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繁华(封与)

两人话语交锋，火药味特浓，薛定冷笑看眼前一身不容侵犯气势的男人。
袁谆拿起威士忌倒满杯子，一口喝下。
“那就让你强行改变口味。”
“看来，这件事上咱们没有共同语言，也无法达成一致。”
袁谆唇角，浮起一丝莫测的笑容。
对薛定来说，顾清只有一个选择，对他来说，则有三种选择——或选择袁氏，或继续保持中立，或是第三者。
放下酒杯，袁谆站起离开包厢房，独留薛定一人在里面。
薛定抽出另外一条烟点燃，他靠在沙发上仰头，思考怎么对付袁谆……那就，让谢氏疯子入局，打得他无暇顾及。
随后，电话谢简逸，告诉他，袁谆和新市长暧昧不清。
顾清只能有一个选择，他一旦因为袁谆被谢氏疯子追着咬，为摆脱危险，就得找他庇护。
只要见识过谢氏疯子的手段，想必，会对袁谆退避三舍。
想到此，他心情愉悦。
顾清回到原包厢房，和副市长们，及外资客商继续喝酒。
轻松愉悦的氛围，不止在谈工作，也在谈风土人情。
直到九点以后，众人从楼上下来。
罗副市长让会馆的人，开车送客商回酒店，而他们纷纷和顾清告辞，或自己开车，或由家里的司机接送回去。
在大厅等待的秘书，开车到门口。他坐上车时，想起今天是周五，要回小楼街。这样一来，自然是没办法让秘书送过去的。可自己今晚喝了不少酒，实在无法开车，以免遇见交警查酒驾，于是决定，让会馆的人送回去。
他让杨典司开车回家，他再自行返回家里。
杨典司担心，再三询问，是否需要照顾？
顾清意识是清醒的，让其不用担心。
既然如此，杨典司不再问，开着市长车辆回家。
接送的车子陆续离开，顾清站在大门等待会所车辆。会所管家走到他身边，抱歉说车子都接送人去了，还请他到大厅里歇息一会，待车辆到达，再叫他。
顾清点头，转身回大厅等待。可这时，一辆车开到大门摁响喇叭，还打下车窗。
车窗里，袁谆对他说道：“上车，我送你一程。”

第12章 味道
看着车窗里的男人，顾清疏离礼貌一笑：“谢谢袁董，车子很快到，不再麻烦你了。”虽说在包厢，受他相助解围，但还是不可近距离接触。
“顾市长不必客气推辞，关于薛氏的事情，有些话我们再谈谈。”袁谆说道。
可顾清不想谈，矜平躁释地一句“改日有空再谈”想打发掉他。
被拒绝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走到从骨子里散发着冷淡气息的人面前：“在这里，顾市长何不放下一时包袱，从惶惶之境走出来。”
有风来，带起顾清发上清淡柔和的香精味道，令人心荡神迷。
仿佛被对方看透一般，顾清脸上笑容凝结。
三个月来，对四大财阀的过度思考，使得他无形之中，背上某种包袱，这个包袱带来的压力，逼得他陷入更深的思索中。没想到，这点被袁谆当面揭穿，这使得他有些难堪。
资料上，这位接替袁氏财阀成为当家人的男人，他知之甚少。也仅从袁谆接手东方集团，扩大投资，进入别的领域，将袁氏产业推向一个新的高度判断，其拥有强大的商业头脑，和雷风厉行的手段。
这位极少出现媒体面前的袁氏当家人，本是他最为警惕的一个，却不想，因为袁氏孩子，与之一而再地接触。
在他思考，如何回应眼前男人时，袁谆向他伸出手：“顾市长不必多想，虽说不能志同道合，但若能与你能够成为求同存异的朋友，也是一种缘分。”
顾清微楞，他这是，要和自己交朋友？
看着眼前的手，握也不是，不握也不是，他感觉非常烫手。
袁谆嘴角浮起一丝深奥莫测的笑容，他收手上前一步，靠近顾清耳边低声说：“顾市长的味道非常好闻。”
顾清身体僵硬了一下。
退回原位，袁谆有礼地一声“请吧”，说再站在这里，也只是给有心之人徒增别的心思罢了。
无奈，顾清乘上他的车子。
袁谆启动车子，载着他前往小楼街。
因今晚饮酒过量缘故，副坐上，顾清有点昏昏欲睡。未免出现丑态，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脑子揣测袁谆的行为目的。
所谓朋友，其实是一种拉拢行为，其目的，与薛定是一致的。不同的是，一个极端，一个步步为营。
他不会接受“朋友”关系，对方应该明白他的拒绝。
睁眼看着车窗外的灯火，眼睛不停眨巴，眼皮控制不住越来越沉重，最终缓缓闭上，陷入睡眠之中。
见他睡着，袁谆放缓车速，慢慢前行。
车子从沿江大道，再拐进别的主干道，进入花团锦簇的小楼街后街，停在顾清租住的小楼下。
他下车来，走到右侧打开车门，弯下腰伸手搭在顾清肩膀，想要叫醒人时，顾清发上那股好闻的味道，进入鼻息，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细闻。
搭在肩膀上的手，缓缓移动，向那张俊朗的脸庞去。
可是，顾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伸出的手指，停在他脸旁。
从醉意与睡意回过神来的顾清，冷淡地看着他。
收回手，袁谆含笑低声道“到家了”，让开了身子。
从车上下来，顾清一声“谢谢”，走到小楼后门打开，向二楼租住屋走去。
看着门口缓缓关上，他的身影消失，袁谆回到车里，离开了小楼街。
这个周末，无人打扰，除了留在家里过一个人的闲适生活，他偶尔到正街的咖啡馆喝上一杯咖啡。
到了新的一周上班工作时间，薛定和谢氏没再送来请帖，反而收到了一张儿童卡片和申繁积的邀请。
薛定当着他的面，做出蛮横宣言，将他划到薛氏一方，不容许任何拒绝，估计以后不会再送来请帖。
至于谢简逸，放弃了吗？不，以这人疯狂的程度看，恐怕直接与他对上。
打开卡通卡片，是小爵送来的，上面有他的签名“袁荣爵”。他字迹工整地，控诉两个叔叔，把他软禁在家。为此，他借着能寄出东西的机会，把两个叔叔的私人物品打包一起，寄给了他。这么做的目的，纯粹是生气“报复”。
看到这，顾清脸色有些绷不住黑掉。
恰好，秘书杨典司抱着一个大箱子进来，说是他的快递，是否需要打开看？
顾清回答，不用。
杨典司将箱子放在柜子架下，退了出去。
顾清继续往下看，小爵说，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想回到曾经的家，把事情办完成。可是，他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他而受伤。
明明才九岁，心思却这么沉重。夹杂在两大财阀斗争之间，这个孩子的生活，被不断挤压撕裂吧。
最后，小爵告知，还是会“逃走”的，因为，他是自由的。
看完卡片，顾清放进抽屉里。
拿起申繁积的请帖，他本想直接撕掉，可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打开查看。
请帖里，申繁积并未以申氏或薛氏名义联系他，而是以个人身份。其简截了当表示，会以朋友身份，永远站在他这一方。
简短的文字里，顾清读出她转变的姿态。
先不说她的心思因何而改变，光是她是申氏家族的人，又是薛定妻子一事，双方就不可能有任何往来。
撕掉请帖扔进垃圾桶，他拿起文件去找劳副市长，一起准备迎接国家统计局督察组统计督察，进行统计汇报工作。
柜子架下的箱子，先放着，工作结束后，再进行处理。
在他离开市长办公室没多久，一个头发略长的时尚俊美男人，拧开市长办公室，坐在市长位置上。
他先是拿起桌面上的金色市长台牌，看了一眼放下，接着从桌子下得垃圾桶，捡起撕掉的请帖看。当看完以后，扔回垃圾桶内。
伸手打开抽屉，他从里面拿出小爵的卡片。
在看完卡片内容，他面目狰狞，手用力一握，握得卡片褶皱。
随手将卡片扔进抽屉关上，他整个人脸色阴沉地等待顾清工作归来。
跟随顾清身边的杨典司，并不知有人闯入市长办公室。
和一楼、二楼开放式的办公大厅不同，再往上楼层的，是各个部门办公室。如果不注意，登记进入市政府大楼的人，偶尔误闯入。
可要是注意办公室门口上的铭牌，正常人都不会进入市长办公室。
明显，这位不速之客，是冲着顾清来的。

第13章 疯子
在接待室，顾清带领副市长和相关部门人员，接见国家统计局督察组，进行统计汇报工作。
这起工作，近两个小时，才算结束。之后，市政府网站有关于今日活动报告，在完成经顾清审批后发布。
报告上面，留有督察组进驻江城的半个月时间里，公开的统计造假违纪问题举报电话和电子邮箱，市民如发现弄虚作假问题，可通过公开的联系方式，进行举报。
汇报工作结束后，顾清到市政府接待办公室，向部门主任询问安排一事。接待办公室主任向他报告，已安排好督察组的接待工作。
嘱咐若有问题，及时处理好，便带秘书上楼。
到了五楼市长办公室门前，拿着统计汇报资料的杨典司，为他打开门进入。可他们一眼见到里面，坐在市长办公位上的俊美男人。
“您请稍等，我联系警卫处请他出去。”杨典司说道，拿起手机打电话。
“不用，你先回办公室，若有事情，再叫你。”顾清抬手说道。
杨典司一声“好的”，退出办公室门口，把门带上。
办公室里，只剩顾清，和占据市长座位的男人。
看着他向办公桌走来，男人勾唇一笑：“顾清。”
顾清走到办公桌前，直视他说道：“谢简逸。”
谢氏财阀继任者谢简逸，小爵亲舅舅，曾在娱乐圈玩过几年，又觉得无聊退出，是一个被人称为“疯子”的男人。
顾清对谢简逸推演，因那晚帮助小爵一事，使其将视他为与袁家有关的人。并且，请帖被拒绝后，会亲自与他面对面。
只是，此人行为比他想象中更大胆，直接到市政府大楼，进入他的办公室。
这确实是，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干。而“疯子”的行为，是最难以准确推演的，可以说，准确率50%以下。无法预测的人，做出的事情，更加不可控。
此次，他既然主动上门，也好，双方把事情说开。
但他预感，以谢简逸的思维，没那么好应付过去。
“看到顾市长和小爵关系隆情厚谊，我这个当舅舅的，可真嫉妒。”谢简逸笑得纯良，眼神却带着某种戾气。
将歪掉的市长台牌摆正，顾清淡然道：“谢先生，我和小爵，只是普通认识，还上不到你嘴里的这层关系。”
摆正台牌的手指，轻置桌面上。
“除了袁谆和袁宴，我可没见过，他对谁这么热情。”谢简逸收起笑容，脸色秒变阴冷，“而我呢，讨厌专门和我对着干的人。”
“这谢先生误会了，我不曾与你对着干，送小爵回去的那个晚上，我也并不知他与你有关。”顾清挑明说道。
“哦？不知与我有关，却在知道他是袁家孩子情况，毅然帮忙。顾市长，这种话你觉得我信吗？”
“谢先生，正常人不会对一个孩子的恳求视而不见。”
“那袁谆呢？也无法对他视而不见？”
“我和他无任何关系。”
谢简逸抽出一张照片，摆在桌面滑到他面前。
照片背景，是招待外资客商的那家会所，他和袁谆站在门前，对方正亲昵地靠近他。
他记得，这个姿势，是袁谆凑到耳边，说出“顾市长的味道非常好闻”的话。可偷拍照片的人，角度刁钻，愣是拍出两人关系密切且暧昧的景象。
“谢先生可有想过，有人刻意拍下此张照片，目的在于想要激化市政府与财阀之间的矛盾？”
“那又如何？”
“没必要，我的中立立场始终不会改变。”
“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怯懦，可是，你与袁谆之间，你非掌控者。”
顾清明白了，就算知道他不想和袁谆往来，可反过来，袁谆主动接触他，谢简逸也会敌视他。所以，这人恐怕早已把他钉到袁谆身上。
“我只想安然度过这三年，你何必对我视如寇仇。”
“那行啊，咱们来玩个游戏。如果你熬过去，我不再找你任何麻烦。”
“什么游戏？”
“一个能让你陷入危险的游戏，如果袁谆没有出现，就证明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顾清摇头拒绝。
“顾清，你应该清楚，江城之所以有这么漂亮的经济数据，倚靠的到底是谁。国家统计局督察组还在这，你不想这期间，出现任何问题，对吧？”
谢氏财阀华盛集团，江城高端电子技术产业，如发生任何动荡，会连累相关行业顶尖人才流失，股市震动，行业市场急剧萎缩，从此一阕不振。谢简逸敢拿谢氏手握的这条行业经济命脉来威胁他，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顾清突然觉得可笑，难道自己未来三年，要面对这些丧心病狂的人？眼下，他又是否，太过于被动了？
“好，我接受。”
思考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谢简逸站起，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阴狠笑说道：“袁谆是我看上的人，谁要碰他，我剁了谁的手。”
说完，离开了市长办公室。
一直守再门口外的杨典司，见他离去，才回到别的办公室。
市长办公室内，顾清坐回自己位置上，思考谢简逸的“游戏。”
将他置于危险，看袁谆是否出现出手，却不会告诉他，究竟是何种险境，又会在何时出现。
这个谢氏继承人，和薛定一样，未把他放在眼里，他是死是残，也只是当成一个随时可替换的行政长官罢了。
为了确认袁谆是否在乎自己，谢简逸一定会向他透出消息。
他不希望袁谆出现，也不认为对方在乎他的性命。此人如果现身，一定是不想让无辜之人受伤。
为保险起见，最好联系对方，嘱咐不论谢简逸有何举动，都不要出现，他能够处理好。这样一来，就能够彻底摆脱这个疯子。
为此，他打开抽屉，拿起西装礼盒打开，取出那张名片。
拿着手机踌躇好一会儿，他照着名片上的数字摁键，终于拨打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次，便有人接听。
“喂，顾市长？”
电话里，传来袁谆声音。

第14章 意外
当袁谆接起电话那一刻，顾清又觉得自己太过唐突，对方是否帮忙另说，他这样不就证明双方存在某种关系吗？
如果现在挂掉电话，一声“打错了”，对方恐怕也不会信。
“小爵今早给我寄了一箱子东西，我让人送回去。”目光扫向柜子下的箱子，他找话题道。
“不必，你先带回去，有空了我再过去拿。”袁谆回道。
“……好。今天袁董若是回去，还请帮忙给小爵带个大西瓜。”想到那孩子吃西瓜的开心样子，和卡片上透出来的闷闷不乐，他提出道。
袁谆答应下来。
“另外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顾市长请说。”
“这段时间，谢简逸会向你透露一些关于我的消息，到时希望袁董不要出面干涉。”
“他找上你了对吗？”
“……”
“谢简逸有妄想症，哪怕我这次不出面，你我日后若还有工作接触，他一样敌视你。”
“以后我会应付得过来。这次，还请袁董配合。”
“顾市长既然坚持如此，好，我不会出面。”
“谢谢袁董。”
“客气了。”
顾清道了声“改日再联系”，主动挂断了电话。之后，他拿座机电话，内线杨典司，询问近期工作行程安排。
另外一方，汉江区国博园，占地面积一百八十亩，建筑面积四十五万平方米的东方集团总部大楼，与顾清通话结束的袁谆，返回会议室，继续开董事会会议。
作为董事局主席，他坐在主位，与八成以上袁姓董事会成员，探讨将沿海城市的子公司船舶工业独立拆分经营。
向沿海城市投资船舶工业，是袁谆成为东方集团董事局主席，最大风险的一次投资。但是他成功了，几年下来，东方船舶工业股份有限公司业绩喜人。
但对他要拆子公司独立经营上市一事，袁姓董事几乎反对。
一开始由母公司输血兜底，才有了现在的成功。眼下却突然要拆分独立上市，他们难以接受。而且，袁氏产业，绝不能脱离袁氏之手，他这样做，无异于加大外人进入袁氏内部掌控权力。这样风险，对他们来说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