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上一世,池惑的注意力全然不在灯魁和枫宴上,他只想着如何攻略天道书所谓的正缘道侣时无筝,对其他的人事了无兴趣。
这一世摆脱了天道的控制,他重活一朝,将这些事情重新经历一次,他才发现真正有意思是的人间的良辰美景,市井烟火,这可比攻略谁有意思多了。
就在池惑和鬼主说笑的时候,灯魁的轿子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突然,本该缓缓前行的轿子停了下来,就在正对着池惑和鬼主的方向。
人群中又爆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许多人跟着起哄:“灯魁要抛枫灯了!”
“谁?谁是那个幸运的家伙?!”
“让我挤挤…我也想去抢灯魁的枫灯…”
人声一浪高过一浪,人群开始不停朝轿子停下的方向涌来。
推搡间,池惑抬头看向被众人抬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的灯魁。
很不巧,此刻灯魁也侧过脸,用一种盯着猎物的眼神锁定池惑的脸。
池惑的眼皮跳了跳,心道不妙,难道昨日“惊鸿一睹”,白逐溪就认出了自己?还在万千人海中将他找到?
还是因为自己站在鬼主身边,所以分外惹眼?
像上一世一般,灯魁的轿子停在距离鬼主不远处,浓妆艳抹的灯魁居高临下审视人群中的鬼主,而后举起了一直被他抱在怀里的绣枫灯。
千万人同时举起双手想要抢夺这盏枫灯,人群像潮水一般涌动不止。
可灯魁怎么会允许绣枫灯落在旁人手里呢?
他看准池惑和鬼主的方向,将万众瞩目的枫灯一抛而下。
池惑眼神微闪,下一秒,这盏本该落在鬼主手中的绣枫灯,已经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的怀里。
轿子上的灯魁裂开笑容,微眯起眼睛看向人群里有些茫然的“猎物”。
与其说美艳迷人,池惑反而觉得灯魁此刻的笑容让他毛骨悚然。
而池惑身旁的鬼主故意用清冷的声音玩笑说:“恭喜祁道友,得到了美人的赏识。”
池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吃货:呵,又来一个
大吃货:咋都重生了,这倒霉灯还砸我手里,晦气
下一章大吃货会发出高调骚操作嘻嘻嘻。
为了感谢小可爱们的喜欢,我白天加个更!
前世,这盏枫灯确实也来到自己的手上。
只不过那时的自己是鬼主,而不是现在这个籍籍无名的小修士祁忘。
灯魁的枫灯应该在鬼主手里才对。
池惑并不认为如今的自己有什么特别的,这位万众瞩目,又城府极深的灯魁,决不会平白无故选中他,其中必有蹊跷。
他猜测,昨晚虽然自己已经完美隐匿掉身上气息,但白逐溪似乎发现了蛛丝马迹,知道他就是昨晚在雁芦楼擅自改戏的皮影师。
如果不是这样,就无法解释白逐溪为什么会将枫灯给到他。
池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下麻烦了。
“恭喜什么,池道友,不要开玩笑了,这个烫手山芋,我可不想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池惑朝身侧的鬼主靠了靠,面不改色地与他耳语道,“之前客栈的伙计怎么说来着,拿到灯魁枫灯的人,就可以提着枫灯与灯魁共赏晚枫,可是你说…昨晚对我穷追不舍的灯魁小公子,会不会趁赏枫的绝佳时机,悄无声息把我杀了?”
鬼主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
“我谢谢你啊…”池惑给气笑了,接住对方的玩笑说,“如果是你的话,大概就不是杀了我这么简单了,或许还会把我制成灯油,物尽其用吧?”
鬼主也很认真地佯做思考状:“如何使用好你的身体才不造成浪费,我可能要考虑个三天三夜才行,不过…”
他故意顿了顿,转向池惑道,“祁道友,我们公然讨论这些,是不是过于怠慢灯魁了?他还在等你的答复呢。”
街市上成千上万看热闹的人,都将目光投在池惑和鬼主身上,将他们彼此间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包括池惑的师尊和同门师兄,都在目睹此间发生的种种。
自己的行为确实是太高调,太怠慢了,池惑想。
可既然已经如此,那不如更戏剧性些才有意思——
于是池惑在成千山万双眼睛的注视下,郑重地将手中绣枫灯递给身旁鬼主,而后字句清晰地对轿子上的白逐溪道:“对不起灯魁小姐了,我不喜欢女子。”
一时间,原本沸沸扬扬的人群变得鸦雀无声。
扶水城的百姓从未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灯魁居然被公然拒绝了赏枫邀请,对方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象征灯魁邀约的绣枫灯给了另一个男人。
太荒唐了,简直是丧心病狂的荒唐。
最荒唐是的,这一届的灯魁,还是被评为众魁之首的白家小姐,是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池惑眼里全没有高高在上的灯魁,他笃定地看向鬼主,语气诚恳温和:“池道友,枫灯有邀约持灯人一同观赏夜枫的含义,虽然我拒绝了灯魁的邀约,可既然枫灯已经给到我手上,那我可以借这盏枫灯,邀请你一同赏今晚扶水城的枫与灯吗?”
上一世,他将灯魁的枫灯给了时无筝,但这一世,他只想亲手送给自己。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裂开了。
这位拿到绣枫灯的青年,不仅拒绝了灯魁的邀约,甚至还“借花献佛”,用灯魁的枫灯向身侧的男子“表白”。
为何会如此…
如今事情的发展已经突破了所有人的预期和认知,几乎没人能立刻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视线在池惑和轿子上的灯魁间游移不定。
不仅仅是看热闹的群众,就连轿子上原本高高在上的灯魁都僵在了原地。
鬼主的唇角微不可察弯了弯,他接过池惑递来的枫灯,轻描淡写的语气里透着欢喜:“好啊,那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直接带走了?”
在令人坐立难安的焦灼之中,两人视线相交,随后彼此淡然一笑。
池惑点头:“请。”
彼此都知道对方的用意,池惑这番大庭广众之下的“告白”,其实是在寻求鬼主的庇护。
灯魁白逐溪抛来的这盏枫灯,实则是一场鸿门宴的邀请函,池惑需要拒绝掉这场危机四伏的邀约,避免事情变得复杂,就必须有更强有力的庇护伞。
大树底下好乘凉,“自己”就是自己的大树。
随后,鬼主朝被人群簇拥的灯魁行了个礼:“他今晚已与我有约,无法赴你的宴了,见谅。”
说着,鬼主直接将池惑递来的枫灯抛了回去,枫灯重新落入白逐溪的怀里。
鬼主像模像样地转向池惑笑道:“不需要枫灯,我也会接受你的邀约,所以还是把灯还给别人吧。”
随着鬼主将池惑从人群中拉走,原本鸦雀无声的围观群众瞬间炸了锅,议论纷纷——
“活见鬼了,白家小姐第一次选任为灯魁,就遇到这么糟心的事,这可太打击人了吧?”
“要我说也没什么,至少刚才那个俊朗的青年足够诚实,如果他在明知自己不喜欢女子的情况下,还与灯魁赴约,那不是更加白白践踏了人家姑娘的心意吗?”
“你这么一说确实也是…但…遭遇这种事真的太尴尬了…”
“我甚至有些担心那个不知世事深浅的青年人,他今天没给白家小姐面子,也不知日后会不会被白家人针对…”
“白家少城主以胸怀开阔闻名,应该不会因为这种私事为难年轻人。”
“不好讲,这事儿还真不好判断…”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热烈讨论起来,虽然诸人为今晚的灯魁唏嘘不已,但这确实是他们看过最“精彩”的一届灯魁游街盛典。
众人的视线还没从他两身上移开,池惑路过廊檐时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叫住鬼主:“等一下,差点把买纪念品的事情给忘了。”
说着,他已经反拉住鬼主的衣袖,将他带到了先前看中的枫木玩偶摊位。
今晚鬼主的反应,其实是让池惑有些意外的,特别是他最后把绣枫灯重新抛还给白逐溪的举动,即使对方就是曾经的自己,但池惑当时也对自己刮目相看了。
上一世,自己同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绣枫灯转送给时无筝。
同样是猝不及防“天降横祸”,时无筝那边给出的反馈完全不一样,池惑隐约记得当时时无筝整张脸都红了,他手足无措立于原地,面对池惑递来的枫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就这般僵持了数秒,最后是萧过出面将枫灯给夺了去,并用嘲弄的口吻搁下一句话:“师尊,不是什么礼物都能收的。”
那一场闹剧后,时无筝和他的两位徒弟提前离开了人群。
虽然当时的池惑没报什么期待,但他还是有些执拗地等了一晚上时无筝,结果如他所料,最后他并没有等到对方的赴约。
那会儿的池惑并不害怕等待,也不害怕被拒绝,于他而言种种挫折都是突破修行瓶颈的考验。
而且小时候在红沙谷的时候,他时常看着大风扬起的红沙发呆,暗红色的砂砾越过永不会亮起的地平线,时间的流逝被一望无际的肃杀抹平了,不知不觉,他就从一个黄昏发呆到另一个黄昏。
没有日月交替四季流转,时间似乎也因此忘记了流动。
没有关于时间的感知,就不存在所谓无聊的等待,甚至不存在等待本身。
那晚等待时无筝的时间并不难熬,池惑甚至还捡了块枫木,随手用枫木雕了一个小人偶。
他没有把那只枫木人偶带走,而是留在了见到枫木的地方。
其实当时他是有些后悔的,后来再去寻,再也寻不到了。
所以这一世,他想买一只枫木玩偶送给毫不知情的“自己”。
“为什么挑了这个玩偶?”鬼主问他。
池惑模棱两可地笑了笑:“不为什么,合眼缘吧。”
鬼主点头,拿着玩偶把玩片刻,随后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池惑:“我说,既然我把今晚给了你,你要如何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正常更新,爱你们!
被鬼主这般问,池惑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鬼主看他认真考虑的样子,笑了:“约人的邀请都发出来了,敢情还没做好计划呢。”
池惑:“没有计划的计划才最有意思。”
顿了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欣然道,“我知道一个地方,赏夜景很不错,待会我们再去城里的小铺打点酒,捎过去喝,如何?”
鬼主提醒道:“你的师门允许吗?”
池惑这才想起东极门有规定,弟子在外不能擅自饮酒,他后知后觉地挠了挠头:“待会我去跟师尊说一声…”
刚才因为有“自己”给自己撑腰,整个“还”枫灯的过程非常尽兴,池惑玩疯了,甚至都有些得意忘形,差点把师门规矩抛在了脑后。
鬼主别有深意地看着他:“方才,你在大庭广众这般说,你师尊没意见吗?”
池惑:“师门大概不会管这些个人问题,我又没当众说我是东极门弟子。”
鬼主:“那你自己呢,没问题吗?”
池惑微怔,随后迎向他的视线:“你还觉得我恋慕师尊呢?”
鬼主笑着摇头,答非所问道:“据说名门正派对修行弟子的管束最为严格,没想到随筝仙君对徒弟这般包容。”
闻言,池惑微微一愣,因为上一世,他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只不过当时他无人可说,只能自语。
就在池惑准备去寻时无筝做喝酒报备时,就看到在人群中四下张望的大师兄程渺。
“师弟!”程渺看到池惑后立刻招手,越过人群急急跑过来,他先是看了眼站在师弟身旁的鬼主,然后用一种微妙的语气说,“池道友,抱歉啊,我要跟师弟交代点事情,可能要耽搁你们一点时间……”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就好像自己突然打断了小情侣间的约会,现在十分不好意思。
鬼主微微笑道:“无事。”
他往一旁退去,不打扰他们师兄弟商讨门内事务。
程渺立刻露出不安的神色,指了指不远处的楼宇说:“师弟,师尊有急事要同你商量,他在那边的茶肆等你。”
“师尊可是见了什么人?”池惑立刻皱起眉头,心中已经有所预感。
程渺沉着脸点头:“嗯,刚才白家的人来找师尊了,但具体说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师尊。”
池惑清楚,在游街庆典上被驳了面子的白逐溪不会轻易放过他,加上昨天他在雁芦楼擅自改戏提醒白见临一事,现在新仇旧恨一起算,狼子野心的白逐溪直接找上了他的师门。
鬼主知道池惑师门这边有麻烦了,对池惑道:“你先去,我回客栈等你。”
池惑迟疑片刻,点头:“我尽快解决好,然后去找你。”
看着鬼主离开的背影,程渺非常不好意思:“师弟,真的很抱歉,打扰了你与池道友的…额…那什么…”
说到一半他噎住了,似乎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词去描述两人接下来的行为。
池惑笑:“无妨,夜还长。”
“……”程渺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感叹道,“师弟,刚才你的行动和言辞…真是令人佩服。”
说着,他朝池惑举起了大拇指。
程渺指的,自然是师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枫灯转送给池道友这件事,还有那番令人惊叹的“告白”。
他认为,做这样的事需要莫大的勇气和自信,寻常人根本不敢,也不会这样做,至少他是做不到的。
池惑笑而不答,快步朝时无筝所在茶肆走去。
此时街市上的灯魁游街活动已经暂停,那位被池惑和鬼主驳了面子的白逐溪已没了游街的兴致,当即扬袖而去,白家人只得临时安排雁芦楼的伶人进行表演,勉强让今晚的灯会继续进行下去。
远道而来的百姓已经从刚才看热闹的兴奋中冷静下来,对提前离开的灯魁抱怨起来,毕竟以往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
甚至还有围观群众吐槽说,白家小姐这般任性离开,置白家面子于不顾,迟早要败了白家的名声。
时无筝端坐在临街的茶座上,望向窗外面露愁色,等池惑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拧着的眉头才稍稍松开,并垂眸为池惑满上热茶。
“没想到白家‘小姐’的行动这么快,”池惑落座,直奔正题,“师尊,白家人过来找你说了什么?”
时无筝叹气:“尽管你已经当众拒绝了灯魁的邀约,但那位白家小姐今晚还是想见你,并以白家的立场邀请我同你前往。”
“估计是对方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寻到我这里来了。”时无筝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
好家伙,白逐溪果然不客气,直接把他的师尊时无筝也一同邀请了。
在白逐溪从人群里识别出他的时候,池惑就已经猜到,对方不可能放过他的身份信息,甚至已经把他作为祁忘的背景摸透了。
时无筝抿了口茶继续说:“既然你已经明确拒绝过灯魁,就没必要勉强自己前往,我替你回绝就好,我让你赶过来,是想告诉你,如果白家那边对你有什么不讲理的举动,你都可以同我说,我不会让自家徒弟被人欺负。”
时无筝这番话,确实让池惑有些意外。
他知道时无筝待自己的徒弟比任何人都好,但没料到对方竟会如此护犊子,也难怪萧过会对师尊生出超越师徒之外的感情,像萧过那样从小被人冷眼看待的异族孩子,被师尊捡回家,为他挡住所有伤害与恶意,师尊就是他的一切。
“师尊,既然今天我已经得罪了灯魁,那么我想,这事不是你去拒绝一次就可以解决的,处理不好之后可能更麻烦。”
池惑考虑到,如果只让时无筝出面拒绝,会给时无筝同样带来麻烦,白逐溪既然可以找到时无筝,那么他也能想方设法找到东极门的掌门。
而且就算今晚拒绝了,白逐溪也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已经做到这地步,池惑也不怕摊开来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怕谁呢?
“所以,师尊,只得耽误你一点时间,麻烦你同我去见一见那位白家‘小姐’了。”池惑道。
时无筝师徒和白逐溪的会面同样被安排在了雁芦楼。
楼内侍女引师徒两人上楼,当看到摆好茶水的雅间时,池惑在心里好笑,这白逐溪绝对是故意的,将他们安排在了昨晚他表演皮影戏的客房内。
听到走廊上脚步声动静,白逐溪从屏风后迎了出来,他依旧身着一袭灯魁盛装,但原本高高隆起的发髻已被他松开,如今松松散散半披在肩膀上,脸上妆容未卸,还是一副浓妆艳抹的女子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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