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觉得欺骗自己的宝华只是个工具人,也不必亲自寻觅。
可听了九月的一番话,望着那泥巴小羊,心里却追悔未及。
他早该和那大骗子撕破脸,谁又稀罕楚国公主了?等攻下楚国,别说是楚国公主,楚国国君就给宝华做又何妨?!
还有那松子草又和宝华有何联系……
这一切的缘由,也只有等楚稚交出宝华,才能真相大白。
想起楚稚生产后愈发纤弱,似乎风一吹都要倒下的身子,涂曜心口狠狠一痛。
难道最终是走到兵戈相见的这一步了吗……
涂曜闭眸,缓缓平复情绪。
若是楚稚愿意将一切都向他说明,且宝华毫发无损,他会答应他,不伤楚国分毫。
这也是……他对楚稚最后的仁慈了。
涂曜咬牙,眸子已经泛红:“点兵!昔日宝华公主之死有诈,朕要亲去楚国,护宝华公主周全!”
作者有话说:
稚稚:自己交自己
快掉马了,三章之内=我会尽量按时更新,尽量不让大家失望的,感恩感谢在2022-07-03 00:07:46~2022-07-04 21:4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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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没曾想涂曜竟然已经动了出兵楚国的心思,一时间都大惊失色。
“陛下万万不可,如今楚国是我们的头号盟友,我们若是攻了楚国,岂不是腹背受敌?”
“楚王并未背叛陛下,冒然出兵,定然有伤二国之谊啊,不如前去和谈商议……”
涂曜只是冷冷一笑:“若是他有心和谈,这么久了,他早该和盘托出,不逼他一把,他是不会老实开口的。”
而他,却已经等不及了。
“可是……”几位大将对视一眼,看向涂曜的眼神有几分躲闪道:“可陛下向来尊敬楚王,平日里也以兄长相称,极为在意楚王心思,一旦起兵,便是自决于楚王……”
他们陛下对楚王的在意,已是人尽皆知,前一段还非以雍人善医的名义把人扣在雍国养病。
楚王身为一国之君,若去了楚国,什么样医师没有呢?
陛下此举,分明是想留下楚王罢了。
留下楚王,形象不离,却丝毫不拿捏楚国,那便是出于情谊,不舍得楚王离开了。
涂曜面色冷如寒潭:“朕就是太在意他,才到了如今的境地。”
那些大将面面相觑的对望一眼,接旨时的神色都有几分犹豫。
万一陛下看到对面阵营的楚王便后悔了,那他们岂不是进退两难。
“怕什么?”涂曜沉沉道:“朕是一国之君,他也是一国之君,雍国的国力又强于楚国,难道你们还畏惧楚王不成?”
众将只能拱手道:“末将遵旨。”
如今陛下一口一个楚王,又动辄提起国力,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既然陛下不念旧情,他们做下属的也不敢过多劝告。
总之就算陛下日后想要和楚王重修旧好,那也只能由了他自己想法子。
大将退下,涂曜想要离去,却发现一旁的桌布微微一动。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那桌布又瞬间变安稳了。
涂曜眸色一沉:“出来!”
也没让他等太久,桌帘一动,小枸的小身影已经爬了出来。
他手里抱着小羊枕,一脸凶巴巴的看着涂曜。
涂曜挑眉。
说起来也甚是邪门,这小羊枕他触目伤情,发在了内室的小箱笼里,却偏偏被这小东西揪了出来,没事儿就趴在小羊枕上流口水,只要一有人抢走那枕头小枸便哇哇哭个不停。
涂曜被他折磨得头皮发麻,也不再严格管着他了。
“这么小就躲起来听壁角,以后怎么会磊落啊?”涂曜捏了一把小枸的脸颊:“你可别学你爹,打不过别人,就偷偷用奸计……”
话未说完,忽觉手腕一痛:“唔……你还真是个小狗……”
小枸竟然凶巴巴的张开小嘴,对着自己的腕子就咬了一口。
小东西刚刚冒出小牙,又刻意用了力气,倒还真咬疼他了。
看到涂曜倏然阴沉的脸色,小枸这次非但没有惧怕,还叉着腰一脸对峙的模样看向涂曜。
涂曜挑眉。
他已经发现微妙的规律了,只要自己说起楚稚的不好,小枸便凶巴巴地望着自己,一脸我的爹爹我来守护的表情。
“……你倒真会护着你爹……”涂曜直接揪住他的小衣服把他扔到了一边儿,哼道:“那又如何,你爹还不是把你扔给朕了?”
小枸小脸一垮,却没有说话。
涂曜垂眸一看,小家伙含着眼泪,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可见小家伙年纪虽然小,但却隐隐晓得什么是抛弃,他这么一说,正好戳中了小家伙的肺管子。
涂曜望着满腹委屈抽抽搭搭的小枸,心里竟然奇异的一疼,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这孩子和他长得模样的确相似,相似到自己也不愿让他受委屈。
涂曜皱皱眉,胡乱的摸了几把小枸的脑袋表示安慰,挥挥手,便让一旁的奶妈把孩子抱走了。
陆徽始终跟在涂曜身畔,看到小枸被抱下去才道:“陛下,若是我们去了楚国,楚王却依然交不出公主,又该如何……”
涂曜望着被抱走的小枸,挑眉道:“带上这个小家伙啊,楚王留给咱们的大礼怎么能不用?”
“有这个小家伙在手,不愁楚王不老实交代。”
他当然不齿小人的手段,但此事是楚国欺骗在前,推诿在后,若楚稚这次真的还执迷不悟,自己便只能利用这个崽子了。
涂曜的眼眸渐渐笼上了冷意,眼神如同淬了寒冰。
雍国这次出兵可谓雷厉风行,五千亲军整装待发,寒气森森的列队向楚国行进。
五千人,说少不少,但也着实不多。
涂曜对外只称这五千人是迎亲之用,未曾向楚国宣战。
但这阵仗仍穿到了郑业耳中。
他看向姜泠,眸光中已经跃跃欲试:“涂曜此举,和公子所料一致,想来是查出了和他定情之人是个男子,便一刻也不停的去楚国问罪了哈哈哈哈哈。”
姜泠抿了口茶水,嘴角的弧度却是上扬的:“这般奇耻大辱,涂曜此去定然要围剿楚国,我们坐山观虎斗,趁机攻下郑雍之间的烽火台,再夺回失地便好。”
郑业点头,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只夺失地可不行,他涂曜不是要去迎亲吗?那咱们身为邻国,自然也要送上贺礼,他一腔情深,咱们不如就让全天下都知晓,雍国陛下和楚王过往的情谊……”
他们也是时候还击,一雪前耻了。
这次若是败了,郑国便真的要灭亡,若是胜了,那便能重回强国之位。
姜泠噗嗤一声,没忍住畅快笑出了声。
待到全天下皆知那一日,涂曜便成了全天下的笑话。
试问一个将男作女,连妻子是男是女都不晓得的人,又如何做一国国君,天下之主?
更何况此人还是楚国国君。
一国国君,代嫁他国,以色侍人,此事于涂曜是笑柄是耻辱,于楚稚亦是。
只怕到了那一日,楚稚这国君……也是做到头了……
姜泠眯眸,目光逐渐幽深而贪婪。
涂曜领着大军逼近楚国,离楚国越近,握着缰绳的掌心却渐渐发紧。
他从未想过和楚稚兵戈相向。
但到了此时,那么多的疑问和阴谋如一条条的天堑,将二人远远相隔。
他必须要快刀斩乱麻,将一切调查清楚。
涂曜带领兵马日夜逼近楚国之事,已经渐渐传开。
但楚稚却仍一无所知。
一到楚国,他便病倒了,如今虽和小暑偶尔一起上课,但身子的元气仍然未曾回复。
太医嘱他静养,楚稚便找了块温泉别宫,无事便去此处长住静养。
但楚稚身边的人都晓得,陛下的身子的确比之前弱了不少。
正午的太阳有些刺眼,孟守,楚姝和几个内侍悄悄走到温泉池畔。
池畔的少年已经睡着,轻闭的睫毛透出一丝清雅的倦怠,整个人如同凝脂白玉雕成,从前是风姿楚楚,可这次从雍国回来后,他们却常常觉得陛下太过孱弱,似乎不小心就会羽化归去。
他们对视一眼,犹豫再三,才将楚稚唤醒。
“小枸……”楚稚还未苏醒,焦灼的喃喃声却惹得人心头一疼:“来这里……”
“陛下……”孟守出声,暗叹一声道:“您醒了吗?”
楚稚缓缓张开眸子,缓缓眨了眨眼,他刚刚睡醒,神色中还带这些许梦中的无措和悲伤。
楚姝不由得咬咬唇畔。
也不知陛下在雍国遭了什么罪。
从前如月光般温和明俊的陛下,如今却像是将逝去的灯烛一般,逐渐黯然。
楚姝不由得道:“陛下方才一直在唤小枸,不知此人是谁?”
她听到楚稚在叫什么小狗,听语气显然极为惦念。
只是不晓得是小名还是旁的,竟然让他们陛下在梦中都如此牵肠挂肚。
楚稚已经梳理好了情绪,垂下眼眸道:“无妨,只是孤最近牵挂的一个孩子罢了。”
孩子……
孟守面色微微有些古怪。
他知道这次陛下回来,便带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孩子,还甚是小心照拂,此事还没完,他又听说雍国国君这次来楚,也随身带了个孩子。
孟守:“……”
现在的国君都崇尚闷不做声生皇子了吗?!
楚姝却一直关心着他的身子:“陛下肩膀要是当初不受伤,也不至于这样。”
也不知为何,陛下肩膀处有了赫然的刀伤。
像是被什么刺客刺伤的。
但陛下却从未提过。
楚稚看到了楚姝凝望的目光,便道:“你也不必挂心了,肩上的也是是不小心受的伤,没什么大不了。”
楚姝眼神暗了暗,却没有说话。
自从去了雍国,他家陛下受伤的几率,倒是比在楚时多多了。
楚稚看向他们:“你们来有何事?”
孟守面露难色道:“是雍国的使臣,说是捎带了他们主君的意思,想要和您交涉。”
楚稚轻轻挑眉。
涂曜的意思?!
还是正儿八经的交涉?
楚稚默了默,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出逃激怒了涂曜,才会让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派使者前来。
楚稚沉吟:“传吧。”
雍国的使臣大步走来,对楚稚道:“陛下,我们陛下已屯兵五千于城外,两国是战是和,就看您的一念之间。”
楚稚倒吸凉气:“一念之间??”
涂曜真是真的打算逼迫他了吗??
那使臣借着侃侃而谈: “如果您交出宝华,这五千兵马便是迎亲之用……”
楚稚抬眸,语气冷了几分:“若是交不出呢……”
那人的面色也立刻冷硬:“那就别怪我们陛下不念昔日盟友之情,雍楚之间怕是免不了生灵涂地!”
楚稚惨然一笑:“怎么?他还要攻楚不成?”
那使臣古怪地笑了一下:“小皇子在我们把陛下身边,倒是养得很好呢……”
“只是……若您再不将一切和他解释清楚,不将宝华献出,那……我们陛下说他要让你你追悔莫及。”
楚稚听到这赤裸裸的挑衅,更是又气又急,不禁咬牙:“这个笨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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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照铁甲,雍国大军浩浩荡荡列于楚国城外。
以往兵临城下,涂曜嗜战的一面会显露无疑,眸光发亮斗志昂扬,像个要去一争高下的雄豹。
可这次去楚国,涂曜的马蹄却肉眼可见的迟缓,他一身戎装高高坐在马背上,眉目沉沉心事重重,凝视着楚国紧闭的城门,没什么杀气腾腾,倒有几分恼羞成怒。
不像是来打仗,倒像是来理清恩怨纠葛的。
陆徽和小武一直跟随在涂曜身后,陆徽望了望远处涂曜的身影,低声道:“陛下竟然在公主房内发现了松子草,你说……公主会不会是男子所伪装……”
“怎么可能!?”小武如听到天方夜谭般直接跳起来道:“公主一颦一笑都如仙女儿一般,怎么可能是男子?你看这京城里这么多女子,没有一人能比得上公主半点风华,若非如此,咱们陛下又怎会如此心心念念,久久不忘公主呢?”
一个松子草而已,陆徽竟然想到了男扮女装上……
既冒犯了陛下,也侮辱了宝华。
岂不是最可笑的诋毁?
陆徽皱皱眉:“既然出现了松子草,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你说……万一真的是呢?”
“……兄弟,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这脑子里整日都装了些什么?”小武整一个大无语:“若她真是男子,我们看不出,那咱们陛下何等眼力何等敏锐,难道会察觉不出?”
陆徽沉沉点头,不得不说,小武说得有道理,涂曜向来敏锐机警,战场上的蛛丝马迹统统瞒不过他,若非如此,也不会是诸国人人惧怕的战神。
“那你说……”陆徽眸光深深望向被涂曜圈在怀中的小枸,虽是质子之用,远看俨然一对儿父子模样:“小枸为何会如此像我们陛下?”
“你以为如何?”小武一脸你真大惊小怪的模样:“是长得很像,但小孩子而已,长得眉清目秀,咱们陛下呢,那眉眼也是跟画似的——这好看的人啊,都是相似的……”
小武盯紧陆徽看了几眼,道:“也就是咱们两个,长得属于千奇百怪。”
陆徽咬牙:“……去去去,你有自知之明是好事儿,别捎带上我。”
陆徽拉了拉小武袖子道:“我只是忽然记得姜泠之前给咱们留下了一个纸条,说有个秘密要告诉陛下,那日宴会,他便找了不少男子扮成女子跳舞——你说他要说的这个秘密,会不会就是和楚王有关?”
小武不想听他说疯话,耸耸肩道:“咱们陛下这次来就是专门去找楚王对峙的,且看楚王怎么应对吧……”
话音刚落,城门便徐徐打开。
楚国军阵如同潮水般涌出,约莫几千人,森然环成了一个半圆。
雍国军队立刻骚动不安起来。
而在那半圆中央,城门之中最后走出的,便是楚国君主。
涂曜周身一颤,连眼角都未曾看那潮水一般的军队,只定定望向楚稚。
楚稚未穿国君袍服,仍身着初见涂曜那日的长衫,只是他如今愈发纤细病弱,唯有那白皙如玉的脸颊和颈项露在外面,似乎一捏就会折断。
可他在甲胄光寒之中却淡然而立。
唯有长风猎猎,卷起他清俊的袍角。
涂曜心底狠狠一抽痛。
昔年初见时,楚稚周身都盈着温润的光彩,似乎就是从怀孕开始,那光彩便一点点黯掉了。
他那么多燕窝人参养着,也没养胖他半分……
楚稚一步一步,迎着日光,走到涂曜的马前才缓缓停下。
雍国众将何曾见过这等场面,登时一阵骚动。
涂曜抬手,停下了喧哗。
楚国虽也有兵士在侧,但楚稚如此做,显然是不愿和他对抗的姿态,那些军士,恐怕也只是用来震慑和自保的。
涂曜缓缓握紧缰绳,尽量面无表情的看向楚稚:“久违了,楚王不告而别,叫朕好生牵念啊,只是身为盟友,借祈福之名逃遁,楚王算不算有负于朕啊?!”
楚稚的目光首先落在小枸身上,看到小枸乖乖呆在涂曜怀中,似乎并不十分惧怕,倒放下了心。
之后,他才缓缓看向涂曜:“是孤有负于陛下吗?那孤也当着两军问一句,陛下当初,准备囚孤到何时?”
“朕何时囚你了?”涂曜看到楚稚如此关怀小枸这小兔崽子,便觉得莫名烦躁:“朕尽地主之谊,好吃好喝照顾着你,你倒还来质问朕?”
楚稚苦笑:“所以孤身为一国之君,还要谢谢陛下的一饭一食,是吗?”
涂曜语塞。
楚稚站在自己的马前,几乎被阴影笼罩了。
可他却抬头望向自己,琥珀色的眸子含着几分被风吹乱的笑意,几分悲凉,几分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