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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风雨(孔瓷)


戚怀风的下巴在他的头顶蹭了蹭,不舍道:“几点了。”
谢雨浓动了动脖子,随便说了个时间:“四点半了。”
“那就睡到五点。”
谢雨浓有点醒了,挣扎了一阵,挣脱不出去,只好狠狠咬了他锁骨一口,戚怀风嘶了一声,痛笑了:“下这么狠手,咬废了我,不好赚钱了。”
谢雨浓挣脱他坐起来去换衣服:“你不好赚就我赚啰。”
戚怀风四仰八叉地瘫着,看见夕阳的光芒透过窗帘为谢雨浓裸露的骨骼与肌肤镀上一层温柔的光芒,这场面让他无端想起三亚白色的沙滩,阳光热浪拂过沙滩,脚趾头陷进去,总是很柔软很温柔。
谢雨浓并不知道这些,他把衣服拉好,扭头就看见戚怀风色眯眯盯着自己,有点没好气:“你每天能不能想点健康的事。”
戚怀风叫苦:“天地良心,我每天想的都是健康的事。”
“少贫嘴……”谢雨浓收拾了小挎包,忽然想起什么,问他,“你几点出去?”
戚怀风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你走了我就走。”
谢雨浓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这么早,然后扭头去开衣柜,给戚怀风找衣服。戚怀风搬过来之后,有许多衣服是他在收拾,特别是一些要见人穿的贵重套装。
戚怀风拉了拉他的衣服,谢雨浓茫然回头,看见戚怀风摇了摇头。
“今天穿的随意一点就好了,你去吧。”
“你确定?你不是去谈事情吗?”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个模特的工作。”
谢雨浓点点头:“好吧。”
戚怀风像想到什么,来了兴致,多说了两句:“你回头要不要来看,这次是一个油画模特的工作,一个美院的学生找的我。”
“美院的学生?”谢雨浓坐在床边穿袜子,有点惊讶,“请你也要花不少钱吧?美院的学生这么富?”
“不是钱的事,她有个圈内很著名的编剧的门路,我们算是互惠互利?”
谢雨浓顿了顿:“谁介绍的?”
戚怀风回说:“尚磊,以前尚磊给她做过模特。”
谢雨浓回想起尚磊那张深邃忧郁的混血面孔,感概了句:“这个人眼光还挺好。”
戚怀风只当夸他呢,一点不谦虚:“那是必须的。”
谢雨浓拍了他大腿一下,催促他:“快起来吧,大帅哥,别叫人家久等。”
“久等什么,这起学艺术的女孩儿,指不定昨晚喝到几点,说不定还要我等她。”
谢雨浓听了,咕哝了句:“女孩子啊……”
“什么?”
谢雨浓赶紧站起来走了,没再多说话。关上家门,他才缓缓松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这个个性要什么时候才能改改,每次他听见戚怀风见一些女孩儿,他就有点心慌,明明戚怀风喜欢的是他,可他就是觉得不安心。
每次细想,也许是因为过去胡因梦的关系,又或者是因为那张海边照片,关心禾和戚怀风在一起过分般配。
他就总不能把这段关系想得很光明正大,好像是自己偷来的幸福。
偷来的,总要还的。

第99章 06 归乡
梅里隶属苏州,但是又离真正的苏州市中心十分远。距离平江最近的是苏州北站,位于苏州与梅里之间,而从苏州北到谢溏村的公交又要开四十分钟。
谢雨浓和戚怀风一人背了一只双肩包,公交车上,两个人抱着背包,紧挨着后排落座。大约他们都是想到同一件事,扭头看向对方时,不约而同会心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谢雨浓把头埋在书包上,别过脸故意不看戚怀风。
戚怀风假装没察觉他心情很好,只是紧紧挨着他,双目直视前方,穿过叶片缝隙的细碎阳光落在他的眼里,亮晶晶的。
城乡公交途经茂密丛林般的小路,一片漫长的惬意绿荫笼罩着车子,谢雨浓嗅见青草味,雨水味,还有风的味道。他的肩膀紧贴着戚怀风,两个人都瘦,于是肩骨与肩骨之间就有磕磕绊绊,却又有不动声色的暧昧默契,时间好像随着慢悠悠的公交一下变得缓慢。
谢雨浓扬起嘴角,他感到这是个久违的悠闲假日。
戚怀风自然不会回戚家,这一趟主要是回来看看石安。两个人思来想去,还是先到村口下了,打算先到谢家放一下东西,然后就去看石安。
从大路口到谢家要走很长一段路。以前,路的两侧是一望无际的碧绿田野,夏天的时候,孩子们钻进田里,在田埂上追着跑,手里往往举着一根小树枝做的小旗帜,用作号令。大人们讨厌小孩子去田里,因为他们总把自己的衣服和脚丫子玩儿得尽是污泥,于是又有妈妈和奶奶站在路边叫,回来吧,快回来吧。
声音好像穿越时间,抵达今天的耳朵,戚怀风路过那片曾经的田野,不禁驻足。谢雨浓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平静地说:“你走了没多久,全部改作鱼塘了。”
明明是七月份,灰蒙蒙的鱼塘水面却莫名透露出一种寒意。大约是没有生气吧,所以看起来冰冷得有些不近人情。戚怀风默默望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很久了,才说了句,走吧。
谢雨浓恋恋不舍地多看了一眼,也跟着戚怀风走了。
这几年,谢溏村的年轻人陆陆续续走出去打工,只留下一些老人带着小孩子在此地生活,除此以外,此地人口要么就是在附近工厂工作的外地人,故而大白天村里都没什么人走动。
一路上索性就没有遇到什么人,谢雨浓心里稍稍放松下来。虽然戚怀风如今也变了样子,不是眼尖的人根本认不出他,但谢雨浓还是有些警惕,怕遇见什么不该遇见的人。
其实戚怀风倒没什么想法,谢雨浓不知道,他还见过一次他那个后妈和弟弟,不过不是在这里,而是在苏州。
为了小孩子要读书的事,高欣悦千辛万苦联系到他,戚怀风本来是听说戚方浔的病又重了,所以答应见面。谁知道见面是为了这件事,本来不想答应,可是他看见小男孩儿无辜地看着他,胆怯地叫他哥哥的时候,他又心软了。
小孩子有什么错呢,他那么大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懂,只能默默吞下对这个世界的怨恨。
戚怀风还是帮了忙,不过他自己是没门路,后来是去找的那云了结此事。
两个人各有心事,一路无言,等到了熟悉的家门口,戚怀风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谢雨浓推门前忍不住叮嘱他:“你就说你现在在上海工作,这次碰巧有空,就跟我一起回来看阿大。”
戚怀风听他交代了很多遍了,早就把那套说辞背得滚瓜烂熟。
“放心,一定不给你露馅。”
谢雨浓想说他不是那个意思,但不是那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他确实不想戚怀风的事被家里人察觉。
没有更多的话好辩解,好嘱咐,谢雨浓推开铁门,门轴发出铁锈金属特有的尴尬声响,有些刺耳。
“奶奶?”
吕妙林根本不等他叫,听见门响,她就跑了出来,眼里看不到别人,只看到一年没见的孙子。她喃喃叫着小雨,扑到谢雨浓怀里,两行眼泪终归守不住,沾湿了谢雨浓的衣裳。她的手磕到谢雨浓背上的肩胛骨,薄薄的皮肤包裹着锋利的骨头,她心疼得要喘不过来,捧着谢雨浓的脸看他。
吕妙林年迈了,她满脸的皱纹,苍白的头发看起来疲惫寂寞。谢雨浓看不得她的眼泪,看不得她脸上露出的哀伤,他只有伸手一点点擦掉那些苦涩的眼泪,手指压在那些刻满酸楚痕迹的皮肤上,好像压着一块豆腐,中间是空的。
谢雨浓轻轻地拂去她的泪水,勉强笑了笑:“奶奶,我回来了。”
吕妙林捧着他的脸摇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从谢雨浓降生以来,这是吕妙林跟他分开最久的一次,久到,久到吕妙林以为他也不会再回来,以为他也要走。那是她心头的一块肉,就这样生生看着他被割下了。
谢雨浓抓住她的手,捧在手心里:“下次不要跑那么快,摔了就不好了。”
吕妙林破涕为笑:“好,好,小雨长大了,长大了。”
谢雨浓微微俯下身子抱了抱她——她身上有那样陈旧的老木衣柜的味道,记忆的味道。
从前,谢素云身上也有这样的味道的。
他离开家确实很久了。
谢雨浓抱着她,抬头望去——谢有琴扶着门站在门边,她微微皱着眉,笑得有两分无奈,又有两分舍不得,而她身后的阴影一角,就是那个小小的供桌。
谢雨浓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总算回到了家。
为了好好团聚一场,这个周四,谢有琴请了一天假,吕妙林也没有去工厂烧饭,找人替了一天。看到戚怀风,两个人都有些惊讶,一开始她们也没认出来,还是谢雨浓硬着头皮介绍了,吕妙林才有点认出来了。至于谢有琴,不知道是不是谢雨浓的错觉,从听到戚怀风的名字的那一刻起,谢有琴的脸色就有些白。
趁吕妙林拉着戚怀风嘘寒问暖,谢雨浓逃到洗手间洗了把脸,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呆看了很久,才拉开门出去。
谁知道谢有琴就鬼魂一样站在门外,他迎面撞上,心虚地捂了一下心口。
谢有琴盯着他看了一阵,却不说话。谢雨浓觉得不安,一下子有点呆住了,等他要问两句什么,谢有琴忽然说:“我去洗点水果,你吃哪个?”
“……有什么?”
“西瓜和葡萄。”
“哦……西瓜吧。”
谢有琴缓缓点了点头,转过身去。谢雨浓垂着头,感觉自己逃过一劫。
“小雨?”
谢雨浓应声望去,看见谢有琴瘦削的背影对着自己,有一些细微不可察觉的颤抖。
“你假期留在上海真的是在打工?”
谢雨浓愣了一下,手心有些发汗:“是……在古北一家日本料理店。”
谢有琴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一次她的眼神格外的复杂,谢雨浓感觉有一种阴冷沿着他的小腿往上攀爬,喉咙像塞了铅块,不断下沉,拽着他。
最终,只有那样一个眼神,谢有琴就悄然离开,没有再说一句话。
等回到桌上,戚怀风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忍不住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他,用眼神问他怎么了。谢雨浓只是摇摇头,扭头看向吕妙林,强颜问起她最近的身体。戚怀风看着他若有所思,却没有再问什么。
不多时,谢有琴便切了西瓜过来。谢雨浓特意留心她的脸色,却看她神色轻松,仿若刚才在卫生间门口的只是她的一片游魂忽然发作。
被规整切割的西瓜一片片码在盘子里,泛着新鲜水润的红色,谢雨浓拿了一片,却吃不下,于是想提议先去看石安。
“怀——”他头皮发麻,故意不去看谢有琴,掩饰过去自己不自然的停顿,“老戚,我们去看看阿大吧。”
戚怀风的眼光匆匆擦过一下谢有琴,才落到他身上:“哦,哦,好啊。”
一刻也等不过,谢雨浓匆匆站起来,手上残有还有西瓜皮上的冰水。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谢有琴望着门口,有些愣神。
吕妙林叹了口气,感慨道:“小怀风苦啊,一个人,真的不容易……”
谢有琴收回目光,没有接话,只是默默收拾了桌上的西瓜皮,红色的汁水顺着她的腕骨滴落到地上。

第100章 07 真相
小姑娘嘻嘻哈哈的笑声,风铃一样传出墙来。谢雨浓欣然推开大门,果然看见在小院子里顶着大太阳骑木马的衣衣,他笑了笑:“衣衣。”
衣衣看见他,兴奋到跳起来,一溜小跑到他腿边抱住他的裤管,露出一排漏风的小米牙,笑得甜甜的,像一块糯米糕。
“小雨哥哥!”
阿大妈妈听见声音跑出来,看见谢雨浓一下有些惊喜,可眼睛又看到谢雨浓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有些疑惑,又觉得有些熟悉。
“小雨,这是……”
谢雨浓哦了一声,随意指了指身后:“阿姨,这是怀风。”
“怀风……”阿大妈妈反应了一下,走近了些,眼睛忽然一亮,“啊呀,是小怀风!你现在是大明星了!”
戚怀风有点不好意思:“阿姨好……阿姨,我们找阿大。”
“哦哦……”阿大妈妈连着应了两声,整个人一下子黯淡下去,呆呆道,“阿大……阿大在房间里……”
谢雨浓看她表情不对,扭头看了一眼戚怀风——看样子退役的背后另有苦衷。
谢雨浓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忽然一重,是阿大妈妈拉住他。谢雨浓呆呆的,看见她眼眶有些红,委婉地恳求他:“小雨,你劝劝他,你们从小那么要好……他现在得这种病,我真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
“病?”谢雨浓心里咯噔一下,“什么病?”
阿大妈妈茫然看向他:“他没有说吗?”
“他——”
“妈。”
谢雨浓抬头望去,看见一个人站在堂屋门前,穿着一件灰色的连帽衫,帽子兜住脑袋,整张脸掩埋在一片阴影里。他的体格已经不如谢雨浓最后一次见他的一半,瘦削的脸庞甚至有轻微的凹陷,更不必提那双抠搂的眼睛。
如果在路上擦肩而过,谢雨浓不一定认得出他。
那竟然是石安。
谢雨浓惊讶得说不出话。戚怀风看见他,同样惊讶,上前两步,口吻有些迟疑:“石安?”
石安大约没有料到戚怀风的出现,似乎也有些诧异。他张了张嘴,一下子没发得出声音,等平复了一下,才露出一个苦笑:“好久不见,大明星。”
戚怀风被大明星这三个字噎了一下,哑然站着。
他们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相见,曾经挤在一张小床上插科打诨的三个小孩儿,如今站在这片旧时玩闹过的水泥地上,你我相望,却各怀心事,只是无言。炽夏炎炎,风也稀稀,谢雨浓看着石安,却觉得脚下有一片寒潮,四散弥漫,将他们笼罩进冰冷的雾霭之中。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衣衣似乎察觉到什么,有点害怕地躲到谢雨浓身后,胆怯地看着石安。
谢雨浓低下头看见小姑娘柔软的发旋,抬手轻轻摸了摸,口中发苦。
小姑娘抬头看他,不谙世事的眼睛像两片水晶。
她天真地问:“小雨哥哥可以治好哥哥吗?”
谢雨浓一时语塞,就听见石安轻轻叹了口气:“妈,你带好衣衣,我跟他们出去一会儿。”
石安双手插进口袋,匆匆擦着两个人过去,谢雨浓看见他下巴上是一片青色的胡茬。
久别重逢,本来有无数话可以说,可是两个人看见石安这样,一下子什么话都忘了,无从说起,该关心,还是该旁若无事地讲些趣事,好像怎么都不对。
三个人在河边漫步,太阳炙烤得河水也变得温热,谢雨浓觉得自己的身体很重,心似乎也被炙烤着。
戚怀风看了一眼二人,见他们无意起头,索性自己先开口:“你怎么了?”
石安闻声停下,扭头看向他,看向他如今光鲜亮丽,出落挺拔的昔日好友,不自觉笑得有些嘲讽:“我怎么了……我能怎么,我跟你不一样,我就是个loser,loser就配这么活着。”
戚怀风皱了皱眉:“你能不能别那么说话?”
石安忽然用一种尖锐的目光看向他:“怎么了?大明星现在红了,连几句话都不屑跟我这种没本事的乡下人说了?”
“你——”
谢雨浓拉了一把戚怀风,站到二人之间。他眼中流露出一种担忧,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石安,你怎么了?你妈说你病了,你生了什么病?为什么没跟我说。”
石安的神色一下子缓和下来,只是缓缓流露出一种痛苦,几欲开口,却说不出顺畅的话。
“小雨,我……我真的……我……”
戚怀风看他这样,越发有些着急,他下意识觉得事情不同一般,忍不住催促:“是什么,你说啊!”
好像是一根弦忽然就崩了,石安愤愤看向戚怀风,眼睛充血,他崩溃地大喊了两声,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流下来。尖叫声毫无征兆,像平地长出一丛荆棘,石安发疯一样抓自己的手臂和脖子,谢雨浓手足无措地慌忙去抱住他,在他挣扎的时候,卫衣帽子忽然掉下来——
戚怀风愣在原地,诧异地看着疯狂的石安。
“石安!石安!阿大!”
石安还在发狂地叫着,谢雨浓慌乱间看见他的头皮,人一下子就傻了。他的头发原来已经剃到不能再短,而更叫人吃惊的是那些触目惊心的疮疤,从头皮,到脖子,一道一道结了痂的灰褐色伤疤,交叠着刻在皮肤上。
谢雨浓惊讶地张大嘴巴,他本能抱紧石安:“阿大,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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