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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系指挥官,在线训狼/废土之上,不死不休(钓系招财猫)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包裹着他,不论是得知自己生病的时候,还是上手术台的时候,阿满都没有这么怕过。
他只知道,母亲这辈子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这一生都在为了自己奔波。
现在好不容易自己的病有了好转,要是母亲就这么走了,他一定会就这样疯掉。
他扑在狭小破烂的床前,不断哭着喊着母亲的名字,想要找出家里所有的被子,给床上这个已经瘦得没有人形的女人盖上,可是这个老鼠窝一样的家里,总共也就只有这么一条破被子而已。
这个房间昏暗、破旧又逼仄,看不到阳光,连空气都是污浊的。
幸运之神从未眷顾过他们一家。
但只有这一次,神也好,鬼也好,不管是谁,只要能救母亲,他愿意拿一切去换。
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
眼泪混着鼻涕不断砸落,床上女人的呼吸声越发微弱,诸天神明从未回应过少年的祈祷。
阿满疯了般哭着护在女人身上,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止死神带走自己母亲的灵魂。
他的身体紧紧贴在母亲的被子上,就在这时,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包里的一样东西硌了一下。
那东西并不过分坚硬,触感像是一个纸团。
阿满原本的动作忽而一僵,手下意识摸了过去。
他很快就想了起来。
这是……之前那个男人递给他的传单。
短暂地愣了一下后,他以最快的速度从包里掏出了那个纸团,用力摊开铺平,传单上的最后一句话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同理,如有居民发现身边藏有变异种,应当第一时间积极举报给有关部门,如经核实,举报者可获得丰厚奖励。”
“丰厚奖励”。
最后这四个字被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很多遍,接着,他的目光移到了床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身上。
之前那个男人的话一字一句地在耳边回响,在此刻变成了比魔法咒语更加可怕的东西。
“……三年前如果不是楚霁,你和你母亲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不是吗?”
“楚霁可是大名鼎鼎的指挥官,家世显赫的上等人,即便他身边真的有一个变异种,你以为就会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吗?”
“楚霁他本来就欠你的,你只是想救你母亲的命而已。”
一字一句,无法摆脱。
阿满咬紧牙关。
或许男人说的是对的。
都是楚指挥……都是楚霁本就欠他的。
他不是故意的,他也是走投无路了。
如果楚指挥要恨,就恨他吧。不论如何,他不能没有母亲。
他的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而嵌进了手心的肉里,一片粘稠的血迹中,他魔怔般拿起掉落在地的通讯器,拨打了传单上的举报号码。
三声忙音后,通讯接通了。
阿满的声音颤抖但却清晰,一字一句地顺着通讯传到了对面:“如果我举报……气泡垒里有人故意收容变异种,你们能给我的母亲,提供医疗资源吗?”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洁白的天花板。
左肩处传来一阵强烈的痛感,楚霁下意识侧了一下身,听到耳侧传来医疗器械的“滴滴”声,和一道年轻男性断断续续的声音:
“很抱歉,林医生,但我们接到举报……收容变异种……审问……”
紧接着,是林晞少见地带了怒火的声音:“我不管你们接到了什么举报,他现在是我的病人,任何事情都等他的情况稳定后再说。他是气泡垒的指挥官,不是你们的犯人,何况即便是犯人,也拥有就医的权利!”
之前的年轻男人还在继续:“林医生,请您理解……”
“不好意思,我不理解,我已经说过了,楚指挥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中。除特殊人员外,现在病房内严禁任何人出入,你们请回吧。”
林晞说话很少这么不留情面,但对方明显也不是个好打发的。争执声持续了一两分钟,这时候,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算了,劳伦,林医生既然说楚霁现在在昏迷中,你们现在进去也问不了什么。先回去吧,主席那边到时候我亲自去说。”
“格兰上校,可是……”
苏恩斯打断了年轻男人的话:“别可是了,先回去吧,真出什么事了我担着,放心。”
或许是碍于格兰将军的面子,这一次,对方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被打发走了。
楚霁的耳根子终于得到了几秒的清净,然而片刻后,一声轻响,有人推开了他病房的门。
下一秒,苏恩斯的声音传到耳边,和之前人五人六的模样听上去有天壤之别:“卧槽楚霁你终于醒了?!”
林晞稍稍皱了下眉,提醒道:“小声点。”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楚霁病床边,看了眼一旁仪器上的各项数值后,温声问:“小霁,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楚霁摇了摇头,反问道,“我昏迷了多久?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苏恩斯压低了点音量,但依旧难掩语气里的震惊与焦急:“不是,我还想问你到底是什么情况呢,天狼他怎么突然就……”
楚霁回答得十分平静:“是我让他走的。”
“你?”苏恩斯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什么,没好气地问,“就算是你让他走的,那你身上这几个枪孔又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也是你让他打的。”
肩膀上的伤口的疼痛几乎辐射到整个上半身,楚霁回想起城墙上开枪时天狼的神情,垂下眼,漫不经心地答道:“……也差不多吧。”
苏恩斯眉头皱得死紧,还想再问什么,被一旁的林晞拦了一下:“现在先不说这些。小霁,你刚昏迷了六个小时,现在身体情况依旧不容乐观。你先什么事都别想,安心住在这里,把伤养好再说。外面再来人,我会解决。”
楚霁轻轻提了一下嘴角,看向林晞:“师兄,现在的情况,应该不是你一个人能挡得下来吧。我刚刚听见了,之前来的人提到了‘举报’和‘收容变异种’,怎么,有人举报我收容变异种吗?收容对象是谁,天狼?”
林晞没有说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是有人举报,不知道是哪个吃里扒外的傻逼。”苏恩斯恨恨骂了一句,“不过正好天狼向你开枪后跑了,你完全可以说自己对天狼变异种的身份毫不知情,反正人都跑了,我估计他们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顶多算是你的疏忽……”
他话没说完,就被楚霁轻声打断了:“不,我就是故意的,我一直都知道天狼是变异种。”
此话一出,另外两人都变了脸色。
苏恩斯低下头,瞪大眼睛咬着牙问他:“你是突然疯了还是傻了?天狼没打到你脑子吧?谁管你是不是真的知道啊,抵死不认不就好了?!你知不知道特梅尔一直等着找你的事儿呢,在现在这个关头,你要是真被扣上‘收容变异种’这个罪名,几条命都不够你死的!”
林晞同样眉头紧皱道:“小霁,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师兄,”楚霁因为失血和伤口的疼痛,整个人看上去苍白憔悴了不少,但尽管如此,他的语气依旧是清醒冷静的,“麻烦你帮我转告师母,接下来这段时间,诊所先暂时关门停业,不要跟小桔她们以及以前的病人有任何联络。其他事宜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人去处理,你和师母这段时间只需要一直待在医疗中心就好。”
“还有,”他认真看着林晞,一字一句地说,“不管之后我出任何事,高层对我采取任何举措,你和师母都一定、一定不要紧张担心,更不要站出来为我做任何过激的事,接下来的一切都在我的安排和掌控之下,我向你们保证,我不会有事的。”
林晞眼中的担忧神色无法掩盖:“小霁,你究竟想做什么?”
楚霁回以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了一旁已经急得抓耳挠腮的苏恩斯:“格兰,我现在行动不便,接下来的很多事情,我都需要你的配合和帮助。但这是一滩浑水,你要真牵扯进来,未必能全身而退,你可以自己选择趟或者不趟。”
苏恩斯很少听到他这么正式地叫自己,再加上那套客套得不能再客套的说辞,听得他一时有些来火:“不是,楚霁,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跟我说这些?什么浑水不浑水的,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奔着全身而退来的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又需要我干什么,直接说吧。”
楚霁被他说得笑了笑,点头道:“行,那我就直说了。不过这里毕竟是医疗中心,人多眼杂,不管我接下来说什么,你们俩都一定记得保持冷静。”
一个小时后。
楚霁说完了该说的事,以身体不适为由,支走了下巴险些掉到地上的苏恩斯。
林晞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水,只是考虑到楚霁此刻的身体状况,欲言又止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多说,留下一句“你先好好休息后”,沉着脸离开了。
楚霁说自己身体不适,并非全都是借口,天狼那两枪直接打穿了他的肩骨,一个小时过去,伤口处的疼痛已经到了近乎麻木的地步。
……小狗下手比自己想象中要更狠,连开三枪,想必是真的恨透了自己。
也难为他在痛苦中煎熬了那么多天。
耳畔医疗仪器的“滴滴”声充满机械的规律,楚霁刚才强撑了一个小时,现在已经有些精力不济,在病床上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可能会出现的各种突发事宜,想着想着,眼皮就沉了下去。
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心里想。
不知道下次再和天狼见面的时候,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白塔,高层会议室。
从接到对楚霁的举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个多小时,但是关于究竟要怎么处置楚霁,依旧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
早在很久之前,特梅尔就清楚,楚霁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是荣森的学生,而荣森自己,本身就是荒唐可笑的“共存派”。
——荣森天真地想用自己的死,让民众对变异种产生一些不该有的错误认知。
然而那些恐怖又恶心的变异种,怎么可能真的和人类“共存”。
特梅尔本以为,楚霁不会像荣森那么天真,至少从表面上看,他从不会像荣森那样,发表一些荒唐可笑的言论。
没想到师生不愧是师生,脑子里装的都是差不多的东西。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楚霁喜欢自掘坟墓,那他刚好也可以省去一笔不小的麻烦。
会议室里仍在争论不休,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沉声开口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思,楚霁是荣森的学生,格兰那个老家伙也时常明里暗里地护着他,两代的威望积攒到现在,气泡垒里的许多居民,已经是‘只知楚指挥,不知军部大楼’了。只是不久前才出了虫潮入侵的事,在大多数居民眼里,楚霁都是这次事件当之无愧的功臣,不论如何,现在动楚霁,我不认为是明智的选择。”
另外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冷笑一声,反驳道:“怎么,现在顾忌楚霁在民众间的威望,不敢动他,难道要等到有一天他带着变异种造反的时候再动他吗?不过是个指挥官而已,还真当气泡垒没了他不能转了!
“还有荣森,都死了多少年,真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人还记着他。不过是个变异种而已,你们居然还要顾忌他留下的‘威望’,不觉得可笑吗!”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沉默了几秒。
片刻后,有人低声道:“荣森虽然是作为变异种死的,但当初他的死,想必给在座各位都留下了不浅的印象。我当初就不赞成处死荣森,说实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荣森的死的确动摇了一部分人对变异种的看法。”
络腮胡男人反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吴老将军说得有道理,现在急着处死楚霁,未必是明智的决定。且不说我们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楚霁真的收容了变异种,就算有,他也未必会认。何况单论现在气泡垒里民众对他的拥护,即便楚霁真的死了,舆论对我们也不会有利。”
络腮胡男人一拍桌子还想反驳,就在这时,特梅尔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各位,稍安勿躁。我们是来开会的,不是来吵架的。
“我认为几位刚才所言,都十分有道理。只是既然吴老将军提到不久之前‘虫潮入侵’的事,那我也有个问题,已经困惑了很久。”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特梅尔身上。
他嘴角带着慢条斯理的笑容,语速不徐不疾,好像是真的只是在提出自己的疑惑:“吴老将军刚才说,在许多气泡垒居民的眼里,楚指挥都是解决这次虫潮入侵的功臣,大英雄。
“可是,做为气泡垒的指挥官,对抗变异种,保护气泡垒内民众的安危,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这句话落地,在场所有人全都脸色一变。
特梅尔的笑容始终得体,目光从在座的人脸上一一划过,轻声问道:“或者我也许可以换一个说法——作为本该守卫气泡垒的指挥官,这次虫潮这么大规模地入侵气泡垒,楚霁却在此前一无所觉,这难道不是他的失职吗?甚至联系起这次他收容变异种的行为,我很难不做出这样的猜测——
“一向在对抗变异种方面有着丰富经验的楚指挥,这次却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究竟是无心之失……
“还是刻意为之呢?”
会议室内宽敞明亮,落针可闻的寂静里,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特梅尔却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冷场”,心情愉悦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两口茶水后,悠悠道:“所以说啊,各位,舆论这东西,是最容易引导的。民众会相信他们所听到、看到的,而越是被搞搞捧起的人,摔下来的时候,就会越狠。
“不过既然你们觉得现在不方便动楚霁,那就让他再休息两天吧。只是我私以为,一个居心不明、甚至可能已经背叛了气泡垒的指挥官,应该是不适合久留的——毕竟五十年前的那场惨剧,相信各位都还记得。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辛苦各位了,散会。”

接下来的几天,病房里平静得有些不正常。
按照楚霁的猜想,高层应该会疯狂给军部和医疗中心施压,抓住这次机会,把自己钉死在耻辱柱上。
但看现在这么安静,估计是在憋个大的。
他手下几个重要副官从昨天起就已经联络不上了,好在早在一切发生前,楚霁就做好了一切能做的准备和最差的心理预期,特梅尔能使出些什么下三滥的招数,他心里基本上也已经有数。
自从上次来过一次后,苏恩斯就没再来过病房,估计是被高层叫去谈话了。毕竟几乎气泡垒内所有人都知道苏恩斯与楚霁交往甚密,再加上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格兰将军大概也会分出些功夫来看着他。
楚霁无聊地在病房里待了一段时间,到了第六天,终于久违地等来了几位“访客”。
为首的是特梅尔手下的一个秘书,楚霁见过他几次,是个叫本劳克斯的年轻男人。
这人年纪不大,官威却不小,一进门就自顾自坐在了楚霁的病床对面,单刀直入道:“楚指挥,我是中央气泡垒专项调查组的调查员,六日前,我们接到举报,称你在明知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刻意隐瞒、收容了一头高危狼型变异种,为其提供住所、饮食,并与其关系十分亲密。
“同样是六日前,城墙上有驻守士兵目击了一头狼型变异种自城墙上逃离,而那头变异种,正是楚指挥你滥用私权,将他带上城墙的。对此,你有什么解释吗?”
本劳克斯双目直视着楚霁,原本做好了对方抵死狡辩的打算,谁知楚霁和他对视两秒后,居然微微勾起了唇角,点头道:“我承认,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情,全部属实。”
本劳克斯一愣,满肚子审问与训斥的话语就这样哽在了喉咙里。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冷笑一声:“好,既然你肯承认,那就再好不过。那么关于一个月前,变异虫潮袭击气泡垒,而你作为气泡垒指挥官,事先却毫无察觉,以致给气泡垒带来重大损失一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一次,楚霁的目光中带上了两分意外。
他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本劳克斯,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这就是特梅尔想出来的办法?”
不得不说,倒是的确很符合特梅尔一贯的作风。
大概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本劳克斯皱起眉,呵斥道:“你应该对主席保持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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