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之魔童降世藕饼]天上掉下个老公和儿子 (詹鼠)
真是糊涂透顶。
申公豹来得迅速,隔日就已经在大帐内等着他了,他进去时,看到他的师父正背对着他负手站着,听到他进来,也没回头,只是慢悠悠地道:“收拾好了?”
敖丙低下头,对着申公豹垂手拜了拜,站在原地上犹豫了半晌,这才鼓起勇气回道:“回师父,弟子……弟子想打完这场仗再走。”
“哦?”没有想象中的厉声训斥,申公豹仍旧语气平平,问向他道:“为何?”
“弟子想…..想护着哪吒打完这场仗,哪吒为了释放战力,半开了乾坤圈,如若没有人在他旁边护着,我怕他魔丸侵袭本性,招来天劫。”
申公豹沉默了片刻,嗤笑了一声道:“他招来不招来天劫,与你有何干系?!”
敖丙自然不可能和申公豹说他与哪吒已经走到了何种境地,于是顿了顿,只好找了另一番说辞,道:“如若不是弟子占用了本属于哪吒的灵珠,那么哪吒时至今日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天劫临身,归根结底,弟子亦有责任将哪吒扶持回正道。”
申公豹漫不经心地打断了他:“灵珠是为师盗的,连元始天尊都不曾怪罪,你又担心什么?这不是你的过错,不用你管。”
敖丙便不由得沉默了下来,申公豹就耐心地站在那儿等着他说完。过了许久许久,敖丙长叹了一声,不由得深深地躬下了身子,对着申公豹再次拜了又拜,八个字,字字皆出肺腑,真诚实意,掷地有声:
“虽非我过,我亦有愧。”
“爷还当是什么,原来是有愧。”一声冷笑,忽听“砰”地一声,敖丙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申公豹眨眼间变回了哪吒,哪吒半转过身子,眼底仿佛冻结了千年玄冰:
“这么多年,倒是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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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直到哪吒撂下这句话转身出了大帐,敖丙都立在原地没太反应过来。
太多思绪拥挤在脑海里,让他一时忍不住想起当年那个年幼可爱的小童,什么情绪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要哭要笑全凭心情,恣意洒脱,从不需要自己刻意去揣摩什么;一时又忍不住想起刚刚那个愤怒乖戾的男人,心思敏锐,聪明绝顶,观察力又过于强悍,总让敖丙有种所有心思都无处遁形的感觉。
对哪吒心思太复杂,初识之际只是意气相投,对他有着天然的亲近之感,后来从申公豹那里听说了魔丸和灵珠的原委之后,敖丙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心疼有之,愧疚有之,一股莫名升腾的责任感亦有之,所以才会在龙宫里毅然决然地拜别了申公豹,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山河社稷图里,一晃陪了哪吒那么多年。
再后来,再后来……敖丙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对哪吒感情太深刻的话,光凭着一腔愧疚,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哪吒走到这个地步。
感情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千丝万缕纠缠不清的混合体,不可能一样一样地完全剥离开来,清楚明朗地一件一件陈列整齐。纯粹的爱或者纯粹的愧疚,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早就互相融为一体,夹杂不清。
敖丙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本就不是机敏善辩的人,只是愣神间琢磨间的功夫,哪吒就已经不知道去到了哪里。他这才想起来应该出帐去追,就是转过身的步伐太急,一不小心和一个人迎面撞上。
敖丙看着来人疑惑了一会儿,犹疑地试探道:“哪…哪吒…还是…?”
申公豹被他撞得疼的直吸气,闻言更是暴跳如雷:“你……你撞傻了,你管谁叫哪吒?”
这熟悉的感觉,太对味了,敖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申公豹笑着拱了拱手,说道:“师父来得急,也不和我说一声。”
申公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背着双手将腰板挺得笔直,慢悠悠地说道:“全……全体龙族在龙宫等着受封,给你一天的时间收拾下,后……后天一早我们就走。”
敖丙顿了片刻,张了张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被申公豹不耐烦地打断道:“受封这种大事不能不到场,你……你勿要多言,先随我回去再说。”
于是敖丙只能垂手低低地道了一声:“是”
临走之前,敖丙想着,无论如何也得找哪吒去告个别,最好再把上次的事情解释解释清楚,他向来心思直白,不擅长萦绕于这些痴怨纠缠,再有什么了不得的,尽力说开就是。只是哪吒一别两天不见踪影,听人说他那天自从出了帐后就奔赴向哪处战场上厮杀的胶着。虽然这人一向杀人毫不手软,却从没见他像这两天这样的暴戾盛怒,完全一股不要命的狠劲,战场上的杀戮之于他来说就像是一场痛快到极致的发泄,让他杀人无数的同时自己亦有多处受伤。
敖丙坐在营帐之外,外面天色漆黑,当空一轮滚圆的月亮,他望着那轮圆月,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呼一吸之间口中不停地呼出一团一团白色的雾气,很快就被撕扯开来,散尽风里。在这样幽寂的寒夜之中,远处有人彼此应和着唱起了战歌,声音悲凉壮阔,像是一曲独饮苍凉的传奇。
敖丙忍不住想到这些唱战歌的人,以后也会在厮杀的战场中慢慢飘零,就像以往陪过他身边的那些人一样。他记忆甚好,尚能记得那些人的音容笑貌,然而这些人却永远地定格在这些记忆里,早已不知身死何方魂归何处。
一将功成万骨枯,成为英雄的这条路太窄,从来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走。敖丙也曾试过和他一起挤在一条路上,然而他并没有那个人这样性如烈火的悍勇和锋锐,难免会在岔路口与他走向不同的方向。
想来那人天生就该如此,高高在上,封神成圣,成就显赫一方的杀神威名。而他自己,若不是当初全族相逼,他连仅剩的这点功利心思都没有,而如今龙族受封,更是让他被逼出来的那点功名利欲荡然无存,他只想着这世间广阔,山河辽远,如今无所牵挂,是该出去好好走一遭的。
想到年少时那个只想成为一代大侠的单纯的自己,还有点怪可爱。
他们这样修行的人,心性高自然望得远,和凡间爱侣的相处方式迥乎不同。凡人从生到死,长亦不过百年,相爱之后只求朝朝暮暮,恨不得无时无刻不黏在一起。然而他们这样的仙,岁月漫长到仿佛看不到尽头,若也如凡间夫妻这样,未免太过腻歪矫情。自然平时各自该干嘛就干嘛,若有相逢之时,彼此也应当释怀地拱手一笑,云淡天高。
当然,这只是敖丙单方面的想法,至于哪吒如何想的,他还不能轻易妄言。
想到哪吒他又忍不住叹口气,敖丙心里想到,临走之前最后再去看一次哪吒,战事已经快到尾声,若他情况安好,那么第二天清晨他就此离去也可了无牵挂,若他心绪不稳,从龙宫回来也应赶得及。他推算了下时辰,差不多已经过了子时,听说傍晚时哪吒就已经大胜而归,只是一直被留在了庆功宴上,如今远处战歌已止,想必哪吒也应该归了帐。
他来到哪吒帐前,掀起帘子往里望了望,帐蓬里面一片漆黑,只能借着外面撒进来的月光隐约看见榻上躺着一条人。一走近些一股扑面而来的浓烈的酒气立刻冲向了鼻端,敖丙被这味儿熏得差点把外面溪边的水直接召进帐篷,好连人带塌冲涮个干净。
哪吒大概真的是醉到不省人事,连敖丙已经坐在床边替他包裹伤口都不知道。不知哪吒故意的还是怎样,那些皮肉翻卷出来的外伤被他胡乱裹了一下便了事,连用灵力愈合一下都没有。那些伤口横七竖八地遍布在他前胸和腹部,血迹已经干涸结痂,成了暗沉的深色。敖丙无法,只能将哪吒的外衫除去,再用指尖凝起灵力,轻轻地覆压其上,一点一点地替他抹平伤口。
怪他自己对自己太粗心大意,莽撞冲动,但又实在忍不住心疼,不知他在到底是怎样的宣泄怒气,才能把自己给折腾成这幅样子。
敖丙叹着气,手指从哪吒坚实的腹部一路往下,摸到小腹的时候也没多想,顺手把他的裤带解了,想看看他腰部以下还有没有被遗漏的外伤,然而他刚刚探进手去,就摸到一个坚硬起立着的浑圆头部。
敖丙:“……”
他的手一抖,匆忙之间就想退回来,却不防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扣住,于是已经探进去的手掌便无法避免地直接盖在了坚硬上面。敖丙咬着牙还没开口说话,黑暗之中躺在榻上的哪吒就已经慢悠悠地睁开了眼,嗓音沙哑着响起:
“摸了爷这么久,现在才想起来跑?”
接着扣住敖丙的那只手猛一用力,不由分说地将敖丙直接拉上了塌。天旋地转间哪吒在他身上已经压了下来,另一只手扳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逼迫着他与自己对视:“占了你男人的便宜,你想怎么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