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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人家(芦花浅水)


他也闭上眼睛,加入了诵经人的行列。
一时间,广场上诵经的声音愈发响亮、清晰,数百人的声音合成一道宏大的念力,直冲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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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晏庭卓都无精打采,几乎是恢复了他刚来时候的沉默,只是练武的时候不再是之前那种类似军训的新鲜好奇的心态,他变得认真许多。
他时至今日才发现,在这个时代,身体强壮,武艺高强,是真的会比别人多一分生机。他每挥出去的一拳,每踢出去的一脚,都是在给自己增加活着的机会。
小厨房里因为损失不小,大家的心情都十分低落。而智光法师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经常不见人影。
还是某天玉仲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师傅前几天回老家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自从上次来了匪徒,原本车马盈门的金泉寺,香客都少了许多,金泉寺也不敢像往日里那么高调。
再高调下去,就是明摆着等人来抢了。
玉山他们下山采购,发现县里又少了不少人。每天出城的人比往日里多了许多,都是举家躲兵祸的。
连晏庭卓都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他忍不住思考起自己的出路,如果打仗打到这里,他该何去何从?就像他们说的,躲到山里吗?总不能回到唐家吧。
更何况,唐家倒是在不在还两说。
也不知道唐家那位娇弱金贵的八少爷能不能熬过那种兵荒马乱的日子……
被他念叨的八少爷唐子帧,此刻正在京城的唐府的书房里,头一次激烈地违逆了父亲。
“父亲,我不想回去!”少年人倔强地说道。长大了一些的八少爷,眉目依旧精致,但难掩病容。
唐老爷还没说话,他身边的唐夫人却开口了,只听她淡淡道:“八郎,你一向懂事,怎么这次却要忤逆你父亲?”
唐子帧站地笔直道:“并非是我忤逆父亲,我只是想问问,父亲,您是不是要放弃我了,让我在老家自生自灭?”
唐家夫妻对视了一眼,唐老爷和缓了口气问道:“八郎啊,你何出此言?为父都是为了你好!”
唐子帧眼冒泪花:“父亲,我都听见了……您说我身体孱弱,丞相有孙女可联姻,我却无法为父分忧。可是,我虽然不能联姻,我可以考科举,我的学问比七哥好多了,我真的不是累赘……父亲,不要送我回去……要送,也应该送七哥回去,他在这里只会闯祸,联姻也是结仇,他能帮您什么!”
唐老爷喝道:“放肆!你真是反了天了。我是你的亲生父亲,难不成会害你?送你回老家,侍奉你娘亲,让你尽尽孝道,倒像是我要害你了!”他对联姻的事绝口不提,仿佛压根没有这回事。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的卧室,有人在忙忙碌碌地给他铺床叠被。
“阿井……”他喊了一声,带了点鼻音。
铺床的人扭过头来,正是几年前帮过晏庭卓的那个小厮,阿井。他也长大了,成了少年模样。
阿井看到唐子帧快哭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他:“少爷……老爷他,是不是没同意?”
唐子帧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阿井一点都不喜欢京城,他知道要回老家的时候,心里是很欢喜的,毕竟那也是他的家乡。
但是看到八少爷如此不情愿,心里也不由地有点难受。
但不管怎么难受,没有人能在这个家违逆唐老爷的决定。
唐子帧只得花了两天的时间跟老师和同窗好友们告别,最后还是上了唐老爷给他准备的马车。
除了药和钱,以及一些比较耐放的干粮等必需品,他故意什么日常用品都没带,好像这样做就能跟京城划清界限似的。
马车外面,是内眷们送行的身影,并没有唐老爷。
唐老爷上朝都是风雨无阻,今日也不例外。
唐子帧内心一阵失望。
该道的别已经道了,该尽的礼数也都有了,他没有了拖延的理由,最后只得赌气般地让马车赶紧走。
马蹄声沉闷地砸在地上,车厢里三个人沉默无言,离京城越远,车厢里的沉默越漫长。
唐子帧出城之后还发了一次烧,阿井想回城请大夫,被唐子帧拦住:“我不要回京,你不是带了药吗?我吃点。”吃完药,他又躺了两天,烧才彻底退了。
唐子帧躺在马车里,越想越难受。
阿井见状没话找话地安慰他:“老爷还是心疼您的,他不是还给您安排了护卫吗?”说完拿眼睛看马车里人高马大的护卫,想让对方接上话。
无奈对方一脸冷漠地看了主仆二人一眼,竟然闭上了眼睛。
唐子帧在外人面前一向高冷,见对方冷漠,自己比对方更冷漠,扭头一言不发。
但他心里却酸溜溜地想:“安排了护卫就是心疼我了?七哥出门,不过是在京城逛逛,他就能安排四五个护卫。我回乡,这么远的路,才给我一个护卫。父亲早就不疼我了。”说着,他鼻子一酸,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阿井还在一边做无用功:“柳护卫可是老爷特意给您寻来的高手,武艺超群,以一顶百。”说完忽然感应到一道视线,正来自对面。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哄少爷时吹牛吹上天的人正在对面坐着,而且正在用一种奇异地眼神看着自己,顿时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
他硬着头皮把安慰地话说完:“老爷不是还给了柳护卫一个令牌和一封手书吗?是吧,柳护卫?”
那冷冰冰的护卫还真的“嗯”了一声,阿井立刻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笑容。
无奈八少爷抓歪了重点,他赌气道:“不需要!”说完,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
眼前的景象令他吃了一惊。
只见窄窄的官道两边有着大片大片的田地,杂草丛生,看起来明显是荒芜已久。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但遥遥望去,周围并没有任何的炊烟升起。

冷面护卫睁开眼睛:“走了两百多里地了吧。”
唐子帧吃惊地道:“离京城也不算太远,怎么就有这么多荒地了?”说完又把头往外一伸,仔细看了看,生怕自己看错了。
冷面护卫擦着手上的长刀,语气平静地答道:“去年发大水,年初时雪灾,朝廷还时不时征兵,死的人太多,没人种地了。”
唐子帧喃喃道:“可是,我看过朝廷的邸报,明明不是这样的……”
唐子帧呆呆地看着外面,依然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不过是京城二百里之外的地方,就已经如此了?怎么从来不曾听人说起过?”
没有人回答他。
傍晚时分,几人终于赶到一个破败的驿站。
车夫照例拿出来唐老爷的令牌,不料驿站的人却拒绝了,拒绝理由十分冠冕堂皇:这是朝廷命官公干时住的,如今没有官员,只有家眷,那就用不了。
冷面护卫面不改色地掏出一个钱袋,拿出一角银子在当差的眼前一晃,那人立刻改口道:“主要是此处破败,恐怕官眷们住不习惯。”
“无妨,有热水吗?”
“有有有,里面请!小的马上给贵人烧水。”
“我这马和车,得找个地方停一停。”
“有的,后院里有马厩,我让人带这位大哥去。”说完冲后面喊了一句方言。
很快从里面出来了一个瘦小的孩子。
车夫看了冷面护卫一眼,点了点头,赶着马车跟着孩子去了后院。
冷面护卫将银子抛给那人,被他迅速塞进怀里,态度更加殷勤。
冷面护卫又给了驿丞一吊钱,让他照顾好马,那驿丞果然很快搬来了草料,又打了清水,让人十分满意。
吃完晚饭,趁着众人洗漱之际,冷面护卫将马车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搬到房间。
车夫是单独一间屋子,他累了一天,晚上终于吃了顿热乎的,困的眼皮直打架,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回屋里很快就睡得人事不省。
两个孩子虽然是坐在车上,但也累的浑身酸疼,此刻洗漱完,就看冷面护卫抱了个被褥进了屋。
唐子帧缓缓扭过了头,权当看不见。
本来他长这么大,除了贴身伺候的人,还没有外人睡过自己的房间。
一个阿井已经是例外了,此刻还要加个护卫,他很不习惯。
但是出门在外短短几天,这个挑剔的毛病就被治的差不离,主要还是因为出门第一天住宿时,冷面护卫柳英卫言简意赅地的解释:“安全”。
阿井也安慰他道:“出门在外有诸多不便,少爷忍忍吧。”
天气渐凉,阿井照例把两人的地铺打到一起,挤着睡着实暖和不少。
半夜十分,唐子帧一脸生无可恋地睁开了眼睛。
隔壁屋子里是车夫那震天响的呼噜,自己屋子的两个人轻轻地打着小呼噜。这觉没法睡了!
等他困到觉得自己可以倒头就睡时,偏偏外面又响起了鸡鸣声。
唐子帧痛苦地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护卫睡饱之后神清气爽的脸。
更痛苦了……睡眠不足使他头疼欲裂,想撞墙。

第三十章 初面流民
唐子帧带着睡眠不足的暴躁,爬上马车上就开始补眠,什么挑剔心思都没有了,他只想休息!
迷迷糊糊地睡了好几觉,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官道上多了不少乞丐和流民。
流民们看着马车的眼神都带着渴望,但心中对权贵的畏惧并没有消失,看到马车知道里面并不是平头百姓,心中依然害怕,并不敢上前。
只有一个小孩直勾勾地盯了半晌之后跟了上来,扑通一下子跪下:“贵人,求贵人给点吃的,我弟弟快饿死了。”
唐子帧看着小孩跟自己差不多大,面露不忍,想也没想地扔过去一大块干粮。
柳英卫伸手正要阻止,也已经晚了。
这一块干粮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有人比小孩扑的还快,伸手就抢,两个人的手同时抓到了那块饼子,小孩死活不让,扑上去就咬。
又有第三人扑到了两个人身上。
三个人撕打起来。
但是有更多的人是冲着马车而来,想跟那小孩一样祈求施舍。
场面十分混乱。
这时有人觉得马车上的少爷年纪小,想浑水摸鱼直接下手劫持,却被柳英卫提着刀捅了个透心凉,踢下了马车。
见了血之后,人群被唬住了。
柳英卫伸手往袋子里一抓,又往身后扔了几个饼子,趁着大家争抢之际,让车夫快速赶着马车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唐子帧脸色苍白,心还在狂跳不已。
只差一点,那劫持者就能抓到他的胳膊,把他拖出去。就他这个身板和病体,到时候是生是死,可就难说了。
他甚至还回忆起了对方当时夹杂着凶狠和狂喜的脸,随之又被惊恐和茫然替代,而后整张脸保持着扭曲的表情,被一脚踢开。
救了他的柳英卫正满脸杀意地守着马车,直到跑了很远才恢复他日常的面无表情。
唐子帧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竟能让大家陷入险境,心中早就后悔不已,但他嘴上习惯了不示弱,只底气不足地解释道:“我,我不过是看他可怜……”
柳英卫目光如刀,他一句话没说,但看人一眼犹如刮人一刀,令人心底发寒。
马车里寂静无声。
过了许久,才听车夫在外面说:“前面有个县城,咱们进去吗?”
唐子帧和阿井不由自主都把目光投向柳英卫,等他拿主意。
柳英卫出去跟车夫低声说了几句,直接坐在车夫身边。
唐子帧想到刚刚自己的丢脸表现,不愿再开口,只能和阿井面面相觑。
阿井也怂,更不敢问。俩人只得挤在一起,把帘子撩开一个缝儿,暗暗观察外面。
令人奇怪的是,流民反而变少了。
马车很快到了城门口。
“交钱入城!不交钱的滚滚滚!”门口的有人大声吆喝。
“拉货的走这里啊,货单独交钱!”
“拉人的你们不要挤,排队,排队!”
很快轮到了他们。有人在外面问“车里没拉货吧?”话音未落掀开了帘子。
“呦,两个娃娃。这么漂亮的娃娃,你们不会是拐子吧?”
车夫着急慌忙地道:“差爷,误会了!车里面是我们小少爷,回乡省亲的。”说着拿出个荷包,塞给那人。那人捏了捏,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挥手:“放行!”

进了城,确实多了些人气。
见有马车入城,很快有机灵的人跑上前来,要给几人引路,但在走时要了“引路钱”。
唐子帧找回了在京城中当少爷的感觉,打赏的极为利落。
但很快,他觉得有点怪异了。
几个人找了个大客栈,打算进去休整一番。
进了客栈,仆役要“牵马钱”。
酒楼小二上菜,要“润锅钱”。
车夫想向跑堂的打听一下县城里的情况,被跑堂的要了“口水钱”。
几人被这五花八门的要钱手段搞得兴致全无。好在钱没白花,到底还是打听了一些情况。
按照那跑堂的说法,这县城的县令是个沉迷礼佛的大善人。县令手下有一名曹县尉,英明神武,是抵抗山匪的大英雄。县里还有一名桂主簿,是他们县里的财神爷。县里这些各种收钱的巧宗都是这名桂主簿的发明。
吃了顿饭,又被迫撒了一次钱。
唐子帧是唐家人,从小到大没缺过钱,此时却被县里这种处处要钱的风气弄的心浮气躁。
他决定先回房间休息,并且要跟父母都写封信。
跟父亲写信,就写这一路的见闻,就用公事公办的口气,并不是思念他的意思!
跟母亲写信,那要写的就太多了。他想到自己一路上又是生病,又是差点被劫持,好不容易进了城,还被讹钱,心里十分不痛快。他从小到大何曾吃过这么多的苦?真的想念唐府,想念自己的房间,想念家里厨房的手艺了。
他情绪上头,写的情真意切,凄凄惨惨,也写的自己泪眼汪汪。
柳英卫靠在门口,沉默地擦刀。
阿井在收拾小药箱,他突然想起来什么,问柳英卫:“柳大哥,我们没带治外伤的药,要不要去买点,以备不时之需?”
柳英卫同意了。他是不可能将两个小孩单独放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所以就等唐子帧写完信,带着两人一起出门。
车夫想多休息,就留在客栈。
三人先去寄了信,接着去购置干粮和药品。
谁知道他们刚出门没多久,就有一群衙役闯上门来,说有人上报衙门,有拐卖儿童的人进了客栈,说完还直接闯入车夫房间将人绑了,又迅速撤离。
三人回去之后被店小二告知此事,唐子帧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小二缩了缩脖子又小声劝了一句:“按本县律法,客官们说可以拿钱赎人的,反正您几位,也不差钱嘛……”
唐子帧气的冷笑连连:“难道贵县律法还能高于大魏律法?”
店小二只是陪笑,并不再多说什么。
唐子帧这才意识到,他们应该是从入城门之时就被盯上了。他们花钱花的不含糊,这些人找个理由讹钱来了。这个客栈,即便不是窝点,至少也是帮凶!
想明白这一点,他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想到刚刚寄走的信,恨不能再拿回来立刻补几页,就直接告状,让父亲惩治这些贪官污吏!
他生气地道:“我们去要人!我就不信,这城里还能没有王法了!”
三人问清楚地方,驾着马车赶了过去。

县衙后堂中,桂主簿和师爷在对弈。
两个人听到底下人传话说有外乡人要来给自己的仆从讨个公道,彼此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传话的人忍着笑说:“那小少爷还说,这城里还有没有王法了。真是笑死个人了。谁不知道,在咱们县里,舅舅您的话就是王法!”
师爷含笑问道:“在客栈里,你们的人就没提点他一下?”
传话的人说道:“提点了呀,我们怕他听不懂,直接把‘拿钱赎人’这几个字都说出来了,说得明明白白。他不听,有什么办法?”
师爷落下一子,感慨道:“少年人呀,就是见识少,意气用事。看来不吃点亏是不行喽!”
传话的人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桂主簿这才悠悠开口:“看来,需要老夫亲自提点他一下了。”
唐子帧三人并不知道衙门里的人是什么模样。
他是官家子弟,心中自有一股傲气。被人用这么荒唐的理由讹钱,他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一定要找回这个公道。
但是万万没想到,几人刚到县衙,谁的面都没见着,直接被捉进了牢里。
牢里肮脏昏暗,几人被推搡着进了了一间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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