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的恶意,你应当见得比我多。” 陈宏说:“就是年纪小,有时容易执着。”
“刚开始做直播的时候,很介意挨骂。” 郑维泽笑着看陈宏,说:“现在已经好了。”
陈宏在直播时,就觉得郑维泽几次想当场开口骂人,话到嘴边又努力地忍住,他伸手过去,摸摸郑维泽的头。
郑维泽说:“很多时候我都以为我习惯了,但有时一整天心情都很好,因为一两句话就很难受,那种感觉简直是毁了一晚上。”
两人沉默,郑维泽揭开泡面杯的铝纸,又笑着说:“你知道吗? 以前我念书的时候,就经常被班上的男生们霸凌。 他们说我娘娘腔……”
陈宏答道:“都是一群混账,不要再去回忆这种事,老天会给他们惩罚的。”
“嗯。” 郑维泽漫不经心道:“他们把我的书扔到厕所里,还把吃剩的垃圾放在我的课桌里头,跑步的时候,我因为身体不好嘛跑得很慢,就全部人一起围观我,喊我『娘炮发射准备,三百六十度旋转』什么的……”说着,连郑维泽自己都觉得好笑,笑了起来。
陈宏没有笑,反而认真地说:“如果当时我在,一定会揍死他们。 霸凌别人的人,都是人渣。”
陈宏从小到大没有被这么整过,也从不参与这种事,他是连一群小孩拿猫狗取乐都会上前拉开那些男生,让他们不要欺负弱小的人。 因着他的体格,令他拥有天生的正义感与责任感。
郑维泽开始吃泡面,两人又安静了一会,郑维泽的泪水无声地落在泡面杯里。
那天陈宏回家时,看见了严峻抱着张宇文哭,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也安慰一下郑维泽,于是起身过去,站在郑维泽身边,轻轻地搂住了他。
郑维泽侧头贴在他的身上,呜咽片刻,泪水浸湿了陈宏薄薄的健身背心,现出诱人的腹肌轮廓。
他的腹肌好性感啊…… 郑维泽一边哭一边心想。
他好想找个男朋友,把自己的苦恼全部告诉他。
张宇文敏感地发现,郑维泽与陈宏、常锦星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之间的关系微妙地变好了,有几次常锦星与陈宏坐在餐桌前说话,郑维泽从房里出来,主动从背后去搂常锦星,又去搂陈宏,两人都没有任何抗拒,动作很自然。
这让他产生了那么一点好奇,想提醒一下郑维泽,不要把感情放在常锦星的身上,免得伤害了自己。 每天看他昼伏夜出的作息,明显就是个不可靠的家伙,反而陈宏也许还好点。
但说不定能拿下这个浪子呢? 张宇文还是觉得不要多管闲事了,自己的感情都还没有着落呢。
严峻现在下班的时间稍早了些,他不再让小棋在托儿所吃饭,而是自己带一份便利商店的便当,再买点青菜与鸡肉,在厨房里做好,喂小棋吃副食品。
每个房客都非常小心地维护公共区域的整洁,生怕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房子。 周二这天,江湾路七号做了个大扫除,张宇文得以一窥他们房间的全貌,常锦星的房间搬进来是那样,现在还是那样,严峻的房间虽然有婴儿,却收拾得很整齐。 陈宏的房间稍布置了下,多了个书架并放置了些成功学类的社科书籍,只有郑维泽的房间像个狗窝一样,乱七八糟的。
但这天大扫除后,郑维泽让张宇文来自己的房间,主动给交了这个月的房租。
张宇文:“……”
郑维泽小声道:“我现在手头就剩这么多了,下个月我再付剩下两个月的房租和押金吧?”
张宇文没说话,郑维泽等了一会儿,又说:“我借了一笔钱给我同学,他下个月就会还给我。”
张宇文其实对房租完全没有任何看法,只是如果其他人知道了郑维泽这么化整为零地交房租,多半要怪他偏心。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观察,张宇文发现郑维泽虽自称大学生,却没去上过课,甚至几乎不出门,要不是烧开水的壶在厨房,搞不好他连房间门都不出,现在他对郑维泽充满了疑惑。
“那你把房间稍微收拾一下。” 张宇文说:“也太乱了。”
“好的好的!” 郑维泽马上动手,抱起堆在椅子上的衣服,塞进了衣柜。
张宇文看着就无语,如是,郑维泽成为了第二个不完全缴纳房租的房客。
陈宏最近四处奔波,去给会员们上课,凑足了房租成功缴上,没有动用他保底的身家。
现在就剩下常锦星了,但张宇文不打算催他。
“咱们这周一起出去玩吧?” 陈宏缴清房租后心情显然很好。
“好啊!” 郑维泽虽然兜里近乎分文不剩,却绝对不会错过任何玩的机会。
陈宏:“严峻呢? 严峻!”
严峻正在客厅里陪小棋练习不扶障碍物走路,平时他都将其他人的对话当做背景音,只有张宇文说话时他才会分出一点注意力,被点名了,闻言抬头道:“什么时候?”
“还是周六?” 陈宏说:“你方便吗?”
“去哪儿?” 严峻问。
陈宏:“爬山去不去?”
“啊?” 郑维泽心想,这么冷,爬山啊?
严峻看看小棋,有点为难,陈宏说:“你需要有一点自己的时间,小棋如果会说话,也会让你偶尔去玩。”
严峻想了一会儿,答道:“你说得对。”
小棋最近在托儿所里交了朋友,经常隔着围床栅栏与她的朋友咿咿呀呀说话,周六再托一天也不是不行。
“锦星呢?” 严峻问:“还在睡觉?”
“他肯定去。” 陈宏道:“待会儿告诉他一声,在山上过夜吗? 我知道有个营地,可以租帐篷并包一顿晚饭。”
这个提议遭到了大家的一致反对,放着好好的家里不住,跑去山上吹风,脑子一定进水了。
此刻张宇文下楼来泡咖啡喝,陈宏说了他的提议,张宇文却道:“我这周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陈宏说:“你有事忙?”
张宇文:“呃…… 我约了霍斯臣,就是上回请咱们吃鱼的那个直男。”
所有人都表现得相当诧异。
严峻问:“你们一直有联系? 你确定他是直男?”
张宇文:“有…… 他应该是直男,不信你问宏哥?”
不知为何,面对严峻的询问时,张宇文居然有那么一点劈腿般的心虚。
陈宏答道:“我不知道啊,不过我感觉他是直男,因为他对女孩子的审美就是直男那款的。 以前他说过,周六是他的个人散心时间。”
“哦──”张宇文心想陈宏也许试探过他,无论抱着什么目的,不过陈宏说是,多半就是了。
陈宏提醒道:“我们接触不算多,他已经好久没找我了,你让他快点来上课把点数用掉。”
张宇文与霍斯臣认识了一段时间后,聊天内容完全在共同话题上打转,从来没过问对方的私生活。
“其实我觉得他也挺帅的,气质很好。”
常锦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突然插入话题,把他们吓了一跳。
张宇文察觉到伙伴们的表情有点奇怪,忙解释道:“我和他绝对没有朋友之外的关系,不管是不是,我也对他没有想法,就是在看书与游戏上聊得来。 约了周末出去玩,还没定去哪儿,但可能去街机厅打射击游戏。”
“哪里!” 常锦星道:“我也去!”
一时间街机厅的诱惑大于爬山,严峻也有点动心,郑维泽虽然不喜欢打电玩,却可以夹娃娃,眼看爬山提议就要泡汤,陈宏的面子实在挂不住,当即说道:“运动! 不行! 不能去街机厅!”
旋即,陈宏准确地找到了突破口,只要摆平张宇文,其他人就自然会跟着去了。
“叫上阿臣一起。” 陈宏说。
张宇文:“可他是直男,大家一起活动会不方便吧?”
一群GAY带着个直男一起,他们之间开玩笑就要稍微谨慎些,也不能在出行时明目张胆地讨论哪个男生帅哪个穿着品味好。
“没关系啊。” 常锦星说:“我喜欢直男,直男都很可爱。”
“哎!” 张宇文听出危险,马上警告常锦星:“不要掰他。”
常锦星把话这当做夸奖,吹着口哨去洗澡,说:“你们决定就行。”
陈宏:“我邀请他一起?”
“我问问吧。” 张宇文给霍斯臣传了讯息,很快那边就答复了。
【我都可以,你去我就去。 】
于是本来只想去打电玩的霍斯臣,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他们拉着去爬山了。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礼拜六,天气预报有雨,但看这万里无云的晴天,大家显然都不在意,各自背着包,里面装了零食水杯等,步行过桥,前往一公里外的旅游大巴站去与霍斯臣集合并搭车。
江湾路的地段确实很好,去哪儿都很方便。
“咱们应该弄个队服。” 严峻说:“网上可以买到,一起出去玩的时候穿。”
“这个提议很不错。” 陈宏答道。
他从前经常组织俱乐部的会员们去爬山,增进大家感情与交流。 对象换成室友们也一样适用。 但他们今天起得实在太早,除了习惯早起的张宇文精神奕奕之外,后面的常锦星与郑维泽仍在犯困。
常锦星灌了一大壶咖啡,挂着单反相机,郑维泽存了点小心思,选了件与常锦星近似款式并同色的休闲装,显得两人有点像情侣。
陈宏与严峻穿着运动服,张宇文则穿了身工装与夹克外套,工装长裤反而显得腿很长。
“你约了他几点?” 陈宏问。
“应该已经到了吧?” 张宇文望向巴士站,旋即朝他挥手。
霍斯臣今天也穿了一身工装,双手插在裤兜里,肩上斜斜挎着一个简单的腰包,相当潇洒帅气。
张宇文一身米黄色,霍斯臣则是深绿色,大家都十分诧异,以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张宇文。
张宇文还没发现,满头问号,霍斯臣打了招呼,说:“早上好。”
“早上好啊。” 众人短暂寒暄片刻。
张宇文以为霍斯臣会一身越野装束,没想到这么简单,说:“你连包都不带?”
霍斯臣说:“这不是? 里面有水杯,纸巾,够了。”
“我的零食不会分给你。” 张宇文警告道:“你什么都不带,一定是想蹭我的零食。”
霍斯臣笑了起来,答道:“被你发现了。”
车来了,大伙儿便上车去,不得不说多一名同伴显然很合适,这样他们两两成对,不再有人落单也不再需要坐别人的大腿。 郑维泽和常锦星互相倚着打瞌睡,陈宏与严峻坐在一起,张宇文则自然而然的和霍斯臣坐。
霍斯臣与其他人完全不熟,除了陈宏,连名字都认不全,正在小声问张宇文他们的名字。 上次加过联系方式后,GAY们对他完全没有兴趣,唯独张宇文会时不时陪他闲聊,相当于这些人里,霍斯臣只有张宇文这一个朋友。
“陈宏让你记得去上课。” 张宇文提醒道。
“不想去。” 霍斯臣答道:“他的课太累了,我天生懒惰,只想享乐。”
张宇文笑了起来,没想到霍斯臣这么直白。
“但你身材挺好。” 张宇文说。
“天生的。” 霍斯臣眉毛一扬:“我经常吃垃圾食品。”
“看出来了。” 张宇文答道,他知道霍斯臣每天上班前会买一大杯可乐,放在办公桌上喝,碳酸饮料在张宇文的原生家庭里是绝对禁止的,令身体钙质流失不说还很容易发胖。
旅游线路巴士抵达象峡,象峡是江东市郊最出名的山峰之一,海拔上千米,有缆车上下,风光秀丽,流金江从峡谷下穿过,山峰南北两向,中有一自然形成的孤梁犹如拱脊,连接了南峰与北峰,犹如象鼻横亘于江面,是以因此而得名。
象峡春季有樱花盛开,夏天则是避暑圣地,秋季可观赏枫叶,一年三季都十分热闹,唯独这个时候,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还未曾下下来,只剩下青得发黑的单调的松树们,没有雪景,是少有的旅游淡季。
“好冷啊──”常锦星夸张地惨叫道,在车上睡了快一小时,下车被冷风一吹,更是瑟瑟发抖,郑维泽则被冻得有点神志不清。
“动起来就暖和了。” 陈宏说。
“走吧!” 张宇文说。
同伴们开始慢悠悠地往上爬山,按他们的计划是步行上山,下山时再坐缆车下来。
“那你平时也不运动?” 张宇文与霍斯臣并肩而行,自然而然地问。
“每个月会踢两场球。” 霍斯臣答道:“大学时的系队,在江北体育馆。”
霍斯臣不仅喜欢踢球,也喜欢看球,还喜欢玩足球类的游戏,张宇文判断他是直男,一部分也缘因这一爱好,GAY大部分不太喜欢激烈对抗的活动,譬如篮球与足球这种需要激烈碰撞的比赛,爱运动的更青睐于打羽毛球与游泳。
“什么时候比赛?” 张宇文随口道:“你担任什么位置?”
“有时是后卫,有时是守门员。” 霍斯臣答道:“取决于守门员前一天晚上有没有得罪老婆。”
张宇文笑了起来,本想顺着这个话题问问霍斯臣有没有女朋友或是结婚了没有,但这涉及私生活,他还是识趣地不顺着话题聊下去了。
霍斯臣相当有商场上混出来的分寸,张宇文不问他关于生活的事,他也不问张宇文,但偶尔张宇文不小心问到了,霍斯臣便也会问一个问题作为交换。
张宇文与霍斯臣走在最前面闲聊着,一方面他觉得人是自己叫来的,不能冷落了他,另一方面和霍斯臣聊天也很舒服,不用过多地揣测对方的想法。
“我帮你背包吧。” 走到休息站的时候,后面的人已经没了影子,霍斯臣朝张宇文说。
张宇文:“我不累。”
霍斯臣:“我知道,但这样一来,你待会儿就不好拒绝我吃你带的东西的要求了。”
张宇文哈哈大笑,把包交给他,霍斯臣随手一提,不沉。
两人坐在休息站里等同伴们,来了一群女大学生,目测只有十八九岁,像是同寝室里出来游玩的,爬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解了外套只穿着毛衣,站在休息站前搧风。
“洗手间在哪里?” 一个女孩问她的室友。
霍斯臣主动接了话,说:“从这条小路过去,后面有个告示牌。”
众女孩于是哄笑,连喝水喝一半的张宇文都差点喷出来,霍斯臣愕然,意识到自己表述不清后,解释道:“我是说,那里有个洗手间的引路告示牌。”
先前那女生满脸通红地沿着小路走了,霍斯臣被张宇文揶揄了一番,只不说话,末了,她们重聚在一起,又往前走去。
霍斯臣注视着其中一个的背影,张宇文说:“她挺好看的。”
霍斯臣回过神,朝张宇文说:“像我大学时的学姐。”
“哦──”张宇文点了点头,至此再无疑虑。
“你结婚了没有?” 霍斯臣难得地问了句。
“没有。” 张宇文说:“我单身,上一任前年分手,现在空窗。”
霍斯臣:“怎么不找个?”
“穷。” 张宇文言简意赅:“自己还借住朋友的房子,总不能让喜欢的人也寄人篱下。”
霍斯臣:“结交有钱的朋友令人羡慕,也让人患得患失。”
“说得很对。” 张宇文笑道:“只是对方根本不会在意,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心态作祟罢了。”
“人都有点自尊心。” 霍斯臣如是说。
室友们终于到了,陈宏与严峻表现得很正常,今天严峻也穿了身冲锋衣,拉练拉到领口,不怎么出汗,精神也很好。 陈宏则脱了外套扎在腰间,上身穿着T恤,露出健硕的肩背曲线。
果然最累的是郑维泽,他拉着常锦星的手,一步三停地抬头看。
“还有多远?” 郑维泽说。
“马上就到了!” 张宇文说:“还有二十分钟!”
郑维泽打起精神,张宇文与霍斯臣又要继续登山,郑维泽忙求饶道:“先让我休息会儿。 我们刚到呢!”
常锦星说:“你们先走吧! 我们很快追上来。”
严峻说:“没关系,我也正想休息会。”
张宇文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两人走得太快,反而让室友落下了,于是他调整了计划,决定与他们一起走。
爬山就像人生路,虽然一起出发,却总有人不自觉地加快脚步,也总有人慢慢地落在了后头,再看不见人影。 总会临时结识一些人,一起走一段路,很快又各自分道扬镳。
但这段路真的很长很长,他们选择了平时游客也不多的北峰,栈道狭窄险峻不说,坡度还很陡,早上十一点时,连张宇文也觉得累了,需要时不时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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