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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人参精跑路了(Seelight)


玉州笑起来,吻了吻他的鬓发:“那我以后要报很多很多次恩。”
玉州觉得这恩是时延给他报的,实在是太舒服了,他就像是躺在云朵里,轻飘飘,软乎乎。

第22章
时延几乎一夜没睡,玉州累极了,连他的臂弯也不枕了,一个人缩到了龙榻的最里侧,睡得昏天黑地。
时延起身,本想叫行中,但看了一眼玉州,最后是让行中送来热水,自己帮玉州擦拭完了身体。
好在玉州没有受伤,只是有些红,身上青紫的痕迹很多,时延在擦拭的时候,又无意识轻轻摩挲,让原本有些淡了的痕迹重新染回了艳色。
他的酒已经全部醒了,却不知为何,今晚整个人像是吃了什么补药一般,太过精神。
时延剥开玉州的衣裳,看到了他心口上,有一道伤痕,他记起上次玉州放血,那点伤痕几乎是一下午就没了痕迹,胸前的这道伤口,是什么时候的?
他有心问,但玉州太累,只好按捺住。
帮玉州收拾好之后,时延重新躺上床,把玉州搂进怀里,却并没有睡着。
就这样睁着眼睛到了寅时中,行中的声音出现在了殿外,时延叹了口气,终于理解了先人说的从此君王不早朝绝不是虚言,他在玉州的眉眼上亲了又亲,在行中的催促声中,才终于起床。
行中伺候他穿朝服,动作轻到不能再轻,时延吩咐:“今日你留守勤政殿,公子若是有不舒服就立刻来回朕。”
行中点头,打点好一切之后,目送时延去上朝。
玉州一觉睡到了未时,起床的时候已经到了巳时末,龙榻上早就没有了时延的身影。
他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腰,小枣和行中早就等在了一边:“公子醒了。”
玉州先是没看到时延觉得失落,随后看到了小枣身上的衣裳,颜色有些喜庆,并不是他常穿的衣裳:“你换衣服啦?”
小枣笑了笑,扶他起身,床尾已经准备好了今日玉州要穿的衣裳,也是正红色,衣襟处是五爪金龙,背后是大片的凤纹,凡是纹绣处,皆是金线织就。
他早就看到了这件吉服,龙凤纹除了陛下,只能是后宫之主才能穿的,而在今天,在陛下的千秋宴上,这件吉服摆在勤政殿,就是陛下愿意给玉州一个名分的意思。
小枣抹了抹眼泪,回宫这段时间,他一直害怕玉州做错什么事情惹陛下不高兴,在行宫的时候,他好歹能给玉州一口饭吃,但在京城,他一点都护不住玉州。
玉州打了个呵欠:“小枣,你哭什么啊?”
小枣揉了揉眼睛:“我就是高兴,我给你换衣服吧?”
玉州有些不太理解:“换衣服干什么?”
“您忘了?今天是陛下的千秋宴,今夜陛下要在长宁台宴请群臣,你也得去呢。”小枣帮他先是帮他梳头。
玉州这才回忆起来,今天是时延的生辰,他的生辰礼已经送出去了,许久没有进展的报恩现在也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他又揉了揉腰,虽然报恩的过程绵长,起初也会有些痛,但熬过最初的痛之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快感,总地来说,是非常舒服的,就是今天起床有些累。
但是醒来的时候没有见到时延,玉州还是有一点失落,不过很快,他就被镜子里自己的样子转移了注意力。
“时延出去了吗?”玉州看着铜镜里自己模糊的轮廓,侧头就看见小枣的手上是一顶十分精致华丽的冠冕,九凤衔珠。
玉州挪开了自己的头:“小枣,这个太沉了,我不想戴。”
小枣按住了他的肩:“可是今晚的场合非常重要,衣裳都很正式了。”
玉州还是摇头:“我不想戴这个,我就穿这个衣裳好不好。”
他身上还是疲惫,昨晚的时延像是变了一个人,他都说不想要了还是一直折腾他,玉州想着自己是在报恩,也就没拒绝他,被哄着说了很多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什么意思的话。
小枣叹了口气,还是顺着玉州的意思:“那就不戴,换个这个。”他换了首饰盒子里的一根玉钗,通体碧绿,浑然天成。
玉州的首饰盒子里,几乎全是叶子样式的发簪发钗,小枣想起当时在猎宫,玉州的头上戴的都是他亲手缝的,如今他能拥有更好的了。
玉州从前总是穿着素色的衣裳,月白,浅绿,天蓝,今日的红衣,是他第一次穿着如此艳色,小枣本以为会奇怪,却在衣裳上身的时候,看到了不一样的玉州。
艳色无双。
头顶的那抹绿色,不是突兀,却是点缀。
“我没想到,公子穿红色能这么好看。”小枣收起自己惊艳的目光,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心绪。
“好看吗?”玉州转了个圈。
小枣重重地点头。
看时间差不多,行中就过来接人了,恰好此时时延刚忙完,一会儿会和玉州一起入席。
行中今日也穿得喜庆,宫里这几日被装扮一新,到处都是带着吉祥意味的装饰,他从勤政殿出发,去长宁台需要穿过几个宫殿,其中一个就是肃亲王妃在接待女眷的碧秋阁。
时延的意思是让玉州坐轿辇过去,但玉州不喜欢别人抬他,所以他说要走过去。
行中也依他,一行人从勤政殿出发,经过碧秋阁,远远地都能听见里面女眷调笑的声音。
玉州看了一眼行中,自从回到宫里,除了身边的宫女姐姐,他就没有见过别的女孩子,甚至连文相的府上,都是阳盛阴衰。
他朝那边多看了一眼,行中便说:“那便是肃亲王妃在接待女眷,来的都是一些朝臣家中的女眷。”
玉州点了点头:“好的,我们走吧。”
刚过碧秋阁,有宫人在行中旁边耳语,行中便跟玉州说:“公子,奴才要先回一趟勤政殿。”
玉州点头:“你去,我跟着小枣他们一起就行。”
行中离开之后,小枣走到了玉州的旁边:“公子,咱们得快点了,不然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玉州嗯了一声,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住,玉州抬眸,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张明艳的脸。
他的性子天真,周围的人也是竭尽全力宠他,即使经历过猎宫那些不太美好的事情,他也依然是相信所有人都是好人,对每个人都是热情相待,所以在有人挡住他去路的时候,他也是笑着:“你好,你长得真好看。”
他的身边小枣是刚进宫的,其余也都是行中后来提拔上来的,并没有出现在时延的身边过。
挡住玉州的路的是景王的女儿,明颖郡主,她的父王是当朝唯一一位异姓王景猛,昨夜陛下才亲自接见,景王带明颖郡主来京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为了跟陛下结两姓之好。
自从陛下登基,每一位王爷都有些战战兢兢,不知道哪日削藩的旨意会落到自家的门前,景王也有这样的担忧,与陛下同出一脉的王爷都如履薄冰,更何况他一个外姓王,祖上的功绩虽然殷实,他本人镇守边疆也有功劳,但毕竟君心难测,最重要的,还是要在陛下的身边,放一个向着他们的人。
明颖郡主来京城不久,来京之后也没什么时间在外行走,所以并不知道宫里的情况,也不清楚有玉州这么个很特别的人在宫里。
明颖郡主听见玉州的夸赞,面上并无喜色,有的只是愠怒,她看向玉州,像是在看一个登徒子。
在明颖郡主看到玉州身上的龙凤纹的时候,立刻就让她身边的人把玉州围了起来:“放肆!你竟然敢身着五爪金龙纹!”
玉州的眼睛里透露着疑惑,这衣裳是有什么不对吗?他看向小枣,轻声问他:“这不是时延让我穿的吗?”
明颖郡主没有听清他们说的话,只是一身红的玉州让她有了很强烈的不安感,似乎这个人的存在,让她要进后宫变得有些困难。
小枣也不想得罪她,毕竟能进宫的,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他一向谨小慎微,玉州也是与人为善。
“公子,陛下还在等您,咱们先过去吧。”
玉州点了点头,一行人就要准备离开,但明颖郡主身边的仆妇拦住了他们。
玉州想起先前这个很漂亮的姑娘说他身上的衣裳,玉州低下头:“你是很喜欢这个衣服吗?但这是时延送我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让时延再做一套送你好吗?”
明颖郡主更是怒气冲天,这人竟然还敢直呼陛下的名讳:“来人,给我掌嘴,竟敢直呼陛下名讳!”
景王是武将,景王府中的人自然也会点手上的功夫,在巴掌即将要落到玉州脸上的时候,即使再想息事宁人的小枣也硬气了起来,他不能让人伤到玉州,小枣抓住了那人的手:“你才放肆!”
小枣清楚地记得陛下说过的话,在任何人,包括陛下的面前,他只是玉州的人,不论什么情况,他一定要维护玉州的安全,他不管面前这位贵女是谁,他只需要维护玉州,得罪了谁,到时候自然会有陛下来兜底:“宫里的规矩还不需要您来教。”
“好你个小太监,倒是挺能言善辨的。”明颖郡主看着玉州身上的正红色,就气不打一处来,宫里的等级制度森严,这人竟然如此招摇地穿红,就是明晃晃来挑战她的权威。
父王说过,陛下近来有了扩充后宫的打算,以她的身份,不是皇后,也是四妃之一,她怎么就不能教规矩了?
“王府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吃干饭的吗?给我把他的衣裳扒下来!”明颖郡主在景王封地的时候就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还没人能敢这么忤逆她。
玉州身边的人并不多,突然闹起来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明颖郡主身边的仆妇都十分健硕,一个仆妇已经扯到了他的衣襟,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小枣护着他,但小枣还是瘦弱,挡不住那个仆妇。
玉州的衣裳已经被扯乱,敞开的衣襟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只是脖颈上都是青青紫紫的淤痕,明颖郡主不知道那是什么,她身边的仆妇可知道那是什么,几个人都停下了手。
在推搡间,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手,拨掉了他的叶子发簪,碧玉碎裂在地上,四分五裂,碧玉碎裂的声音让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明颖郡主却还不知足:“你们停下干什么?把他衣裳给我扒下来,掌嘴!”
突然她的仆妇都像是软了骨头一般倒在地上,她这才发现,四周安静得可怕,不知何时碧秋阁里的女眷都出了宫门,这会儿都跪在地上。
明颖郡主这才觉得不对劲,他回过头,圣驾已经到了附近,面色不虞,一双锐利的眼睛看向她:“朕的君后不配穿龙凤纹,是不是朕也不配穿这身龙袍了?”

君?君后?君后是什么?
众人震惊, 震惊君后这个称呼,更震惊的是陛下刚才说的话,陛下不配穿龙袍, 那谁配?
该不会是明颖郡主的父王吧?
而此时时延顾不得别的, 他快步走到玉州的面前, 把他散乱的衣裳拢好,遮住他身上的痕迹:“受伤了吗?”
玉州摇了摇头, 但眼睛有点红,他看向地上碎了一地的玉簪:“簪子坏了……”
虽然时延送了他很多, 但每一个他都很珍视,尤其是今天这个, 是为数不多的人参叶子, 时延说人参叶繁复,最灵巧的那位工匠近来回乡了, 只雕了这两支,可现在碎了。
时延摸了摸他的头发:“别担心, 宫里有巧匠,能修好。”
玉州又指了指衣裳, 上面织就得金线也开了:“衣服也坏了。”
“我让行中送了新的过来。”
玉州环住他的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就是想跟时延亲近:“起床的时候你都不在。”
“是我的错,只是今日太忙,明日便好了,能陪你一整天, 你想去做什么?”
玉州摇头:“不知道, 但我今晚上还要报恩。”
时延呛了一下,又捏了捏他的后脖颈:“先去洗漱一下, 别误了时间。”
听见陛下这样的耐心又轻声细语地哄着,肃亲王妃才终于意识到这位公子到底在陛下心里是什么地位,前几日肃亲王回来唉声叹气,问他他又不说,可能就是因着陛下要颠覆老祖宗规矩这事儿了。
时延虽是皇帝,要改这样的条例,自然是要面对极大的阻碍,肃亲王作为一直站在皇帝这边的宗亲,自然是要跟他共进退的,可想而知,王爷近来定然也是压力极大。
她的目光落到了玉州的身上,一身红衣,脸蛋俏生生的,像是孩童一样干净纯粹,这会儿他看起来还是有些委屈,陛下还在耐心地哄。
她一向谨小慎微,三个女儿两个低嫁,小女儿她生出了一点别的想法,想着文相还未娶妻……
谁知一向好脾气的王爷把她骂了一顿,先不说那文相身子那么虚,就说他这文相的身份,天子近臣,那都不是平常人能肖想的。
看到今日陛下脱口而出的君后,她才总算是知道,王爷的难处,她不仅没为王爷分忧,还徒惹他烦心。
于是她抬起头:“陛下,君后再回宫梳洗已然是来不及,臣妾手下的婢女倒还不算蠢笨,就让君后在此处梳洗,免得误了吉时。”
时延思忖片刻,才把玉州带到肃亲王妃的面前:“这是皇婶,你先跟皇婶去收拾一下,簪子和吉服一会儿有人给你送来。”
玉州听话地点了点头,又跟肃亲王妃问了好,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肃亲王妃走了。
留下一地的人,瑟瑟发抖。
“刚才是谁先动手的?”时延并不想听别人说话,小枣也没跟着玉州去,而是留在原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如实禀告。
“奴才实在不知道郡主到底有什么权利能在后宫整顿宫规,还望陛下明示。”小枣在猎宫生活那么多年,回宫之后有嬷嬷教导,后来又在行中的身边,看着他的行事,自然也不再单纯,几乎是在明颖郡主上前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也是因为这样,小枣才敢正面跟明颖郡主对上。
“素来听闻明颖郡主在景山府中的威名,连世子妃都要避你锋芒,朕没想到,景山府地界不够郡主教规矩的,还要插手宫中事务。”时延轻飘飘地说,“竟然不知郡主已然有了在宫中横行的权利,不如朕去问一问景王,朕有没有资格穿这一身龙袍?”
“臣女……臣女知错……”明颖把头埋在地上,她知道四周都是看她笑话的贵女,她的颜面如今全毁了。
“刚才对君后动了手的人,郡主知道该如何处理吗?”那些毕竟不是宫里的宫人,他也不愿意跟景王撕破脸。
明颖郡主声音都在颤抖:“自然是按照宮规,杖毙……”
时延的眉头皱了皱,他知道玉州心善,也知道他要积功德,自然不会想要伤人性命,若因他的缘故伤人性命,也不是他想见到的。
“郡主真是熟知宮规啊,但宮规从没有草菅人命一说。”
时延不欲再与她纠缠,直接离开了原地,也没叫一声平身。
夜幕渐渐降临,时延先去了长宁台,玉州留在碧秋阁里,小枣陪着他用餐,一是因为千秋宴的开场都是各种仪典,枯燥无味,玉州最是坐不住的性子,二是席间几乎都是冷餐,虽有华丽精致的外表,但并不是玉州喜欢的口味,所以时延让他吃饱了再过去。
等玉州吃完饭,到了长宁台的时候,长宁台里已经是歌舞升平,这会儿玉州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歌声,咿咿呀呀的,他撇了撇嘴,对小枣说:“一点都不好听。”
小枣也笑:“你以前也喜欢听呢。”
玉州没有跟他解释自己先前听曲儿是因为在繁殖期的燥热时候,做什么都是一样的无趣:“上次跟时延出去的时候,听到过那个叫什么,琵琶曲,那个才好听呢。”
小枣点了点头:“今天有弹琵琶的伶人呢,我先前见过,你一会儿就可以听见了。”
玉州吃饱了饭,身上的疲惫和先前的不愉快都一扫而空:“那位皇婶人很好。”
小枣自然是不能去评判贵人的,他只是笑着:“行中公公刚刚来催了,咱们该进去了。”
玉州点头,今天是时延的生辰,他知道对于凡人来说,生辰是很重要的,他有些后悔今天跟别人闹起来了,也不知是不是会影响时延的心情。
他进席间的时候悄无声息,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中心的歌舞里,玉州很自然地坐在了时延的身边。
这还是玉州第一次见到穿朝服的时延,以往时延上朝的时候他还睡着,时延换下朝服的时候他才醒过来。
五爪金龙栩栩如生,那一双眼睛透露着威严,十二旒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玉州只能看见他的唇,有些抿着,看不出喜怒,但玉州想的昨晚的时候,时延的唇还在他的身上流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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