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又无奈又想笑,故意放慢脚步,没成想身后人也放慢脚步,故意加快,身后人也跟着他库库下楼。
走到客厅,悬浮屏高高悬挂,散发出蓝色的幽光,沙发上聚成一团的疯猴子却没了影儿。
“他俩呢?”萧越姿态随意地坐在沙发扶手上,微侧过身问剩在原地的魏芸冬。
魏芸冬伸手把披散的长发束起,用皮圈扎成慵懒的丸子头。
“不知道,好像去泡澡了?”
“泡澡?”
她吸了一口奶茶,又说:“汗蒸?”
“你家有汗蒸房?”萧越转过头,扬眉看向坐在底下的人。
Alpha缄默地陷进单人沙发里,悬浮屏的幽光照得他半边身子蓝莹莹,又被萧越挡去一半,整个身躯像是融入了黑暗中。
“有,”他应了声,“带你去?”
萧越摇摇头,没什么想法,他刚被苦涩的信息素闷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现在可不想再去汗蒸房被热蒸汽闷得真背过气去。
秦段眉头轻拧,眼里浮现出不赞同。
“许锐那家伙就这么丢下你跑了?”
过了几秒,魏芸冬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她说话。
她有些懵,啊了声又嗯了声。
秦段脸上的不赞同快满出来了:“他心倒是大。”
萧越莫名get到他突如其来的咒骂。
眼下的情况就是魏芸冬是Omega,她处在的宅子的主人是个正处于易感期的Alpha,可许锐没心没肺到直接将自己的Omega女朋友丢下,留在正处于易感期的主人家视线范围内,这不相当于送羊入虎口么。
当然秦段肯定没想这么细,他纯粹是觉得许锐把女朋友丢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自己跑去玩这件事令人很愤怒。
他的愤怒不知从何而来,反正不重要,现在这个情况,一点小事就能将他点燃。
魏芸冬嘴巴张成O形,慢慢悟出了他的意思,然后捂着嘴笑了声:“秦段我发现你真比许锐贴心。”
她和许锐大一就在一起了,算下来在一起两年多,许锐和秦段是铁哥们,打小尿一起撒学一块儿上,许锐中学的时候成绩十分中庸,临近升学还是秦段生生把他的脑袋按在题海里,他最后才考上了帝国军校。
那以后,他们继续延续尿一起撒学一块儿上的革命友情。
魏芸冬和许锐在一起后就和秦家这位天之骄子,指挥系永远的第一接触多了起来,有时候甚至很频繁,她慢慢发现这位天之骄子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比之她想象里的傲慢冷漠,做什么都与人隔着一堵墙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秦段对她表现出来的是有分寸却不过于有分寸,这种分寸不会让人感到冷漠傲慢,反而体现出一种别致的体贴,并且体贴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比如现在。
这Alpha真不简单,魏芸冬想,他以后要是谈恋爱,他对象应该会觉得将他拎出去倍有面子。
不仅在外人面前有面子,私底下也有面子,贴心是个很难得的品质。
“今晚留下来住一晚?”秦段用的不是询问,而是邀请的语气。
时间不早了,魏芸冬懒得坐车奔波回校,她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秦段很自觉:“我给你找几件衣服。”
说完,踩着拖鞋上楼了。
萧越就这样看着他施展主人家的架子,一丝不苟,挑不出错。
秦段走了,客厅登时安静下来,他和魏芸冬不熟,两人坐得远,一个屁股没规矩地搁沙发扶手上,另一个坐在长沙发的最末尾。
比赛已经结束了,社交平台上到处都是联赛相关的热门话题。
萧越划拉着终端,突然听到长沙发尾端的人问。
“萧越,你为什么不谈恋爱?”魏芸冬语气饱含好奇。
“你们这种Alpha列表里应该不少漂亮BetaOmega吧?没一个看得上的?”
“你觉得呢?”划开挡在眼前的悬浮屏,他手指拨弄了下菩提珠。
木珠子摸起来有种圆钝的凉意。
“你不会在和很多人聊天搞暧昧,但却不选择和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在一起,只是享受暧昧的过程吧?”魏芸冬这话问得有点冒犯,但她的语气实在是好奇,那种无意的单纯消解了冒犯。
萧越笑起来,同时又有点惊讶:“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们说帅Alpha都这样,列表里一堆宝贝,每天和十几个宝贝聊天。”
“宝贝”这词一出来,他笑出声了,真觉得挺有意思:“好像是这样没错。”
“但我这人挺单纯……”他顿了顿,换了个词,“专一。”
他解释:“不谈是因为没想法,不是脚踏多条船不敢谈。”
“我感觉秦段那种人才像专一的人,”她咕哝道,“你这种不像。”
“那你可冤枉我了。”萧越笑着说。
魏芸冬手托着下巴,指头敲了敲脸颊,这会儿才说出她的目的:“我有个朋友想加你好友。”
“你们要不要试着发展一下?”
萧越腿搭着沙发扶手一晃一晃。
“想加我好友的多了去了,”他很自恋,“这会儿还是别加了,改天有缘再加。”
“要不你就加一下?”魏芸冬想到朋友那副痴迷的样子,她硬着头皮继续劝。
沉默了一会儿。
“不加哦,”他说,“你告诉你朋友,我已经有暧昧对象了。”
魏芸冬瞳孔震动:“几个?”
“什么几个?”
“几个暧昧对象?”
萧越真是有点想骂人了:“一个。”
他耐着性子答:“只有一个暧昧对象。”
魏芸冬思考了一会儿。
“那我朋友没机会了?”
萧越脸上挂着笑,既没肯定也没否定,嘴里没蹦出个屁来。
秦段从楼上下来,把找好的衣服递过去:“从我妈那里拿的,都是新的。”
又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聊——”她话起了个头,就被萧越打断:“没聊什么,聊今晚联赛的名次。”
魏芸冬一噎,以为萧越不想把暧昧对象这事儿大肆宣扬,于是善解人意地将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最后一个人也走了,客厅就剩下两个Alpha。
萧越还是懒洋洋地靠着沙发扶手,秦段坐在他旁边,脊背陷进沙发,眼皮合拢,像是有些疲倦。
闭着眼睛眯了会儿,扯开眼皮瞥到悬浮屏上的内容,他捏了捏鼻梁,眯起眼睛看上边的字:“……”
悬浮屏飘到眼前,萧越把屏幕滑过去,让他看得更清楚一点。
头也跟着凑过去,和他一块儿看上面的评论。
两人挨得很近,发茬硬挺的板寸时不时蹭上乌黑飘逸的发丝。
萧越图方便,一条腿跨过扶手,直搭在沙发边缘,同时也挤进了秦段岔开的两腿间,两人裤子布料紧紧贴着,摩擦发出琐碎的声响。
萧越小腿搭过来的重量发沉,秦段定住不动,呼吸停了片刻,忍不住了,膝盖微微一顶,把他的腿顶开,然而很快,那条腿又自然地垂坠回来,重新贴上他裤子。
“你干脆坐我腿上算了。”这话说得很平静,听不出嘲讽的意味,也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
黑暗中,萧越看了他一眼,手掌往扶手上一撑,腰胯上移,接着往沙发上落。
竟然真坐在了他腿上。
青涩橘子像炮弹一样砸进他怀里,充盈的橘子香味炸开,笼罩住他的鼻尖,秦段完全懵了,他甚至维持着眼眶放大的姿态。
那股橘子味就落在他腿上,沉甸甸地压在那里,似有若无地撩动着他嗅觉,然后在他心上狠狠一拨,震得他喉间涌起一阵压抑的渴望。
他应该再去打一支抑制剂。
对,没错,再打一支……
憋了半晌,僵硬的手才放下,憋出句:“你挺重的。”
“……”萧越气笑了,“我重?我一个Alpha能轻到哪里去?”
说着又故意往他大腿根处挪,着力点向中心扩散,秦段几乎整条腿都要麻了,不是因为压的,是因为萧越一直在蹭,也不是蹭,他就是在动,一直动,只差一点就要坐进他怀里去了。
“还重吗?力分散了应该不重了吧。”
秦段听出他是在故意逗他了,蓦然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懵以及烦躁。
越过萧越的肩膀,他克制着目不斜视看向悬浮屏,嗅觉却在偷偷行动,灵敏得像条找食的狗,拼命闻那人身上若隐若现的柑橘信息素。
萧越指尖微动,放出点信息素。
耳边的呼吸蓦然沉了,他不动了,就给这点信息素让他闻。
秦段心思一点儿也不在热门话题上,他全身心地嗅着酸到爆炸的青橘气味,腿上盛着沉甸甸的重量,这重量带着温度,像一团火,滚过他,激得他尾椎一颤。
太酸了,太酸了。
他迷迷糊糊,鼻腔充斥着具有侵略性的酸涩信息素,忍不住嘟囔:“好酸……”
“好酸……”
各自洗漱完又凑到一块儿了,说是比赛看得太兴奋了睡不着。
萧越眼睛微闭,舒适的睡衣领口传来洗浴露的香味,气味寡淡到和秦家家风一样清正。
身旁人紧紧挨着他,另一个人的体温从手臂处挤了过来。
滚烫的温度隔着衣服撩动他,耳边仿佛又响起那逐渐沉重的呼吸。
秦段这人好不知足,说要的是他说酸的也是他。
两只肩膀紧紧贴着,秦段挪了下屁股,调整了下位置,离那滚烫的温度远了点,过了会儿又觉得凉,手臂又像磁铁一样吸附过去,重新贴回那温度上。
他有些疲倦,光是压抑住着体内横冲直撞的信息素就已经用尽了心思,分不出什么别的心思再去想事情,可这疲倦不是困意,如果让他现在上床入睡,他铁定烦躁得静不下心。
视线扫到桌边搭着蓝帽子,抱着胳膊看了一会儿,直起腰,指尖滑过帽檐,手指一勾,将它拿到手里。
帽子是萧越的,他今天的穿着也潮得让人不忍直视,许锐一整天都在说他今天穿的那条深棕色印花的古着裤子很骚。
他当时在一旁听着,差点忍不住反驳,这裤子算好的了,之前的珍珠项链和渔网罩衫不比这骚?
把帽子往头上一扣,硬挺的帽檐下拉遮住上半边脸,鼻尖飘来浅淡的柑橘味,秦段放松着腰背陷进沙发,眼皮合拢。
“后天放假,”许锐帮魏芸冬擦了擦头发,将湿毛巾搭在一边,边打哈欠边说,“咱们要不要一块儿出去玩?”
“放假?”秦段这三天过得仿若三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联盟庆典,”李砚岩伸着懒腰往后一倒,“放十天。”
许锐一提起这个就兴奋:“终于放假了,最近真是累到吐血。”
联盟庆典?
秦段这才意识到时间走得真快,不知不觉已到了临近年末的联盟庆典。联盟庆典是全联盟人民共同欢庆的一个时间段,彼时帝都会举行阅兵仪式,以彰显联盟军事实力的强盛。
之前几次阅兵,他作为关系户被秦父塞进去与军队共同游行,穿着板正的军服,挺着铁板一样的腰板,踢腿抬手要成为一条平行线,角度一样高度一样,不能出错。
对于这个行为,秦父对他的解释是要他切身地体会联盟的强大,体验联盟给予秦家的无上荣誉。
“想去哪里玩?”萧越把腿长长地岔开,整个身子像根细长柔软的面条,倚靠着沙发上。
“想去旅游!”魏芸冬眼睛发亮,显然把旅游这个构想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去哪儿旅游?”李砚岩抬头看她一眼,伸长手臂从果盘里挑了粒花生吃。
“无所谓,都行,”她说,“只要好玩就行。”
“期中课业太重,这几天我每天就睡五个小时,”扒拉了下黑眼圈,“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星球放松一下。”
“要不去我妈之前去过的星球?”萧越说,“她前段时间去旅游了,和我说那个星球挺好玩的,适合她这种老年人。”
说到最后笑了。
秦段睁开眼皮,黑沉沉的眼睛压在帽子看过去。
“你妈那种还老年人?面相很年轻,看着只有二十七八。”
萧越一愣,忍不住笑:“秦段你还真会讨长辈开心,这话放到我妈面前,她听了能当场认你做干儿子。”
“在阿姨面前,我会说她只有十八岁。”
萧越乐不可支:“秦段你这人真有意思。”
“这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李砚岩说。
“你们是不知道这家伙有多讨长辈的欢心,”许锐提起来就乐,“有时候我真觉得我妈是他妈,我妈关心他比关心我要多多了。”
“段段那是贴心,”魏芸冬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比得了吗?”
“……”许锐又要无语了。
“贴心啊,家规小王子。”萧越膝盖一顶,把他腿顶到一边。
长沙发上三个人全挤在一端,另一端空出大片位置,头重脚轻,腿挨着腿,裤子擦着裤子,挨挨挤挤间总是小心眼地撞来撞去、推来推去,用腿用手又或者用肩膀。
秦段膝盖倒回去,又重重地压了他一下。
“阿姨认我做干儿子?”他哼哼笑两声,“那我不成你哥了?”
“想得美,”萧越踢他一脚,“我才是你哥。”
秦段睁眼皮都累,懒得和他争,扯下帽子,又回到沉默寡言的状态。
“你俩真幼稚,”魏芸冬咯咯笑,“吵嘴吵得比许锐还幼稚。”
“……”许锐不满:“喂!”
“我哪里幼稚,明明最成熟了……”边咕哝边往她身上黏,就差当场打滚表现不满。
魏芸冬嫌弃地推开卖萌打滚的某人。
萧越抬手拍了拍李砚岩的手臂:“订酒店,然后规划行程。”
“少爷订什么酒店啊,”腿往萧越腿上一靠,将他腿挤过去,“你发通讯给你们家那边的酒店说一下,让他们留个房间。”
“你倒是会物尽其用。”萧越鼻腔哼出声意味不明的音节。
“俗话说,能省则省。”
魏芸冬很赞同:“实现资源利用最大化。”
“……”
约定好去哪旅游大家就散了,陆续往客房走,萧越也跟着人流走,他发尾还有点湿,几缕头发丝攒成湿漉漉的一团。
他头发很黑,黑如泼散开的墨水,脸又生得白,一黑一白对比,衬得立体的五官极其浓艳。
中学的时候旷了晚修出去理发,理发店是随便找的学校附近小巷里的一家,里边的理发师已经不年轻了,是叔叔阿姨辈的,有一个叔叔头发白得萧越想叫爷爷。
剪头发过程中,他瞟到墙上的招牌,盯着“染发”那一行,突发奇想地问:“阿姨你们这边能染发尾吗?”
阿姨看他一眼,摇了摇头:“不染不染,你这头发可别染哟。”
“嗯?”
“多好头发,”她说,“染了之后就和枯草一样。”
“染了你要后悔的哟。”
萧越这人身量高挑,脊背虽然总保持笔挺,但旁人看了总觉得他姿态随意放松,一点不绷着,身上的松弛感满溢,打眼就能断定是个生活优越的小公子,要是往细里瞧,单看这头柔顺黑亮的头发也能看出他平日里养尊处优,吃得好睡得好身体好,头发也黝黑发亮保养得好。
秦段不蠢,那天萧越将他从地上扯起来,漫无边际的灰沉天色笼罩在他身上,他踏着草地而来,解下外套的排扣将暖意披落在赤裸的肩头。
那一刻,秦段明白了秦母为什么要罚他。
秦家的行事作风总是保持着一辈延续一辈的粗暴直白,他们擅长用最果断的赤诚与最简单的方式去解决所有问题,堵住所有人的嘴。
萧起言就被噎了个半死,憋屈感堆积在心里,像那天灰沉的天色,一口气上不去又下不来。
秦段心里原本积郁了易感期的烦躁,不满情绪也有,只是被他习惯性地转化成了空茫的空白,他觉得这场罚跪就像是一场无妄之灾,莫名其妙又让他落了面子。
可现在他陡然转变了想法,面子貌似也没那么重要,如果他站在萧家人的立场上他大概也会觉得很生气,平常精心爱护连头发丝都照料得很好的小少爷突然被人咬了,啊不,被一个Alpha标记了,他大概会气得去拧爆那个Alpha的头。
秦段按了按眉心,他可能还是被易感期的占有欲影响了,不知道在发疯地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养尊处优的某人突然停了,停在客房门口,他来不及止步差点撞了上去。
萧越往后撤一步,手搭在门把上,他手指很长,秦段今晚一度觉得他的手比枪好看。
“跟着我做什么?”他扬了扬下巴,“一起睡?”
一起.....睡?
秦段愣了两秒,渐渐看到他眼里明晃晃的戏谑,明目张胆地发着亮,亮得像超大功率的能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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