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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人参精跑路了(Seelight)


只可惜,他们这会儿都被关在这么小小的一方土地里,他想如果它们有选择的机会的话,应该也想在山中,自爱奔跑吧。
玉州想,等他报完时延的恩,他应该也是要回到雾鸣山,找一个山洞,开始自己的修炼之路。
那个时候,他就该好好吃苦,经书里说了,修炼是需要磨砺心志的,没有好吃的的话,他就变回人参,去吃土,等到不馋了,再变回人形。
“你在想什么?”小枣看玉州停留在一只食铁兽的跟前,他拿着一根竹子,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玉州摇了摇头,时延说过,他的身份谁也不能说。
他们在珍兽苑玩了好一会儿,等到行中来找他们,他们才回了勤政殿,时延已经在饭桌边等他了。
桌上依然是玉州喜欢吃的菜,但玉州吃得还是不如以前多,时延只当他还是繁殖期不舒服,也没逼他,只是让太医开了些清心的药,又说后日才能让他去文相府中。
下午玉州想睡觉,却被时延拦住:“从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现在知道了,需要学点东西。”
玉州睁大了眼睛:“哈?”
“基本的常识要有,下午会有夫子来教你,朕晚上会检查你的功课。”
玉州:“啥?”
时延昨晚在玉州睡着之后想了一夜,先前玉州所有对的举止都有了解释,他分不清朋友和爱人的界限,认为昨晚做的事是所有人都能跟他做的,他还是不太能融入人类的社会,所以需要有人引导,寻常的什么百家姓千字文就不需要的,基本的道德伦常还是要懂。
玉州扁嘴,只能接受了时延的安排。
时延给他请的夫子是御书房的一位夫子,本来是为了教养皇子,但因为时延后宫空悬,皇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于是几位夫子也都被养在御书房里,今日才算是真的有了他们的用武之地。
夫子姓余,面相很是和蔼,是第一眼看到就会心生亲近的老头,时延记得在他初入御书房的时候,因为跟不上其他皇子的进度,就是这位余夫子私下给他开小灶,所以在他登基之后,余夫子还是留在御书房里。
玉州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如果榕树化形,就应该是他这个样子的,所以他讲话,玉州多少还是听一听,也摇头晃脑地跟着夫子念,至于念的是什么,那就不是他知道的了。
夜里时延掌了灯,看着余夫子交给他的一幅鬼画符,叹了口气,余夫子乐呵呵地说:“公子性情纯良,学习之事不是一蹴而就,需多些耐心。”
时延按了按眉心,把玉州叫到跟前:“这是写的什么?”
玉州兴致勃勃地说:“余夫子说,人都是女娲捏土造出来的,所以每个人生来都是一样的。”
“还有呢?”
“还有,夫子讲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玉州绞尽脑汁,想起今天余夫子说的话。
“人与人之间有很多种关系,比如你,他说你是天子,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人,人人都要敬你。”
时延点了点头:“你认为呢?”
玉州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天子跟我们又有什么不同呢?”
时延揉了揉他的脑袋:“这太复杂深奥了,你不懂也很正常。”
玉州又说:“余夫子还说,我跟小枣是主仆关系。”
“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我觉得我跟小枣是朋友。”玉州说,“在猎宫的时候,我跟小枣是好朋友,为什么到这里就变了呢?”
“还有,夫子还讲过人人生来平等,这不就跟之前的话矛盾了吗?”玉州摇了摇头,“我听不懂。”
时延叹了口气:“这些不懂,还有别的吗?”
玉州撑着下巴,有些疑惑:“还有,夫子说我跟你的关系,是什么阴阳调和,说我们是什么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个我也不懂,所以我问夫子,我跟小枣是天生一对吗?他说不是,我又问那我跟夫子是吗?夫子也说不是。”
“慢慢学吧,总有一天会学会的。”
玉州刚做人不久,让他了解这些东西,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第17章
天气越来越热,玉州的花也已经开过了,只是他作为人参,喜阴凉,太过燥热的天气也让他有些不好受。
繁殖期过去之后玉州舒坦了没有两天,就又开始蔫蔫的,他每天做的事情几乎都是固定的,上午天气还不那么炎热的时候,他就去跟着余夫子学东西,到现在他已经能够写几个狗爬字了。
随着他的饭量减少,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原先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圆脸变尖了,又比之以前看着更成熟了些。
他也出过几次宫,但都是去看文相,文相自从上次喝过他的血以后,身体强壮了不少,他本想再放点血给文相,想治好他的病,却被时延拦住。
符心也说不太需要,玉州才就此做罢,不过他跟符心学了学怎么样变回原型,他尝试过一次,勉强算成功了,只是变回原型的他,要是没有土的话,很快就会干枯,所以符心让他不要轻易尝试,更不要去时延的面前变。
“可是他都知道我是人参了啊?”玉州有些不理解。
“知道是一回事,你就直愣愣在他面前变又是一回事,他这会儿不害怕,你怎么知道你变了他就不害怕了呢?”说到这里,符心也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怎么就敢坦白呢?万一他找人把你抓了拿去入药可怎么好。”
玉州非常自豪,并且对时延有着盲目的信任:“他不会的,我说过我没做过坏事,他就不会抓我的。”
“你以后别说你是我们雾鸣山出去的妖,我们雾鸣山没有你这么傻的妖。”符心觑了他一眼,“缺心眼儿。”
“是啊,谁能有狐狸心眼儿多啊。”玉州反唇相讥,他跟着夫子也算是学了很多东西的,“你还说呢,我以前都听见了,文相根本不是你的恩人,都转世轮回好几代了,你不是想报恩,你就是想赖着文相!”
“你个刚成精的懂什么。”符心的脸红了红,“他是恩人的后人,我报恩又有什么不对。”
“你还不承认,你就是认错了人。”玉州喝了口茶。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文相从相府的花园走过来,相府有一个很大的花园,里面种的花的种类很多,这会儿都开出了繁盛的花,他从花丛中走过,身上沾上了很多花香,他的唇边有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却没到心里。
“没说什么。”符心把玉州从文相经常躺的躺椅上提起来,让文相躺下,又拿了一张薄毯,盖在他的膝头。
明明在玉州看来酷热难耐,文相的身上却一直带着凉意。
因为玉州说要跟着符心学习,所以玉州在不跟余夫子学习的时候,就会去到相府,文相文采冠绝天下,也能教一教玉州的。
“陛下近来可好?”文川看着玉州,“再过月余就是陛下的生辰了,公子准备好礼物了吗?”
玉州瞪大了眼睛,虽然余夫子没教他别的,但他也勉强明白作为人,有些日子是很重要的,比如生辰。
“我不知道呀。”玉州大惊失色,时延是他的恩人,也是跟他最亲近的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准备什么礼物给时延。
符心在一边没心没肺地笑:“以身相许不就好了,还需要别的吗?”
文川轻轻拍了拍符心的腿:“公子还小,说这些干什么?”
符心不以为意,玉州还小?他起码得有一千岁了!
偏玉州不死心:“什么以身相许?”
“就是……”符心话还没说话,就被文川掐住大腿,“别胡说,去房间里把我床头的书拿过来。”
符心哦了一声,乖乖地去取书。
文川见他走远,才说:“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公子如今年岁不大,不用考虑这些。”
玉州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他的年岁可不小了,他曾在雾鸣山中,度过了千年岁月。
“所以,符心也对您以身相许了吗?”玉州问,“不然他怎么这么懂?”
一向淡然的文相竟然也红了脸:“您别听他胡说,送礼物,个人的心意最重要。”
带着疑惑,玉州回到宫里,因为近来他的食欲不振,小厨房备饭也都精简了一些。
黔南水患告一段落,时延总算能够歇一口气,看玉州不耐热,时延想起往年先皇在位时,到炎热夏日总是会去行宫避暑,他自登基以来,从未在夏日去过行宫,虽然夏日酷热,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
看到玉州如此苦夏,时延在考虑今年是否要去行宫避暑了。
玉州咬着筷子,觉得自己想得再多也不如问时延一句:“时延,文相说你的生辰要到了,我应该要送你礼物,你想要什么?”
时延停下自己的思绪,看向玉州,他跟着夫子和文相学得越多,就越来越像人,但还是天真可爱。
“文相让你问的?”时延问他。
“不是,他说该送你生辰礼,我不知道送什么,所以我来问你。”玉州撑着头,天气太热,他又解开了自己脖颈处的衣扣,“只要你说,我都能答应你。”
时延站起身来,目光落到他露出的脖颈,揉了揉他的头发:“朕要的你也未必能给。”
玉州皱着眉:“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时延没再说话,走出了勤政殿。
没有在时延那里得到答案,玉州唉声叹气。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玉州没再往外跑,整日都在勤政殿里待着,就差把冰块抱在怀里,他的饭量小了很多,小厨房每日就变着法儿地给他做些冰饮和小点心,他每日也就勉强混个肚饱。
连续燥热了半月的天气难得地阴了下来,一场大雨之后玉州觉的浑身畅快,跟时延说了一声之后他就带着小枣去了御花园里。
经过一夜大雨,御花园里的花开得更繁盛了一些,在最鲜艳的花蕊上还有些色彩斑斓的蝴蝶。
玉州看着被精心养护的植物,想着自己如果变成了原型,应该也能被时延养在这里,玉州伸出手,蝴蝶也并没有惧怕他,反而是飞上了他的指尖。
玉州觉得好玩,便在花园里扑着蝴蝶玩起来,小枣一直守在他的身边,随后还让人拿了笼子过来,让玉州把捉到的蝴蝶都放了起来,等玉州玩累了,他又把笼子都打开,让它们都飞了出去。
“那么费劲才捉到的,怎么就放了?”小枣看着飞远的蝴蝶,有些不解地看着玉州。
“都是生灵,让它们自由自在一些。”玉州笑起来,“小枣,我想喝先前那个酸梅汤。”
小枣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只能小枣帮他去取。
玉州看了会儿蝴蝶,觉得有些累,他找到一颗桃树,这个季节已经没有桃花,桃树结的果也已经掉落,昨夜下的雨,今早就已经不见了湿痕,玉州靠在桃树上,浅浅闭上了眼。
时延过来,就看见玉州靠在桃树上睡得很熟,他的身上有重重叠叠的花瓣,有些明明开在很远的地方,但花瓣却落到了玉州的身上。
在花瓣之上,还有很多蝴蝶,也围绕在他的周围,若是玉州没有坦白过,那他看到此情此景会叹一句奇观,但知道实情之后,他觉得理所当然。
玉州在过了繁殖期之后,在夜里睡得还是不是很好,他去看了一些农学方面的书,说是人参喜阴凉,所以他在夜里辗转难眠,人在夜里一旦睡不好,就会想得多做得多,玉州不是凡人,他可能不会想什么,但能做得的事情就很多。
他一向坦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被热醒之后就会缠着时延,一双清澈的眸子十分清晰直白地说自己想要做一点舒服的事情。
看着他的眼睛,时延没有办法拒绝他,只能带着他去够到高峰,汗湿全身之后再在夜里沐浴一番,滚上床之后就能陷入深眠。
他慢慢走近玉州身边,他身上的蝴蝶因为有生人闯来,四散飞去,时延看到玉州的脸,没有了先前养出来的肉,他的下巴尖了一层,眼尾有些上扬。
时延觉得,他不愧是山中精怪,知道怎么长,才能让人更喜欢。
玉州睁开眼睛,已经不知道时延看了他多久,他们本就亲近,玉州揉了揉眼睛之后朝时延伸出了手。
时延弯下腰,把他从地上抱起来:“睡得好吗?”
玉州搂着他的脖子点了点头:“做了个梦,梦到我还在雾鸣山里,靠着老榕树,旁边是大石头,山里的风吹过来,带来了一些山下的气味,耳边是老榕树讲故事的声音。”
时延垂眸看着他,听着他说的话,知道他是怀念雾鸣山了,他又看了一眼玉州的眼睛,又不太希望他那么喜欢雾鸣山,如今玉州的家在这里,而不是雾鸣山那座山头。
他心里不乐意,但嘴上还是说:“有时间的话,朕带你回去看看。”
玉州点了点头,有些兴奋:“好。”
随后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什么榕树和石头化形了吗?什么山里是不是好久没有甘霖了?因为时延知道了他的秘密,他就可以无所畏惧地在时延的面前说起雾鸣山。
时延把他放在,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安静一点。”
玉州:……

第18章
转眼就到了最酷热的时间,时延本想带着玉州去行宫避暑,但因为天太热怕有大旱,又因为时延千秋将至,各方来朝,也不是出门的好时机。
好在玉州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整日里就抱着冰块,只有在时延陪着他和他去相府的时候,才会变得有精神一些。
时延近来很忙,忙着接见各方的人,陪他的时间很少,玉州也知道,所以通常都会自己给自己找消遣。
好容易等到时延空闲,说要陪着他一起去相府,虽然每回玉州回来都会说一说文相的情况,但到底没见到人,所以时延还是得亲自去一趟。
文相递了折子修养,但有大事时延还是会和他通书信,看着他好起来的精神,时延才真正地放下心来。
随后又觉得有些庆幸,幸好玉州化形之后就在他的身边,若是在寻常人的身侧,只怕是早就像他梦里一样被切了剁了拿去炖鸡了,毕竟玉州实在是太傻了,被哄骗一下或者吓唬一下,就能把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
从相府出来已经是傍晚,玉州以为他们要直接回宫,却没想到走的是完全相反的路,他们拐进了京城最繁华的街市。
玉州难掩面上的震惊,虽然已经是傍晚,但吹来的风还是热的,他看向时延:“我们要去哪里?”
帝王的生辰,在民间又叫万寿节,在万寿节这半月,京城的夜里有灯会,热闹非凡,玉州应当是没见过的,今日难得有空闲,就带他来逛逛。
玉州果然表现出了一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一路走过来眼睛都快看直了,什么唱戏的,变戏法的,每一个都让玉州驻足不前。
这会儿他也不觉得燥热难耐了,额头上都是汗也只是敷衍地擦了擦,很快又投向下一个他感兴趣的地方。
侍卫长已经习惯了玉州的速度,在在停留的时候,侍卫长就会给出一些赏钱,时延只是护着玉州,避免有人碰到他。
走到灯谜处,玉州又走不动道了,他近来跟着余夫子已经到了学字的阶段,千字文已经学了不少,所以在看到灯谜的时候就撸了撸袖子,他指着一盏兔子灯,看向时延:“你喜欢那盏灯吗?我帮你赢回来。”
时延点了点头,问了店家,要那盏灯的话,需要付十文钱,并且答对十个字谜,玉州觉得以自己现在的才学,根本就不是难事,毕竟夫子成日都在夸他,说他聪明,一点就透,若是假以时日,定能考上状元。
未来的状元这会儿干劲满满。
直到店家递来了第一个字谜。
雨落横山上。
玉州面上讪讪的,这五个字里他有两个不认识。
店家见玉州没动作,挠了挠头,又换了另一个字谜。
“入门无犬吠。”
玉州面上迷茫,看着时延。
“半耕半读。”店家心想,这总不能猜不出来吧?就差把答案告诉你了哎。
玉州汗流浃背。
店家无奈,拿出最后一个:“小公子,这个已经是最简单的了,您要是再答不出来,这钱我也是不会退的啊。”
玉州捏了捏手指:“我一定能答出来!”
“一口咬断牛尾巴。”
玉州撇嘴,店家撒谎!明明这最后一个是最难的!还有,牛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咬断牛尾巴,要是雾鸣山的牛,定要给他两蹄子的。
时延见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等着玉州的兔子灯,怕是还需要些时间。
时延把之前店家拿出的灯谜答案都说了出来,最后玉州还是如愿地拿到了那盏兔子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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