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惑地看着拉开车门等着的薄子衡:“也是你借的?”
薄子衡笑了笑:“要给你撑场面,总不能比你前未婚夫差。”
余思量皱了皱眉:“这车可不是靠一点交情就能借到的。”
薄子衡还是笑,也没回答,而是伸手拉着他上了车,直奔餐厅。
路上余思量还想再问,但薄子衡总能很巧妙地避开他的话岔走话题,开了两次口都没问到,余思量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餐厅薄子衡选的是一家法餐,余思量跟周严来过几次,东西好吃,氛围也很好,就是贵还得预约排队,就别说服务生引他们去的vip包间了。
余思量坐在餐桌上,满脸狐疑地看着薄子衡点单,甚至要了一支店里最贵的酒,终于没忍住开口道:“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了?”
薄子衡转头看他,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你先点?”
余思量:“……”
薄子衡五官轮廓深,长相并不算温和,尤其是那双飞扬的凤眼,黑白分明,看着有些冷厉,但他此时的神情太过无辜,余思量半点也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威慑,反而有点幻视刚拆完家在装傻的阿拉斯加。
余思量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认识薄子衡。
但薄子衡这张脸,看过的人应该都不会忘。
余思量想了一会,实在没从记忆中找出这张脸来,皱着眉戳碎了盘子里的食物。
就在这时,那本鲜红的结婚证又递到了他手边,他抬眼看过去,正好对上薄子衡温和的笑。
“要拍张照吗?”薄子衡问道,“你的粉丝朋友可能还以为你跟前未婚夫结婚了。”
余思量实在有些适应不了他这莫名其妙的积极,握着叉子的手僵了好几秒才缓缓松开,伸手接过结婚证,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自己的那本叠上去拍了张照。
他看着屏幕上的照片,手指在编辑的位置犹豫着却始终没有点下去。
他想起存稿箱里还有他写好的文案,本来是想官宣周严的,只差一张同样的照片,他就可以告诉所有人,他跟周严……
余思量垂下眼,点开P图界面给薄子衡打了码,只有名字那里留了一个“衡”字,保存好又仔细确认了一遍没有遗漏,这才切换软件,将那张照片发了出去。
他没有用之前写好的文案,甚至没有写文案,整条微博除了照片,就只有默认的“分享图片”四个字,发完他也没看不断上涨的评论,直接退出软件按灭了屏幕,开始专心吃东西。
薄子衡见状问道:“不看看?”
余思量“嗯”了一声:“没什么好看的。”
无非就是粉丝接受不了脱粉或者骂他,心态好点的祝福他,还有黑子上蹿下跳挑事,没什么新鲜的。
薄子衡闻言笑了笑,伸手拿起杯子朝他举了举:“试试。”
余思量没有动。
薄子衡继续说道:“刚刚顺便看了几眼,戒指都不太好看,等我找到喜欢的,你再发一次。”
余思量笑了:“怎么,官宣一次不够?”
“是怕你前未婚夫看不到。”薄子衡笑道,“总要让他知道你新对象多疼你。”
余思量又想到了他跟周严的结婚戒指,周严工作忙,没什么时间陪他挑这些,所以款式是他自己选的,简简单单,除了名字几乎没什么装饰。他不在乎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毕竟爱情才是最好的点缀。
余思量微微低下头,很轻地笑了一声:“疼我起码也得买个鸽子蛋吧?”他说着抬眼看向薄子衡,“怎么,想把我给你的钱重新花在我身上?”
薄子衡抿了一口酒,有些漫不经心道:“也不是不行。”
语气很淡,淡得像没在心里留下半点痕迹。
当初他也跟周严说过类似的话,周严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周严答应了,深情款款地说会给他买,买最大的,买最好的。
他当时觉得周严疼他,现在想想觉得有些可笑,周严怎么可能顶着他妈的压力给他买那么贵的钻戒?不过是在糊弄他罢了。
余思量也喝了一口酒。
有些涩。
他舔了一下唇,轻轻放下了杯子。
“不喜欢?”薄子衡问他,“要换成别的吗?”
余思量摇摇头:“只是想起一些事。”
薄子衡没有问他想到了什么,但过了一会,服务生拿了几种饮料过来,询问他想喝什么。
余思量拿了一杯果汁,酸酸甜甜。
他们这顿饭吃了很久,等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准备回家了,余思量站在门口,听薄子衡问他要去哪时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夫了,一般夫夫都是住在一起的。
但他们两个又不是真的……
“做戏要做全套。”薄子衡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打断了他的念头,“只是住一起,不做什么。”
余思量微微蹙眉,语气有些冷:“你还想做什么?”
薄子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余思量应该是误会了,连忙举手投降以示清白:“我的意思是,住在一起我们也不会干涉对方的生活,如果你不喜欢家里有多的人,可以去我家,如果不想一起住……我就送你回去。”
余思量神色稍缓。
他的确不喜欢家里来外人,对别人的住处也没什么兴趣,但许是今天发生的事的确有点匪夷所思,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去你那。”
薄子衡笑着说了声好,带着他上了车。
起初余思量还有点心不在焉,坐在副驾上盯着窗外的夕阳发呆,直到看见汽车路过他住的小区才微微皱起眉。
他住的地方也在商区,地段比玲珑湾更好,各种设施更齐全,也更贵,这附近除了这个小区,就剩下一片有名的富人区,能住进去的非富即贵,薄子衡应该只是路过吧?
能住在那的人,能缺他那几百万?
余思量这个念头才冒出来,车就拐进了那片小区。
余思量:“……”
他看着车最终驶进一栋别墅,再看薄子衡熟练地停好车带他朝主屋走去,终于还是没绷住。
“薄子衡。”余思量朝走在身旁的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最好告诉我,你只是在这里打工。”
这个借口其实非常拙劣,就算薄子衡真的敢认,余思量也不会信。
他只是需要一个糊弄的借口来缓一下这瞬间受到的冲击才不至于动手把薄子衡捶死。
现在再仔细想想,薄子衡无论着装到气度都不像个普通人,换作平时他早就察觉了,但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尤其当时……
想到这,余思量又有那么一点心虚了。
这事好像……是因他而起的……
余思量底气顿时弱了,犬齿轻咬着唇,抿起嘴看着薄子衡。
他以为薄子衡会解释两句,但薄子衡却道:“我可没骗过你。”
余思量一愣。
“那车的确是我借的。”薄子衡笑道,“毕竟婚礼的主角是你,不想太招摇。”
余思量想到他刚刚那辆车,如果开去婚礼会场,的确会吸引到很多目光。
至于其他的……
余思量微皱起眉,仔细回想了一下,薄子衡的确没有说过他的真实情况——
更准确点说,是一直都在避重就轻,实在避不开了就岔开话题。
的确不算骗了他,但余思量还是有被骗了的不爽。
他微微皱起眉:“既然你不缺这笔钱……”
“你就去找别人?”薄子衡垂眼看他,“你确定自己能找到更合适的?”
薄子衡的眼睛很黑,映着夕阳像是一汪深不可测的潭,无波无澜,平静又带着说不清的危险,刚才面对余思量时那种温和好像沉进了潭底,半点影子也看不见了。
余思量第一次碰上这种人,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身子已经下意识退了一点。
然后他就听见薄子衡很轻地笑了一声,不是轻蔑或愉悦的,甚至不带什么情绪,就只是笑了一声。
“不如我们试试。”薄子衡道,“说不定会很好玩。”
余思量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看他,看上去有些倔强,也像在赌气。
薄子衡继续说道:“怕我算计你?”
“该怕的是你吧,薄总。”余思量微抿了一下唇,语气依旧有些许抗拒,在说的最后两个字时,甚至带上了点冰凉的嘲意。
薄这个姓并不常见,之前不知道他的情况,余思量并没有多想,但现在知道了,他几乎瞬间就锁定了薄子衡的身份。
薄家世代从商,几十年前乘着风口将本就不小的产业不断扩大,时至今日涉及的领域多不胜数,在宜城、乃至国内都算数一数二的豪门。
而薄家的继承人薄子衡,半年前从父亲手里接手公司的事还热闹了好一阵,余思量当时也看扫过那报道几眼,只是薄子衡低调,并不让人发他的照片,不然余思量肯定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跟薄子衡庞大的身家比起来,他那点东西实在算不上什么,如果他们两人有一个在算计什么,那谁都会觉得是余思量。
“我不怕。”薄子衡道,“所以你这算答应了?”
“没有。”
“理由。”
“没有理由。”
“但我们已经领证了。”薄子衡拍了拍口袋,那里放着两人刚拿的手的结婚证,“离婚很麻烦。”
余思量:“……”
“进去吧。”薄子衡没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开了门带着余思量进了屋。
屋子的装修色调偏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淡的香味,像是熏香,又像是什么植物的味道。
而最吸引余思量目光的,莫过于楼梯口的大狗。
那是一只皮毛油光水亮的成年阿拉斯加,一脸严肃地坐在那,像一尊守护石像。
他往后退了半步,半个身子躲到薄子衡身后,微微蹙眉:“你养狗了?”
“你怕狗?”薄子衡垂眼看他。
“还好。”余思量道,“这么大只的狗很多人都会怕吧?”
“它很听话。”薄子衡说着朝大狗招了一下手,“雪橇,过来。”
阿拉斯加严肃地脸上立刻冒出有些傻气的表情,吐着舌头就跑过来,乐呵呵地蹭薄子衡的腿。
薄子衡弯腰在它头上揉了一把,随后看向余思量:“要摸摸看吗?”
余思量手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但没有伸出手。
倒是雪橇看明白了,低着头朝着余思量“呜呜”叫了两声,看上去讨好又可爱,还有那么一点点委屈跟可怜。
果然宠物像主。
余思量伸出手去,在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上RUA了一下,柔软的触感顿时驱散了他心里被欺瞒带来的不爽。
“喜欢可以带他出去遛遛。”薄子衡一边说一边往里走,“二楼有客房,你可以挑间喜欢的,阿姨早上会买菜过来,顺便打扫卫生,平时除了我们两个,家里一般不会有外人,如果有客人来,我会提前跟你打招呼,一会我把房间跟房子的钥匙都给你一份,阿姨跟司机的联系方式我会发到你手机上,有什么要注意的你可以自己跟他们说。”
他说着顿了一下,微微蹙眉似乎在想什么。
“不用那么麻烦。”余思量说道,“我不会住在这。”
薄子衡笑了笑:“结了婚,总要有些改变,你就当多了个落脚的地方。”
虽然薄子衡一直把结婚挂在嘴上,但他语气实在太淡,淡到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所以余思量一点也没有两人是夫夫的实感,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些不自在。
薄子衡就像一个他应该熟悉的陌生人。
“我还是回去吧。”余思量垂下眼,“我……我、我没跟经纪人说今天的事。”
他以为薄子衡会拒绝,没想到他很爽快地答应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你先坐一下,厨房冰箱有水,客厅有游戏机。”
说完他就匆匆上楼去了。
余思量在原地怔了好几秒才从懵逼中回神,有些僵硬地转身去客厅坐下。
电视柜上的确放着一台游戏机,旁边还有一排摆得整整齐齐的卡带跟几个可爱的小摆件,有两张卡带还没来得及收就那么跟手柄一起放在一旁,余思量几乎可以想象出薄子衡在这打游戏时的样子。
薄家继承人风头大,但资料却很少,外面的人都说从做事风格就能看出他这人冷漠又不近人情,但余思量实在没办法把眼前的场景跟传说里的人对上号。
起码在这样短暂的一天里,薄子衡给他的印象其实很好,模样好,脾气也很好,最重要的是很有人味,跟周严比起来,可以说吊着周严打。
余思量没有去碰游戏机,只是坐在客厅里对着电视机里的倒影发了会呆,薄子衡下楼时看到的就是他这个模样,脊背挺直,两只手紧攥着放在并拢的膝盖上,拘谨得有些乖巧。
薄子衡扬起嘴角,走到余思量面前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串:“只找到这个,将就一下。”
余思量看着钥匙扣上那只有点傻气的阿拉斯加,没有拒绝:“狗很可爱。”
说完便接过了那串钥匙。
冰凉的触感在手心停留了几秒后迅速被掌心的温度熨帖得微微发热,就像他今天那颗本该麻木又冰凉的心一样。
“我的备用钥匙给经纪人了。”余思量看着那把钥匙,忽然道,“你如果要来,打电话。”
这算是一种变相的接受了。
薄子衡挑了一下眉,应了声“好”:“司机在外面等着了,回去早点休息。”
余思量点点头,起身离开了他今天刚得到的落脚处。
等他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震了一天的手机在他打开后正好弹出电量警告,他干脆放着充电,去洗了个澡。
通话记录是一大片红色,不是经纪人打的就是妈妈打的,微信都是朋友发过来的消息,安慰有,询问也有。
他低着头,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给朋友回消息,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
我没事。
嗯,不是他。
回到第四条的时候,手机再一次震了一起来。
余思量顺手滑了接听,也没接起来,而是点开扬声往旁一丢,一边仔细地擦头发一边回话:“琳姐。”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一声怒吼:“我的大少爷,你终于接电话了!你知道不知道今天全世界都在找你!!”
“知道。”跟丁雨琳比起来,余思量的声音淡到有些冷漠,“知道才不想管。”
“你……那你起码也跟我说一声吧?我好歹是你的经纪人。”丁雨琳叹了口气,“公司问你的事,我不清楚情况,也不好说太多。”
她的语气里带着浓重的疲惫,在余思量心头戳了个小口子,浓烈的愧疚瞬间涌了出来,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声音也变得低了一些:“琳姐……对不起。”
“没怪你。”丁雨琳声音平静下来,轻声道,“带了你这么久,你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我只是有点担心你,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声音本就柔和,语气一软,便带上了安抚的意味,一下让余思量红了眼眶。
余思量揉了一下眼睛,嘟囔道:“也没什么,就是周严他……他……”说着,喉咙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变得又酸又涩,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他还以为自己没想象的那么在乎。
原来他也是委屈的。
丁雨琳一听他这样,顿时急了:“小量?怎么了?你别难过,有什么事跟我说,你现在在哪?身边有人吗?”
“没、没,在家,我没事。”余思量捂住鼻子,把那股子酸涩生生压了下去,瓮声瓮气道,“周严他走了。”
周严不要他了。
“我就跟你说……”丁雨琳一听余思量这话就火起,本想骂他几句,但一想余思量现在的状态,声音又弱了下来,“他瞎,为了这么个男的不值当,而且你不是跟别人领证了,那个人又是谁?今天去参加婚礼的人?是不凡?沫沫?还是……”
“没,你不认识的。”余思量解释道,“我在街上碰到的,就去了。”
没有任何前因后果,丁雨琳着实思考了十几秒才缓慢地明白过来,不可思议道:“你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婚了?!!”
余思量含糊道:“算是吧。”
丁雨琳一听简直要爆炸了:“你疯了是不是?就算再想不开你也不能随便拉个人去领证啊!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家里什么情况,人品怎么样,你以为是谈恋爱呢?不喜欢就甩了?那可是领证!是……”
“我知道……”余思量嘟囔着打断了丁雨琳的话,“是冲动了,但他人挺好的。”
丁雨琳简直没脾气了:“你把他的名字、还有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我让人去查查,你妈妈知道这事了吗?”
“不知道。”余思量声音更低了,“没接她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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