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废墟中,雨下的小了些。淡淡的银色从云层穿透,照在每个人都脸庞上,或愤怒,或痛苦,或感慨,或悲悯……
倒在地上装死尸的墨樾正悄咪咪的试图逃离所有人的视线。
为什么走个路你还会摔倒啊!你这样总会让我会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墨樾还没对“小丑竟是我自己”而感到震惊,就已经悄悄的一个翻身站了起来。
身上的泥水遮不住他半分的风华。
“你被逐出上尘宗只因为入魔背叛师门,你被囚禁是因为你入魔后为了报复牵连百姓!”墨樾道,“而且别忘了,你只是心魔而已,有什么资格代表温清雅本人?”
站在月光下,小雨却还在下着,纸精微微抬起了伞檐,惊的温清雅赶忙将他完全护住。
“你一直将最重要的部分瞒着我,是为什么呢?”
两个温清雅,但都不完全是温清雅本人。
一个是温清雅心魔所化,一个是借着温清雅心头血成精的纸精。此时站在一起,就像是镜子的两面。
“阿弥陀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静虚听了许久,道,“何不妨坐下一起谈一谈。”
“是啊是啊,大家都有话好好说嘛,”沈听澜立马前去进行他熟练的和稀泥技巧,“白师叔冷静冷静,两位大师伯也都冷静冷静,这夜寒风重的,别把大师伯给吹病了,咱都坐下来好好说,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师侄一定竭尽全力。”
墨樾想也不想的直接拆台:“流水园都成废墟了,咱去哪唠嗑。”
重点是去哪里唠嗑吗?!
最后几人去了流水园隔壁的玉明园唠嗑,呸,好好谈一谈。
沈听澜点燃了烛火,暖暖的烛光映照出整个房屋,此处比流水园装潢更温馨些,处处展示灵巧的心思。
将三尊大佛都安排坐下后,沈听澜尽心尽力的还给他们各自上了一杯热茶,力争让所有人都得到相等的待遇。
“谈什么?”第一个说话的果然是心魔。
白清柔反唇相讥:“还能是什么,你要害我师侄,意欲何为?”
“是啊是啊,我招谁惹谁了,我多无辜啊。”沈听澜顺口就是应声附和。
心魔意味不明的又看了一眼沈听澜,道:“还在装傻吗?上尘宗门派至宝引魂灯,清然一定是交给你了。”
除了心魔以外的所有人:???
啥玩意?引魂灯?
上尘宗还有这个门派至宝?说来还真有可能,沈听澜蹙眉沉思,万佛寺都有莲花台,上尘宗好歹一大门派,有个门派至宝也是有可能的。
沈听澜看向白师叔,眼神暗示的十分明显:心魔提的引魂灯是怎么一回事?
白清柔面色凝重,沉默良久,道:“引魂灯……是个啥?”
合着您也不知道啊?
心魔摆明了不想回答,只是转而对沈听澜心平气和的威胁道,“还不愿交出来吗?”
沈听澜诚挚回答:“我真不知道引魂灯是什么。不信师伯可以翻我的储物袋,绝对连引魂灯的一根毛都没有。”
“不可能。”心魔冷冷道,“忘情老祖一定是将引魂灯传给弟子七个的其中之一,清然那里没有,就一定是传给了你。”
沈听澜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大师伯您怎么知道师父他老人家那里没有这个引魂灯?”
心魔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好的,对不起,不该问的别问,他这就闭嘴。
几人的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小僧相信沈兄所言,他并没有见过引魂灯。不知温施主为何会有此猜测?”
“这怕是不关你的事吧。”
心魔张嘴就是不耐烦的反讽,像是耐心已经随着渐渐褪去的黑夜一起完全耗尽。
心魔传出纸成精的流言,用国师府的信息就是为了引他们前来南洲,其中或许还藏着那么几分温清雅的不甘心,但是最主要的原因一定是这个不知道是啥玩意的引魂灯。
“听闻藏宝阁于半年前走水,”白清柔突然开口,似乎是对着心魔说话,眼睛却一直若有若无的看向纸精,“纸精,比起寻常精怪,你好像弱的连普通人都不如。”
沉默许久的纸精咳嗽两声,语气娇弱的做作道:“实不相瞒,我最近在走弱柳扶风的清冷贵妃风。”
不要这么理直气壮的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啊!
“你猜的没错,清雅的本体原本放在藏宝阁。因为失火受了重伤,可能熬不过几天了。所以我需要引魂灯……”
不知何时,奇怪的音乐奏起,搭配着门外的雨声极为的悲伤。
“陛下,若是寻不到引魂灯……就忘了我罢,”纸精眼中氤氲着雾气,柔声道,“我不想陛下一直因为我困在原地不得前进。”
“我一定会拿到引魂灯的。”心魔抓住纸精的手,志在必得道。
“就算拿到引魂灯又如何呢?将我魂入君身,陛下之魂又该去哪里呢?一切皆为不定数。倒不如……”纸精泫然欲泣。
“只要你活着,那一切就都值得!”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心魔未答。
两个人执手相看泪眼,看到一模一样的容颜也没有丝毫的尴尬,继续上演着苦情剧。
“陛下,我生君死,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纸精痛苦的捂住心口。
“清雅,这一切都该是你的。”心魔深情回望,“而且,也许我们的魂可以共存。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一旁津津有味磕着瓜子的墨樾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小长凳,拉着沈听澜静虚坐在最好的观影席。
白清柔没得感情的在一旁无声的表演了一个:呕。
纸精心魔二人又表演了一番凄凄切切哀婉凄凉的悲苦戏剧。一朝演完,纸精登时失去了继续玩乐的心思。
他也顺手将乐声关闭。
心魔重现变回原先高高在上睥睨万千的帝皇。
“现在就是这个情况,我们需要引魂灯相助,虽然到时候我们就只能上演刚刚到一幕,不过也现在你们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交出引魂灯。”
沈听澜当即:“我真没见过引魂灯。”
纸精面容变得阴沉:“第二,抓住你们,威胁上尘宗交出引魂灯。”
接着又变回原来的没精打采的模样。
你竟然还是个两面派纸精!我真是看透你了!
沈听澜卑微:“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心魔给面子道:“要么使用占星石稳魂,要么用引魂灯引魂。且不说占星阁许多年不曾出世……”
下一秒,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被放到了纸精摊开的手上。
纸精眨巴眨巴无辜的双眼,看着静虚,像是已经停止了思考:“呃……占星石?!”
静虚,深藏功与名。
“这破石头还真是占星石啊?不是路边摊送的吗?”沈听澜大为震惊且极为震惊。
白墨二人用如出一辙的呆滞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知道占星石是哪里冒出来的吗?”
“师父,您觉得您徒儿像是知道的样子吗?”
“跪安吧,傻徒弟。”
纸精拿起占星石,悲伤带着小雀跃,深情呼唤了一声:“……陛下,太好了。”
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爱捉弄。
总是会在给人以绝望时,一个微弱的希望——再残忍的将其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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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霁, 天已经放晴;朝日初升,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几位贵客请往这边走。”
又是熟悉的引路宫女——秋子。
流水园已经完全住不了人了,而显然, 小气的心魔陛下不可能愿意他们住在玉明园。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陛下说, 等今日晚上为几位贵客安排的送行宴用完, 便可以自行离去了。”
“不吃不可以吗?”沈听澜试探一句。不知道为啥,感觉有点像鸿门宴。
秋子冷酷道:“不可以。”
行吧, 不就多呆一天,能出什么事。
几人跟着走到新的院落, 冷清的院落除了他们并无其他闲杂人等。秋叶随风而落, 心魔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下一秒, 院中阵法起,狂风大作,封困阵将他们困于此地, 不得离开。
秋子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退下, 将院子落了锁。
沈听澜捶胸顿足, 他怎么忘了呢, 不应该乱立flag的!
“你这做什么!”白清柔持剑对准了心魔,“占星石已经给你们了, 现在就要卸磨杀驴了吗?”
“我并非要做那言而无信之人。”心魔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白清柔却并不将她看在眼里, 只是语气疲惫道,“你们在这皇宫中寻了那么久, 可找到清雅的本体了吗?”
“并未。”静虚回答。
白清柔冷笑:“怎么?向我们显摆你有多么会藏东西吗?”
心魔道:“那卷白纸, 被我放在藏宝阁中, 多层封印将其保护。可是还是藏宝阁走水, 清雅本体也不翼而飞。”
沈听澜讶异:“本体丢了?!”
墨樾震惊的只会:“卧……”结果被白清柔一巴掌把后面的词咽了回去。
“清雅魂魄已稳, 刚刚却骤然晕倒, ”心魔目光冷冷,“情况比之前还要糟糕。现下,除了引魂,别无他法。”
“我只希望你们交出引魂灯,否则,修要怪我无情。”
“那也得我有引魂灯才能交啊。”沈听澜欲哭无泪。
“师父他一定是将引魂灯交给了孙清然!他那里没有,不在你手中还能在哪里!”心魔气急,一道魔气打在沈听澜脚边,震得他一个激灵。
墨樾弱弱道:“说不定还在忘情老祖宗那呢。”
“不可能。”心魔斩钉截铁道。
可是他是真没见过引魂灯啊!沈听澜心中呐喊。
白清柔:“听澜不会撒谎,或许是你想岔了。”
“清雅已经等不起了,我再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交出引魂灯。”
五个人在一起僵持着。
现实情况就是,沈听澜,墨樾,白清柔,静虚四个人加一块,才能与心魔温清雅的一战。
“你若是伤了我们,温清雅会怎么想?”白清柔道。
“你可没有资格提他。”
“我是他六师妹,如何没资格。”
几瞬的僵持。
刹那间,风云变幻。飞花剑法——万花齐放!
浓郁的魔气,恐怖的威压与数不清的招式碰撞,那从四面八方围聚的剑气四散而出,剑意纵横激荡。
心魔单手唤出配剑,剑发出嗡嗡鸣声。
白清柔手持摘花剑轻盈而起,数不清的万千花朵同时绽放,花瓣如刀如刃如剑似枪。花瓣漫天飞舞,花雨倾洒,在漫天花海之中,剑气若隐若现。
墨樾同时出手,柔的花,刚的叶。
二者配合默契,一攻一守,一守一攻,期间容不得任何人加入其中。
沈听澜撑起灵力挡住了飞叶。
再强的配合,也抵不过一力降十会。
魔气激荡,花叶飘落。一剑极强的剑意斩断了飞叶,躲闪不急的墨樾迎面对上剑意,非死即伤之际,墨樾一个下腰躲开了剑意。
但也把自己腰闪了,从原地摔了下去。
白师叔心神一晃,几乎同时被心魔到反手一击打中。
飞花剑法——枯木开花!
白师叔没有理会伤势,反而握着剑再次拼了上去。
静虚使出佛光护体神功为白清柔加持,紧接着沈听澜抽出四季剑——
白露欲霜,寒冷欲凝,万物萧索。剑气带着朦胧的凉意,从空中划过,如同一道冰冷剑刃,卷起的寒风凛冽。沈听澜提剑,四季剑丝毫不惧的与心魔的配剑相撞。
一招寒露,映衬此情此景。
战局焦灼,沈听澜一行人攻防一体,心魔一人修为高深,一时间谁都奈何不了谁。
倏忽,院落的锁呗打开。
阵法外,秋子的声音传来。
“陛下,他醒了。”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纸精的声音带着藏不住的虚弱道:“陛下,你在做什么?”
沈听澜看到心魔脸上闪过心虚的表情。
接着更为凌厉的魔气是没有章法的一招一式。
凌乱的魔气,满天的剑意。
没有人知道纸精是怎么突破阵法走进来的,就像没有人知道他是被哪一方的力量波动所伤。
“大师伯!”沈听澜挽出的剑花才一半便潦草的收回,空中凌波几步,立在纸精身旁。
他的状况果真是极为不好,随时随地魂飞魄散。也不知究竟是哪个的心肠歹毒之人,伤害纸精本体,胁迫心魔。
沈听澜不假思索地直接为纸精灌输灵力。
上方的打斗也都停歇了。
被一群人盯着看的沈听澜还有点不习惯。他都多久没有这么万众瞩目的时候了,哦,可能是遇上墨樾裴岐这几个货,原先英明神武的门派大师兄形象就一去不复返了。
“好像好了些。”纸精干脆坐在原地幽幽道。
“哈?”沈听澜一时不太明白。
“你的灵力,似也有安抚魂魄之效。”纸精定睛看向沈听澜道,“引魂灯……真的不在你手上吗?”
“真不在我这,不然我立个心魔誓。”沈听澜就差原地发个誓了。
纸精阻止沈听澜,语气不明道:“万一引魂灯在你手上,你自己却不知,可不就……完了。”
沈听澜皱着眉,似是不解:“师父他老人家,真没给过我什么类似引魂灯的玩意。”
“这些也不重要了,没有引魂灯……你凑合一下当个引魂灯也差不了多少。”心魔将沈听澜看了许久,直看的他浑身发毛。
寂静的夜。
仪式起。这引魂仪式就要在深夜进行。
沈听澜没得感情的被强行作为一盏“引魂灯”赝品灯进行引魂仪式。
一边旁观的几人正在唠嗑。
“师父,这靠谱吗?”墨樾好奇,“沈圆圆再怎么样,长得也不像个灯啊。”
白清柔也在怀疑人生的不停念叨:“温清雅总不至于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死马当活马医,沈听澜混做引魂灯吧……引魂灯是个啥啊,我身为清柔峰峰主,为啥就不知道这东西呢……二师兄这是差别对待!”
静虚低垂着眼,叹道:“阿弥陀佛。”
作为一盏赝品灯,沈听澜只需要用自己的灵力连接心魔与纸精,并且将纸精的魂引到温清雅的身体中与心魔共存。
他真是好一个工具人。
沈听澜只能用温清雅——他的前大师伯——比他还要冤种,不仅魂魄没了,身体还被心魔抢了。
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两人站在沈听澜的两侧。他小心翼翼的使用灵力,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纸精的魂魄似乎真的跟着沈听澜的灵力牵引慢慢的渡入温清雅的身体中。
又过了好一会,就在他以为一切顺利时,突变产生了。
伴着突然的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纸精痛苦的蜷缩成一团,身体慢慢变得虚无,他似乎还想看一眼这世间,朝着那北边,那仿佛看不到尽头的云雾之巅望去。
最后只是无力的笑了,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清雅?!”
“大师兄——”
“阿弥陀佛。”
在其他人还在震惊到失去思考时,惊呼一声大师兄的白清柔迅速的恢复了理智,趁着心魔还未反应过来将沈听澜一把捞了过去。
仪式失败了!
纸精魂魄消散了。
怎么可能?明明刚刚还一切顺利。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沈听澜的手一直都在颤抖,他不明白,为什么还会走到这一步。
天命终究难改吗?
纸精连一丝一毫都未曾留下。
“清雅本体被毁,魂魄也一起消散了。”心魔双眼失去了神采,空洞无比的呢喃道,接着魔气乍起,汹涌的魔气掀翻了此处院落。
就像上一个流水园,只剩废墟坍塌。
心魔拿起剑,指着沈听澜道:“你不是九州明光吗?你一定有办法救活清雅的对吧!”
沈听澜沉默未答。
他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耐,心魔委实太看得起他了。
“你纠缠着听澜不放还有何意义!纸精会消散,罪魁祸首是夺走纸精本体之人!你难道就没有个怀疑的对象吗?”
“白真人何不妨直说,你怀疑是宋清微做出来的这一切。”心魔冷笑着与几人缠斗道,“我当然也怀疑过,可惜不是他,我也不知道是谁。”
紧接着对方一剑击飞了白清柔手中的摘花剑。
“不过,宋清微倒是告诉我了——占星阁最后的一则预言。”心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道,“九州灾祸、天地倾覆。灭世之火,此为最后一劫也,尚存一息……”
他念得竟与静虚师父所告知的一模一样!
看来心魔是认定了——这个预言中的修无情道的救世主就是他沈听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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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柔自创的飞花剑法(主要剑法共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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