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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谷(明月上西楼)


说罢掀起衣袖,楚不归两指搭在他的腕间,屏气凝神,叶星河瞧着楚不归,心有余悸,幸而提前问过钱三万,那七尸蚀魂丸不会在脉象上显露出来,要不然就该露馅了。
许是心里紧张,叶星河心跳也比寻常快了些,楚不归微微蹙眉,叶星河的脉象蓬勃有力,不像有异,可是为何昨日他会突然出现那样的脸色,继而丢下自己就走了,楚不归想,若不是有什么重要原因,叶星河断然不会那样做。
他和钱三万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能让他在那种关头丢下自己不管。
“怎么样?我身体没毛病吧?”叶星河问。
楚不归收了手,瞟了他一眼,平静地说:“气虚两亏,肾气不足。”
“什么?!”叶星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瞎说的吧,我怎么可能虚,你重新把一遍。”
说着拽着楚不归的手不放,吵着让他重来,推搡间,楚不归就被推倒在了软榻上,叶星河力气极大,整个人压在楚不归身上,楚不归纵是想起身,也动不了。
他挥掌欲朝叶星河肩头劈去,被叶星河轻易格挡下来,反而将他两只手都扣住了,他欺身压下来,将楚不归整个人困在软塌与方桌之间,压低声音问他,“我肾虚吗?”
楚不归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你说呢?”
“我不信。”叶星河贴过身子,亲吻印在楚不归唇角和耳畔,厮磨道,“昨儿你还欠我一回呢。”
楚不归别过脸,“别耍混,是你自己走的,过时不候。”
“那怎么行,这种事情怎好这样算,我还年轻,会憋坏的。”叶星河拉过楚不归的手,就往他身下探,被楚不归一拳打在肚子上。
楚不归下手不重,对叶星河而言,与其说是打,更像是抚摸,这更勾起了叶星河体内的火,挤着就分开了楚不归的腿,弯下腰来,用嘴叼着他的衣带就要扯。
衣裳都解开了,突然门被推了两下,外头的人见推不开,于是嚷道:“叶兄,楚公子,你们吃完饭了吗,要不要跟我去演武场看看。”
是钱三万的声音,楚不归原本被缠的软下来的身子瞬间僵硬,气氛显而易见的冷下来。
又是他,楚不归心头升起无名怒火,一脚踹在叶星河的膝盖上,低声说:“滚下去。”
叶星河褪下他的衣裳,香肩半露,他轻轻嗅了嗅,眼神已然暗下来,“我不。”
钱三万还在外头叫嚷,叶星河腾出手来,一掌挥了个酒杯砸过去,钱三万听到动静,立时止了声,而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连说着,“叶兄,打扰了打扰了。”
等到屋子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楚不归也已经彻底衣衫凌乱,叶星河身体力行地向楚不归证明,他到底有没有肾气不足。
叶星河食髓知味,之后干脆搬到了楚不归的房间,和他同吃同住,对于他的这种行为,楚不归并没有说什么,他想起自己那个决定,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了,不如一切随心。
而迟钝的钱三万,终于看出了他的叶兄和楚公子之间的关系,他眼睛瞪得比大门口的石狮子还要圆,惊了半天才缓过神来,“……是钱某眼拙了,实在是出乎意料。”
他一面连忙吩咐管家,给叶兄准备的美女不用送来了,一面想着,是不是换成小倌来讨好叶兄比较好。
楚不归对钱三万的心思一无所知,他还在琢磨叶星河与钱三万之间的关系,该想个什么法子,诈一诈钱三万才好。

这日,大雪初霁,叶星河上午跟钱三万去了演武场,下午,楚不归借口让他帮自己找一本书,将他支到了藏书阁,打算自己去见钱三万。
他很明白叶星河和钱三万之间有秘密,他想要弄清楚这个秘密是什么。
钱三万并不在自己的院子里,丫鬟说他去见楼主了,楚不归便在他的会客厅等候。
会客厅不大,装饰的和钱三万的院子一样,华丽非常,古董架子上摆放的并不是一些传统的古董花瓶,而是造型别致的玉器摆件。
楚不归端着丫鬟送上来的碧螺春茶,想着有关四方楼的事。
从他进入四方楼到现在,他还从来没有去拜访过四方楼的现任楼主,当然不是他不知礼数,而是钱三万总有借口推拒,三两次下来,楚不归明白了钱三万并不想让他们见到楼主,也就作罢了,毕竟他们是钱三万请来的客人,客随主便。
对于现任楼主钱赢,楚不归没有见过,却也听说过,他享了祖辈的福气,得以成立四方楼,并使之成为江湖中最阔绰的门派,因为祖辈的关系,自然而然也会与朝廷产生不可分割的联系,钱赢利用四方楼的江湖关系,私下里帮朝廷做了不少事,他的背后是朝中的三皇子,敏王。
钱赢此人善于做生意,左右逢源,本身也很贪念女色,常常冷落自己的夫人,和上不了台面的外室纠缠在一起,后来外室给他生了个儿子,他更是把外室正式接进家里,给以正牌夫人一样的待遇,为此,生生气死了身子不好的原配夫人。
后来一场事故,钱赢的小妾和小妾生的儿子全都横死,钱赢也因此废了双腿,终身瘫痪。
这是不归谷掌握的情报,楚不归并不知道那场事故是如何发生的,当初聂楠暗中调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丝毫线索,大家都说那场大火只是意外。
楚不归将青花瓷杯在手中缓缓地转动,想着钱三万对待钱赢的态度,他有些怀疑当年那件事是钱三万所为,可是钱三万当时还不到二十岁,他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吗?
而且以这些日子的观察来看,钱三万身上虽带了富家公子的奢靡之风,但是性子直率,不像是那样心狠手辣之人。
“楚公子久等了。”钱三万从门外进来,对着楚不归笑道。
楚不归起身微微颔首,“没有提前说一声,擅自前来,本就是在下唐突了。”
钱三万忙摆手示意他坐下,又招呼丫鬟上了上好的点心瓜果,“楚公子跟我不必这么客气,是有什么需要的吗,尽管说。”
楚不归坐下,掸一掸衣袖,含着半分笑意,“也没什么事,只是有一事在下一直想不通,钱少主如此盛情款待,是为何故?”
钱三万笑得毫无城府,“你是叶兄的……嗯,好朋友,我款待你是应该的。”
“钱少主和星河,认识很久了吗?”这个问题之前楚不归就问过,当时钱三万给他的回答是他很喜欢叶星河,现在看来,他的这个喜欢并不是楚不归认为的那个喜欢。
“也不算很久,叶兄武功又好,为人又仗义,是我十分想结交的朋友,所以留你们在这里多玩些日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招待不周,楚公子住的不舒心?”钱三万道。
“贵府的人个个都很周到,并没有哪里不舒心,只是上次在下看到星河面色不太好,替他把了脉,发现他体内似有异常,我又不好问他,所以就想来问问钱少主,星河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楚不归面不改色地说,叶星河的脉象一点问题都没有,他这么说不过是想诈一诈钱三万。
钱三万面色微微一变,却很快恢复如常,他饮一口茶,笑道:“叶兄说楚公子医术高超,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真高超,其实也没什么,上次带着叶兄去栖柳阁坐了坐,喝了一盏他们的茶,叶兄就睡了一下午,想来是栖柳阁的小倌看叶兄生的俊俏,想趁人之危,楚公子放心,那种媚药没多少剂量,对身体不会有害的。”
“媚药?”楚不归惊住了,他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居然是这样的。
“楚公子放心,叶兄没有犯下什么事,我们并没有在那里过夜。”钱三万慌忙解释。
楚不归一颗心冲到了嗓子眼,又生生咽回去,在外人面前,他始终是得体的,他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失态,脑海中迅速飞转着。
借着喝茶的空隙,他抬眼看向钱三万,钱三万一脸坦然,见他看过来,还冲他咧嘴一笑,十足的纨绔少爷模样。
从钱三万院子回来,楚不归心神不宁,若钱三万说的是假话,那么他的心思一定深似幽海,不仅让人套不到话,还能轻易抓住对方的敏感点,扰乱对方的心神;
若钱三万说的是真话,那他和叶星河之间就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不过是男人之间花天酒地的荒唐事。
无论是哪一种,楚不归觉得,这个四方楼不适合再留下去了。
叶星河从藏书阁回来,手里拿着那本楚不归要的孤本,书不知道是哪年哪代的,已经卷边了,泛黄的纸张上连字迹都快要看不清楚。
“你要的书,我找了一个多时辰,藏书阁都快让我翻过来了,这什么破书。”叶星河冲楚不归抱怨。
楚不归将书搁在桌子上,翻也不翻,而是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叶星河一愣,“没什么打算啊,你不是说要留在这里过完年吗,我在等过年呢。”
“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我们要尽快离开。”楚不归道。
“为何?”
“你说为何?”楚不归看着叶星河,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叶星河确实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是有人为难你了?”
“栖柳阁是什么地方?”楚不归问。
“栖柳阁?”叶星河听都没听说过。
“媚药是什么?”楚不归又问。
“什么媚药?”叶星河越发迷惑了。
“你和钱三万之间的事,我都知道了,这就是你要继续留在四方楼的原因吧。”楚不归故意说得模棱两可,他诈不出钱三万,难道还诈不出叶星河吗。
叶星河一愣,“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说了。”楚不归背过身去,看着窗外被太阳照得亮堂堂的雪地,“星河,你不适合留在这。”
“我当然不会留在这里,你如果想走,我会和你一起走,你去哪我就去哪。”叶星河道。
楚不归心中的疑惑始终没有解开,但是他决定先离开四方楼,再细细查探,四方楼太过复杂,牵涉江湖和朝廷几股势力,若是叶星河卷进去,一定不是好事。
彼时的他,并不知道离开四方楼对叶星河意味着什么。
作者有话说:
楚不归:栖柳阁。
叶星河:栖什么阁?
楚不归:栖柳阁……
叶星河:什么柳阁?
楚不归:栖柳阁!
叶星河:栖柳什么?
(本周五请假,然后周日双更,预计当天入V,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叶星河要离开四方楼,钱三万起初并不同意,但是叶星河十分坚持,钱三万也不好强求,他只是提醒叶星河他还中着七尸蚀魂丸的毒,若是隔一段时间不能服用缓解的解药,就会毒发,到时候生不如死。
叶星河看起来不甚在意,“从我选择吃下这东西开始,我就已经想好了,能拖延这么久再毒发,已经算是我的幸运了。”
钱三万面露不忍,试图最后劝一劝,“这么日子你留在四方楼也看到我的诚意了,还有什么顾虑呢。”
叶星河道:“我只是不喜欢受人摆布。”
“那你为何还要吃下七尸蚀魂丸,又为何愿意在四方楼留这么多天?”钱三万不解。
叶星河笑笑,“我不喜欢受别人摆布,但是很乐意受楚不归的摆布。”
说罢他转身离开,钱三万看着他的背影,却很是不舍,这些日子他们相处的非常愉快,他已经把叶星河当做了自己的好友,他不懂叶星河为什么会这么不看重自己的命,想着他还会回来找自己要解药,钱三万忍住了上前叫住他的冲动。
那就让你们走好了,反正迟早还是会回来的。
临近年关,到处都是一片喜气,二人自四方楼内出来,一路向西,没有目的地的随意走着,三匹马,两匹并排走在前面,小茹一个人骑着小马落在后面,叶星河和楚不归一人穿着白色锦袍,一人穿着墨色披风,衣摆在寒风中被吹得鼓起来,缠在一处。
小茹听到两个人在前面讨论今晚歇在哪里,她抬眼看看远处黑沉沉的天,心想怕是又要下雪了。
楚不归亦抬头看了眼天色,“就要下雪了,前面找个镇子住下来吧。”
“又下雪,今年冬天下了几场雪了,往年也没见下得这么频繁啊。”叶星河抱怨。
楚不归道:“往年你都在宿州圣鹰山上,见过的雪自然是少的。”
叶星河一听,眼睛亮起来,扯着缰绳往楚不归身边靠,“你去过圣鹰山?”
“没有。”楚不归淡淡道,“只是很了解罢了。”
他了解圣鹰山做什么,自然是为了报仇,叶星河不愿两人之间再提起这样的话题,于是话音一转,将话题引向了别处,“晚上吃什么?要不要吃锅子,这么冷的天,涮羊肉吧。”
雪花随着叶星河的话音落下,来势汹汹,不多时就落满了肩头,楚不归看着前头一眼望不到边的路,用力一夹马肚子,道:“快些走吧,天黑之前要赶到镇子里去,我可不想在这种天气睡在外头。”
眼看着楚不归绝尘而去,叶星河连忙纵马追上,可怜小茹,脚程不如两位主子,在后面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到达了前面的镇子。
小镇叫青石镇,位于淮州和秦州交界处,镇子规模不大,因着天黑又下雪,镇子里的摊贩早早收了摊,街上只有寥寥数人,二人找到了最近的一家客栈,翻身下马,自有小二出来为他们牵马,“客官里面请,打尖儿还是住店?”
小茹走上前去,一面帮楚不归掸掉身上的雪,一面对小二说:“我们住店,麻烦准备三间客房。”
“好嘞!”小二转身迎他们进去,叶星河胡乱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对小二说:“不用三间,两间就好。”
小二微微一愣,又很快笑着应下来,小茹瞪着眼睛看叶星河,叶星河却只对着楚不归笑得露出两颗虎牙,楚不归不置可否,一言不发走进客栈,显然是对于叶星河的提议没有异议。
客栈大堂里面燃了壁炉,暖和的很,三人便决定先在楼下吃点东西,要了些小菜,两壶酒,就着窗外的雪景,倒也惬意。
叶星河和楚不归都是爱酒之人,喝起来起了兴,一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桌上的酒壶换了一个又一个,厅里原本吃饭的客人都离开了,他们还在喝。夜幕沉沉落下,外头风雪愈大,小二关了店门,和掌柜趴在柜台里算账,静候着最后一桌客人。
客栈的门突然被人拍向,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外头叫道:“小二,还有客房吗?”
小二忙应道:“有!”说着立刻去开了门,风雪席卷而来,吹得屋子里的烛火都晃动起来,门外站着一个白衣女子,貌美端庄,手中握着一柄长剑。
小二忙招呼她进来,小茹下意识朝门口看去,看到她的装扮,整个人警惕起来。
武林大会那日,她站在台下,将各门各派的人都看在眼里,也记得他们的装扮,眼前的人,分明是飞花教的穿着。
方舒禾也注意到了店内唯一一桌用餐的客人,楚不归背对着他,叶星河只露了半边侧脸,光线昏暗,她并没有认出来,唯有小茹,她瞧着有些眼熟,但是已然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她礼貌地朝她微微颔首,跟着店小二快步走上楼去。
“公子,刚刚那个人,是飞花教的。”小茹小声提醒楚不归。
楚不归没有回身去看,执着酒杯静静道:“我知道。”
叶星河却转过头去,只看到方舒禾消失在楼梯口的一抹衣角,“飞花教的人到这地方来做什么?”
“不必管她。”楚不归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站起身道,“累了,不喝了。”
他已喝得微醺,小茹搀扶着他上楼,两间客房并排一起,走到门口,叶星河揽过楚不归扶进了房间,留下小茹气鼓鼓地回了另一间房,她始终想不通,公子怎么就和叶星河这个风流之人混在了一起,还这样纵着他。
楚不归撑着头坐在桌面,喝过酒的头有些昏昏欲睡,叶星河替他倒了一杯醒酒茶,喂楚不归喝下的时候,顺势在他脸上印下一吻,楚不归肌肤柔软,又因为喝了酒,格外透着一股微红,叶星河爱不释手,一个吻从耳朵边一直流转到唇角。
楚不归轻哼一声,推了一把,没将人推开,反而更加勾起了叶星河的兴趣,他一把将楚不归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楚不归虽然醉了,倒也不至于失去意识,他斜斜看一眼叶星河,甚是无奈,“这可是在外头,你休要胡来。”
叶星河开始脱衣服,“不胡来,我轻一点。”
“这地方有飞花教的人,说不得还有其他门派,我们不可掉以轻心。”楚不归坐起身,用手去阻止叶星河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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