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也说了,劝也劝了,总不能再给她来一阵镇定剂。
先不说事发地的辖区不在京海,他们管不到隔壁市去,就是能管,省厅的唐风法医已经去过了。
唐风法医是省里经验丰富的老法医,就连林培鑫当年的实习,都是唐风法医带的,算是林培鑫的师父。
师父已经“出过手”,而且还是多名法医共同尸检,出错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更别说老人家已经死了一个多月,早就被火化下葬了,他们连尸检都没办法进行。
“那现在怎么办?”江序洲问。
“等。”
阮明栖已经把情况全部报告给封玉平,省厅调查过,查或不查都得听上面的。
“你了解过情况没有,有可疑点吗?”
江序洲看着女孩儿声嘶力竭的样子,揪心的同时觉得非常奇怪。
“有一点,她嫂子失踪了,家里没人报警。”阮明栖说,“而且她嫂子还是个即将生产的孕妇。”
江序洲有些错愕:“她家里人对此没有解释吗?”
“有, 说是因为一点小事发生了争吵,一气之下收拾东西回娘家了。”阮明栖说,“当地负责案件的人也给她嫂子家里打过电话询问情况, 她嫂子的家里人说她确实是回家了。”
“后来唐风法医去二次复查的时候, 为了排查情况,让她嫂子家当地的民警去走访一下,发现她嫂子根本就没有回家。”
江序洲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反转:“当时电话调查时, 是她嫂子家里的谁接的电话?”
“她嫂子的妈妈。”阮明栖说。
也正因为是母亲接的电话,调查人员才没有去现场查看, 毕竟谁能想到她母亲就在这个上面撒谎。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老太太死亡时, 她的嫂子有不在场证据, 当时她去了镇上的医院做产检,医院里的监控和医生护士都能作证。
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 警方调查去向时, 自然不是太过深究。
江序洲问道:“撒谎总要有个理由吧?”
阮明栖往女孩儿的方向看了一眼, 随即说:“说是担心婆家知道自己女儿没回来,怕女婿误会, 对她名声不好。”
江序洲怎么也没想到, 竟然会是这样的理由。
“这段时间她们母女二人有联系过吗?”
阮明栖摇头:“具体情况不清楚, 到底不是我们辖区的案件, 在没有上级命令的时候不好过问太多。”
江序洲会意,也能理解。
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 封玉平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两个人。
看到程晋和唐风时, 江序洲短暂错愕后, 心中有了猜想。
封玉平目光在队里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林培鑫的身影:“林培鑫呢?”
“三环快道发生连环车祸, 他跟交警大队去现场做伤情鉴定了。”
封玉平深吸一口气:“那你先跟我进来。”
阮明栖被叫进办公室,徒留一群人在办公室里,众人你看我,我看看你。
“丹林市的案子我们管不了。”封玉平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有话直接说,“不用我再说,你也应该能知道是为什么。”
阮明栖点头:“是,明白。”
对于这样的答案,阮明栖并不意外,丹林市有自己的市公安局,没道理他们的案子交给京海市局来办。
就算不是丹林市的人去处理,也该层级往上走,交给省厅。
但目前的难题是,来报案的人并不相信丹林市警方的调查结果,同时对省厅的复查结果同样保持不信任的态度。
所以死者家属才会跑到京海来,希望别的市公安局能够介入案件的调查。
然而封玉平的第二句话,却让的阮明栖有些意外。
“你现在回家收拾一下,跟着程队去一趟丹林市,程队和唐法医要去那边调查一件□□案件,你和林培鑫跟着过去学习一下。”
说着,封玉平把文件夹拍在桌上。
阮明栖拿起快速过了一下,眸色瞬间沉了下来:“只有我和林培鑫去吗?”
封玉平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去学习你还想要几个人去,就你们两个。”
“去学习就要有个学习的样子,行事低调一些,不要惹麻烦,不然我可没办法立马飞过去帮你收拾烂摊子。”
封玉平在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阮明栖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摆明了话里有话。
“明白。”
阮明栖眸色沉的如同一汪看不见底的潭水。
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封玉平补了一句:“问问序洲,如果他愿意跟你们一起去的话,带上他一起。”
从办公室里出来,阮明栖看了江序洲一眼。
两人目光相撞,江序洲瞬间明白他有话想和自己说。
走廊窗户边,江序洲过来后立马问道:“怎么了?”
阮明栖简单把会议室里封玉平所说的内容说了一遍,江序洲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次出行学习是假,暗中调查是真。
明面上,程晋和唐风是去调查□□案件,阮明栖和林培鑫以学习身份陪同前往。
实际上则是上面让阮明栖和林培鑫暗中调查,想看看是否还有遗落线索。
因为两次调查结果都相同,再次重启案件调查,不符合规矩不说,对丹林市局的人没有办法交代。
偏偏事情又没办法放任不管,死者家属以死相威胁,请求案件重启调查,要是他们什么都不管,对警方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印象非常不利。
为什么选择阮明栖和林培鑫,则是死者家属都已经找到了京海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能找到这里对于京海的警方就是信任的。
人是她自己选的,最后调查结果如何,信服度也会更高。
“你刚外地回来,现在又要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阮明栖有些歉疚。
“说这些说什么。”江序洲不以为意,“什么时候走?”
“回家收拾一下东西,待会就走。”阮明栖说。
江序洲没想到会这快,提出要给韦文山打个电话,请几天时间的假。
阮明栖点头:“行,你打完电话我们就回家先收拾东西。”
江序洲转身去给韦教授打电话,阮明栖在一旁等着。
他们这次暗中调查案件情况,并不过明面,在没有证据证明案件有嫌疑时,并不能大张旗鼓。
也就证明他们能得到当地警方的帮助非常有限,一切条件都有所限制的情况下,江序洲能够跟他们一起去,多一个人就多一分的力量。
案件情况不方便细说,江序洲只能说需要和阮明栖他们一起出去一趟。
韦文山与省厅关系密切,多少知道一点消息,不过并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案子。
也没有多问,韦文山关心了两句,就给江序洲批了假。
“韦教授同意了吗?”看到江序洲挂了电话,阮明栖立马凑了上来。
“同意了,回家收拾东西吧。”
得知江序洲也一起去,阮明栖明显轻松了不少:“可真不错,得意门生请假就是方便。”
江序洲回头看了他一眼,一个胳膊肘撞了过去:“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阮明栖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下:“江序洲,你家暴!”
江序洲挑了挑眉,唇角微扬,并未作答。
得知阮明栖会去丹林,哭闹到有些癫狂的女孩儿终于安静下来。
林培鑫的伤情鉴定还没有完成,电话联系后,表明自己第二天再赶去丹林和他们汇合。
程晋开车,算上一起回去的女孩儿,车子正好坐满。
去往丹林的路上,江序洲才得知女孩儿的名字。
女孩儿名叫冉慧娴,今年21岁,刚刚大学毕业,是丹林市元石村人。
她所说的奶奶叫常英,根据省厅带出来的案件资料显示,死者尸检结果符合冻死的死亡特征。
根据走访调查得知,常英膝下三子两女,小女儿很早就已经死亡。
三个儿子轮流照顾母亲的生活,一家负责一个月。
常英死亡当天,本该是二儿子和三儿子“交接班”,老人与往常一样,带着自己的换洗衣服去了小儿子的家里。
可直到晚上的时间,老人都没有到家,三个儿子轮流外出寻找,都没有找到老人。
直到第三天,村民去田里检查自家给在田里蒙盖的布情况,发现早已冻僵死亡的常英,立即报了警。
从案件记录来看,尸检结果和警方出具的案件报告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你为什这么确定你奶奶就是被人杀的?”
阮明栖知道,他们不会有一个正规的审讯室,警方走访调查单独行动不符合规矩,如今程晋他们在这里,现在问问题,也能让他们知道情况。
听到这个问题,坐在副驾驶位的唐风眸中染上笑意,朝着程晋方向看了一眼。
“我奶奶有很严重的痛风,而且从二叔到三叔家里根本就不需要经过田地,我奶奶在田里被发现本来就非常可疑。”
冉慧娴表情悲戚又愤怒:“而且我奶奶身上有保险,是年前大姑在的公司推出的保险服务送的,他们肯定是想要这个保险钱,才是故意害死我奶奶!”
“我都知道,不仅是我二叔三叔,连我爸都一直在骂奶奶老不死,一直拖累他们,他们早就不想养奶奶来了。”
冉慧娴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他们都不是人,连自己的亲妈都能下手。”
“你说的保险警方都已经做过了调查,因为是保险服务赠送的保单,意外死亡的赔偿金额并不高,最多只能赔付几千块钱。”
阮明栖说:“你的父亲,二叔甚至是三叔,在老家都有一栋小楼,经济条件算不上非常好,但在村里也是中上水平,为了几千块钱杀人,动机并不十分充分。”
江序洲手里拿着资料,从报告上的情况来看,阮明栖说的虽然扎心,事实却是如此。
为了骗几千块钱的保险去杀人,一旦暴露骗保会被保险公司起诉,还要承担法律责任,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一笔赔本买卖。
“我过年的时候都听到了!”冉慧娴情绪有些激动,“我听到了他们说,等我奶奶死了他们就去保险公司要钱,还说要是给奶奶追加保险,会不会有更多的钱。”
江序洲眉头皱起,那番话让人非常的不舒服。
“家里的拆迁款到手后,他们就都不想要奶奶了,答应的好好的,三家轮流照顾,可是他们每天就给奶奶喝粥吃咸菜,还不准她吃肉,说她牙口不好咬不动,还让奶奶洗全家人的衣。”
冉慧娴声音带着哭腔,也不知是想起来什么,肩膀微微颤抖,一双眼睛已经哭的红肿。
“如果不是奶奶我早就死了。”冉慧娴的泪腺好像是失控了一般,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我求求你们,我真的没有说谎,奶奶真的是被害死的,你们相信我。”
带着心中的疑虑, 众人很快来到了丹林市。
程晋带着一行人到市局打招呼,阮明栖把封玉平的话都给听进去了,全程表现的非常低调。
奈何人太高调了, 在省公安系统里“声名赫赫”, 多次在会议上被拎出来的“人物”,他们就算是想不了认识都难。
阮明栖躲不过去,没两分钟的功夫就跟人家市局的同事聊的又来又往。
唐风是个不太喜欢交际的社恐, 打过招呼后就拉着江序洲一起到人家花坛前,看那几株花苞都干瘪的花苗。
两人闲聊之际, 就听到外面的吵嚷声。
局里的警察抓了个带着眼镜, 穿着得体, 看起来很是斯文的男人回来。
“看什么看, 老实点!”
站在男人身后的警员大声呵斥一声,推搡着人进屋。
那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闲着也是闲着, 唐风提议:“走, 去瞧瞧犯什么事被抓的。”
能让警员态度这么糟糕的,估计干的都是没有什么道德的缺德事。
两人进到局里的时候, 就看到被抓的男人双手抱头, 蹲在地上。
听了好一会儿, 可算是听出了所以然来。
“警官, 我真不是故意拍她屁股的,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你唬傻子呢?”警员说, “那你手机上偷拍的这么多人家姑娘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手机自己拍的, 嫁祸了无辜的你?”
男人依旧在狡辩:“我真冤枉,我想拍拍风景的, 她自己闯入我的镜头,我也没想到就这么刚好。”
“哦,你拍风景往人家裙子底下拍,你要拍的是什么下三路的风景?”
“要不要脸,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唐风和江序站在不会挡住人行走的门后边,听了好一会。
“看起来衣冠楚楚是个文化人,没想到干的事这么操蛋。”唐风嘴下可不饶人,嘲讽起来半点不客气。
“受教育只能在一定程度提升人的眼界,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品性,性格是由多方面的因素共同培养形成。”江序洲给予一个很中肯的回答。
两人正在着讨论人性格的形成,阮明栖和程晋从局长的办公室里出来了。
“你俩聊什么呢?”阮明栖好奇问了一句。
“我们讨论教育学的问题,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不重要。”唐风回的很快。
阮明栖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勾了一下江序洲的肩,就把人给捞走了。
“走吧,上车。”
“勘察的人呢?”
唐风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有要出发的队伍。
“都已经在村子里了,我们直接过去就行了。”
元石村并不算偏僻,从市局开车过去,四十来分钟就到了。
刚到村里,江序洲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
村口停留了非常多的车辆,把入村的道路都给挡住,车子无法驶入只能在门口停下,靠着双腿徒步进村。
停靠的车子里,其中一辆车身有着新闻标识,江序洲曾看过这家媒体的报道。
夸张的新闻标题配上炸裂的采访问题,每条报道流量都很高,但并不是正向热度,评论区的留言怒骂要多过理性讨论。
“看什么呢?”阮明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发现什么稀奇的东西。
“没什么,走吧。”江序洲说。
冉慧娴低着头,全程不发一言的跟在阮明栖的身后的,大有一副生怕他跑了的即视感。
进到村里,就看到其中一户村民的房门前被一众记者媒体围起来,里三层外三层,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黄先生,你出来说句话啊!”
“黄先生!”
媒体不断在楼下叫嚣着,程晋看到这一幕,脸色沉了下来。
唐风小声说道:“就是这了,围了这么多人现在进去也不方便,先去看看死者吧。”
程晋点头,随即回头看了阮明栖和江序洲一眼:“你们俩是跟我们一起走,还是自己走走看看?”
听到这话,冉慧娴立马抬头,眼神里充满了抗拒,她不想让阮明栖他们跟着程晋走。
阮明栖回头看了一眼,看着她眼中的惊慌,决定不和程晋他们走。
毕竟他们办的案子不同,没必要把时间花费在这上面。
他们刚要往冉慧娴家走,身后原本一直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你们滚!都滚啊!”
一个情绪失控的男人从里面冲了出来,他手拿着扫把,用力向围在他门口的媒体挥舞。
门口的记者媒体被癫狂的动作吓到,一时间像受惊了的兽群四散躲避。
但由于围聚的太多,要躲避起来不容易,惊慌失措媒体记者一个踩一个,躲闪不及的被扫把砸了个正着,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黄先生,你能再讲诉一遍当时发生的情况吗!”
“黄先生,你当初选择救顾韦是否是有目的,听说他们家给了你三十万,你是为了三十万才救人的吗!”
“据说当时你妹妹的孩子要离你更近,为什么你不救他,而要去救非亲非故的顾韦,是因为钱吗?”
“你和妹妹感情怎么样,是有矛盾吗,才会连自己的亲外甥都不救。”
一个接着一个窒息的问题传来,旁观者听到都觉得非常的刺耳,更别说是当事人了。
“滚!老子让你们滚!没听见吗!”
被称做黄先生的人不断喊叫,让记者媒体们离开,可都无济于事。
他神情癫狂喊叫的样子,都被媒体的摄像机给拍摄下来。
江序洲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走吧。”冉慧娴没有心思管别人家的闲事,不断催促他们离开。
阮明栖到底没多说什么,把视线从他们那个角度收了回来。
两人跟着冉慧娴来到她家,看着三层高崭新的小楼,眸色微动。
“你个赔钱货还有脸回来!”刚下楼的冉桂峰看到女儿,怒气冲冲的快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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