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指挥官,在线训狼/废土之上,不死不休(钓系招财猫)
楚霁嗤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意味甚至懒得遮掩:“看来特梅尔别的不行,狗倒是养得不错,至少叫得挺响。”
本劳克斯脸色瞬间涨红,手里的记录本被他捏得嘎吱作响,他怒视着楚霁,正要开口,却见楚霁随意摆了摆手,道:“算了,特梅尔还有什么想让我认的?玩忽职守?跟变异种里应外合,背叛气泡垒?发展极端个人崇拜?我都可以认。”
本劳克斯面色古怪地看着他。
要是楚霁巧舌如簧地为自己开脱,他反倒不会有这么强烈的违和感,可是楚霁就这么认了下来,他却觉得十分不安,就像是自己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一样。
他竭力回想着两人之间刚才的对话,试图从中找到什么漏洞,最后他眯起眼睛,厉声质问道:“什么叫做‘主席想让你认’?这些事你做没做过,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告诉你,别想跟我耍花招,上一个耍花招的弗里德姆·荣森已经死了,你……”
他话音未落,原本坐在病床上的楚霁脸色一沉,骤然暴起。本劳克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一记膝踢击中了下巴。
楚霁动作快得惊人,下巴处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本劳克斯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仰摔在地,后脑和地面相触,发出一声“咚!”一声闷响。
瞬间流出的鼻血糊了满脸,他疼得整个人面目扭曲,却半个字也叫不出来。
身侧两个助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正要反手拔枪,下一秒,却见楚霁一脚踩在本劳克斯的脸上,弯腰摸到他腰间的枪,抵住了他脆弱的太阳穴。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本劳克斯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这才听见楚霁悠悠说道:“这位调查员,我劝你们别太得寸进尺了。这些事我做没做,你们心里恐怕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回去告诉特梅尔,事已至此,你们说的那些我都认。反正我们彼此都清楚,你们所谓的‘调查’和审问,不过走个流程而已,既然已经决定往我身上扣死罪了,那也没必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说完,他把抢来的枪往本劳克斯身上一扔:“之后没事别再来烦我了。滚吧。”
见他扔下枪,那两个助理下意识松了口气。其中一人枪口依旧一动不敢动地指着楚霁,另一人哆哆嗦嗦地收起枪,上前半扶半抱地托起了被揍成了一滩烂泥的本劳克斯。
楚霁像是没有看见那把指着自己的枪口,揍完人后,不紧不慢地躺回了病床,眼睛一闭,大有再睡一会儿的意思。
本劳克斯被踢碎了下巴,一时半会儿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另外两人架着他,战战兢兢地离开了病房,自始至终,本劳克斯的目光都恨恨钉在楚霁脸上。
妈的,妈的……
姓楚的敢对自己动手,他倒要看看这个该死的小婊.子还能嚣张多久!
楚霁自然也清楚,自己恐怕在气泡垒待不了多久了,因此并不在意跟这些蛆虫撕破脸。
特梅尔果然在所有方式里选择了最下作的一种,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外面关于他“收容变异种”、“故意放任虫潮进攻气泡垒”的流言,应该已经满天飞了。
两天后,军方再次派人来了病房。
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这次来的人可谓是全副武装,刚一进门,就先往楚霁手上铐了一副手铐。
楚霁看上去没什么挣扎的意思,为首那人也没跟他进行任何交流,在数把黑洞洞的枪口的包围下,转头道:“带走。”
楚霁面色平静地跟着他们上了车,直接被带到了白塔地下的特殊牢房。
特殊牢房里,特梅尔已经等候多时。
楚霁双手被拷在了精钢打制桌子两侧,特梅尔很少有看他这么顺眼的时候,脸上挂着那副让楚霁看了就忍不住犯恶心的笑容:“楚指挥,哦不,我现在应该只能称呼你为,犯人楚霁。有一件事情我好奇了很久,你肯这么干脆地承认自己的罪行,想来应该不是因为犯下这样的罪过后,良心感到不安吧?”
“怎么会?”楚霁笑道,“您都还好好地坐在这儿,我要是良心不安了,岂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楚霁,事已至此,你也没必要刺我了,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特梅尔上身向后靠去,脸上的笑容淡了,“我今天来是想最后跟你聊聊,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上,你要是有什么条件,可以直接提。”
楚霁嗤笑了一声:“原来主席您不希望我这么配合,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你们费尽心思地控制舆论、往我身上泼脏水,就是为了让我配合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特梅尔意味深长地问,“是事到如今,又不肯承认那些事情是你做的了吗?”
“当然不是,毕竟我一向没有出尔反尔的习惯。不过既然主席您提了,我要是不说点条件,似乎有些不合算。”
特梅尔眯了眯眼:“你想要什么?”
“我可以死。”楚霁说得很直白,“但是你们不能把当年老师的死再翻出来利用,也不能波及到我的家人和下属。他们对气泡垒忠心耿耿,就算是我死了,换了新的指挥官,他们也依旧会服从新任指挥官的命令。”
“当然。”特梅尔勾起嘴角。“白医生和林医生都是气泡垒内不可多得的医疗人才,我自然不可能会动他们。至于你的下属们,只要他们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老老实实,忠于气泡垒,我自然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楚霁收敛了眼底漫不经心的神色,直到此刻,才终于流露出些许认真来:“你们最好说到做到。”
“放心,你手下大多都是气泡垒的精锐,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做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特梅尔道,“当然,你肯定认为现在我们把你逼到这一步,也是在自毁长城,但说实话,楚霁,你太傲了,又一直难以管控,像你这样的人,不只是中央气泡垒,任何一个地方的政府高层,都容不下你。
“你和你的老师一样,都对所谓的‘未来’,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或许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们那些所谓的幻想,所谓的‘保全所有人的利益’,有多么的幼稚。
“有政治的地方,必定会有牺牲,不论是建立育龄妇女保护区也好,还是医疗中心的阶级制度也好,气泡垒目前的生态,都是在尽可能地维护更多人的利益。我不知道你和那头狼型变异种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会把它留在你身边,但人类与变异种之间早已积怨多年,五十年前一场变异种针对气泡垒高层的屠杀,险些让整座气泡垒陷入死地。
“就像你收容了那头变异种,他最后却选择了向你开枪一样,你以为你和荣森是在为了普罗大众对抗规则,事实上,你们心里那些所谓的‘希望’,不过是一道虚幻的影子而已。”
大概是因为知道楚霁已经没什么翻身的余地了,特梅尔难得地和他多说了几句。
楚霁却在听他提起五十年前那场“惨案”时,忽而一哂,反问道:“容我打断你一下,五十年前之所以会发生你说的那起‘屠杀’,是因为高层率先违反了人性,对那些融合了其他物种基因的前辈,做出了令人发指的人体实验吧?”
听到这句话,特梅尔脸色微变:“五十年前那件事,你们这些年轻人里几乎没有人知道。是冯星曙告诉你的?还是荣森?”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楚霁淡淡道,“我只是觉得事到如今,你还在试图用那套自欺欺人的说辞来说服我,有些可笑而已。”
“可那些实验是他们自愿参与的。”特梅尔不自觉地加快了语速,“是他们自己提出的接受人体实验,实验知情同意书至今都还放在气泡垒主席办公室的抽屉里。”
“是,是他们自己同意的。”楚霁的语气和眼神都十分平静,“所以这就是气泡垒高层往那些为人类做出了杰出贡献的前辈体内注射各种毒性药物,在故意不打麻醉的前提下进行手术,甚至大量抽取他们体内血液、导致部分前辈一次性失血过多而死的原因吗?”
他的语速不徐不疾,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人类和你们口中的变异种,究竟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想主席您一定比我更清楚。”
特梅尔竟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然而或许是想到楚霁也活不了多久了,既然已经弄清了他的目的,那么再留在这浪费口舌已经没有了必要。特梅尔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道:“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我也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了。不论如何,做为气泡垒的主席,我很感谢你这些年来为气泡垒做出的贡献。
“你的刑期定在两天后的中午十二点,在此之前,你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会尽量让人满足。”
楚霁思考片刻,开口道:“我想见一个人。”
“谁?”
楚霁:“居民区主街一家面包店的老板,唐茉。我曾经救过她的命,现在还有几个人要托她照顾。”
特梅尔同意了。
于是第二天上午,唐茉被人带到了白塔内部,一个有监听和监控的密闭房间。
刚一见到楚霁,她的眼眶就红了,几乎是冲上前来,一把攥住楚霁的手腕,哽声问:“楚指挥,这几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外面都在传,说之前入侵变异种的虫群是你放进来的,我不信,还跟好几个造谣的人吵了架,差点打了一架……他们、他们还说,你明天……”
“我没事。”楚霁安抚地对她笑了笑,“还记得之前你给我打了通讯,但我没接到,后来回给你的那次吗?”
唐茉一愣,片刻后似乎想到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次那通通讯,是她替阿满打的,结果那天楚霁一直忙于医疗中心的意外事件,直到好几个小时后才回了通讯给她。而那时候阿满已经走了。
楚霁继续问:“那个时候我托你照顾一个人,你还记得吗?”
唐茉回想了一番。
楚霁从来没有让他照顾过任何人,但是,但是……
她明白了。
“嗯,我记得。”唐茉的眼圈红得越发厉害,她忍不住上前抱住了楚霁,“楚指挥,我会照顾好‘那个人’的。”
楚霁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谢谢你。”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这场会面一共只占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唐茉离开后,楚霁就被压回了之前的牢房。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第二天早上行刑前,楚霁可以指定自己的最后一顿饭要吃什么。几乎没有过多的思考,他理所当然地开口道:“想最后吃一顿师兄做的饭,要是有红烧鱼就更好了。”
这不是什么太难实现的要求,只是出于安全考虑,这顿饭是由林晞在军部的厨房里做好后,换军部的人带到牢房里来的。
林晞做的饭一如既往的好吃,楚霁将所有菜吃了个干净后,刚好有人打开了牢房的门,要带他前往刑场。
时间到了。
自始至终,楚霁都表现得十分平静。他安静地任由军部的人给自己铐上手铐,配合地走进囚车,向着刑场的方向而去。
特梅尔会选择处死楚霁,本就有一部分是为了杀鸡儆猴,同时也想锉锉自荣森起就留下的、气泡垒居民对指挥官的高度崇拜。
因此囚车行进的路线,自然会经过居民区最繁华的地段。
城内已经有士兵提前拉上了防护带,进行治安维护,尽管如此,囚车所经之地,依旧人满为患。
这大概是除了日光节之外,街道上居民最多的一次,这其中还排除了很大一部分死于之前那场灾难中的居民。
很多商家都选择了关闭店铺,聚集在囚车的必经之路上;甚至有学校选择了停课,街边熙熙攘攘挤着不少学生。
头顶阳光苍白刺眼,楚霁坐在囚车里,坦然地接受来自人群的目光。
他本以为有了气泡垒高层的舆论宣传,自己大概会遭到一片骂声,甚至做好了有人往他身上扔东西的思想准备。
然而现实却似乎和他想象之中,存在着一些出入。
起初,人群里一片安静,每个人都只是把目光落在楚霁的身上,却没有哪怕任何一个人开口说话。
这种安静在这样密集的人群中,完全是不正常的,像是一片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死水,没有人知道漆黑的水面下隐藏着什么。
慢慢的,随着囚车的不断行进,人群之中,有人举起了第一块抗议牌。
举牌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牌子上写着一行鲜红的大字:
“拒绝处死楚指挥!气泡垒的守护者不可能里通变异种!”
字体在静立的人群中无比显目,女孩依旧沉默着,可是这种沉默却在此刻发出了另外一种不为人所听闻的声音,如同起伏的潮汐一般,一层层蔓延出去。
以她为始,人群中第二个人举起了抗议牌:
“楚指挥上任以来,曾数次救气泡垒于危难,我们不相信谣言!请气泡垒高层给一个解释!”
随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一块又一块鲜红的抗议牌,像一轮又一轮火红的初阳,自人群中升起。
很快,那些抗议的牌子连接成片,楚霁看见有十余个女性站在人群的最前方,手里举着一张巨大的条幅:“拒绝处死楚指挥!楚指挥曾为我们发声!拒绝处死‘花蕊保护计划’的反对者!”
“拒绝处死楚指挥!请气泡垒高层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
“楚指挥是气泡垒的守护者!”
“是人就会有失误,楚指挥罪不至死!”
“楚指挥是气泡垒的英雄,请高层给出楚指挥里通变异种的证据!”
“抗议!抗议!抗议!我们不相信谣言!”
“……”
人造太阳绚烂的阳光下,一双又一双的眼睛注视着行进的囚车,颜色鲜红的抗议词连成海洋。
沉默无声,却震耳欲聋。
囚车在不知不觉间放慢了行进的速度,似乎连押送楚霁的士兵也受到了抗议的人群的影响,嘴唇微动,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楚霁。
囚车里,楚霁依旧安静地坐在那。
他的目光没有落向任何一个为他抗议的人,只是微垂着眼,因此没有人能看清他眼里的神情。
只能看见他唇角微弯,脸上似乎是露出了一个很温柔的笑意。
特梅尔的估算错了。
舆论固然很容易引导,大多数人或许也容易听风即是雨,被人为操纵的表象所迷惑。
但人类却也是有血有肉、拥有自己的感情的生物。
他们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会用自己的耳朵去听,用自己的心去判断。
固然有人会听信精心杜撰的说辞,但无数声音的浪潮里,也一定会有人逆流而上,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特梅尔告诉他,他心中所笃信的“希望”,不过是一道虚无的幻影。
但他在城墙之上直面风雪,背对光亮,握了三年的枪。背后保护的,从来不只是一群愚蠢懦弱的昏庸之徒。
囚车仍在缓缓向前行进着,楚霁抬眼向前看去,前方街道两旁的人群里,高举抗议横幅的数量越发密集。
无声的海洋里,开出一朵又一朵鲜红的花。终于,一路静默的人群里,不知是谁爆发出了一声怒喊:“拒绝处死楚指挥!”
声音响彻天幕。
像是于草垛中扔进了一点火星,紧接着,整条街道都被这样的声音所攻陷:
“拒绝处死楚指挥!”
“拒绝处死气泡垒的守护者!”
“请白塔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
“请军部高层给为了保护气泡垒而牺牲的战士们一个交代!”
声音不分男女,不论老少,在此刻,他们只是代表着被气泡垒最年轻的指挥官保护的人类。
时间一分一秒向前移动,正午将至,这个场景却是特梅尔所从未想到过的。
他面色铁青地坐在刑场前的观刑台上,从未想过楚霁在居民中的声望,居然达到了这个地步。
几秒后,震声的抗议里,响起一声枪响。
一个军部高层手下的卫队长向天开了一枪,其他维护治安的士兵的枪口也对准了抗议的居民。
即将失控的场面随着这声枪响,堪堪得到了控制,率先开枪的那人厉声道:“肃静!谁再闹事,当场以扰乱气泡垒治安罪为由,实行枪毙!”
先前怒喊的人群短暂地安静了下去,手握抗议牌的普通居民和持枪的士兵形成对峙,如同一根绷到极限的弦。
然而弦拉到最紧就会断。
楚霁知道,这样的威胁在此刻已经不足以平息群众的激愤,而那些士兵,是真的会对普通居民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