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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于春冰(半缘修道)


绿衣拢了拢披风,笑道:“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一介女流怎么会晓得。”
邓云揣着手笑,“我听人说,魏大人多次被提名,炙手可热呀。”
魏乔摆手,“我从未入过翰林,如何能入内阁?”
“当今陛下不拘一格,沈大人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邓云笑看着魏乔与绿衣,“不过话又说回来,进内阁难,进不了内阁却容易。”
他面上带着和煦的笑,说话却刺人的很,“依照我与绿衣姑娘的交情,有我邓云在一天,魏大人这内阁就进不去。”
绿衣眉毛都没动一下,“邓公公,您也顺风顺水许多年了,这世上哪有人总是一帆风顺呢。今日您得了光,来日也该轮到别人。”
邓云嗤之以鼻,绿衣比他想到更能沉住气,不过有什么用呢。邓云觉得绿衣一开始就输了,谁会想不开跟陛下作对,跟陛下作对的,有哪个能赢?

第42章
绿衣和邓云去后,戏楼只剩下永嘉和宋檀。永嘉还想听戏,明章殿那边却来人,说花房送来了几盆兰花,请宋檀回去瞧瞧。
“这样冷的天,兰花能开?”宋檀很惊讶。
“只要有心,什么开不得。”永嘉道:“索性你先回去吧,我也走了,回去给皇祖母请安。”
于是两人闲聊两句,各自散去。
宋檀回到明章殿,刚进内室就闻到一股沁香,榻边的花几上摆放着两盆含秀微霜,花朵秀美别致,香气清幽缈远。
宣睢靠在榻边看书,光线透过窗子全都落在他身上。
宋檀在落地罩边看了一会儿,随手拨弄了一下珠帘。珠帘哗啦啦响动,宣睢抬起头看过去。
“回来了?”宣睢放下书,冲宋檀招手。
“你今日得闲?怎么不同我一起去看戏。”宋檀脱掉大毛衣裳,只穿着松绿洒金长袍坐到宣睢身边。他扭着身子去看后面几上的花儿,“兰花果然清香。”
宣睢靠着迎枕,曲着一条腿,姿态很闲适,“我若是去看戏,怕你们不自在,索性不自讨没趣了。”
宋檀看了他一眼,周身气息柔顺下来,“怎么会?”
他靠着宣睢的肩膀,说起今天的戏。故事说长不长,直白地讲出来并没什么趣,宋檀便哼了一段曲子,哼得断断续续,词句也听不清。
宣睢轻捏了捏宋檀的脖颈,宋檀发笑,曲子越发不成调。
他唱不成了,歪在宣睢身上,笑着说:“下回我再同你去看一遍。”
宣睢抚摸着宋檀散开的长发,只不说话。
少顷六安进来,说有大臣觐见。宣睢起身去书房,宋檀拿起宣睢留下的那本书,翻了两页后又放下,去了后面茶室。
六安不在,倒茶的是个小太监,小太监找不到六安平日放梯己茶的地方,宋檀便自己去找。箱柜里的螺钿小柜子里,整齐地摆放着六安的各种茶叶。
宋檀挑了一包茶叶,在小柜子边瞥见一个小匣子,匣子里放着断掉的芙蓉石镇纸。
“这是?”宋檀问小太监。
小太监道:“这是今日陛下不留神打碎的,先收了来,不知道是要拿去修补还是怎样。”
看着断掉的镇纸,宋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轻松的感觉一扫而空。
朝堂之上,再议内阁人选的时候,魏乔急流勇退,许多大臣都诚心举荐他,又劝他改变心意。魏乔只是拒绝,好像一点也不想进内阁。
大部分人认为这是邓云逼迫,对邓云操纵官员任选之事十分愤恨,上书弹劾。邓云为反击当即搜罗了一些罪名将几名官员下狱,扣在东厂一个多月没有放人。
邓云嚣张跋扈已经成了朝堂共识,在邓云扣着人过年都没有放归的时候,沈籍不得不出面调和。到这个时候,邓云也不想让事态再发展下去,索性将人放了。
这个年大臣们过得不好,但不怎么影响皇帝。绿衣与邓云的交锋,各有输赢。
过了元宵节之后,皇帝便启程回宫了,队伍浩浩荡荡。因为一场猝不及防的倒春寒,宋檀在回京途中病倒,回去之后断断续续咳了许久。
宋檀咳嗽始终不见好转,宣睢心情终日低沉。太医院的人每次过来请脉都像是上刑,几个太医斟酌来斟酌去,开出一张完全没有过错也不见多有效的方子。
方子呈到宣睢眼前,宣睢冷笑一声,太医院上上下下的人都拉出去打板子。
同时,宣睢心里又有一层考量,他觉得宋檀身体不好大约与心情有关,疑心是宋檀心中郁结难解。
“那个叫秋光的,不是很会奏乐吗?”宣睢道:“他的曲子也不见有效?”
六安回道:“虽则秋光留下了,不过后来宋公公并没召见过他。”
宣睢微愣,忽然垂眸沉默许久。
“叫秋光去吧,”宣睢最后道:“他若能叫宋檀开心,朕有赏。”
六安便领着秋光去了,后殿里,宋檀穿着素青常服,赤着脚,懒懒地窝在摇椅里。殿里花草都撤了,也不用香料,就怕引得宋檀咳嗽。
落苏端着梨汤来,神态恭谨地近乎畏惧,也不敢多停留,放下东西很快退了出去。
宋檀心里叹息,面上却不提一句微博捡糖吃吃看自整。
六安在外间来见宋檀,回禀了宣睢的口谕。宋檀略犹豫了一下,便道:“请他弹奏吧。”
宫人搬来一架八扇檀木丝绢屏风,将宋檀与秋光隔开,编钟摆开,秋光开始演奏,乐声空灵,令人心神一清。
六安走的时候,宋檀托他带一份八珍糕和玉露糕给宣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檀和宣睢终日厮混在一起,每每一个人生病,另一个人也要跟着不舒坦。
“春天天气反复,更兼花粉虫蚁多,易起疹子。”宋檀道:“劳你在陛下跟前提醒着加减衣服,也多劝慰陛下少生气。”
六安说是,一定将话带到。
他回到御书房时,御书房格外的安静,六安甫一踏进去,就觉得有些不对。
书房的地毯上,跪着一个年轻的太监,身形清瘦,跪着的时候虽然瑟瑟发抖却不显得猥琐,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我见犹怜。
宣睢坐在御座上,打量着地上的人,神色倦倦。
“你说,你爱慕朕?”宣睢眼睛微阖着,手指揉着眉心。
地上的人微微抬头,白皙的脸,清秀的眉,侧面瞧着同宋檀格外相似,六安飞快地回想,这人叫玉福,是新进没多久的小太监。
他还在斟酌眼下的情形,上首宣睢开口,“他怎么样?”
六安立刻回话,“宋公公精神倒好,还送了两样糕点给陛下,请陛下保重身体,莫要挂心。”
两碟软糯香甜的点心放在案上,宣睢眉眼柔和了下来,微微点了点头。
他重新看向地上的人,起了些兴致,漫不经心问道:“你爱慕朕,可知晓朕是个什么样的人?”
玉福打了个哆嗦,道:“陛下是明君圣主,英明神武,威震八方......”
宣睢笑了,笑声打断了玉福的话。
“朕有一个大伴,大约现在已经没人提了。”宣睢敲了敲桌子,叫六安上茶,“他照顾朕二十年,后来朕毒哑了他的嗓子,将他送去金陵自生自灭。朕对旁人说,是因为厌恶别人背叛,其实是因为朕讨厌他的眼神,他看朕的时候,并不把朕当人看,而是看着朕手里的权利。”
宣睢轻呷一口茶,道:“朕平日里对追名逐利的人是很宽容的,毕竟这样的人才好控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朕就是忍不了夏明义。”
“朕还有一个结发妻子,少年夫妻,她是个很好的人,贤良淑德,并且冰雪聪明。”宣睢摇头,“不过朕不喜欢她,朕忍她在后位上十年,终于废了她,那个时候朕就知道,朕想要的总能做到。”
他捧着茶,好像陷入了回忆里。
“朕的长女,十分聪慧,骨子里和朕一样凉薄,偏偏有一副善于骗人的好模样,哄得宋檀觉得她是个小可怜,对她无限怜惜。这让朕觉得,或许最开始应该向宋檀示弱,他只要决定护着我,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
“可惜,”宣睢感叹,“棋差一着。”
“朕还有两个儿子,朕也不喜欢他们。”宣睢想,我不喜欢的人是有点多,“有时候朕嫌他们粗鄙,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长大后会继承朕的权利。”
玉福瑟瑟发抖,这些已经不是他能听的了。
“常有朝臣劝谏朕不要多疑,说朝堂动荡于国不安。”宣睢想起他们,嗤之以鼻。以他这种态度,大约史书上也不会留下太好的评价。
“你说说,你爱慕朕什么?”宣睢好整以暇,“这世上大多数溢美之词,譬如宽容,善良,都与朕不相干。”
玉福抖着嗓子,“陛下,陛下丰神俊朗......”
宣睢认真地想了想,“这张脸,大约生的是不错。可是沈籍也不差。”
“你见过沈籍没有?”宣睢微抬了抬下巴,意味不明,“人人都说,沈籍是圣人。”
玉福不知道沈籍,但他无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奴婢,奴婢,”玉福说不出话,上位者的威势压得他抬头都不敢。
“所以你在说谎。”宣睢道。
玉福终于支持不住了,他不停磕头,尽力修饰出的楚楚可怜也绷不住,几乎涕泗横流。
“陛下恕罪,奴婢知罪了,奴婢知罪了!”
宣睢看了他一会儿,神色复又倦怠起来,他招手叫来六安,“处死,行刑之前划了他的脸。”
六安称是,堵了玉福的嘴将人带了下去。
隔天,邓云面见陛下时被训斥。太极殿外,人来人往的地方,邓云顶着各种各样的目光,跪了四个时辰。
六安去扶邓云起来,也传达陛下的意思,“御前这样的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你司礼监掌印就是这样做的?”
“陛下知道你为前朝事忙,朝堂上闹得那样沸反盈天的,也不晓得是邓厂公心慈手软了,还是真不济事了。”
皇帝责怪邓云办事不利,一是不能清查御前的人,二是到现在了,都没能彻底打压绿衣。
邓云咬着牙,在太极殿前磕了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罚,落到朝臣眼里,就是邓云失去陛下信重的信号。邓云心里灰了一片,面上却还强撑着,由几个随从太监扶着出宫去了。

第43章
邓云的事情闹得大,宋檀有耳闻,他与绿衣之间的争夺愈演愈烈,宋檀不能再当做看不见了。天气微暖和一些,宋檀就着人请绿衣,单独见面。
他们在一座水榭见面,春水消融,湖面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浮冰,偶尔传来一两声开裂的声音,提醒着冰面的危险。
轻纱帷幔后站着宋檀,他袖着手遥望湖面,那样的姿容仪态险些让绿衣以为眼前的人是皇帝。
绿衣停住脚看了一会儿,这才走上前。
“来了。”宋檀回头请她入座,亲自烧水烹茶。
“你近来在外头,很风光啊。”
绿衣听见他这句话,就知道宋檀是来兴师问罪的。
“各凭本事罢了,”绿衣的态度不知不觉尖锐起来,“再者说,邓云被罚,又不是我从中作梗。”
“你还真想斗倒邓云不成。”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有这个能力!”
“挟势弄权,搅弄风云?”宋檀把茶杯重重放在绿衣面前,道:“我已经看见了。”
绿衣不说话,一张脸紧绷着。
宋檀心下叹息,道:“你瞧着邓云这次吃了大亏,他难道不会想办法找回场子?”
宋檀告诉绿衣,“我昨天听闻邓云宴请了贺兰信,如果锦衣卫也帮着东厂,就凭你那些在朝堂上根基都没有站稳的官员,能成什么事。”
绿衣微微有些惊讶,她以为宋檀从不管外朝事的。
“贺兰信会帮邓云?”
“人家共事多年,总比跟你有交情。”宋檀道:“短短几月,魏乔异军突起,贺兰信看在眼里,不会不对你们心生忌惮。”
贺兰信与邓云还不一样,他偏向于朝臣的立场,希望朝堂安稳不动荡。绿衣和魏乔在他眼里,显然是不安定分子。
“贺兰信。”绿衣琢磨这个人,思索起来。
宋檀敲了敲桌子,眉头紧皱,“你在想什么?”
绿衣端起茶杯,“我就不信贺兰信是没有弱点的人。”
宋檀深深叹了口气,“你还是不肯停下是吗?”
绿衣抬头看宋檀,眼中尽是倔强,“我想获得权力,我有这个能力,我不想再过从前任人拿捏的日子了!”
宋檀的神色变得难以捉摸,“你想获得权利,你想要自保的能力,你想陛下不能不假思索的除掉你,你想要像贺兰信,像沈籍那样拥有立身的本领和依仗。”
“我告诉你什么是依仗!”宋檀倏地抬高声音,“若为小吏,则一街一坊安宁,若为知县,则一县之地安宁,若入朝为官,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天下百姓谋安宁!”
“你做到了吗!”宋檀质问绿衣,“只是摆弄权术谁不会,朝堂之上人人都会摆弄权术,陛下想换掉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绿衣嘴唇颤动着,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良久,绿衣颓丧地低下了头,她最终顺从了宋檀的意思,不再跟邓云对着干。一来她相信宋檀给出的警告,二来,宋檀的话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两人对坐了半晌,宋檀见绿衣这般丧气的模样,又细细嘱咐了许多。他既怕绿衣不听他的话,又怕绿衣真决定要退时,身边的人有二心。
绿衣只沉默的听,她发觉她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从宋檀身上,邓云身上,甚至是皇帝身上。
临走之时,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对朝堂之事看得通透,为什么就不想着参与进去呢?藏于深宫之中,做个终日见不得光的影子,这有什么好?”
“这有什么不好?”宋檀觉得有必要同她说清楚,“我喜欢陛下,朝堂多风波,我能安安稳稳地与陛下待在一起,就很好了。”
绿衣没喜欢过谁,不知道喜欢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她只是觉得不公平,“你为你的喜欢付出了太多代价,如果你的爱人不是陛下,至少你不会忧思到难以入眠。”
宋檀皱起眉头,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见过绿衣之后,宋檀去司礼监找邓云。司礼监里安静地出奇,只有一声声闷响。宋檀走进去,见院子里有个人,他趴在条凳上,背上和臀上的肉被板子打的稀烂,噗噗嗒嗒往下滴血。
屋檐下摆放着一把太师椅,邓云坐在上面,神情格外冷漠。
被罚的这人叫柴大应,是邓云之下的秉笔太监,玉福就是他做主送到皇帝面前的。他想往上爬,见最近宋檀深居简出,觉得是个机会,便找了个与宋檀相识的人献给陛下。他的想法,几乎完全仿照当初的邓云。
宋檀站在门边看了两眼,假如自己不得陛下欢喜,大约他与邓云就是今日的玉福和柴大应。
想到这里,宋檀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看见宋檀来,邓云将他请到了屋里,窗外行刑的声音还听得到,宋檀格外的不自在。
“我听说,你近来遇到些事情,有关绿衣。”宋檀道:“她年少轻狂,我已经教训过了。”
邓云自顾自烧水倒茶,道:“绿衣姑娘厉害着,她如果是个男人,在朝堂上,说不定真要摁死了我。”
这话说出来夹枪带棒,宋檀沉吟片刻,“真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机会?”
“这你不能问我,得去问陛下。”邓云递上茶,态度十分冷淡。他对宋檀有怨气,多半是因为迁怒。
同时邓云心里也有一份忌惮,如果不是当年的变故,以陛下对宋檀的爱重,宋檀早晚有一天替了他这个东厂厂公。绿衣横冲直撞的,打破了一直以来没有捅开的窗户纸。
这样看来,宋檀还是老老实实藏在宫里好,邓云心想。
二月皇太后圣诞,宫中开宴会,太后皇帝妃嫔皇子公主齐聚一堂。殿外下着淅沥小雨,殿内灯火璀璨,气氛正热烈。太后年纪大了,就喜欢这种儿孙满堂的时候,歌舞和戏曲都捡热闹的来,妃嫔和宗室也捡吉祥话来说,逗得太后眉开眼笑的。
这种场合,宋檀并不在。
永嘉穿着大红宫装站在太后身边,陪她说话给她布菜。皇帝的御座就在旁边,永嘉抬眼就能看到宣睢眼中的兴致缺缺。
淑妃叫二皇子出来送寿礼,他预备的是自己写的百寿图。太后夸奖说写的很好,又拿到皇帝跟前看。
宣睢起了兴致,叫二皇子三皇子都来,当庭考较他们功课。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皇帝还算给他们面子,问的都是极浅显的功课,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很流畅地答出来了。
皇帝龙颜大悦,当即给二皇子和三皇子封王,二皇子封秦王,三皇子封楚王,四公主赐封号宜春,另有各种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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