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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把美强惨反派当男主拯救后(大白狮)


此时场下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动,六尾蜈蚣庞大的身躯弹动翻腾,血雾弥漫,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不久后血雾散尽,蜈蚣消失,晏归尘残破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晏归尘!”
禁制解开,楚青檀立刻进去把人扶起,摸到满手温热粘腻的鲜血,沾上血的皮肤有轻微的灼痛感。
不间断的厮杀耗尽了所有体力,晏归尘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吓人,连呼吸也微弱到几乎消失了,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模样。
楚青檀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伤成这样,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海之中捞出来,满身狰狞扭曲的伤痕,触目惊心。他的手心全是冷汗,看了轻飘飘落下来的许念慈一眼。
许念慈摸了摸鼻子:“你瞪我作甚?不是我弄出来的,是他自己选择与六尾两败俱伤,我清白得很!”
楚青檀没时间与他争辩,把人揽进自己怀中,没怎么用力便抱了起来,轻得像是一片枯叶。
“带路。”
连竹在大门口等了许久,盼星星盼月亮,里面终于有人出来了,却是臭着脸的许念慈。定睛一看,他身后跟着的满身是血的人,不是自家公子又是谁?
连竹的脸色唰的白成一片,几个大步上前,扑通就跪了下来:“公子!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您要是出了事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楚青檀忘了外面还有这么个人,抱着怀里的人,目不斜视大步走过去:“我没事,去找医修。”
连竹稍稍冷静,仔细一看,公子身上虽然都是血迹,但并无丝毫伤痕,那血迹更像是蹭上去的。还有公子抱着的人是……晏归尘?
乖乖!公子这是唱的哪出啊?
楚青檀脚下生风,很快回到寝殿,把人放到床上,他这才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浸透了。
连竹小跑着赶过来为他更衣,他问道:“医修请来了吗?”
连竹瘪了瘪嘴:“公子,翠鸣谷近日正逢学年大考,医修们忙着准备考试,都无暇前来。”
楚青檀动作一顿:“偌大个翠鸣谷,竟连一位医修都请不出来?”
连竹为他系上佩玉,惴惴道:“是连竹无用,公子息怒。”其实医修们不是不能来,他们只是不愿意来。
原本要随他前来救人的医修,一听是要为晏归尘疗伤,立马托辞有事不肯出谷了。想也知道,救死扶伤的翠鸣谷医修,怎么肯为修士的宿敌治疗,哪怕晏归尘只是个半妖。
楚青檀也想到了这一层,晏归尘在宗门里的处境,不可谓不艰难。所谓饱尝艰辛,挣扎求生,小说里不痛不痒的几句描写,真正落到身上却足以将一个尚且稚嫩的少年压垮。
暗红血迹缓缓晕湿床褥,寝殿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连上好的熏香都压不住。晏归尘的脸色越发白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楚青檀吩咐道:“把库房里的龟息丹拿出来。”
连竹瞪大眼:“公子,那可是掌门给您……”
“快去!”
连竹不情不愿地出去了,作为贴身伺候楚青檀的童子,他与楚青檀向来是一条心。楚青檀喜欢谁他便捧着谁,楚青檀讨厌谁他便糟蹋谁。从前最受楚青檀厌恶的晏归尘,自然是他头一个讨伐的对象,怎么作践都不为过。
以往晏归尘不是没受过更严重的伤,裹上被子往草屋里一扔,他自己能挺过去,连竹本以为这次也一样,谁知公子却忽然转了性。
龟息丹是极其罕见的丹药,一颗价值连城,是家底深厚的修士们保命用的。虽无直接治愈功效,却能稳定服用者的伤情,使其不再恶化。换言之,就算伤者只剩最后一口气,下一秒就要死,服下这东西,就能强行续命,直到得到医治挽回性命。
楚青檀这般身份,所持有的也就只此一枚而已。
服下龟息丹后,晏归尘的伤势不再恶化,再辅以止血固精之丹药,血也止住了。
从额头开始,楚青檀一点点擦洗他脸上的血迹。洗去污秽,一张堪称绝艳的容貌慢慢展露出来。
楚青檀怔了怔,他不是没见过美人。前世他同样出身豪门,娱乐圈里的明星神颜在身边来来去去,他从来视作过眼云烟,还从未有人能让他看得出神。
眼前这张脸,美到甚至有些妖异了。
许念慈那个变态王八蛋,这么好看的脸也下得去手。楚青檀以前从不认为自己是个颜控,可现在看来,那只是因为以前从没遇到过他足够喜欢的颜而已。
他没忍住上手捏了捏,触感柔滑微凉,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让人爱不释手。
晏归尘身上的伤不少,光是贯穿伤就有三处,此外还有刺伤、烧伤、毒伤、腐蚀伤……大大小小不计其数,除却这些,还有许多未经处理的旧伤,新旧伤叠加在这具漂亮的身体上,触目惊心。
衣服和血肉粘连在一起,没法直接脱下来,楚青檀用剪刀小心将衣服剪成碎片慢慢剥落,然后开始处理伤口。
伤处太多,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光是金疮药都用空了好几瓶。固定右臂的时候,晏归尘无意识闷哼一声,楚青檀抬眼,见他疼得满头大汗,整个人蜷缩起来,脆弱极了。
不知怎的,楚青檀想起自己年幼时在路边见过的流浪狗,被坏人踹疼了,便会像这样夹着尾巴缩成一团,眼睛湿漉漉的,委屈地小声哀叫。
但它不会叫很久,因为没有人心疼,人们只会嫌它吵,反而更加拳脚相向。
楚青檀心绪百转,手上动作飞快,没一会儿就包扎好了。最后也是最严重的伤口在心脏正下方,伤痕不宽,但极深,几乎贯穿了整个胸腔,血肉里还露着半截折断的骨刺。
他用灵力探查清楚晏归尘体内的情况,找到骨刺所在位置,小心护住他的心脉,接着便要动手取出骨刺。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思想准备做得再好,真到了动手这一刻,楚青檀还是难免紧张。
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终于将骨刺缓缓地从晏归尘胸口拔出一半,上面还挂着淋漓血肉,光是看着都叫人头皮发麻。
贯穿胸腔的凶器寸寸脱离身体,房间里很安静,几乎能听见血水淌过指缝的声音。
快了……还差最后一点……
楚青檀神经绷紧到极致时,手腕忽然一痛,被一只冰冷的手无声握紧。
抬起眸子,一双剔透的眼睛正静静盯着他。

楚青檀是有些心虚的。
虽说让晏归尘经受鏖刑的人是许念慈,但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原身,如果不是他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晏归尘送到戒律堂,又交待许念慈“好好管教”,晏归尘不会伤得这样严重。
而原身对晏归尘做过的坏事,可远不止这么一件。
抢占他的寝殿,赶他去住简陋破败的草屋、克扣他的修炼资源,号召众位同门对他欺压排挤、寒冬腊月勒令他在风雪中跪上三天三夜……
现在他顶替了原身的身份,原身做过的事情,就是他楚青檀做过的事情,桩桩件件,历历分明,无可辩驳。
这次更是险些害他丧命。所以晏归尘若是心中有恨,想反抗想报复,那都再正常不过,楚青檀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理解归理解,造反那是绝对不行的。
他迎上晏归尘的目光,少年清亮的瞳孔微缩,眸子里幽光闪烁。楚青檀冷下脸,用不悦的语气道:“怎么,你想与我动手?”
晏归尘一惊,想起眼前这位是什么脾性,漂亮的眸子似有怯意。苍白的唇瓣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紧张的人不止他一个,楚青檀身体紧绷,已经做好了只要对方有任何攻击倾向,自己就立刻抽离的准备。
半晌无言,晏归尘到底是身负重伤,没剩多少力气。楚青檀感到手腕上的力道渐渐松了,于是顺水推舟道:“现在放手,我还能饶过你。”
气氛凝滞数秒,晏归尘听话地慢慢放手,苍白着脸无声垂眸,半点也没有在戒律堂与妖兽对战时野性放肆的模样,反而透出几分羊羔般任人宰割的顺从。
楚青檀没想到他这么听话,心里浅浅松了口气,不造反就好说。他将取出来的骨刺放到一边,将升级版金疮药敷到伤口周围,最后用纱布包扎。
晏归尘是个很让人省心的病人,不说话也不乱动,不必楚青檀说也会配合疗伤,哪怕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也不喊痛,偶尔实在受不住了,便默默攥紧被子。
楚青檀瞥他一眼,手上动作放到最轻。
这人……总给他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原来男主在成为三界至尊之前脾气这么软的吗?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难怪不管反派还是炮灰,都喜欢骑到男主头上来撒野。
晏归尘的额角滑下一颗汗珠,尖锐的痛觉让他有些恍惚,他看着并不熟练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楚青檀,眸光闪动,紧紧攥住指尖,叫人一眼便能看出他的不安。
处理完伤口,楚青檀转身净手,指甲缝里的血迹难清理,他洗得慢,铜盆里的水逐渐染成红色。洗完手一转身,床上已经没人了。晏归尘静静站在床边,眼睫垂下,看着身上缠满的纱布出神,像个打满补丁的布偶娃娃。
察觉楚青檀看过去的目光,他轻轻抬头,声音是独属于少年人的清朗,却没有少年人的肆意张扬。
“师兄你……为何救我?”
把人害成这样的是原身,楚青檀自认为不过是在收拾原身留下的烂摊子,救命之恩实在谈不上。况且以原身的性格,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向来厌恶的师弟伸出援手?他巴不得对方血流干净死了才好。
楚青檀嗤笑:“谁要救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只是不希望你死在我床上,晦气。”
师兄说话一如既往的不客气,晏归尘听后却反倒松了口气,比起司空见惯的冷眼,没来由的善意更让他无措。
他看向自己方才躺的床榻,被褥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一起,榻上有大片斑驳血迹,轩窗大开,初冬的寒风也吹不散屋内的腥气。
“对不起,弄脏了师兄的寝殿,我愿意受罚。”
晏归尘赤着上身,单薄的身躯上裹满纱布,血迹斑斑。如同做过千百次那般熟练,他低头跪下,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责打。
师兄嫌他脏,从不允许自己碰他的东西,哪怕沾染了毫分都是要受罚的,今日的这顿打,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他垂首盯着木地板,眼前忽然一黑,一件干净的宽大外袍兜头罩过来,带着陌生的馨香,像是被冬日暖阳照过的梅花,干净清雅,与他身上的污秽截然不同。
师兄的语气还是那样冷淡,却不似从前那般刺人。
“我让你跪了吗,起来。”
晏归尘愣了下,伸手将头上的外袍拉下,叠好抱在怀中,不解。
不罚他么?
楚青檀移开视线,背过身道:“三日后师尊便会归宗,这三天时间你待在寝殿不许出去,一日三次按时上药,若师尊回来时看出半点端倪……呵,明白我的意思吗?”
晏归尘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但其实师兄并不需要担心师尊问责,因为只要他的命还在,金丹还在,师尊便不会惩罚师兄。
但他当然不会把这种事情说出口,只默默应是,就听楚青檀又道:“师尊若是问起你身上的伤……”
晏归尘乖乖道:“是我不服管教冲撞了师兄,师兄略施小惩,不碍事的。”
楚青檀满意点头:“还算识相。好好呆在这里养伤,不许乱跑,需要什么就告诉连竹,他会安排。”
晏归尘双手抱着衣服,看着他的背影,“……哦。”
走出寝殿关上门,连竹候在门前,方才的话楚青檀也是说给他听的。屋外不似屋内烧着暖炉,寒风直往人脖颈里钻,连竹为楚青檀披了裘氅,小声咕哝:“其实公子不理睬那晏归尘也无碍,反正他现在生龙活虎,掌门就算回来也不会怪您。谁不知道整个玉清境上下掌门最疼的就是公子您,晏归尘和您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声音虽小,奈何就站在门口,一扇木门全无隔音效果可言,晏归尘肯定能听见。也许他是故意让人听见的。
楚青檀看他一眼:“他得罪过你?”
连竹微愣,“那倒没有。可公子您以前不是最厌恶这家伙了么,怎么今日却对他这么好?”不仅为他疗伤,还将自己的寝殿让与对方,这种事情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实在叫人费解。
这就叫对他好了?
楚青檀失笑,不过他对连竹没有什么好解释的,随口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以后会知道什么,连竹不知道,但他得到了公子的答案,立刻就觉得公子现在做的一切都变得颇有深意。
公子一定正在谋划一个绝佳的计策,晏归尘没多少好日子可过了!
想到这里,他又高兴起来,积攒了半天的怨气一扫而空,连公子吩咐他打扫寝殿都眉飞色舞,动作麻利得不行。
作为修真界四大宗之一,玉清境幅员辽阔,景色奇佳。从万仞峰到翠鸣谷,云上宫到藏经阁,楼台飞阁,奇岚暖翠,处处彰显着千年大宗的深厚底蕴。
作为掌门亲弟,楚青檀因为行事骄纵霸道,得了个“太子爷”的诨号,当然这称呼弟子们也就敢私下里拿出来酸他一酸,真见了楚青檀本人,个个都客客气气的,远远望见他都要绕道走。
昨日下了场大雪,气候寒冷,积雪许久不化,沉甸甸堆在屋檐、枝头。路上的积雪更多,弟子们还没来得及清理,稍不注意就可能滑倒。
楚青檀慢悠悠踩着雪往前走,一路上看到的景致与原身的记忆缓缓重合,他轻捋满捻,将打结长绳般的记忆慢慢理清。
某音小视频里将楚青檀这个角色总结为“人生赢家(作死版)”,家世好,模样好,资质好,这样一个人,就算这辈子什么也不做,也能站在大多数人头顶上。可他偏偏!偏偏要和男主过不去。
原因无非就一个:嫉妒。
尤其晏归尘还是个妖族混血,他就更嫉妒了。原身的想法很简单,你一个低贱的半妖,凭什么抢我的风头?
但是说句公道话,原身结丹数年,境界早已在金丹之上,与晏归尘不是一个水平的存在,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但原身可不管这么多,本该属于晏归尘的修炼资源,佩剑、法器、丹药、符箓,他一样不落地全扣下了,导致现在晏归尘空有境界却不知该如何使用。
楚青檀要帮助男主成长,自然不会允许他继续糊涂下去,首要任务是治好他的伤。伤处痊愈之后再着手“龙傲天养成计划”。
他慢悠悠走到了翠鸣谷。
正如同万仞峰是剑修聚集地,翠鸣谷专属于玉清境医修,他们的起居、学习、考核之地全在这里,宗门里有人需要疗伤治病也都是他们出马。通俗点说,翠鸣谷就是玉清境医学院。
楚青檀去玉清医学院进了些丹药。原身鲜少受伤,这次为晏归尘疗伤就几乎用去了一半库存。
领完丹药,他又去藏经阁顶楼为晏归尘挑了本上好的功法,准备找个由头让对方好好练。虽说晏归尘日后会在某某上古秘境中找到天下无二的功法,但那是以后的事。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男主在终局之战打不过反派,谁知道是不是年轻时候基本功没练到位,楚青檀决定一对一辅导教学,从头练起,不给剧情任何走偏的机会。
只是要如何将这东西送出去,却叫人有些头疼。
原身最见不得晏归尘修为精进,直接给当然是行不通的。
沐云轩,寝殿内。
连竹正领着一干杂役打扫卫生,擦地板、换床褥、燃熏香,里里外外忙得热火朝天,忽然听嘭的一声,房门大开。
出门半日的公子揣着手走了进来。
连竹忙丢开拂尘小跑上前:“公子,这寝殿还未打扫干净,脏着呢!您有事只管吩咐我们就成。”
楚青檀漫不经心嗯了声,视线扫过角落,见晏归尘抱着个大花瓶在擦,收回目光。指腹在桌上象征性按了下,随即皱眉:“桌上这么多灰,这就是你们打扫的结果?”
连竹看了眼干净到泛光的桌案,苦着脸道:“公子教训的是,我这就让他们重新打扫……”
话音未落,又见楚青檀若有所思地盯着桌脚:“桌案晃动,想必是四脚不齐。你瞧,这边桌腿是不是短了截?”
连竹没瞧出来,也没觉着桌案哪里晃。这寝殿里的陈设每过七日便要保养一次,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怎么会出现桌腿不齐这样致命的缺陷?但公子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于是连竹昧着良心道:“没错,那黑心匠人们收了钱却不好好办事,这种缺斤少两的东西怎么能进公子的寝殿呢!我这就让人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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