在曲扬的肩膀上搭了下。
“!吓我一跳。”曲扬笑道,“整蛊游戏么?我俩还在找你呢。”
“嗯。”宁江泽冷淡地扫了眼郑放安,对方看向他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江泽哥,”郑放安侧身让他进去,眼睛微微弯着,“好久不见。”
视线在郑放安身上落了一秒,很快便转开了。碍于在录制中,宁江泽克制住皱眉,淡淡道:“好久不见。”
家里就郑放安一个人,和他搭档的医生在上期拍摄结束,便和导演组协调后退出了节目,替补人选还没来。
要不然也不会在第三组嘉宾抵达言淮汇合之前,让宁江泽他们到家里来补录素材。
同在屋檐下,宁江泽想躲清净都躲不着。别人可不能不清楚郑放安是不是故意的,他反正是知道对方是故意坐在他身边,和他搭话,故意和他同框。
宁江泽家庭优渥,长这么大没受过什么窝囊气,所以自然也藏不住什么事,有几次都冷了脸。
晚饭吃得早,五点就在准备了。曲扬厨艺一绝,自荐下厨,郑放安自是跟着去打下手。
宁江泽在客厅慢吞吞地收拾他们刚摆弄的乐园模型,意思很明显。
“江泽哥——”
郑放安在厨房喊道:“可以来帮我系一下围裙吗?曲哥腾不出手。”
郑放安在洗马蹄,一手泥。宁江泽默不作声地拿围裙给他系上,刚要走,手心突然感受到浸人的凉意。
“!不好意思。”郑放安收回手,有些无措,“刚有点着急,把你手打脏了。”
一道似耐心殆尽的叹息从鼻腔呼出,宁江泽调了温水将手冲干净,直接问:“什么事儿?”
郑放安说:“马蹄好像卡住了出水口,卡得很紧,我拿不出来。”
话音未落,宁江泽伸手探进看不清底的泥水里,似是没有多少耐心听他说话。
马蹄椭圆一个卡在那儿,不好用劲儿。凉水没过宁江泽的小臂的一半,郑放安见他一时没拿上来,怕宁江泽冻久了感冒,没多想便伸手下去摸,“拿不出来就算了哥哥,等……”
在泥水中,他碰到了宁江泽的手背。
那是冰凉刺骨里唯一的暖,郑放安微怔,率先抽出手。
“安安,”一旁炒菜的曲扬见谁逮谁,“来帮我把菜端出去一下吧,”
“啊,好。”郑放安回神,忙洗了手过去。
曲扬转头看了看宁江泽这边的情况,道:“小泽,等会儿我来看看,你别再水里泡太久了,别感冒了。”
“嗯。”宁江泽从始至终表情都没有丝毫波动。紧接着“咚”的一声,马蹄松动,他拾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好好的怎么扔了?”
温景宴刚在病房撞见老一辈的心疼孙子,耐不住小孩磨,买了海鲜转盘吃。术后他才嘱咐饮食清淡,转头就安排上清蒸龙虾、蒜香螃蟹、香煎银鳕鱼这些发物。
也亏得温景宴及时制止。
小孩不能吃,老人吃不来海鲜,就托他帮忙扔掉。
温景宴转头看向来人,一笔带过:“13床的。”
“哦。”章桥了然颔首,说,“你忙完了吧?柳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柳主任回来了?”
“啊,才从院长那儿出来,然后就要见你。”章桥和他并肩往前,说着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打趣道,“你犯什么错了?我看他脸色差着呢。”
柳主任一向不苟言笑,他正常说话,给人的感觉都十分严肃。要是着重强调点什么而加重了语气,心理承受力稍微差点的实习生都会被他说哭。
错没犯,事儿倒是有一件,温景宴大概知道对方找他是因为什么。
果不其然,温景宴到主任办公室,对方直接开门见山,拿了不月山区公益项目的文件给他。
“看看。”柳主任说。
温景宴知道这个项目,他拿起翻着看了看。
“这次去山区,医院领导层开会决定让你同行。”柳主任道,“前两年你都参与了医院组织的公益活动,你有经验,都放心。而且这个项目是温副市……”
温景宴的父亲掌管言淮医疗卫生方面,母亲是三院院长,柳主任顿了下,改了口:“是你父亲发起的。”
这话是在压温景宴,赶鸭子上架,不去也得去地意思。温景宴没表态,只很淡地笑了下。
柳主任又从抽屉里翻出一份合同,是医院之前与投资方签的,留有一份复印件在他这里。
“不过这次与以往不一样,赞助商是也是与上面谈过,他们是想以纪录片的形式拍一档综艺。立意还是不错,你这今明两天把工作交接一下,之后节目组那边会联系你。”
从柳主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温景宴手中多了两份文件。
天空好似在湖蓝色中泼了一道黑,浮云攒动,将两抹颜色揉成了沉沉的暗蓝。
周一好像比哪一天都忙,他今天连吃饭都没时间,更别说问一问宁江泽的情况。
下班还算早,六点脱下白大褂到医院停车场。温景宴按了下车钥匙,奥迪A7的车灯在一众汽车中亮起。
手刚摸到门边,兜里的手机响得很不是时候。
温景宴下了班听到电话铃就忍不住想叹气。做好了回去加班的准备,边往回走边接听,看见来电显示的备注,他诧异了一秒。
“怎么了?”
温景宴放松地笑了笑,而后才喊了声:“江泽。”
作者有话说:
胡编乱造胡编乱造,看个乐呵就行(心虚点烟)
第17章 是挺招人喜欢的
拍摄到晚餐结束,各回各家。宁江泽在录制中没怎么吃,没胃口,到家才觉得饿,这会儿正要开车去找点东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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