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再让帝江从窗口飞出去也来不及了。
帝江奋力扒拉往衣柜里拱,圆滚滚的身体愣是往齐镇身后挤,齐镇呲着牙,后背的伤口快被帝江蹭秃噜皮了:“靠,别挤了,这儿没你的份!”
帝江胆小,怕自己命没了,哪能不藏起来,六脚并用奋力一拱!
齐镇面对着坐着的陶缇,自己半蹲,被帝江一拱,身体往陶缇身上压去,彼此挨着彼此,嘴唇堪堪擦过陶缇的唇角。
擦!老子不干净了!
垂目看眼前的人,陶缇淡漠的神情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几公分的距离,很近,还是那样冷面冷情,像刚才无意识的嘴唇碰嘴唇根本没发生过,连根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占了他便宜还装得那么冷静?
明明是自己挨过去的却还要推卸责任的齐镇再次凑近陶缇耳边:“你是不是故意拿眼神指挥这只猪撞我,迫不及待想勾引我,这才结婚几天?难道还想继承我的遗.....唔!”
一声闷哼,肚子上狠狠吃了一拳。
陶缇冷冷送他两个字:“欠揍。”
此时房间门把转动时,有人踉跄着被推进了门。
“这是哪儿?这、这些都是什么,你们要干什么?!”说话的人慌里慌张,扯着嗓门大喊,一个不留神往前栽了个大跟头。
陶缇从衣柜的缝隙里看清了来人的脸。
竟然是他。
看清房间内的事物,张炀瞠目结舌,牙齿不由得上下打颤。
密密麻麻虬结的藤蔓布满房间,这样的画面只在惊悚电影里看过,再看卵膜包裹的一个个婴儿,更是肝胆剧烈,比在家里看见好几只脚还吓人。
“你们、你们到底要干嘛,是、是在做什么实验吗?”
张炀扒拉着藤蔓,手脚发软却用力使着劲儿往前爬。
他身后又进来三个人,为首的老者矮小,头发花白 ,形容枯槁,眼神里没有常人的光亮,只有一片死寂和阴冷,身上穿着麻袋似的丧服。
老者走向张炀,弯腰扣住了张炀的一只脚腕,别看他像棺材里爬出来般瘦骨嶙峋,实则力气大的很。
“啊——”
张炀惊恐大叫。
老者捉住他脚腕的手仿佛瞬间缠上的冰冷的蛇,他扭身转过来用另一只脚大踹:“我、我要报警,绑架是违法的!”
他边踹边摸手机,但他们怎么会给他报警的机会。
两名男子当即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了他肩膀,并从他裤兜里找出手机,握在掌心,一捏,手机碎成了渣渣。
张炀瞪大了眼睛。
惊恐、绝望顷刻冲破头顶。
他有种今晚就要交代在这儿的直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你们要干嘛,你们要干嘛!放开我——”
他极力嘶吼挣扎,吼得嗓子都破了音,面孔涨成了猪肝色,但制服他的三人没表现出担忧。
陶缇大概能猜到,应该是房间的结界可以阻断声音传出去,所以张炀不管怎么叫,都不会有人来救他。
“放开我,救命啊!杀人啦——”
“杀人了,要杀人了啊!”
“救命啊——”
张炀疯狂大叫,几近崩溃。
按着他的三人倒是淡定地说起话来,语言奇怪,发音有点卷舌,不是普通话也不是哪个地方的方言,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而老者是首领,他说话时,帮忙摁住张炀的两名男子恭敬地点着头。
越是听不懂,张炀越是害怕。
“你是不是抓错人了,我没得罪你们啊!放开我!”
“如果是为了钱,我可以给你们,我们家有钱,真的啊啊啊——”
“你们能听懂我说话吗?”
三个人有没有听懂不知道,或许听得懂也不想理会,老者又说了什么,按着张炀左肩膀的年轻男人站了起来,起身去了门外。
“他要去干嘛,要做什么去!放开我!”
张炀使尽浑身解数又是一阵挣扎,上半身奋力扬起,挥起拳头砸向另一个按住他的年轻男子。
男子面相年轻,骨骼也瘦小,和张炀比起来还矮了半个头,可是力气比张炀大多了,他不笑不怒接下张炀的拳头,双手分别钳制住张炀的双臂,轻而易举。
陶缇静观其变,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不一会儿,离开的年轻人回来了,手里拿了一只碗。
这是要干嘛?
张炀稍稍松口气,还以为他们要拿刀子、锯子之类的凶器肢解了他,一只碗,看起来比那些锋利的能当凶器的东西顺眼多了。
“我说,你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我家里能凑,真的!”
挣脱不了只能接着打商量。
三人都没理会他,年轻人把碗放在地上,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刀,张炀目眦欲裂,这是要给他割腕还是隔喉?
他极力张开手指去抓挠,但只抓到地板上的藤蔓,黏黏答答,喉咙里顿时翻起恶心。
“别杀我,别杀我....”话语已经带上了哭腔。
面对死亡谁能不怕。
然,年轻人不是要割了他,而是把刀子递给了为首的老者,紧接着一拳头砸在张炀肚子上,张炀疼得连哼声都发不出,胸口瞬间窒息喘不上气,其他人放开他,身体立马蜷缩成一团,额头冒汗。
看到这儿,齐镇揉了揉肚子,斜眼看着陶缇用眼神说话,看到没,你和这些渣渣一样。
陶缇把他当空气,继续看。
老者拿了刀子,摊开手掌在自己手心划了一刀,再握紧拳头让自己的鲜血滴落在碗里,其他两名年轻人同样效法,很快,碗里盛了不少血。
似乎是怕血液浪费,年轻人抬手舔舐伤口,又扯过一根藤蔓,将藤蔓断裂口溢出的透明汁水涂抹在伤口处,另一个人也是照着他的样子做。
陶缇仔细想了想。
先前婴儿怪攻击他时,似乎受伤的前脚也已经愈合了。
“一点不讲究卫生,”哪儿哪儿都有齐镇叨一嘴。
陶缇拿手肘撞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
老者拿起了碗,那张苍老、双眼无神的面目上忽然出现了肃穆的虔诚,他双手捧着碗高举头顶,朝着大浴缸的方向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眼神也在此刻清明起来。
两名年轻男子跟着朝拜,也许是他们地位太低,不像老者只需要弯腰行礼,而是匍匐在地上跪拜,用奇怪的语言念着相同的话。
听起来像老和尚念经。
或者说,是在做某件事之前的仪式。
张炀趁着他们跪拜时,凝神蓄力,抓好时机陡然蹦起来就往门口跑,动作像惊跳起来的兔子,也顾不上肠子还跟扭曲打结一样的疼。
为了保命,拼了!
他拧开门把,可是开门的瞬间再度让他绝望,房门外是背对着他正叩拜完朝他走来的三人。
可是他不是已经开门了吗?!
为什么还是一样的景象!
转身再看,那三个人已到了他眼前。
两名年轻男子再次摁住他,其中一人抬起膝盖顶在他肚子上,这一脚让又让他卸了力,他们将他结结实实摁在门板上。张炀疼得脑子嗡嗡作响,不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
他不明白,陶缇明白。
房间内外都有结界,外头的结界或许简单,里头的却复杂,想进来容易出去难。
老者伸出两指在在碗里沾了沾血,指尖点在张炀的额头,顺着额角一路划到他下颚,另一边也是,片刻,好端端的俊脸上血迹淋淋,像被人左划了一刀又划了一刀,奇怪的血迹纹路组成了两边对称的符咒。
至于要做什么,陶缇还没看明白。
张炀鼻端充斥着血腥味,不住打呕,随着老者嘴里叽里咕噜的话,血迹缓缓渗透进了他的皮肤里。
“啊、啊啊...”张炀不是痛,是吓的,脸上如有小蚂蚁在爬,他怕自己的脸顷刻就会烂掉。
心里升起无限恐惧。
这些人不是要钱的绑匪,绝对是□□组织!
眉头一拧,陶缇要出去救人,齐镇摁住他,附到耳边:“再看看,关键的东西马上要来了,等弄明白再出手来得及,相信我。”
这些乱七八糟的操作也勾起了他的好奇,想看看怎么回事,不然抓心挠干不明白会很难受,他轻轻掰下旧衣柜里一块碎裂的木头,随时准备出手。
陶缇碰到了他手里的硬物,顿了顿。
此时,涂抹在张炀脸上的血已全部渗透进了他的皮肤里。
“啊!”老者陡然喝了声。
一掌拍在张炀头顶,五指成爪,张炀的身体仿佛触电般陡然一颤,蓦地抬起了头,怔怔地盯着面前的空气,面部表情逐渐痛苦扭曲起来。
身旁两个男子低声吟唱。
他们的话语如一道紧箍咒,听进耳朵里却如钻进了脑袋隐隐作痛,帝江扭着身体微微挣扎,显然它开始不舒服。
张炀越来越痛苦,浑身上下都好像要被撕裂般,痛得意识堕入混沌又在剧烈疼痛中无法真的晕死过去。
缓缓的,他的面容如湖水里的倒影晃动起来,有什么东西正要从他身体里浮现。
那是一张脸,和张炀一样的脸。
陶缇明白了,这是在剥魂,活生生把人的魂魄从身体里剥离出来,痛苦不亚于剥皮。
一旦剥离成功,张炀就死了。
即便魂魄再回去也是和陈晖阳一样的行尸走肉,尸体早晚要腐烂。
嘭!他一脚踹开只留了条缝隙的衣柜门。
三人回头。
齐镇将手中的木头投掷出去,精准无误地嗤一声扎入老者的手腕。
老者惨叫一声,鲜血迸溅,未剥离成功的魂魄也在须臾间与张炀重合,张炀大汗淋漓,疼痛骤然消失,身体也好受了些,大喘着气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汤鸡。
看见突然出现的陶缇,瞬间痛哭流涕,简直是绝望之中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小师父....”
救我两个字他实在没力气说了。
“我还以为进来的只是几个普通人,没想到你们有点本事,”老者握住受伤的手腕开口,说的是他们听得懂的普通话,意思早就知道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陶缇也不意外,他们动过阵法,被察觉也是理所当然。
“别叽叽歪歪废话,赶紧跪下来给本大爷磕头,一五一十说说你们做的都是什么破事,拿人魂魄干嘛?”齐镇拿出藐视蝼蚁的气势,又有些散漫的慵懒。
他压根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老者自然不会说,哼了哼:“既然你们想搅局,那就换换顺序,先从你们开始。”
“还是我先杀了你再说!”
齐镇出手,眼底杀意涌起,一收力,刺穿老者手腕的木瞬息之间然回到手中,快速朝老者再次袭去,老者闭上眼,嘴里低语着叽里咕噜的话。
眼看木尖就刺入他的心脏。
咻得,齐镇消失了。
陶缇微微怔了怔,清亮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寒芒。
张炀就算没力气也在惊愕之余发出了颤抖的疑惑:“怎、怎么不见了?他不会已经.....”面对的这些人太邪里邪气,在他的想法里,齐镇就是化为了空气,死无全尸,就像武打片里□□用了化尸水。
“他就....就这么死了....”身体抖如糠筛。
两名男子松开了他,张炀一骨碌跌到地上,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小师父身上,可是一对三行吗?
“小区那么多死去的人,是你们做的?我想在临死前做个明白鬼,”陶缇没有像齐镇那么莽撞,先把情况搞清楚再说。
老者的手还在滴血,他的血却奇异地渗入了藤蔓,和刚才血液融入张炀的脸一样,见陶缇没有任何动作,他也不急不缓道:“是。”
“为什么?”
“小朋友,不好意思,杀你们是我们族迫不得已,”老者不愿意透露再多,他朝两名族人示意,两个男子上前来捉陶缇。
呲,一声细微的燃烛声响起。
陶缇手里多了一张火符,两名男子顿了顿,脸上露出惶恐。
“小红,保护张炀。”
在他们冲出衣柜时,帝江还躲在衣柜里,时不时探身偷看,接到命令略一迟疑也跑出了柜子,张炀是谁它必须知道,毕竟在人家家里住了好一段时间,圆滚滚的身体贴着墙根有缝钻缝,有洞钻洞地从藤蔓间穿行朝张炀而去,尽量避免别人看到它。
张炀看到帝江,浑身僵硬。
他没见过帝江全貌,但那几只脚是认识的,再看它像猪一样的身体躲避着朝他跑来....
这么肥,躲着走有用吗???
帝江冲到张炀身边,胖乎乎的身体紧紧挨着他。
这就是保护???
两名男子回头看老者,老者淡定,浑浊的眼神看着陶缇,并不下其他命令,只是嘴里念着什么。
陶缇将纸张符甩飞出去,纸符一到半空便是火光大涨,落地时跳跃的火苗沿着藤蔓猛然蹿起,燃起了熊熊大火。
“小师父,你会把我也烧成焦炭的!”张炀在崩溃和求生之间反复横跳,心脏快受不了了。
火苗撩到帝江的尾巴,它啊的叫了声,抱起尾巴又挨紧了张炀,奇异的是,在他们身前几寸的地方形成的了一个无形的包围圈,火舌愣是舔不过来。
“啊,啊啊,啊,”帝江说话。
它设置了结界,虽然能力不足,但设点结界还是可以的。
“啊啊啊,”张炀赶紧回应了几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和家里的邪祟抱团,欲哭无泪.....
两名男子退到老者身后。
熊熊烈火很快包围了他们,眼看着他们就要被大火吞噬,陶缇此时的想法和齐镇差不多,既然问不出什么,那就先烧光了再作计较,要拿活人魂魄来祭祀的活动阴损到家,烧光了事,也不用担心小区其他住户,阵法有阻隔,烧不到外面。
至于齐镇,更不用担心,房间内阵法复杂,大概是被送进了阵法的某处,顶多感觉热些。
叽里咕噜,一男子对老者说话。
大概是问怎么办。
老者不答,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安心的笑容来,反倒对陶缇道:“没用的,我们的婆罗树已经不用再惧怕火焰。”
话说才几秒的工夫,藤蔓烧起的大火沿着之前火势快速熄灭,犹如火烧的视频发生了倒退回放,一会儿火就灭了,灼热消失,空气里没有一丝烧焦的气息,本就有的腥味依旧浓烈。
陶缇在回忆里思索了下。
婆罗树这个名字还真没听说过。
算了,把人吃了吧。
“下面的场面比较血腥,小红,把张炀打晕。”
“啊啊!”帝江收到命令。
“!!!”张炀吃惊:“不是,我可以不看,你不用打晕我啊!....啊!”
帝江挨着张炀,不由分说便是一顿拳打脚踢,还是六只脚......
“.......”原来被救也要去半条命。
张炀晕了。
见大火熄灭,两个男子面容松快下来,再次上前来抓陶缇。
陶缇一出手抓住了其中一名男子手腕,男子想反手挣脱桎梏,却发现对方的力气比他还大,惊了惊,身体不受控制腾空被甩飞出去,另一个男人见状,慢走改成了快扑,只是刚到陶缇身前便被一脚踹飞。
陶缇出手快,两个人几乎同时撞到周围藤蔓,发出闷响后摔在地上。
擒贼先擒王。
为免老者再碎碎念把他也送入阵法的虚障中,他甩出几张定身咒,中了符咒不仅全身不能动,嘴里也发不了声,符咒破空而去。
刚到半空,一根藤蔓扭动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呲呲把几张符咒给串了。
这些藤蔓能动!
这是陶缇没预料到的,正要挪步,脚下被藤蔓绊住了。
房间内粗细不一的藤蔓如滑腻的墨绿色游蛇,全部在顷刻间交错着游动起来,诸多藤蔓全部朝陶缇袭来,一根大腿粗的藤条缠绕至腰际,盘桓下将他从腰身到腋下缠了个结结实实,其他藤蔓缠住了肩膀、手臂、大腿。
不过几秒时间,他被缠成了蚕蛹状,一层接着一层,蚕蛹状又变成了巨大的浑圆的皮球。
“我们的婆罗树蔓十分坚硬且有巨大的韧性,就算你力大如牛也不可能挣脱,”老者缓缓说着,又拿起了地上的碗,“好了,我们就先从你开始。”
陶缇挣了挣,藤蔓缠绕得很紧,确实很难挣开。
尝试挣扎的劲儿在层层叠叠的藤蔓牢笼下就是无用功,它像巨大的网,网得密不透风,别说苍蝇蚊虫之类,就是一丝丝空气都很难挤入,因为身体在被缠绕时便感受到了皮肤毛孔无法透气的阻塞感。
再次用力,藤蔓游动起来,勒得更紧,几乎要勒断他的骨头。
“你们够贪心,连我的魂魄都想要,”陶缇冷声道。
“那是自然,只有用你们的魂魄才能养育我们,”不怕陶缇再作妖,老者又吐露了一句,但他很谨慎,说完又用自己族类的语言驱动阵法,浑浊的眼睛紧盯着陶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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