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慧娴看到后,刻印在灵魂深处的恐惧让她下意识的弯腰等待挨打。
可这一次,父亲的殴打没有落在身上。
她惊恐的抬起头,就发现原本站在她身边的江序洲此刻挡在她的前面,阮明栖直接上前一步把气势汹汹的冉桂峰推了一回去。
“干什么!”阮明栖怒视道。
“老子管教自己的女儿关你们屁事,你什么东西,凭什么插手。”
昨天晚上天台光线昏暗,救援人员众多,冉桂峰虽被叫到了现场,但因为环境问题,并没有太注意现场人的长相,以至于没认出阮明栖。
阮明栖出示证件后,冉桂峰立马变了脸色。
“对不起警察同志,我不知道。”
昨晚在天台上怒骂冉慧娴,差点把人逼的跳楼,收队后冉桂峰就被消防救援队伍的负责人一通臭骂,给他吓的不轻,生怕自己被警察抓去拘留。
被骂完说他能走后,马不停蹄的就往家赶,完全不管冉慧娴在医院是什么情况。
“行了,客套话少说,我今天来是做走访调查的。”
冉桂峰一瞬间有些慌了:“警察同志,你们这是来做什么调查啊,我们可都是遵纪守法的老百姓,没干犯法的事情啊。”
“例行公事,请你配合。”阮明栖完全不跟他墨迹,“你女儿昨天情绪失控的都要跳楼了,你们这些做父母的到现场,一句安慰话都没有,还险些把孩子给逼死,我们照规矩要来了解一下你们家的情况,有矛盾解决矛盾。”
阮明栖故意把今天的走访调查说的像是居委会来调节矛盾,只字不提案件的事情。
冉桂峰闻言,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一直盯着他面部微表情的江序洲把这一切都收入眼底,却宛若一副没发觉的样子。
“都怪这个死丫头,给你们造成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说着,冉桂峰恶狠狠的瞪了冉慧娴一眼。
眼神凶狠又毒怨,完全不像是父亲看女儿的眼神,说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都不会让人怀疑。
阮明栖打断他继续数落冉慧娴的废话,让他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要开始做笔录。
正常情况下,警方走访调查不会只有一个人来,但他们这次出来,本来有证件的就只有他和林培鑫。
林培鑫未到,江序洲又是封玉平点名可以来的人,这种时候也就充当半个警察用。
询问开始,执法记录仪打卡,冉桂峰看到连着红灯的仪器,明显紧张起来。
“你和冉慧娴的关系怎么样?”
本来就紧张的冉桂峰,没想到在一开始问完个人信息后进入正题,就抛出了个炸弹问题。
“关系……关系好,亲父女哪有关系不好的是不是。”
说着,冉桂峰尬笑了两声。
如果这个时候面前有镜子,他就能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僵硬。
阮明栖抬眸看了他一眼:“关系好你一见她就骂赔钱货?”
冉桂峰被看了一眼,瞬间心虚的冷汗冒了出来,
“就开个玩笑,农村里都这样,我也是气急了。”冉桂峰说的断断续续,“真的警官,我们农村里都是这样的,脾气上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骂,我们关系真的不错的。”
江序洲在一旁帮忙做笔录,全程头都没太抬一下。
冉桂峰太过紧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掌心都湿了。
“你母亲的死是怎么一回事,麻烦把事情的经过讲一下。”
冉桂峰还没从刚刚到惊吓中缓过神来,阮明栖的第二个危险问题,让他更加紧张。
“我母亲?”冉桂峰都结巴了,“这跟我母亲的死有什么关系?”
冉桂峰的面部表情非常不自然,眼神躲闪不敢和阮明栖对视。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也反问我一个,礼尚往来是吧。”阮明栖说,“回答问题。”
冉桂峰紧张的嘴唇都白了,停顿的时间太长,江序洲抬头的一瞬间,正好与他往别处瞟的视线对上。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冉桂峰像是受到了惊吓,慌忙移开。
冉桂峰咽了咽口水,像是一个复习不过关,早读课上被语文老师抽中起来背诵课文的学生,内容复述的磕磕绊绊不说,有的时候更是前言不搭后语。
“那天我出门了,很晚才回来,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老二老三,我妈死的那天是他俩交接班。”冉桂峰说,“我们兄弟三个轮流照顾我妈,老二家住满一个月后,我妈要去老三家住,不知怎么都就失踪了。”
“对,就是这样。”
冉桂峰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目光一瞬的看着阮明栖。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啊!”
“没有,没有!”冉桂峰被吓了一跳,赶忙躲避眼神。
按照冉桂峰所说的内容,江序洲迅速提炼出关键信息。
常英死亡当日,冉桂峰因为家中有事,全家人都去了镇上不在家。
排行老二的冉桂峻完成了兄弟三人的商议好,一人赡养母亲一个月的约定,到时间后把母亲常英送到三弟冉桂祥的家里。
但冉桂祥一家同样有事情外出,就让老母亲自己开门进屋。
却没想到,等冉桂祥他们一家回来时,并没有在家发现母亲的身影。
他们兄弟三人在村子里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母亲的身影,直到第三天有人去田里才发现,母亲摔在了田埂里,已经死亡多时。
“你说谎!”
冉慧娴红着双眼,情绪激动的撞开房门,挣开了想要抓住他的母亲和哥哥。
“奶奶根本就没有房门钥匙,她能用什么开门!”
冉慧娴情绪激动:“警官,他们都不想赡养我奶奶,把村里的旧房拆迁补偿款拿到后,他们就拿着这笔钱盖了新房子,但是房子不给奶奶住,让她住在随时可能倒掉的土房子里。”
“直到土房子倒了没办法住,他们不得已才把奶奶接到家里,东西不准奶奶动,好像她是贼一样,让她住的房间也是放满杂物的杂货间!”
“你胡说八道什么,再乱说话信不信老子打死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冉桂峻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手扬的高高的。
“你个死丫头,说什么疯话!”被推开的母亲和哥哥也在这个时候冲了进来,做势要拉扯冉慧娴。
“你们敢动手一个试试!”
阮明栖都没起身,一声呵斥给他们吓的动都不敢动一下。
一线刑警队凶狠与气势,直接将他们震慑住。
“你们是流氓地痞吗,左一句死丫头,右一句贱人,是对亲女儿的态度吗,人不会是你们拐卖来的吧!”
阮明栖一番话,给他们吓的脸色都变了。
“警官你说的什么话,我们可都是亲生父母,可不敢冤枉我们啊,我们不是人贩子啊。”
“是啊警官,我们真是亲爹妈,不信我给你看这死……不是,给你看慧娴的出生证,白纸黑字写着,我们都是亲生的。”
说着,冉慧娴的母亲真的害怕自己被当成了买卖人口的买家,赶忙回房间去翻找冉慧娴的出生证。
对于冉慧娴是否是亲生,阮明栖其实一点都不怀疑。
冉慧娴的五官与她的哥哥冉文乐非常相像,一眼就能看出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那么说则是为了让他们消停下来。
少了个人在聒噪,阮明栖看向冉桂峰:“你母亲真的有冉桂峻家的房门钥匙吗?”
冉桂峰嘴皮子动了动,刚想说话,就听到阮明栖补了一句:“做伪证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原本要出口的内容,在听到阮明栖的话后,都哽在了喉咙里。
“没有,我……我不知道。”冉桂峰有些挣扎,“我不知道我妈有没有钥匙。”
“你母亲在你家的时候住在哪个房间,带我们过去看看。”
阮明栖的提议,让刚拿着出生证着急忙慌跑回来,为了证明自己是亲生父母的徐广娟愣住。
冉桂峰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带阮明栖去看房间。
房门推开的一瞬间,扑鼻而来的臭味让江序洲变了脸色。
灰尘味道非常难闻,房间又小又黑,甚至连一个窗户都没有。
常英死亡时间距离现在是一个半月,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积攒这么厚的灰尘,只有可能是人在这里住的时候,环境就是这么糟糕。
阮明栖手在床板上摸了一下,指尖顿时黑了:“看到这是什么了吗?”
“你就让你妈住这?”
阮明栖声音拔高了几分,给冉桂峰吓的一哆嗦。
冉桂峰被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 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杂物间的灯光昏暗,又是在楼梯下的三角位置,面积狭小不说, 还非常闷热压抑。
阮明栖打开房间灯, 换上鞋套进门,江序洲则是和冉家人一起在门外等着。
“警官,调查我妈死因的时候已经有警察进来看过了, 里面什么都没有啊,您赶紧出来吧。”
冉桂峰神情担忧, 又不敢朝着他大声, 只能好声好气的劝着。
徐广娟也赶忙说道:“是啊, 警察同志, 你快出来吧,里面又矮又闷, 别磕着你了, 快出来吧”
阮明栖完全无视了他们的喊话, 从衣服口袋的兜里掏了东西,在可疑的角落蹭了蹭。
“你们担心他被磕碰到, 就不担心你们母亲被磕碰到吗?”
拿着执法仪, 一直都不吭声的江序洲突然抛出一个问题, 立马给他们堵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聒噪的劝阻声停止,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氛围之中。
江序洲把目光从他们脸上收回来,往昏暗的屋内看去。
从江序洲这个角度看去, 能看到阮明栖手里拿着的像是试纸一样的东西, 也不知道他在床头发现了什么东西, 用试纸蹭了两下。
床头的位置正好是在楼梯斜坡的下面,高度很低, 很容易碰到头。
房间里检查时,阮明栖全程都是弯着腰。
试纸结果从他这个角度看不见,只见阮明栖把试纸揣回口袋。
过了好一会儿,阮明栖从杂物间里出来。
江序洲看到他的额间附上了一层薄汗,脸色有些苍白。
“身体不舒服吗?”江序洲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
“里面东西太多了,空气不流通,待久了有点缺氧头晕。”阮明栖打起精神,“没事,别担心,缓缓就好了。”
“你母亲的东西呢?”阮明栖一边摘手套,一边问道。
“烧了,都烧了。”冉桂峰表情有些尴尬,“人都死了东西留着多不吉利,就下葬的时候一起都给烧了。”
阮明栖冷哼一声:“自己亲妈的东西说不吉利,说这种话不合适吧。”
“是,是我说错话了。”冉桂峰赶忙附和,“人都死了,东西留着对我们来说也没用,看了还会想念,才烧了的。”
冉文乐赶忙附和:“就是,就是,我们也是怕睹物思人。”
“你们才不会想奶奶,你们巴不得她早点死。”冉慧娴恶狠狠的瞪着他们。
“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冉文乐忍无可忍,到底没忍住大喊一声。
眼看他们又要吵起来,阮明栖立马制止,看向冉慧娴:“你也少说两句。”
冉慧娴立马闭嘴,低下头去。
“之前的警方有调查过,你母亲身上有一份保险,在死亡证明出具后,你们去保险公司领了赔偿款,有没有这件事。”
保险赔偿款被领走,这件事已经调查过了,他们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东西,很快就承认。
“保险公司的员工称,在领取赔偿款之前,你曾经到过保险公司,要给你母亲追加保险,时间是在你母亲死亡时间的第三天,也就是发现尸体的当天。”
阮明栖说着,目光紧盯他们的面部表情。
“你们早上发现尸体,不是想着报警或处理后事,先去保险公司问保险赔偿的事情,也太奇怪了吧。”
闻言,冉家三个人表情一僵。
“警察同志,这件事我们也跟前面来调查的警察说过了,当时我们就是知道人死后有赔偿款,想着保险公司还不知道我母亲已经死了,要是追加成功了,不就纯赚了嘛。”
冉桂峰表情有些为难,好像是在说什么为难的事情。
“我们兄弟几个当时就是鬼迷心窍了,想多骗点保险钱,后来跟保险公司的人聊过后,我们也知道死亡证明上会有时间,钱骗不到,我们也就作罢了。”
冉文乐也赶忙说道:“就是啊,警察同志,我奶奶的死要真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哪里还会在她死后想要去买保险啊,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们要是早知道她会死,提前买保险不就行了,我奶奶的死真的跟我们没有关系啊。”
说着,冉文乐一脸嫌恶的表情瞪着冉慧娴:“我们也不知道这个死丫头跟你们都说了什么,可我们真的是无辜的。”
江序洲眸色微动,对于他们解释的说辞是相信的,否则他们这样的行为完全是自投罗网。
“你老婆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阮明栖问道。
突然被点名,冉文乐心跳加速,一瞬间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愣了一下。
“在我奶奶死的第二天。”冉文乐说,“我奶奶死亡那天,我们全家人去了镇上,就是陪我媳妇去产检的。”
“她快要生了,我们全家人都很重视,就一起陪着去了。”
阮明栖抓住关键内容:“她既然都已经快生了,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家?”
“我一直想要个儿子,她刚怀孕的时候我工作忙,没时间陪她去产检,后来她跟我说医生检查了怀的是个儿子,我们全家都很高兴。”
冉文乐脸色通红,说起为什么和妻子吵架,到现在都还不能释怀。
“最后一次产检,我就在离开前再问了一次医生确定是儿子?”冉文乐是咬着牙在说这句话的。“医生说检测胎儿性别的违法的,给我们好一通骂,我才知道她骗了我!”
“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我们大吵了一架,我气急打了她一个耳光,她闹脾气说我打她,就回娘家去了。”
冉家这些破事无语是一件接着一件,笔录上的信息都是文字记录,虽然已经了解了大概,可亲耳听到的无语感,要比文字更有冲击力。
“你老婆怀着孕,你还动手打她,你要不要脸?”阮明栖压根控制不住,直接开骂。
“是她先骗我的!”冉文乐恨的牙根痒痒,“她要是不骗我,能有这些破事吗!”
“你打了她后,她就自己回娘家了,你没过问一句?”阮明栖追问。
“没有,骗子的行踪有什么好追问的。”冉文乐理直气壮。
“她都快生了,不怕她在回家路上出意外?”
“出意外也是她自找的。”
江序洲忍不住皱起眉头,冉家人的冷血程度让人心惊。
只要不确定是儿子,妻子和腹中孩子的死活根本不重要,都已经21世纪了,重男轻女的思想还这么根深蒂固。
阮明栖本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和他们争辩也只能是白费口舌。
接下来的事情,阮明栖再问了一遍,和省厅给的报告信息里一样。
冉家人没有打过一个电话,直到警方调查常老太的死因,前后两次联系那边的娘家,才知道人已经失踪了。
“常老太太在来你们三个儿子家住之前,居住的土屋在哪里?”
这个时候,江序洲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在提到土屋的时候,冉桂峰他们三人明显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瞳孔紧缩。
两人对视一眼,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带我们过去看看?”阮明栖帮腔。
冉文乐反应很快:“警官,那边又脏又破,都是土,没什么好看的,别去了吧。”
“我们不嫌脏,就是想过去看看,麻烦带个路吧。”
“警官,真没什么好看的,现在那里都被我们用来养鸡养鸭,还在旁边搭了个猪圈,又脏又臭的,别给你们衣服弄脏了。”
阮明栖微眯眼眸:“你们这么不想我们过去,里面不会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吧。”
“怎……怎么会啊。”
冉慧娴赶忙说道:“我知道在哪,我带你们过去。”
听到这句话,冉家那三个人目光跟刀子一样落在冉慧娴的身上。
她完全无视了他们的警告,强拉硬拽的给江序洲和阮明栖往小土屋方向跑去。
“你个赔钱货,给老子站住!”
“真是反了天了,吃里扒外的臭东西,早知道这么反骨,生出来就该给你掐死!”
冉桂峰和徐广娟夫妻两个一个骂的比一个狠,完全就不像是对待亲生女儿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
来到小土屋前,江序洲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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