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嫌弃地把头偏开:“所以你不是在说废话吗。”
黎元:“我这叫懂礼貌。”
好嘛,您算是把“礼貌”给玩明白了,谢林挥了挥手:“拿走拿走。”
黎元:“好嘞!”说完,他连眼镜带盒全给揣兜里了,真是一点也不见外。
谢林瞥了一眼,没打算计较,漫不经心地说:“不是要说正事吗?现在开始吧。”
黎元稍稍坐直了身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没头没尾的:“我们被算计了。”
谢林奇怪地歪了歪头,说:“这不是我们一直都知道的事情吗?”
黎元:“不是林宣的算计,而是这次,小区里那个流浪汉的死亡,连我带你,全都算计进去了。”
谢林面色十分平静:“你错了,只有你,没有我。”
黎元:“为什么这么肯定?”
谢林:“很简单,这背后有一只推手,它想把黎队你套牢在‘玫瑰花流血事件’里。而我,从一开始就身在其中,今天这个死者针对的是谁,想必已经很清楚了。”
黎元喝了一口茶,道:“讲真的,今天的你,直白地让我有些……意外?”
谢林笑了笑:“因为,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啊。”
黎元心尖一颤,虽然知道对方是故意作出友好的假象,但还是被触动了。
他说:“荣幸之至。”
谢林不置可否:“能说说你觉得自己被算计什么了吗?”
黎元将自己带的包子推到谢林面前:“随便挑,我们边吃边聊。”
谢林点头,随意拣了两个豆沙包,一边吃一边等待。
“首先,‘二二七’是被下了封口令的案件,这毋庸置疑,但是却在这个时候爆发,这本来就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其次,就是现在我们小区外的那个流浪汉,他可不简单,实名举报我贩毒呢,还举报到市局,真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天真。”
“这一次,你在小区,我也在小区,你说巧不巧?”
“如果说林宣把你和我绑在一起,是为了保护,那别人呢?要知道,当巧合多了,那就不是巧合,而是蓄谋已久了。”
谢林本来还挺淡定的,但当听到贩毒这几个字眼时,愣了愣,等到黎元说完才开口:“你说死者生前举报你贩毒?”
黎元:“有什么问题吗?”
谢林将视线转向阳台:“那他的死因就不会单纯了。”
黎元:“你是说……”
二人异口同声:“毒品!”
他们的话脱口得很干脆,却都变了脸色。
‘二二七’里死于毒品的是第三起案件,死者是一个医学生,女性,26岁,是唯一一个品学兼优的受害者。
而小区里躺在冰雪下面的,同样是玫瑰花的第三名死者。
医学生的玫瑰是插在左眼的。
谢林:“流浪汉的玫瑰花在什么位置?”
黎元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一下,道:“胸口正中央,正宗红玫瑰,没有纸条。”
谢林皱了皱眉:“它引你入局的目的太明显了。”
黎元:“假设二十年前的‘二二七’背后的操盘手为A,现在这几个案子就是B针对A拙劣的模仿。至于为什么,我有一个猜测。”
“B痛恨A,想要借用‘二二七’打压A,于是弄出这一系列的事情,就是为了重查‘二二七’,而我,就是被选择的翻案人。”
谢林面无表情地鼓了鼓掌:“逻辑满分,天命之子。”
黎元:“别打岔,说正事呢。”
谢林咽下一口包子,道:“那么,B为什么痛恨A,又为什么不自己搞垮A,反而大费周章地要翻一起旧案呢?”
黎元:“简单,从‘二二七’的死者下手,他们与B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谢林若有所思说:“‘二二七’当时封档的时候,据说是因为一个卧底功勋警察自杀,所有线索断在了这里。后来老师整理的时候,发现封档的案卷中少了一起案子,但因为案件存疑,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从此,‘二二七’便只剩六起案子。”
黎元:“你是说,你的母亲,卫扶苏?”
谢林笑了笑:“看来,你已经拿到完整的案卷了。”
“不过这起案件本来就存疑,毕竟她是自杀的,很多人都不认为这个案子归属于‘二二七’流血事件。”
黎元皱了皱眉,他下意识觉得谢林的状态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
“谢林,你想说什么……”
谢林突然就笑了,像一朵开到糜烂的花,他轻声说:“‘二二七’发生的第三年后,谢司宇失踪,最后被人发现淹死在河里,那不是一场意外,而是过河拆桥的清理门户。”
黎元面色凝重,什么样的人,会称呼自己的父亲为全名呢?
谢林:“谢司宇就是明面上的操盘手A,他天真地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最后却被他手中的刀反噬。”
赌徒生于金钱权利,同样死于金钱权利。
真相血淋淋地摆在眼前,当年的那个自杀的警察何其无辜!?
黎元沉下心神,道:“所以我们现在面对的有两方,一方是自断一臂的A,另一方是狗咬狗的B,听起来我们似乎可以坐山观虎斗。”
谢林掀了掀眼皮,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道:“天真。”
黎元摸了摸鼻子,道:“我就是说说,又没有真想这样做。”
谢林淡淡道:“有些事情,你就算不想做,也有人推着你去做,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黎元露出灿烂的笑脸:“谢参谋果然不仅聪明,而且胆大。”
谢林说:“你打算怎么做?”
黎元站起身,道:“掀棋盘。”至于怎么个掀棋盘法,黎元没说,谢林也没有开口,俩人心照不宣,已经开始合作愉快了。
所以说,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
黎元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根烟,没点,只在指尖转着,眼睛却望着空处出神。
程韶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问:“刚才跑哪儿野了?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搞得失魂落魄的?”
黎元喃喃道:“你说一个人在怎样的情况下,才会以一种云淡风轻地态度,去谈及一个与自己关系极深的人所做的错事呢?”
讨厌、痛恨、失望,这些情绪似乎都不能形容谢林的状态,他更像一个陌生的旁观者,漠然俯视众生的神明。
程韶:“你说什么?”他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真假。
在他的印象里,黎元是一个内心坚定,目标明确的决策者,从来都是一往无前,这样类似迷惘甚至怀疑的语气,一点也不黎元。
好家伙,在程韶的心里,‘黎元’已经成为了形容词,专门用来概括‘老不正经’和‘臭不要脸’。
黎元回神,屈指敲了一下程韶的头,说:“不该问的别问,麻溜地滚!”
程韶心神溜了号,被敲了个正着,有些恼怒:“你个缺德带冒烟的,乘人之危!良心会不会痛了?!”
黎元一脸无所谓:“多谢关心,不会。”
程韶:“……”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吗?
黎元将手中的烟又放回了烟盒,揣进了口袋里。
程韶看了一眼,那根烟放回后,一根没多一根没少,码得整整齐齐。
程韶:“你又不抽烟,怎么还老带着烟?”
黎元一本正经:“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拿来烧香拜佛的。”
程韶嘴角抽了抽,道:“可去你的吧,谁家敬神拿着香烟的,不想说就不想说,我还不爱听呢。”
黎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换了个话题:“案子处理得怎么样?”虽然这个案子不归他管,但黎元当队长当惯了,还是顺口问了一嘴。
程韶正了正神色:“我们从死者身上提取到了一种毒品,经检测,与陆深身上的同宗同源,是新型毒品。”
黎元:“同宗同源?所以说二者还是有区别的?”
程韶点头:“这次的致幻率更高,致死率却降低了。”
这种情况,不禁让人想起两个词——‘实验’和‘改良’。
上阳市的天要翻了,黎元如是想。
今年真是多事之秋。
“可怜的隔壁缉毒大队,本来就已经够忙了,这个案子下来,怕不是得不眠不休。”程韶感叹着,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同事默哀了。
黎元摇了摇头,有些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他的肩:“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我亲爱的副队。”
程韶瞬间一个激灵,脑子里响起了一级警报:“你什么意思?”
黎元嘿嘿一笑,道:“缉毒大队那边一定会来抓人的。”
程韶:“不去,打死都不去,他们难道还敢强抢!?”
黎元无情戳破他的幻想,道:“唉~他们还真敢,而且你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
缉毒大队和刑侦大队以及扫黄大队因为地理位置的优势,一直都是哥仨好,早就不分彼此了。
所以三家经常因为各种事情互相借人,礼尚往来,十分融洽。
这样的习俗由来已久,而程韶深受其害,并一度对“毒品”二字产生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黎某拿这事笑话了他好久。
程韶第一次被借出去的时候,跟着隔壁兄弟一起跟的一个毒枭。
当时的程韶还没有现在的温和稳重,还是一个容易热血上头的小伙子,对一切犯罪行为抱有天然的厌恶。
他觉得自己就是拯救世界、匡扶正义的大英雄。
于是这家伙毅然参与化妆任务,化身落魄穷学生,埋伏在了大毒枭的身边,结果,好家伙,程大美人直接勾走了人毒枭的心,偏生那人还是一个终极恋爱脑。
那一次行动的队伍毫发无损,怎么出去的,就是怎么回来的,除了程韶这个当事人被恶心到了,皆大欢喜,普天同庆。
缉毒的那些老六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差点扣着程美人不放了,美其名曰:“牺牲你一个人的清白,造福千万家啊!”
真是离谱,真当所有大毒枭都跟那脑残似的恋爱脑?别做梦了,美人计要是这么有用,那缉毒警早就失业了。
最后还是黎元出面将隔壁兄弟的美梦敲醒,这才把程韶给提溜回来,不然这副队还不知道蹲哪个犄角旮旯里拼命打工呢。
那一次的交换体验以及差点回不来的经历,着实让程韶看清了那群人模狗样的抠脚大汉的老六本质,并认识了一把,什么叫三十岁演绎出五十岁的沧桑。
虽然程韶还没三十岁,但不过就是四舍五入的事,不用在意那些细节。
程韶浑身充满了怨念:“为什么你可以休息……”
黎元得意:“因为我是正处级队长,而你只是个副。”
程韶凉凉道:“马上你这个正处级就要给我这个副处级让位了。”
黎元笑眯眯:“带薪休假的我表示很快乐。”
这刀子是专往人心口里插,毫不留情。
程韶呸了一声表示不屑,他为那个担心黎元心理状况的自己感到不值,黎元这个狗东西根本不配拥有温情!
他发誓,下一次再对这个狗东西心软,他就是狗!
程韶:“祝你永远休假,直到天荒地老。”说完拍拍屁股就走了,一点也不想听黎元的回话。
黎元哪会如他的意?
这祖宗将手扩成喇叭状,朝着程韶的背影喊:“承您吉言嘞!”
程韶的脚步更快了,头都没回:“承你个大鸡蛋!”
黎元笑着喊:“程同志,要讲文明懂礼貌,说脏话是要扣钱的。”
程韶又说了什么,已经听不清,黎元在台阶上坐着笑了一会儿,心觉这家伙估计骂得挺脏。
黎元笑缓过来的时候,面前出现一个阴影,黎元愣了一下,抬头,那人背着光站在前面,像山巅上一棵凌寒独立的松。
谢林面无表情地道:“扰民了。”然后将手中的东西扔给了黎元,转身就要走。
黎元下意识接住,才发现那东西是自己落在谢林那儿的扫描仪,见人扔了东西要走,他赶紧牵了人的袖子不让走。
“这东西你怎么不留着?还特意亲自来送。”
谢林止了步子,平淡如水的眸子望着黎元脸上的笑,说:“我用不上。”
黎元松了人的袖子,改抓了腕子,然后借着谢林的力站起身,顺势攀上人的肩,整得一副哥俩好似的。
他嘴唇凑近谢林的耳,道:“怎么会用不上呢?我们身边可到处都是耳朵。”
他呼出的热气罩在谢林的耳廓,又热又痒,扰人得紧。
谢林屈肘往黎元身上不轻不重地一戳,说:“撒开你的爪子。”
黎元就是脸皮厚也知道不能得寸进尺的道理,闻言乖乖撒了爪,只是挪了位置,扒着人的腕子不放了。
谢林扭头默默看着他,也不说话,黎元一脸无辜:“我怕你撒手没。”
谢林:“……”好吧,真是败给他了。
“聊也聊过了,合作也合作了,你怎么还赖着我不放?”
黎元:“不说公事,不讲案子,以私人的名义,交个朋友吧。”
谢林一怔,一句普通的交朋友的话,在黎元的嘴里说出来,却显得那么郑重,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真诚,没有算计,没有试探,只是单纯地以真心交换真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谢林被黎元划到了“可信任”的范畴里呢?
谢林眸光微闪,说:“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话落,黎元的手又攀上了他的肩,声音都跟着欢快起来了,说:“既然是朋友,那搭一下肩没问题吧?别冷着脸啊,来,笑一个呗~”
得,刚夸完某人知分寸,这家伙就又开始得寸进尺了,这都是什么事……
……………………
“所以,你就以这么无聊的理由,大晚上的跑来敲我的门?”程韶站在穿衣镜前整理着自己的领子,嘴上抱怨着黎元的不请自来。
黎元翘着二郎腿摊在沙发上,手里扒着橘子往嘴里送,他的面前已经堆了一小堆橘子皮。
他因为吃着东西,说话有些含糊:“这抱上了金大腿的喜悦可不得好好分享分享。”
对于面前这个大晚上的就跑来跟自己分享交到新朋友喜悦的黎某人,程韶真的拿不出什么好脸色,看到对方的脸就想怼。
程韶把刚系上的领带又抽掉:“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才是金大腿,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吗?”
黎元死不承认:“你胡说,平白污人清白!”
程韶凉凉地道:“需要我把录音放出来帮你回想一下吗?”
黎元:“……”
“天天这么提防着我,你不累吗?”
程韶:“你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这个录音只是碰巧而已,谁天天关注着你说了什么,还得留证据。”
黎元:“那就好,不然我容易怀疑你对我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程韶冷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黎*小人*元半点不带害臊的,却也转移了话题,不然俩人争论起来,那就是真的没完没了了。
“话说,程大美人这次要扮演什么?你这年纪不适合演穷学生吧。”
程韶:“什么穷学生,我这叫玩世不恭的纨绔少爷。”
黎元惊讶:“跨度这么大的吗?咱副队如此温柔娴淑,李由到底会不会立人设?”
程韶无奈:“这个剧本一开始是属于你的,你这边一出事,压力全给到我身上了,真是血亏。”
玩世不恭的少爷,不得不说,这人设立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别看黎元平时一副痞子混混的模样,但人正经起来,那股属于少爷的贵气还是很明显的。
所以说,李由作为缉毒大队里的糙汉头头,眼光也是十分独到,给黎元量身定制的剧本十分合适,做到了本人和外人都满意的程度。
就是可惜,角色落到了程韶身上。
黎元有些担心:“你有把握吗?”
程韶终于整理好领子,将外套披挂在肩头,靠在门口朝坐着的黎元笑:“放宽心,影帝级别表演可不是吹的。”
黎元啧了一声,冲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多才多艺。”
程韶扒了一个橘子往嘴里塞:“比不上你黎大队长德艺双馨。”说完,他又看了看表,说:“我要出门了,你是想赖在这儿,还是滚回你自己家。”
黎元站起身拍了拍裤腿,懒懒道:“我还是走比较好,免得打扰你半夜带妹。”
程韶皱了皱眉,却没打算计较,因为就他的人设来说,他可能还真的得带妹。
夜色渐浓,城市里的霓虹开始妖异地闪烁,劳碌一天的人们洗去一身疲累后,开始享受难得的闲适。
上阳市作为一线城市,宛若一座不夜城。
酒吧上写着“夜色”的招牌已经亮了很久,里面放着令人迷离的歌曲,舞池中人们肆意舞蹈,吧台上坐着一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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