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句自言自语,夏歌着实没搞懂。但很快,他感觉自己附身的灰尘随着西泽尔掀开被子的动作被翻了起来,自己又飘在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这只虫。
西泽尔侧着身子睡在床的一侧,在上侧的手臂搭在另一边的被子上,虚虚拢出一个环抱着什么东西的姿势,随后才合上双眼安然入睡。
夏歌好像懂了。
“你看,你看那细节,放在床头柜上的照片是夏歌。”小蓝不知何时出现在夏歌身旁。
夏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本以为看到的会是自己和西泽尔的结婚合影一类的照片,没有想到看到的是自己从没有看过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夏歌好像在参加什么宴会,喝得微醺,双腿交叠做在长沙发上,一手端着酒杯往前举,一手撑住沙发。下颌为微扬,唇角带笑,眼神是迷离沉醉的。
夏歌一看心魂都仿佛被摄去,暗暗感慨着摄制组P的照片还挺有水平。
“这是妄想型精神分裂,还是自我保护型精神封闭?”作为精神系优秀毕业生,夏歌的职业病犯了。
前者不必说,后者也有迹可循。在雌虫或雄虫遭到重大精神创伤后,往往会因强烈的消极情绪而陷入精神海逐渐枯竭的境地,脆弱一些的可能直接就被耗死了,但有些精神力过强的虫族反而可能在自己的精神领域塑造出一个精神幻境,幻想失去的虫或物从来都没有消失,并且时时刻刻出现在自己身边。
他们自我封闭,陷入自己的精神领域不愿走出,沉浸于一切还未失去的美好幻境。
但夏歌认为以西泽尔的理智和制止力应该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于是他向小蓝求证,却见小蓝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你这虫……真是没有半点浪漫细胞。”
夏歌无辜被骂,心底吐槽,夏家没有浪漫细胞的只有夏炎,自己可是文艺小王子。
视线又开始转移,这一次是……总统府。
不是国庆人看到的那一片气势不俗的威严建筑,而是断壁残垣,满目疮痍。机甲碎屑四处散落,身着不同颜色作战服的尸体躺地,血流成河。
而在上帝视角的夏歌能看见,昔日繁华的主星街道人声寂寂,一切都恍若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并非是气象现象中形成的阴云,而是一艘体积惊人的母舰从天空中降落。
当夏歌仰头看到它死神一般漆黑的舰底时,心脏几乎蹦到了嗓子眼,那一刻惊骇的感觉无比真实。
突然,从总统府的方向疾射出一道银光,一架高达几十米,手提长剑,浑身如秘银打造,每一处线条都如同经过黄金比例切割的机甲直接正面迎上这艘巨舰。
他的机型设计早已脱离了战斗机器的范畴,且一度被赞誉为“为亡者接引死亡的静谧优雅”。
这部片子完美复刻了西泽尔的专属SSS级战甲——“引渡者”。
而面对巨舰的泰山压顶,引渡者双手紧握巨剑,在一个瞬间,那柄巨剑瞬间增长长达几百米,剑身蕴含毁灭性能量的能量束凝聚而成。
这蕴含幽幽紫光的能量束立马让夏歌想到了前几年自己在第九星系流放时开采的孔拉贡矿石,那种散发着紫色荧光的矿物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在当时还没有被完全利用,而现在却已经被武装到了引渡者机甲上。
而下一幕的高能场景让夏歌直接惊呼出声。
不光是他,战舰上的虫恐怕也以为西泽尔会在灼热的激光炮炮口下避让。
哪知,西泽尔直接驾驶引渡者冲了上去!
他以超音速行驶着,空气中立即传出震耳欲聋的音爆声。他高举百米长的紫色长剑,挥洒自如如同耍弄一个小玩具。
巨剑悍然刺入了舰身,一路火花带闪电,光刃将舰身切割成两半,如切割一块布丁一样丝滑。引渡者从巨舰这一头冲到那一头的过程是极为迅速的,甚至让虫来不及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巨舰中心出现一条深沟般的裂痕,它从两边坍圮塌落,被自身重力压垮,钢铁巨物从高邈天空坠向地面,直接砸毁了一排排高耸的摩天大楼。在几百米的高空都被巨舰坠落的昏黄的尘土碎屑笼罩,巨大的爆炸火光冲天而起时,一切都仿佛世界末日般极具魔幻视效。
“靠……”
瞠目结舌的惊叹之后是心情在微微下沉。
如若在几十年后西泽尔已经拥有这样的战力,自己在他的爪牙下根本无处可逃,别谈什么查明真相报仇雪恨,一旦被发现恐怕都得完球。
夏歌心情复杂地看着西泽尔举兵入侵主星,攻破联邦军队。灼目火光之中,日月换天改朝换代已是定局。
联邦军队负隅顽抗,直至下午六十三一分,元帅亚撒的机甲“君临”被反叛军首领西泽尔的“引渡者”斩落。
驾驶舱被长剑贯穿,一切在此刻静止。
这位在位三十年之久的联邦元帅,一个因抛夫弃子饱受争议的S级军雌,联邦最后的殉道者,终于合上了双眼。
镜头瞬间转到了一只雄虫——夏炎。
他的手指似是痉挛般蜷缩了一下。
他身后的红发军雌立即上前扶了扶他的肩。
“为他伤心吗?”红发军雌问。
夏炎合拢双眼,垂下头,沉默着没有回答。
夏歌问身边的小蓝,“夏炎身边的是谁?”
“哦,那是现在的元帅弗朗西斯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夏歌此时已经不能单纯地用惊讶诧异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那夏炎……现在过得还好吗?结婚了吗?”他问的有些犹豫。
小蓝用谴责地眼神看着他,似乎在责怪他为什么总是问些无关紧要又莫名其妙的问题,“夏炎是联邦首席机甲设计师,反正过得比你我好多了。结婚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早就对外宣称自己是不婚主义者。”
夏歌笑了笑,倒是不意外。
按理说,战后如何对待联邦残余的官员,应该是个慎之又慎的问题,但西泽尔的态度着实让虫心惊。他从攻破政务大楼开始,几乎没有迟疑地斩杀了所有没有立即缴械投降的原联邦官员,甚至远程操控武装探索者,于地下通道中找到了率部逃亡的莫里斯,用高速旋转的锋利螺旋桨直接将其斩首。
一具具尸首被从大楼中拖出,清理血迹废了好一番功夫。
其中的血腥残暴,黑暗恐怖没有丝毫打码掩饰,夏歌都心惊这部影片居然能正常上映。
影片在血色中转场。
“首领,今晚的庆功宴……”虽然战后清理还没有结束,但攻占主星的第一天,举行一个小小的庆功宴无可厚非,西泽尔也不会阻止他们的庆祝。
“滚开!”哪知西泽尔一声暴呵,将副官吼到一边。
他行色匆匆向外走去,甚至来不及找到主卧,直接冲入了一间空闲而未上锁的房间,直接扑到床上,高大的身体紧紧蜷缩,喉咙里传出压抑的气喘。
夏歌知道,高强度的战斗让他热血沸腾,尤其是久未经雄虫信息素抚慰的雌虫,在这种情况下就很容易“激动”,现在可能亟需疏解。
可是,这部片子不至于连总统自己给自己那什么的画面都敢放出来吧。
夏歌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西泽尔粗暴地扯下上半身的作战服后就没有了动作。他将自己的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粗重地喘息,精壮的上身随着他的呼吸起伏。
在这一刻,除了呼吸声,再没有任何声音,一切都静极了。
夏歌此时变成了这个房间中的一盆忘忧草。
“雄主……”
夏歌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这声音有如叮咛,夹杂着无助地啜泣,完全不像是能从西泽尔口中能发出来的。
“夏歌……”
西泽尔又颤抖着声音唤了一声。
低低的呜咽声从被子下传出,如同兽类独自舔|舐伤口的哀鸣。
夏歌、夏歌……
一声一声被这只雌虫揉碎了再吐出来。
夏歌咬着嘴唇,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眉头不知何时已经紧紧蹙起。若说几个小时前自己被再次穿越的变故搞得灰头土脸士气低落,现在的一腔怒火全然被这几声叫上头了。
别叫了……叫魂呢?
就算我没死我们也玩完了。
管你下没下黑手!我现在还想要是弄不死你,我们就同归于尽呢!
西泽尔的信息素在小小的房间中肆虐,腰腹间属于夏歌的虫纹越发鲜艳。夏歌知道他现在可能陷入了假性发|情,可是这只雌虫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完全置之不理,这样一定会诱导出更剧烈的情|潮。
一位反叛军首领,不久后的联邦总统,未来的一代虫族无冕君主,在攻占主星大获全胜的第一个夜晚,在一间狭小破旧的房间内独自度过了他的发|情期。
没有什么雄主,也没有什么夏歌。
高楼拔地而起,舰队跨星海远征。
没有虫知道这位颠覆日月的统治者为何如此心急,为何这样急切地试图再一夕之间解决政权更迭、内忧外患、中央集权等等一系列的问题。他扩招军队以备战,吸纳了无数来自第六七星系甚至第八九星系的低级雌虫,让他们在攻打兽族、抵御异兽的战场上冲锋陷阵,虫族军队也因此达到了空前规模,军费开支也变成一个可怕的数字。
这是第一次舆论哗然,引起许多原有高级虫族的不满。
第十星系被虫族收入囊中。
战胜后理应按功行赏,尽管那些由低等军雌临时组建的军团伤亡率远超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但大战之中必有勇夫,不少低级雌虫因战争而获得军功,授衔封赏。
让低级虫族瓜分高级虫族应得的福利,甚至与那些在主星传承成百上千年的家族平起平坐,这造成了第二次舆论哗然。
第三星系白沙碧涛,如仙境圣地,第八星系开采的萤石矿和第九星系开采的月光白玉被重型运输舰运往这座平静的度假星球,无数劳工也跟随着这些矿石来到这颗星球上,西泽尔亲手绘制图纸的阿多尼斯行宫开始修建。
基石从海底拔起,石板在海面铺就,廊腰缦回在碧波之间,宫殿耸立在礁石之上,无数从联邦原贵族手中搜刮出来的藏品成为这座美轮美奂行宫的一处陈设,从修建到竣工仅用短短二十年时间,其间耗费财力物力无数。
行宫的修建也导致无数外来星系工虫长居第三星系。
从阿多尼斯行宫建造之处,各种反对声议论声就不断涌现,连带着之前的旧账被一并翻出,几乎要掀翻了总统府的房顶。而西泽尔处理这些抗议的举措也十分简单粗暴,这些议员要么被他晾在一边,要么被他寻到把柄流放到第十星系垦荒,再有些不长眼或是头颅落地,或是落得个终身监禁的下场。
此等杀鸡儆猴、雷厉风行的手段,除了震慑住西泽尔政权的反对者,还让他“暴君”的名号远扬。
暴君身上,总是避不开桃色绯闻和艳情史。
当西泽尔将他故去雄主的雕像立于阿多尼斯行宫中央时,沸反盈天的已经不只是官员了。
你为自己歌功颂德修建行宫可以、铲除异己可以、修宪改制可以,你把自己的雕像立在行宫中央供虫瞻仰都不会有虫说什么,但你为什么要把你那个生前绯闻缠身、骂声不断、还被你亲手送上法庭的雄主的雕像立在行宫之内?
各种猜测的声音多了起来。
有虫说当年真相另有隐情,有虫说夏歌虽然的确是个虫渣,但是个有魅力的虫渣,让西泽尔又爱又恨,不可自拔,也有虫说……
此时夏歌附身在一支画笔上,然后被西泽尔修长有力地受拿起,沾了沾调色盘里的颜料。
西泽尔一笔落在画布上,又从画架后探出身子,对站在不远处当模特的虫说:“雄主,你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能画好了。”
他的对面,只有白纱窗帘随风鼓动,阳光透过窗格,照亮窗纱,光与影在窗纱的飞舞间变换着,若是有一只年轻俊美的雄虫站在那里,必然美好如一场老电影中的经典画面或是一张定格时光的明信片。
在西泽尔脑海中浮现的可能就是这样一幅画卷。
当夏歌附身的画笔被西泽尔握在手中,在画布上点点触触时,夏歌突然觉得那劳神子精神封闭简直不是自我蒙蔽的精神困境,而是一个让虫自我救赎的福利。
他死了,却还活在虫的心里。
没有想到这句话能以这种方式成为现实。
夏歌冷笑,那自己还真是白死了。
搞不好自己今早还在陪着西泽尔喝茶吃早餐,搞不好自己在西泽尔处理政务看文件时还在帮他按摩松骨,搞不好自己每天晚上都要履行雄主义务陪他滚床单呢……
精神幻境可不管什么现实逻辑,只管主人的本体意愿。
“今天中午夏炎会到访,你总该开心了吧,对我笑笑怎么样?”
尽管知道这不过是一句电影台词,夏歌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混蛋,对你笑会折寿。
沉默了一会儿,西泽尔又自言自语,“好吧,不想笑就算了。”
夏歌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西泽尔怎么会给自己立了一个“不爱笑”的虫设,正常虫的幻境不应该是怎么让自己高兴满足怎么来吗?自己不应该热情如火,对他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吗?
后来他又悟了,这一定是电影为塑造西泽尔的深情虫设导致的BUG。
西泽尔依旧照着他幻想中的形象描摹肖像。
全身都已经描绘完毕,一只身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身材修长的雄虫跃然纸上,他的衬衫被床边的风吹得鼓起。在晨曦中,整只虫都仿佛在发着光。
唯独在面部细节上,西泽尔几次提笔,几次犹疑,最终将笔放下。
“我不想就算在画里,你脸上也没有笑容。”
“……”当然不会有虫回应。
“但我又无法骗自己。”
西泽尔最终放下画笔,起身离开。
长长的餐桌上,西泽尔和夏炎对坐,他们疏远到全然不像岳父和雌婿的关系,也不太像是上下级的关系。西泽尔神色冰冷,夏炎的神色更是冷得直掉冰碴子。
夏歌这次是桌上的花瓶中的一支阿多尼斯花,小蓝是他身边的一支蓝鸢尾。
夏歌左看看右看看,亏得这两位在这种低气压下还能吃得下饭。
“夏歌有些想你,你该和他多说说话。”
西泽尔话音刚落,夏炎就狠狠地将叉子摔在盘子里,放出铛的一声响。
气氛压抑到让虫窒息。
夏炎终于开口,“西泽尔,装成这样有意思吗?”
西泽尔冷静地切割着肉排,“夏歌大概不希望看到我们吵架。”
夏炎发出一声嗤笑,“夏歌一定希望我把你骂得狗血淋头。”
在餐桌上充当静物的夏歌表示夏炎真相了。
西泽尔的动作停下了。
身边的侍者都因为这个细节变得紧张起来,双手都有些颤抖,显然是畏惧这位喜怒无常的主顾到了极致。
然而,西泽尔居然开口说:“如果他高兴的话……”
“你TM这样自我感动有个屁用!”
全场震惊。
夏炎忍无可忍地爆了粗口打断西泽尔足以引爆他的话。他拍案而起,神色隐痛而暴躁,毫无顾忌地将这位虫族的暴君骂了个狗血淋头。
“神TM个精神封闭,神TM个精神幻境,那些医生脑子都被异兽啃过,你TM也被异兽啃了?!当年对我信誓旦旦的承诺,你XXX地什么都护不住,我信了你的鬼!现在又装作一往情深地样子装什么精神病!你当我没看过你的体检单吗?我怎么这么不信一个精神幻境能困住你西泽尔总统?夏歌要是泉下有知,都XXX的被你气得不得安宁!”
夏炎一连串骂出去不带喘气,无论是被他骂的西泽尔,身旁的侍者,还是观影的夏歌,都在这一瞬间大脑宕机了。夏炎倒是好,直接摔了盘子潇洒离开餐厅。
夏歌脑子嗡地一声响。
他说呢,怪不得,本该如此……
西泽尔是装的,他的精神力强度足以构建精神幻境,却因过于强韧而不会被其困住。也因此,他本不该看到夏歌的虚影,但他却选择欺骗自己,也欺骗了其它所有虫,营造了一个自己沉溺于与夏歌共同生活幻境的假象。
整整……二十五年。
他图什么呀?整天自言自语,没疯都会把自己折磨疯的好不好!
夏炎离开后,西泽尔冰冷而压抑的视线移向他右手边的位置,硬生生流溢出了一点柔情,“雄主,抱歉。我可能又惹你生气了。”
疯子,莫名其妙。夏歌不住皱眉。
西泽尔并没有因为夏炎的痛骂而有丝毫改变,他日复一日地玩着他的扮演游戏,经营着他和夏歌的乐园。
相似小说推荐
-
舔狗(星屑) [近代现代] 《舔狗》全集 作者:星屑【CP完结+番外】长佩2024-03-08完结收藏:16,835评论:12,393海星:19.29万...
-
穿女装后我被大佬们团宠了(汐辰柒) [穿越重生] 《穿女装后我被大佬们团宠了》全集 作者:汐辰柒【完结】寒武纪年VIP2023-8-21完结6298推荐 47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