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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为谋(Akon)


唯有陆宛还像往常一样安静,除去在外面驾车的时间,其余时间便安安静静地窝在车厢里看书。
天气渐凉,庭中落叶时扫时新。
京中一处大宅中戒备森严,这处宅子十分古朴,入门便见得一股典雅之气,只是宅中上下皆噤若寒蝉,下人脚步匆匆,无人欣赏院中美景。
外房烧着木炭,内间极为暖和。坐于太师椅上的人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衫,苍白的指尖挑着几颗米粒,喂给笼中的小雀儿。
此人面白无须,气质极为阴柔,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矫揉造作之姿。
在他下首的位置也坐了一个青年,那青年气质卓然,手边放着药箱,笑容和煦,正是前不久被家里人召回京都的晏时和。
雀儿啄食完米粒,坐在太师椅上的人摆摆手,一旁提着鸟笼的下人提着鸟笼退下,又有另一个下人带着湿布上前为他净手。
擦掉手上的米渣,那人靠在太师椅上,转着拇指上的扳指,笑吟吟地望着晏时和。
“你们都下去吧,咱家要与晏家的小娃娃叙叙旧。”
“是。”
屏退了左右下人,那人语气中带有怀念,道:“当年你姨母入宫,不过是个小女娃,如今,你竟也长成这么大了。”
晏时和笑笑:“文总管对姨母的提携之恩,晏家没齿难忘,没有文总管,便没有晏家今日。”
文总管笑着摇摇头:“伺候不了皇上,咱家已经不中用了,皇上念及旧日侍奉,恩准咱家出宫自立宅院,往后也不必叫咱家总管了,被有心之人听见总不是那么回事。”
“往后,”他眯起眼睛,眼睛周围的皮肤松垮地堆起层层褶皱:“不管旁边有没有外人,都叫咱家文公公吧。”

第79章 看不见了
夜深露重,蝶谷的弟子们早早把晾晒在外面的草药收到房中,只留下一排排空架子。
闻人语抱着剑坐在房门外,背靠着房门,不远处就是这一排排木架子。
天气实在有些冷,闻人语无声的打了个哈欠,微微屈起一条膝盖,在寒夜里安静地坐着。
屋内燃着灯,江雪澜坐在桌前,面如金纸,瞧着十分清冷,连烛火也不曾给他染上几分暖色。
他身上的衣物比起刚来的时候宽松了不少,饶是如此,气势依旧是有些逼人的。
几天前他与闻人语起过争执,缘由是闻人语得知京中的人不会放过他们,蝶谷可能并不安全,便执意要在江雪澜门外守夜。
江雪澜让她回去休息,她不肯听。
江雪澜声音冷冷的,是发怒前的征兆:“本座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吗。”
闻人语执意道:“属下是为了教主的安全着想,哪怕是赵午在这里,他也会做属下这样的选择。”
江雪澜猛地将手边的茶盏掼到地上,蝶谷的茶具用的都是粗瓷,茶水与粗糙的白瓷碎片溅了一地:“本座再说最后一遍,回去。”
“属下不走,”闻人语蹲下身清理地上的碎片,硬着头皮道:“要是教主生气,杀了属下便是。”
江雪澜面色微变,冷笑一声:“好,好。”
他心里自然清楚,闻人语是吃准了自己不会杀他,才会说这种话激他。
他换了个新的茶盏,重新倒了杯茶,不愿再理会闻人语。
闻人语也如愿坐在江雪澜门前守夜,一连守了几天。
闻人语在房门外坐到半夜,为了防止腿麻,时不时起身活动一下。她伸手搓了搓胳膊,倒是有些庆幸天气寒冷,否则她该打起瞌睡来了。
也就是熄灯不久,面前那一排排黑架子里中间忽然传出细微的动静,像是布料与木架摩挲的声音。
闻人语瞬间提起精神,将手放在剑柄上,目光如炬,紧盯着不远处的木架子。
待到一个黑影从木架中慢慢现身,闻人语依旧不动声色,准备静观其变。
只见那黑影穿着修身劲装,肩背十分宽阔,行迹虽有些鬼祟,却像是在黑暗中摸索探路。
闻人语心中微动,想起前不久传给赵午的书信。为了防止书信落到薛长老手中,许多事情她在心中皆是语焉不详,赵午既然知道她和教主在蝶谷,以他谨慎的性格,必然会派出亲信前来查看情况……
心中虽有猜测,闻人语仍是不敢掉以轻心,她扣着剑柄,柔声打了个呼哨。
她留了个心眼,那哨音是赵午驯鹰时常用的,若不是赵午亲近之人,不一定知道。
那黑影停在原地不动,过了许久,才压着声音,谨慎道:“闻人护法?”
他奶奶的!闻人语激动地一拍大腿,赵午那厮果然派了人来!
她与赵午派来的人接头,两人换了个离房门较远,但是又能注意到江雪澜房间动静的地方,低声交谈起来。
那人说,赵午原本是派了他和另一个人来,他们跟着陆公子的马车一同前往蝶谷。
但是路途遥远,他和另外一人担心出现什么变故,于是便由他找了个借口脱身,日夜兼程赶来蝶谷,另一人则继续护送陆公子。
他道:“属下昨日便到了,若不是见到了凫徯,还真是找不到入谷的路。”
他今晚本是想先来探探路,没想到这么巧,恰好遇见守夜的闻人语。
闻人语轻声道:“凫徯也来了?”
“是,不过它目标太明显,属下取走了赵护法的书信带进来,让它回去了。”这人说着伸手往怀里摸去。
他掏封书信掏了半天,闻人语耐心等着,不料这人手中寒光一闪,竟是摸了一把短刃出来。
这人故意摸索半天,就是等闻人语放松警惕的一刻出手,闻人语一时不察,显些让他割了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能矮身避开要害,只是如此,她便被短刃的锋芒伤了脸。
闻人语到底是中招了,她素来喜欢直来直往,鲜少搞一些弯弯绕绕。她错就错在过于莽撞,江雪澜受伤,她心中乱作一团,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面对。
眼见赵午派了人过来,几乎是松了一口气。
她没怎么犹豫就轻信了面前这人是赵午派过来的。
也怪这人说话半真半假,赵午是派了两个人过来不假,只是那二人唯赵午之命是从,又怎会做出提前赶过来之事。
凫徯送信一事也不假,只是畜生终究是畜生,凫徯过于贪食,蝶谷外的山林中又有诸多野味,凫徯乐不思蜀,刻意延缓了将信送到的时间,为的就是多贪一时的口舌之快。
两人短兵相接,论武功,自然是闻人语略胜一筹,只是她脸上的伤口有些深,血流不止,那人又如同疯狗一般袭来,招招毒辣致命,她逐渐有些招架不住,落入下风。
好在这是后半夜,弟子们休息的地方离这里有一些距离,打斗声暂时没有引来谷中的弟子。
闻人语用长剑,那人手执短刃,近战的时候闻人语手中长剑施展不开,有些吃亏。
那人抓住闻人语收剑的空隙,将手中短刃钉向她的胸口。
闻人语自然注意到了,她眸中闪过一丝狠劲,提剑迎上去,丝毫没有闪躲——今日就算死,也要同归于尽。
“噗。”
刀剑入体的声音,一共有两声。
那人手中短刃离闻人语的胸口仅有不到半寸的距离,闻人语的手腕以一个近乎折断的角度,强行改变了行剑的方向,将长剑刺入了他的胸口。
只是闻人语这一剑并不是致命伤。
此人的背后被另一把剑钉透,剑尖沾着血迹,从他的胸口穿出。
他怒目瞪着闻人语,嘴唇一张一合,脸上带着不甘。闻人语拔出自己的剑,他便僵直地栽倒在地面上。
死里逃生,她怔怔地望着眼前倒下的人,脸上的伤口已经有些凝固,鲜血糊满了半张脸,在月光下狰狞可怖。
闻人语抬头望向不远处,江雪澜穿着单薄的亵衣,肤色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苍白,他单手扶在门边,双目微垂,竟有些出神。
——只是这种时候,他怎么会走神。
闻人语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惊惧感,登时间顾不得脚下的死人,也顾不得自己脸上的伤口,提着剑跌跌撞撞地走向江雪澜:“教主,你……”
江雪澜眼皮微动,睫毛颤了颤,双目依然没有焦距,仿佛出神一般。
“本座的眼睛,”他开口,语气平静,平静到有些诡谲,无端的令闻人语耳根发麻:“似乎看不见了。”
一路上,小均缠着陆宛说了些蝶谷中的事,听得津津有味。
陆宛还说,谷中有一位叫小义的弟子,小均应该叫他师叔,他们二人一定很合得来。
于是小均一日比一日期待,他问陆宛,“陆公子,若我拜了师,是不是应当叫你师父了?”
陆宛点点头,眼中染上一丝笑意。
“陆公子,”小均盯着他的脸,忽然说:“你该多笑笑,不要整日板着脸。”
陆宛闻言一愣。
他与小均见面的时候,便是在千机教中,那时他已经知道了江雪澜的身份,也见了他残忍嗜杀的真面目,又在逃往山下的时候受伤,如何能笑得出来。
更何况……自那以后,也鲜少遇到令人高兴的事。
小均不知陆宛心中所想,还在自顾自地说话:“不然武当的那个红衣疯子,又要说陆公子整日板着脸,像个木偶人一般了。”
“小均!”
陆宛让他不要那么叫楚寻真,不管怎么说,他和成峰父子相认,好歹是因为楚寻真。
若不是楚寻真偷偷带着小均去了禁地,恐怕小均这辈子都不能与自己的生父相认。
小均自知失言,顽皮地吐了吐舌头,抱着膝盖坐在陆宛身旁,才安静了一小会儿,嘴巴又闲不住了。
“陆公子,我还是觉得江教主比疯子要好。”
那红衣疯子瞧着是挺英俊,不过他吊儿郎当,非说陆宛是他的心上人,也不知是不是疯言疯语。
不像江教主。
江雪澜是小均最崇敬的人,陆宛又是他除了爷爷以外最喜欢的人,小均心里是有些希望他们在一起的。
小均自小在千机教长大,心中并没有什么正邪两道之分,对他来说,江雪澜收留了他和爷爷,并不是坏人。所以他不明白,陆宛明明是喜欢江教主的,为什么还要离开。
莫不是因为两人都是男子?
对了,陆公子不愿意留在教中,一定是因为他和教主都是男子!
虽说男子与男子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太稀罕的事情,不过到底是不能像男女那般结亲生子,更何况教主还有一个江离那么大的孩子,陆公子性情再怎么温顺柔和,心中想必也是有些介意的。
小均觉得自己找到了陆宛当时离开的原因,心中有了定数,也有些心疼陆宛。
他心想,陆公子不能与相爱的人在一起,心中一定非常痛苦,怪不得总是板着脸。

他的手指虽枯瘦,手下的力道却很稳。
小义端着一碗捣碎的草药走进来,将手中的碗放在床头小案上,随后一语不发地退了出去,顺手拉上房门。
捣碎的药草放在旁边,散发出清苦的药味。冯师伯诊完脉,拿起一片小竹板,挑起碗中的草药查看。
他捏起一段尚未捣碎的药草,放在指腹捻了捻,抬眼望向江雪澜,叹道:“你身中奇毒,老朽已为你稀释了许多,不敢妄言毒性消减,但你若是不妄动真气,也能暂且压制毒性,同常人无异。”
“如今你强行用武,毒气侵体,莫说眼睛,”冯师伯将指尖伸到江雪澜鼻尖一晃而过,“恐怕连口鼻都会受到影响。”
江雪澜坐在床边,脊背挺直,宛如被拔掉利爪的鹰隼,脸上是少有的平心静气,听了冯师伯的话,低语道:“前辈说的是。”
他方才听见有人端了东西进来,想必是药物,既是药物,必然会有气味。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闻到。
冯师伯长叹一声,起身到桌前取了一块寸余宽的长布条,将布条中间的部位浸到药汁当中。
昨夜,同青年一道的那位姑娘急匆匆赶到他的住处,拍响房门请他过来诊治,连地上的尸首都未来得及处理。
那姑娘脸上也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身上更是带着不少深浅不一的伤痕。
冯师伯匆匆起身,还不忘叫来小义为那位姑娘包扎伤口。
至于那具多出来的尸首,冯师伯嘱咐自己的弟子将其妥善处理掉,他和青年心照不宣,谁都没有主动提起这回事。
他替青年换好药,叮嘱他几句,不外是他如今需要好生调养,切莫随意动武之类的言辞。
青年双眼蒙了布巾,一一应了。
冯师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提起手中的箱子出门。
门外已经有弟子等候多时,见冯师伯出来,弟子结果他手中的药箱,上前帮他关好房门,扬声道:“师父,陆师兄回来了,此时正在厅中等着见您。”
“哦?”冯师伯笑了一声:“谷主也在吗。”
“谷主不在,”弟子在前面引路,脚步略急,生怕冯师伯赶不上,还转头看了几次:“只有陆师兄和两位客人。”
此前,姬慕容早就寄回了书信,交代了小均的事情,冯师伯自然知道小均的身世。
他没有与自己的弟子细说,只是加快了脚步,匆匆赶去与陆宛见面。
早在冯师伯给江雪澜换药时,小义已经带着闻人语跟陆宛会面。
闻人语入谷时曾提过陆宛的名字,小义一直以为她是陆宛的红颜知己,于是陆宛一回来,便带着闻人语一起过来见他。
陆宛在谷中见到闻人语,虽然吃惊,倒是没怎么表现出来。
他望着闻人语脸上的新伤,关切道:“闻人姑娘,怎么会伤成这样。”
闻人语一把握住陆宛的手,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估计小义等人在场,强行咽了回去。
见陆宛担心她脸上的伤,闻人语不甚在意道:“只是一点皮肉伤,陆公子不必在意。倒是……”
闻人语目光一转,低声道:“倒是我们公子,他姓江,伤得比较严重。”
这世上除了江雪澜,还有哪位姓江的能让闻人语称其为公子。
陆宛愕然抬头,望着闻人语:“莫非他……”
莫非江雪澜也在谷中?
似是猜到陆宛接下来要问的话,闻人语点了点头。
以江雪澜的身份,若是他中毒的消息传出去,他们必然会遭到追杀,哪怕回到教中,也是危机重重。
她也是走投无路,否则也不会带着江雪澜来蝶谷求医。
听闻江雪澜在谷中,陆宛心中百感交集,得知他受伤严重,既想多嘴问一句,又有些顾忌在场的其他人。
他与闻人语叙旧的时间未免有些长,陆宛看了闻人语一眼,“闻人姑娘,我等会儿要与师伯见面,其他的事,等我见过师伯之后再聊好吗。”
闻人语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这是自然。”
陆宛一顿,又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瓶,直接递到闻人语手中:“这个药膏你拿着。”
这玉瓶的质地温润,又是陆宛随身携带的东西,即便没有打开瓶盖,闻人语也能猜到里面的药膏不是凡品。
她刚要拒绝,就听到陆宛轻声道:“姑娘家脸上怎么能留下疤痕,闻人姑娘,拿着吧。”
闻人语垂下眼眸,掩盖住眼中的情绪:“多谢陆公子。”
陆宛端着托盘在门口踟蹰,不知道该不该敲门进去。
早在许久之前,江雪澜就取笑过陆宛喜欢多管闲事,只是那时他还未曾暴露自己的身份,陆宛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江大哥叫着,
他虽嫌弃陆宛多管闲事,但若是遇到陆宛解决不了的麻烦事,他也会出手相助。
倘若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倘若他不是千机教教主……
陆宛摇了摇头,犹豫再三,还是抬手敲响了房门。
“进来。”
房中传出回应,伴随着几声低咳。
陆宛推门进去,鼻尖萦绕着一股浓重的药味,他抬眼望向靠在床上的人,想起自己向冯师伯询问他的病情时,冯师伯说过,他现在目不视物。
许久不曾出过房间,这人的肤色苍白不少,比起之前也消瘦了许多,双眼蒙着布巾,即使不能视物,听到陆宛推门的声音,依旧朝门口的方向侧了侧脸。
“来换药么?”
陆宛咬了咬舌尖,险些回答他的话。
他端着手中的东西,走到床边坐下,默不作声地伸手去解江雪澜脸上的布巾。
江雪澜稍作抵触的往后倾了倾身子,这是下意识地反应,很快被他掩盖过去。
他在床边坐好,微微低下头,任由来人解开他眼上的布巾——来人不肯说话,他便不问了。
陆宛腰上挂了一个小小的香囊,几次扫过江雪澜的手背。
等它再次扫到江雪澜手上时,江雪澜一把捉住了上面的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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