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器?”齐归疑惑地抬头问齐释青,“暗器不都是追求一击致命,将至柔之物变为至利之器吗?什么暗器横面如此之大,而且还造成如此浅的淤青?就这种伤,若是明天早上看,恐怕都没了!”
齐释青一时也想不到回答,二人对视,陷入沉默。
齐归不是个能纠结的,想不通的一贯就不再想了,立刻换到下一件事。
“哥哥,谁死了?”
齐释青看着齐归,静静地说:“枪门疆,武雅。”
齐归的眼睛睁大了。
“怎么会……”
齐释青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你去追陈飘飘的时候,有瞧见武雅吗?”
“没……”齐归震惊地说,“没,武雅是最先跑走的,我根本没注意他去了哪里,我是追着陈飘飘去假山那边的……”
齐释青眼神黯了黯。“他死在藏宝阁的湖里,据说是被机关所伤。”
“可武雅知道藏宝阁是禁地啊……”齐归喃喃道,“他再想赢,也不至于……”
“陈飘飘不一样清楚,你不也担心她会不慎跑进去?”齐释青轻叹口气,打断道。
齐归沉缓地点头,“话确实如此……”
齐释青的胳膊绕到齐归腰后,一伸手将他从书案上揽了下来。
莫名站在了地上的齐归仰头瞧着哥哥,只听齐释青问他:“你头还晕吗?”
齐归摇了摇头,“不晕啦。”
“那我们先去看武雅,然后去看陈飘飘。”齐释青对他说,然后就抬腿往外走。
“哥哥。”
齐归忽然在他身后叫道。
“嗯?”
齐归小跑了两步,蹭到齐释青身边,跟只小猫似的将头歪在齐释青的肩膀上,贴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哥哥,你今晚叫我好几次‘小归’耶。”
在这样情急的时刻,齐释青的心跳却漏了一拍。他飞快错开自己的视线,借黑暗掩饰自己发烫的耳尖,冷淡道:“不乐意以后不叫了。”
齐归一下搂住他的胳膊,往他身上挨,“乐意!乐意!哥哥以后都这么叫我!!!”
齐释青一语不发,实则拼命忍住嘴角的上扬,用力到几乎抽搐。
作者有话说:
那个击中足三里和周边穴位会封闭知觉是大爷瞎掰的哈。
第129章 戏言(二)
齐释青与齐归赶到藏宝阁的时候,除了比平日多了两倍的职守弟子,掌门、长老,连同武雅的遗体已经都不在那里。
“武雅道友的遗体已经收敛,送至枪门疆驻地。待明日枪门疆掌门赶来,便一同带走。”藏宝阁弟子告诉他们。
“三长老现在何处?”齐释青问道。
“师父同掌门长老去了金陵大殿。”
踏在冷湖上轻功离去的时候,齐归悄声问:“哥哥,我们要去枪门疆驻地看看武雅吗?”
齐释青思索片刻,道:“尸体已经入殓,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贸然前往,只会令人起疑,徒增不快。待明日他们掌门来,一定会重新查验尸体,到时我们旁观即可。”
齐归对哥哥的话一向十分听从,他信服地点了点头,手臂一挥指向金陵大殿的方向,“那我们去看陈飘飘吧!哥哥你觉得她醒了吗?”
“不知。”
夜幕深重,金陵大殿里灯火通明。
极清大道沿途点了灯,一行人正从金陵大殿出来,走向玄陵门的出口 。
齐释青定睛一瞧,眯起眼睛。他拉着齐归落在极清大道上,回身给齐归正了正衣襟,然后不疾不徐地走向那行人。
为首的是相违长老,与之并排的则是斧福府的掌门柳相悯,二人不时说句什么,气氛甚是平和。在他们之后跟着的是斧福府少主柳下惠子,也不知是随她掌门父亲要回斧福府、还是只是相送。
齐释青在三丈外轻喊:“柳世叔。”
齐归打了个小小的激灵,连忙跟着齐释青一起行了礼。
斧福府掌门柳相悯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笑道:“少主怎么来了?呀,小齐公子醒了!”
齐归抬起头,好奇地望着走来的这位一身红袍、宽黑腰封、胸前别斧的男人,原来这就是斧福府掌门,柳下惠子的父亲。
“惠子姐姐的母亲一定很漂亮。”齐归抿着嘴唇,端详了柳相悯的五官之后,在心里默默下了结论。
“睡醒啦,舒服不?”斧福府掌门柳相悯亲切地看向齐归,“我还纳闷来着,怎么就睡过去了,原来是玩捉迷藏,看来玩太疯了,才能在假山后边藏着藏着就睡了,哈哈哈!”
齐归看了一眼齐释青,然后笑眯眯地:“嗯!”
“飘飘还在偏殿打呼呢,你们可以去看看她。幸亏你俩藏一起,不然这睡一个那睡一个,更找不着了,掌门得急死。”
柳相悯用目光示意了下金陵大殿,对齐释青说:“少主,我先走了,改日与你们再聚。”
齐释青对斧福府掌门行礼:“柳世叔,实在抱歉。”
“哪里的话。”柳相悯摆摆手,“出了这样的事故,谁都不愿意看到,实在是令人难过。”
齐归与齐释青陪同斧福府掌门一路走到玄陵门的正门。齐归走在齐释青身后,跟柳下惠子时不时对视笑一下,感到很快乐。
“好啦,相违,少主和小齐公子,不必再送。”一辆披红绸的马车缓缓驶来,车辙很深,马车沉重而稳当地停在柳相悯面前。
“父亲。”柳下惠子走上前去,笑着看向父亲。
斧福府掌门摸了摸女儿的头:“好啦,你也回去吧。你齐世伯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就多帮帮忙,能为齐少主和小齐公子分担的就分担点,还有飘飘也是女孩,是个妹妹,你做姐姐的要多照顾她。”
柳下惠子温顺点头:“是,父亲。”
“行,那我走了,下个月争取一聚!”柳相悯撩开帘子,最后对相违长老说:“相违也别过于忧心,等得闲来我斧福府小住!”
相违长老颔首,脸上依旧是一副严肃表情。
送别斧福府掌门,一行人重新往金陵大殿走,但碍于相违长老常年自带的低气压,几个年轻人的面容都甚是严肃规整,无一人开口讲话。
直到走进金陵大殿,齐归才小小地呼了一口气,摸摸自己的胸脯。
柳下惠子轻笑,小声对齐归说:“原来大家都很怕大长老呀。”
齐归无比感同身受,大眼睛忽闪着,点头如捣蒜。
金陵大殿的正殿里,坐着玄陵掌门、二长老和三长老,大长老徐徐向座位走去,目不斜视地绕过地上跪着的玄廿。
“齐释青。”玄陵掌门齐冠在主座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遥遥念道。
齐释青一语不发地走上前去,在玄廿身边跪了下来。
齐归悚然一惊,不明所以但十分紧张地小步跑了过去,撩开衣摆扑通贴着齐释青跪下。
掌门齐冠看了一会儿乖得像只鹌鹑似的齐归,站起身来,先温和地对柳下惠子说:“让柳姑娘受惊见笑了,天色已晚,让弟子送你先回驻地。”
柳下惠子有点担心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三个背影,但玄陵掌门笑容里的意味却不容商量,于是只好说:“好的,齐世伯。”
等柳下惠子离开,金陵大殿的正殿就只剩下了玄陵门的人。
掌门齐冠坐回主座,严肃开口:“齐释青,说说下午的经过。”
齐归就紧张地扭头望着他哥哥淡定从容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事无巨细,只除了自己身上的两处淤青没有说。
齐释青说完,金陵大殿里安静了片刻。掌门齐冠看向齐归,面容稍霁,“齐归,你也说说下午的经过。”
齐归咽了下口水,身板跪得笔直,目光炯炯地望向台上,根据哥哥说过的话也讲了自己看到的经过。
说到自己没什么知觉在假山之后的草坪中睡着时,掌门与长老的视线不约而同变得凝重。
“小归,你是怎么睡过去的?”三长老多财身体前倾,语气有些焦急。
“就……”齐归摸着脑袋,想了又想,说道:“看到陈小姐在那里睡着,然后我跑过去,腿好像绊了一下,然后就晕过去了。”
二长老依主皱眉问:“你是摔晕的?”
齐归依旧挠着头,不确定地说:“可能……”
金陵大殿又归于寂静。
掌门齐冠站起身来,在台前来回踱步。
“飘飘还没醒么?”他问三位长老。
大长老相违道:“刚刚去看,陈掌门说还没醒。”
二长老依主接着说:“陈掌门还要了洗漱的东西,说今晚先住在这儿,等明早陈飘飘醒了再走。”
掌门齐冠挥了挥手,“这是小事。”顿了顿,他又说:“世泊觉得飘飘没事?”
“没事。”三长老多财肯定地说,“也叫医师看过了,只说孩子太累,藏着藏着就睡过去了,而且现在也已经入夜,不如一觉睡到大天亮。”
掌门齐冠缓缓点头,又来回踱了会儿步,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终于,等他停下脚步,他望向齐归,道:“小归,没你事了,回去休息吧。”
齐归愣愣地跪在地上,抓着齐释青的袖子,“可是哥哥……”
掌门齐冠沉声道:“少主看管不力,造成弟子死亡,理应受罚。”
“可我们是一起……”齐归着急地辩解,却被齐释青打断,“小归,听话,回去。”
齐归扭头看着齐释青,眼里含了一包委屈,过了好久才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撅着嘴给掌门长老行了礼,转身走出金陵大殿。
他本想躲在金陵大殿外面偷听一下,却没想到直接被玄一和玄十两位师兄逮了个正着。
玄十笑眯眯地堵在他跟前,“走吧小归,送你回去睡觉。”
玄一则跟个金刚似的,抱臂在一旁监督。
齐归:“……”
金陵大殿内,二长老将戒棍甩出,砰地击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齐释青心头一震,用余光望向跪在一旁的玄廿师兄,却见对方面容平静,看上去竟了无生意。
“玄廿。”依主长老喝道。“今日下午,少主带领别家弟子捉迷藏之时,你在何处?!”
齐释青目光登时顿住,猛然反应过来今日是在藏宝阁属地出的事,然而三长老首徒却擅离职守,找不见人。
“弟子在水上长廊,同别家弟子会面。”玄廿开口回答,却没有抬起头。
“具体位置,弟子姓名。”
齐释青望向二长老,这已经不是普通问话了,这是审讯。
三长老多财双手攥紧椅子扶手,指节几乎要陷进去,死死盯着他的首徒,而玄廿就是不抬头。
过了很久,玄廿才开口,嗓音微颤:“水上亭台,带有纱帘的那处。”他眼皮抖动,颤了数下,最终才缓缓抬起,望向他的师父,认罪一般道:“同书妍一起。”
齐释青呼吸停了一瞬。
二长老手持戒棍,走下阶梯。
“一年前,藏宝阁历诡断卦,方倾碑毁,宝物不镇,佛过铃黑。当时亦是你在场。”
齐释青立刻抬头看向二长老,但还不待说一句话,就见玄廿俯身叩首,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道:“是。”
“书妍乃弟子的心魔,弟子却无法解开,反而继续牵扯,擅离职守,致使一弟子在藏宝阁蹊跷死亡,弟子……”
“罪无可恕。”
第130章 戏言(三)
玄廿的声音一贯沉稳,可此刻竟如同判决落下、丧钟之鸣,让齐释青心头剧震。
“擅离职守?”二长老一字一顿地念出这四个字,回荡在整个金陵大殿上空。
回声减弱,无言的沉默让人汗毛倒竖,掌门、长老的视线齐齐落在玄廿身上,仿佛在看一块冰冷的石头。
齐释青瞬间明白了他们在怀疑什么——
从那次邪神之力夜袭藏宝阁,导致方倾碑裂开,藏宝阁失去镇阁之宝,所有人都心头惶惶,尤其是三长老门下,更是对藏宝阁增添了诸多看管禁制,严上加严,生怕邪神再对藏宝阁做些什么。
而好不容易一年多平安无事,藏宝阁领地竟然出现了命案,并且又是玄廿当值,而他却不在藏宝阁内,很难不令人怀疑武雅的死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掌门,长老,且听弟子一言。”
齐释青仰视他们,掷地有声道:“玄廿师兄与武雅之死没有干系,今日下午,玄廿师兄确实同书妍前辈一直在一处,弟子捉迷藏时当鬼寻人,几次路过那处小亭,里面人影不会作假。”
玄廿骤然打了个哆嗦,像是突然活过来似的,转头惊愕地看着齐释青。
齐释青并未分给他眼神,而是继续对掌门和长老说:“不止是我,第一局捉迷藏时,齐归也见过玄廿师兄同书妍前辈在一起。”
台上的多财长老听到齐释青说的话,心立刻就放下了。他松了口气,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神情也放松下来——知道玄廿没有撒谎、确实有人证,比什么都令人安慰。
依主长老却秉持着善念堂公允的原则,严肃地问:“他们在做什么?”
玄廿肉眼可见地深吸一口气,而齐释青却堂堂正正、只是耳朵尖飘红地大声回答:“一些男女之事。”
刚松了口气的三长老,一下子心又揪起来了。
多财长老气得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在我藏宝阁外头的亭子里,行男女之事?!”
玄廿这下头都抬不起来了。
三长老痛骂道:“好啊玄廿,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弟!”
二长老依主似乎也没料到这个答案,他闭上嘴,沉默地拎着戒棍走回座位,一屁股坐下。
掌门齐冠摩挲着自己的罗盘,沉吟片刻,道:“你下午既一直同书妍在水上长廊,有发现任何异常么?”
玄廿惭愧地把头含得更低。
三长老怒斥:“连少主和小归撞破他们的好事都没意识到,还能意识到什么!”
相违长老如一尊静止的怒佛,看了玄廿许久,对二长老道:“现在时辰已晚,恐怕弟子们都已睡下。待明日一早,需传书妍到金陵大殿。”
依主长老颔首。
玄廿的表情一阵红一阵白,似是极不愿意让书妍被三堂会审,哪怕只是为了核实他的证词,证明他的清白。
多财长老看到他这副样子,又哼了一声,“大长老说的对,如此才能弄清你当时到底在干嘛,为什么不在藏宝阁守着!”顿了顿,又道:“在善念堂请鞭鞭匾道友来金陵大殿之前,不许任何人同她说话!”
二长老点了点头。
齐释青默默看了一眼玄廿,心道不怪掌门和长老多虑,武雅的死的确可疑,而且还有莫名昏迷的齐归和陈飘飘,此事绝不这么简单。
“少主可有什么想说的?”依主长老望向台下跪着的齐释青,语气比对着玄廿的时候缓和许多。
齐释青沉思片刻,道:“弟子既与众弟子一同玩耍,却未能制止他们跑去不该去的地方,造成一名弟子死亡,两名弟子无故昏睡,弟子难辞其咎。”
“无故?”依主长老抓住了这个词,“少主为何说是‘无故昏睡’?可有什么证据?”
齐释青先看了三位长老的神色,并未回答,而是转向他父亲,反问道:“掌门与陈世叔发现齐归与陈小姐之时,可有发现什么?”
掌门齐冠单手抚着下巴,偏头看向齐释青,薄唇轻抿,神色不明。
正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见剑监掌门陈世泊从金陵大殿的偏殿绕入,中气十足地喝道:“齐兄!还没罚完吗!我都睡一觉了!”
“世叔,陈小姐还未醒?”齐释青跪在地上,问见剑监掌门。
陈世泊“啧”了一声,立刻就下手扶齐释青,“你先起来,你跪什么呀,这又不关你的事!”他不赞同地瞥向齐冠,“齐兄,你是真的一点不心疼孩子啊!我都问清楚了,提议玩捉迷藏的是飘飘,你们家少主也就是被拉来的,而且他当鬼抓人,怎么能管得了其他弟子藏哪儿去呢!”
齐释青顺势被扶了起来,但依旧是认罪的姿态,垂头站好,低声又问了一遍:“陈世叔,陈小姐还在睡着?身体是否有恙?”
见剑监掌门的一颗心都被这懂事体贴的少主熨得服服帖帖,“睡着呢,没啥问题!你放心啊!”他看了一眼台上的长老们,笑着说:“发现飘飘和小齐公子的时候,俩孩子一人抱着一块大石头,睡得可香了,还知道靠在假山上,要不是我们从那条路经过根本发现不了!”
齐释青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却在下一刻恢复如常。
——难怪齐归和陈飘飘昏睡也无人觉得异常。袭击他们的人甚至还为他们摆放了姿势、做了掩护,再加上他们俩是所有弟子里年纪最小的,只会被当成疯玩过后在躲藏的过程中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若不是自己偶然间发现了齐归身上两块淤青,恐怕这使人昏迷的手段根本无人能意识到。可眼下这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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