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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人参精跑路了(Seelight)


玉州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他要给时延赢兔子灯的,怎么变成了时延送给他呢?
又想了想时延给出的那些答案,有些他都不能理解是为什么,于是时延又挨着给他讲了一遍,他还是一知半解。
时延只好叹了口气。
他们一路拿着兔子灯,在玉州以为要回去的时候,时延又带着他来到了一处河上,波光粼粼的河上有着好几艘画舫,时延包下了其中一艘。
河面并不宽敞,因此画舫并不能行驶,只是安静地待在河面上,玉州是第一次坐船,还有些不太适应,在踏上去的时候,觉得水波荡漾,连带着他的腿都有些软,还是时延适时揽住他的腰,才没有让他摔下去。
玉州撑着时延的胳膊,渐渐适应了在画舫上的随波逐流,画舫上伺候的并不是宫里的人,包画舫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暴露身份,桌上的点心并不算精致,玉州只是看了两眼,并没有什么胃口,倒是一旁的酒壶吸引了他的视线。
另外几艘画舫上也都有客,玉州还能听见从另一艘画舫上传来的乐声,如诉如泣,听得玉州连点心都忘了吃。
“是琵琶曲。”
玉州挠头,雾鸣山上有棵野枇杷树,这个琵琶曲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看时延的样子,想来这琵琶曲也没什么重要的。
夜风吹来,吹散了白日的燥热,玉州觉得自己的心口疏阔了不少,他看向时延,时延此刻也很放松。
近来京城的风声很紧,几位曾经夺位的亲王此刻都回京了,整个京城都暗流涌动,难得他还有时间出宫逛一逛,陪着玉州泛舟河上。
一曲琵琶停下,玉州还有些意犹未尽,他看向时延,时延却摇了摇头:“过会儿就回去了。”
玉州很听话,只是把目光落到了他的酒杯上,他刚刚就闻到了,是花香味。
时延没有重新给他斟酒,把自己的杯子推到他的面前:“酒不烈,可以尝尝。”
玉州本来就很好奇酒的味道,也没多做考虑,一口酒下了肚。
初尝是满口辛辣,玉州被辣得直吐舌头,回味却是无尽的花香,甘甜又清冽。
“好辣啊。”玉州抓起他先前没吃的点心整个塞进嘴里,“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喜欢喝酒。”
“你还小,不会喝酒很正常。”
看时间不早,时延准备带着玉州回宫,在他们走下画舫的时候,时延的身旁出现了一道黑影,此时玉州已经有些醉态,他揉了揉眼睛,那道黑影便很快离去了。
他们走下画舫,踏上岸边的时候玉州才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他整个人晃了晃:“时延,为什么地还在晃啊。”
时延垂眸看他红扑扑的脸,大概不是地在晃,是玉州喝醉了。
时延啧了一声,酒杯里就只剩了最后一口酒,这一口竟然也能让他醉。
在回程的马车上,玉州原本歪在时延的身上,他却突然坐起身来,很严肃地看向时延。
“怎么了?”时延揽着他闭目养神,在他坐起来的时候时延才看向他。
“时延,我要变回人参了。”
时延的睡意瞬间清醒,他伸手撑住玉州的背,难得有些焦急:“我该怎么做?”
“把我埋进土里,我能吃土长大。”玉州表现得很平常,“记得要给我浇水。”
见时延严肃点头,他才放下心来。
玉州顺势一倒,倒进时延的怀里:“我现在变回人参了,快把我埋进土里。”
时延:……
原来是在撒酒疯。
时延松了口气,要是玉州真变回了人参,他也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看来还是得在玉州清醒的时候,问一下他该怎么养他。
玉州喝醉了实在有些闹腾,整个勤政殿在这晚都灯火通明的,还是最后时延强硬地把他按在榻上,勤政殿的宫人才得以休息。
雾鸣山中,在最后一缕残阳落山之后,山上突然开始狂风大作。
榕树的枝丫被吹得乱晃,他上次这么大的风,是有人历劫:“老石!山上又有人要历劫了!”
石头不能体会风有多大,它只觉得自己的本体像是有无数道力量在撕扯,他沉闷着声音说:“老树,应该是我要历劫了。”
老榕树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是最早开灵智的,但到现在都还没能历劫化形:“老石,你赶紧凝神静气!”
在狂风之后就是滚滚雷云,但这次的雷云要比上次玉州的雷云威力小一些,破空而来的雷正正地劈到石头的身上,老榕树听到了一声闷哼。
他本想调笑说石头能感觉到疼吗,但令他震惊的是雷云劈完石头之后并没有离开,反而在原地又凝结起了新的雷云。
老榕树:“怎么回事啊!”
他话音刚落,惊雷直劈他的身上。
老榕树:!!!
等到雷云劈完,一树一石都化成了人形,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曾经想象过自己化成人形的样子,所以真当化形之后,他们也都按照了自己想象的样子幻化成了人形。
石头一张方脸,整个人的长相就像是他的本体一样,沉稳坚毅,而榕树也符合他一向给人的印象,有着长长的胡须,仙风道骨。
他们两人比玉州这个学艺不精的精怪要沉稳些,在幻化人形的瞬间就变出了衣裳蔽体。
两人相视一笑,倒也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还记得人间的规矩,弯下身去挖出了当时玉州留在这里的银子,他们也得去人世间走一遭,去看看小人参,再去看看小狐狸,也体验一番人间乐趣。

第19章
时延的千秋寿宴由礼部操办,时延没有过多插手,他本就不太乐于这些形式的东西,礼部在征求了他的意见之后,请来了肃亲王总揽大局。
肃亲王是京中闲人,他是太祖最不受宠的皇子,早早地封了王,在京中做他的富贵闲人,说来肃亲王也是京中人的谈资,他虽贵为王爷,娶的却是小吏之女,并且夫妇和睦,家中并无妻妾,可惜王爷命中无子,王妃生了三个孩子,三个都是姑娘。
见他实在没什么争夺皇位的实力,先帝对他也算是和睦,到时延这里,他念着肃亲王在他微末之时对他的关怀,也算是十分优待他,很多关于宗亲的事情,都是交由肃亲王处理。
他知道时延不爱这些仪式性的东西,所有肃亲王能做主的事情他都做了主了,只一件事,需要时延的示下,那就是千秋宴当天,玉州的座位。
“皇叔请坐,不必拘礼。”
肃亲王笑呵呵地在时延的对面坐下:“近来暑热,陛下一切可好?”
时延点了点头,他早已适应京中炎热,幼年时更是从没享受过冰敬,也能耐得住燥热,只是他的人参娇气,随着天更热,玉州是课也不去上了,整日都窝在勤政殿里,一动也不动,甚至还动了要变回人参去土里埋着等到夏天过了再出来这种心思。
知晓了玉州的秘密,玉州很轻松,而时延需要步步警惕。
“朕一切都好,劳皇叔操心。”
行中给两人斟了凉茶,这是太医开的方子,玉州苦夏得厉害,可能是因为他身上人参的药性,夜里燥得不行,总是缠着时延要舒服的事情,时延不得已,让太医开了凉茶。
“陛下千秋之礼就在不久之后,其余一应礼节都已经按部就班,只有一事,臣需得来问问。”
时延点了点头,肃亲王已经帮他省了很多事了,他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这位和蔼可亲的长辈:“何事?”
“关于千秋宴的座次,玉州公子的位置,要安排在何处?”
时延的手动了动,他看向肃亲王,好一会儿才说:“在朕的身边安置便可。”
肃亲王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他笑呵呵地点头:“遵旨。”
随后时延让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他单独跟肃亲王说了几句话。
肃亲王听完之后面色变化得很快,起初是不可置信,后来又挠头,到最后无可奈何地叹气,最后点了点头:“臣,定当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
没一会儿,肃亲王便向时延告辞,时延起身欲送他,他赶紧摆手:“陛下不必相送。”时延说的话他还要再去消化一下,从长计议。
除去这件让他苦恼的事情,他近来也是有喜事的,这会儿面色倒是带了点喜色,也有心跟时延说两句:“明梓昨夜发动,想来今日已经生产……”
时明梓,是肃亲王的长女,先帝给了个郡主的封号,肃亲王结亲也一向低调,明梓郡主嫁的是朝中清流,是坚定站在时延这方的新贵人家。
时延这才想起,明梓郡主是在他登基那年成亲,夫家在朝中地位不高不低,倒也是个能办实事的人:“行中,带着朕的一点心意,随皇叔走一趟。”
肃亲王笑得嘴都合不拢,一边说着这怎么使得一边健步如飞,生怕错过了自己外孙或者外孙女的出生。
时延被他的喜色感染,难得地面上也带了些笑,回到勤政殿里,看到玉州躺在靠窗的榻上,两个冰盆离他很近,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柄扇子,上面提着心静自然凉五个字,应该是余夫子给他提的。
他的身上穿着的是进贡的轻纱制成的成衣,因为苦夏瘦了一圈的身姿在轻纱的遮盖下若隐若现,听见时延的脚步声玉州也只是抬起眼睫,连说话都敷衍:“回来了。”
“你这些日子越发懒散了。”时延在他身旁坐下,接过他手中的扇子,手腕使力轻轻晃着,带来了一阵阵的凉风。
玉州舒服得哼哼,他咕哝道:“时延,夏天到底什么时候过去啊?”
“再过不久。等宫里的事了了,朕带你去避暑。”
玉州艰难地掰着手指算时间:“等你有空了,夏天就过去了,秋天了,我就会精神起来。”
他从跟余夫子和文相的学习当中知道了时延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他是天下之主,是万民的信仰,所以他很忙,他所做的一切,都有关民生民息。
玉州的脑袋瓜很小,能接受能理解的信息很有限,但他也知道,时延不是他一个人的时延。
“不用啦,但是等你忙完,再带我去坐船吧,我还想听那个曲儿,摇摇晃晃的船晃得很舒服。”
“好。”时延伸出手指抹掉他额间的汗,“怎么这么能出汗?”
玉州嗯了一声,像是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时延想起他在夜里汗涔涔的样子,喉结滚了滚,从他身边离开,又想起今天收到的信儿,重新走回玉州的身边:“近日暑热,文相……”
玉州立刻坐起身:“文相怎么了!”
时延的牙根痒了痒:“太医说一是因为暑热,二是因为心火,文相近来身体状况有些不太好了。”
玉州有些纳闷:“什么心火?有谁气他了吗?”
他还记得太医说的话文相需得静养,尤其不能大喜大悲,况且有符心在,谁能气到文相啊?
时延却说:“他身边的那个符心,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现了。”
玉州瞪大了眼睛:“啊?”
文相是小狐狸的恩人,他没报完恩,怎么会离开文相身边呢?
“时延,我去看看文相吧?”
时延点了点头,文相的身体确实不能说好,上次玉州的血让他好了一些,但他不能总依赖玉州,太医院开的药无功无过,勉强吊着命而已,他不能随意出宫,只能让人护送玉州去相府。
玉州到相府也已经是轻车熟路,平日里他都是在曲水亭里找到文川的,今日相府的人却把他带到了书房里,文相伏在桌案上,在写着什么。
“文相。”
玉州走到他的身边,看着他写的字:“符心去哪里了?”
文川面上的笑意收了收:“他说他回家去了。”说完之后就是一阵咳嗽,玉州看到他捂嘴的帕子上,有点点血迹。
“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啊?”玉州走到他的面前,握住了他有些发凉的手,明明是在酷暑天,站得这么远,他都能感觉到来自文川身上的凉意。
文川摇了摇头:“没有,我很好。”
文川很喜欢玉州,他觉得玉州身上那种干净纯粹的气息让人很舒服,玉州和符心不一样,玉州干净不染尘埃,一眼就能看清,但符心,纵然是他天纵奇才,也不能真正看清符心,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不说我,你为陛下的生辰准备了生辰礼了吗?”
玉州点了点头。
他思来想去很久,最后决定把自己身上最贵重的东西给时延。
他之前来相府的时候,符心告诉他,他的全身都是宝,尤其是他的心头血,他身上普通的血已经有这么大的药用功效了,若是一滴心头血,对凡人来说,便能百毒不侵,更能延年益寿,寿与天齐。
玉州现在已经完全了解了时延的身份,知道他虽然身居高位,但身边危机四伏,也理解了为什么他上次偷偷在时延的药里放头发会造成那么大的轰动,余夫子说,皇帝自称寡人,可不就是孤家寡人吗?要是他能喝下自己的心头血,那么凡间的那些毒药,就再也伤不到时延了。
所以他决定,在时延不注意的时候,剖一滴心头血,悄悄地喂给他,不要他发现,就行了。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他要怎么样才能剖出自己的心头血呢?符心也不在,时延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再不会的话,就要错过了。
“不拘是什么,只要你送,陛下都会很开心的。”
玉州临走之前,说自己肚子饿了去逛了一圈相府的厨房,搜刮了一圈吃的之后,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往文相的药里滴了一滴血,指尖只有很小的一点伤口,等回去了时延也发现不了。
回到宫里,玉州也不再懒散,符心不在,他就自己想办法,如今他已经认识了些字了,能看懂书了,他偶尔也会看一些经书,不认识的字就找时延问,也能勉强读懂,所以他每天跟要上朝的时延一起起床,时延上朝,他就去藏书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好,第一本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书。
人一旦投入了某件事情里,周围的环境就对他没有什么影响,玉州每日都在藏书楼里看书,藏书楼里阴凉,比勤政殿会更凉快一些,玉州有些乐不思蜀,每日都是时延把他捉回去的。
他怕时延知道他在看什么书,所以他把不认识的字打乱了摘抄,一部分问时延,一部分问行中,还有一些问晴彩。
这样一来,就谁也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书了,小枣虽然是陪着他的,但是小枣不识字,看着他努力的样子,也觉得很开心,所有人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第20章
没有符心的帮助,玉州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来悟,他从一本旧籍里,看到了如何取心头血的秘籍。
玉州低下头,看到了一眼自己的心口,书上说,要找到自己的胸口的穴位,取血的刀上要带着灵力,动作要快狠准,才能保证取下来的心头血的功效不会打折扣。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会有多疼。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机会。
书上说取了心头血之后,所有的妖都会很虚弱,要怎么跟时延解释呢?又该怎么样让时延没有防备地把他的心头血喝下去呢?
玉州躺在藏书楼,胸口放着他的书,在合眼浅眠,没一会儿就被手上毛茸茸的触感惊醒,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化成原型的符心,玉州立刻坐直身体:“符心?你怎么来了?你前段时间去哪了?”
符心这才变回人形,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你在犯什么傻?”
玉州把书收起来:“我正想找你呢,你说我要怎么才能取心头血?”
符心惊了一跳:“你取什么心头血?!你知不知道你的心头血就像我的妖丹一样重要?取一次心头血,起码虚弱半年?文川的身子受不住你心头血的烈性,你想干什么!”
玉州被他劈头盖脸一顿说,才讷讷地说:“时延的生辰要到了,我没什么能送他的,我全身上下,就这点血有价值了。”
符心想骂玉州昏了头,但想起自己,又觉得自己跟他半斤八两,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雾鸣山的风水不好,净出他跟玉州这种脑子不太好的妖。
符心比玉州早化形,又因为是动物化形所以天生比玉州这样的植物懂得要多,他的功力已经足够能够窥见自己的内丹,因为在修炼方面,他比玉州要强得多:“想剖心头血,用自己的灵力注入匕首或者其他利器,快狠准刺入心口在利器离身的一瞬间,带出的那一点血,落入玉瓶,随后封住自己心口穴道,就行了。”
玉州正愁自己没办法自己下手,如今符心回来了,他就能拜托符心帮他,这样他就只需要痛一下就行。
“我不会帮你的。”符心冷漠无情地拒绝他,“我从不对雾鸣山的妖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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