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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国王花园学猫叫(余几风)


察觉到卧室里来了人,白嘉逸转过头来,眼睛瞬间亮了。他将怀里的Ryan放开,站起身向他们走过来。
“时璋,好久不见。”他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
叶时璋冲他不冷不淡地颔首,表面看不出什么感情:“好久不见。”
对比许多年前隔着电视屏幕看,白嘉逸似乎更好看了,整个人透出一种岁月沉淀后的温柔沉静,五官说不出哪里好看,但就是看着无比舒展大气。
卓霈宁站在叶时璋身后,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这位肯定是霈宁,是吧?”白嘉逸注意到卓霈宁正用一双漂亮的眸子打量他,微微侧过头,冲他温和地笑了笑,“看过你的电影,没想到真人更漂亮。”
意外收获一番赞美,卓霈宁局促地点点头:“谢谢夸奖。”
“对了,都还没介绍呢,”白嘉逸抱起还顾着逗猫的小孩,向他们介绍道,“这是淘淘,淘淘,这是二叔,还有霈宁哥哥。”
小孩生得很讨人喜欢,眼睛和脸颊都是圆圆的,笑起来露出小酒窝,就跟个露馅儿的甜心泡芙一样。听到白嘉逸这么介绍后,她甜甜地开口:“二叔好,霈宁哥哥好。”
叶时璋眉目舒展些许,带上极浅的笑意:“淘淘好。”
倒是卓霈宁,一听到“二叔”这个称呼就懵了,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才好。那小孩难道不是叶时璋和白嘉逸的孩子么,怎么叫叶时璋二叔?他生出无数疑问,恨不能现在就听到叶时璋的解释。
他勉强回过神来,也朝淘淘扯出一个和善的笑:“你好啊淘淘。”
互相介绍完毕,白嘉逸就将淘淘放回去玩,然后才回过头对叶时璋说:“很抱歉突然不打招呼就回来,我是想回来看看伯母的。”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眉眼流露悲伤之色,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她身体向来很不好,但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甚至来不及带淘淘跟她见上一面,她还不知道……”
“你和淘淘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回来,今天就先休息一下,”叶时璋淡淡地说,“明天我送你们去墓园。还有,这几天就委屈你先住这里,这里的佣人都可以相信,他们都会对你这趟回来守口如瓶。”
白嘉逸点点头,表情和言辞都透出几分感激之情:“谢谢你,时璋。”
叶时璋与他客套一番,言行举止始终保持距离感,看起来根本不像传闻中恩爱的夫夫。如此过后,叶时璋带着卓霈宁离开了。
卓霈宁一路闷闷不乐,叶时璋看他心事很重,笑了笑:“有什么想说的?”
明知这一声“二叔”很可能指向人为隐瞒的某些秘密,卓霈宁还是没忍住,酸溜溜地来一句:“淘淘还挺可爱的,长得也有点像你。”
叶时璋闻言一愣,旋即低低地笑起来,他抬手捏了捏卓霈宁气鼓鼓的脸蛋:“小笨蛋,淘淘不可能像我,他都叫我二叔了你还不明白吗?”
一听叶时璋这么说,卓霈宁就委屈起来了:“你一直不提这个事,还指望我自己能想明白吗?要解释也该你主动解释清楚才对,包括淘淘为什么叫你二叔,还有你和白先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宁宁,好了,”叶时璋走上去,抚摸他的头顶的发,轻声安抚,“是我不对,我应该及早解释。我一开始以为你讨厌我强迫你结婚,想当然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事,加上知道他至今还活着的人少之又少。”
“那后来呢?知道我喜欢你,怎么不主动跟我说?”他撇了撇嘴又道。
“跟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太快乐了,我根本不会想到别的事。”
叶时璋又露出那一副标志性的委屈神情,美人皱眉如同宝物蒙尘,叫人多看一眼就不忍责怪,连语气稍稍重一点都不忍心。
卓霈宁很吃这一套,叶时璋一旦这样他就不受控地心软,但面上还强撑着,他说:“你现在借口倒是挺多的呗,我就当你说的都是真心的,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原原本本把所有都告诉我,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即使卓霈宁从方才那一声奇怪的称呼,以及两人相处的氛围就猜到事情并非他之前听说的那样,但到底是才二十多的人,加上这些天在叶时璋面前越发频繁地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如今还是忍不住耍小性子。
反正他现在有人疼,有人哄。
回到卧室里,叶时璋将人揽在怀中哄,抱在腿上哄,看他故意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又忍不住亲他的脸颊,如此一番哄得人脸红耳赤,脾气都不知哪里去,才解释:“白嘉逸是叶时钰的初恋,孩子也是叶时钰的,血缘上算是我侄女。”
果然如此,卓霈宁愣愣地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叶时钰出事后,白嘉逸后知后觉自己怀了,很希望保住他和叶时钰唯一仅剩的联系,但白家肯定不允许他这么做,”叶时璋徐徐道,“于是当时候就想到一个让孩子能够顺利诞生的办法,那就是跟我结婚。他想摆脱白家很久了,后来就干脆借车祸换个身份,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到别的国家过新的生活。”
“这个约定只有我和他知道,就连父母也并不知情。”他说。
卓霈宁不解:“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要是知道你哥还留有血脉不很好嘛?”
“因为他们并不喜欢白嘉逸,他们是偷偷在一起的,当时家里还给叶时钰物色了别家孩子作为联姻对象,”叶时璋说,“当年我跟他结婚也遭到了很大的阻力。”
事情远比卓霈宁想象的要复杂,他此刻心情如打翻调味罐似的,五味杂陈搂住叶时璋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太阳穴,细声细语道:“你就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一直误会你心里记着念着别人。”
叶时璋没想他们之间居然还有这种误会,不禁失笑,单手捧住卓霈宁的脸,问他:“你这都哪里听来的?”
“八卦啊,你们上流社会不都很多八卦吗?”卓霈宁说,“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了解你。”
那时候叶时璋都不怎么回家,加上他性格别扭拉不下面子,又哪里来的机会与之日夜共处、增进了解。
“所以,”叶时璋顿了一下,“你之前提离婚也是因为这个?”
卓霈宁不好意思承认,自个儿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很轻点了一点头:“……算是主要原因吧,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但我又不敢问你。”
每每回想过去又怂又固执的自己,卓霈宁就悔青了肠子。
“我现在很后悔很后悔,宁宁,”叶时璋突然叹了口气,“后悔当初没好好说话,让我们之间多绕了这么一大段路才抵达彼此。”
他盯着卓霈宁的脸,看着他微颤的眼睫以及紧张得抿住的嘴唇,语气格外真诚,一字一句道:“宁宁,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你是我的初恋。”

猝不及防收到好一番告白,卓霈宁瞪大了眼睛,耳尖跟着抖动了一下。
又是习惯性的动作,很可爱。
叶时璋唇边笑容温柔得如春日融雪,凑近含住他的嘴唇吮吸,来了一个柔和而缠绵的深吻。
唇分,叶时璋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沉着声音问他:“现在我们还有没解决、没沟通的问题吗?”
卓霈宁很认真地思忖片刻,才终于摇了摇头。
“那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叶时璋说。
“嗯,你问。”
“现在,你愿意走进我的房间了吗?”
这是他们在剧组里就说好的,无奈杀青之后卓霈宁心神始终绕着往事真相打转,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还没来得及将这件早就说好的事付诸行动。
“我现在就去看,可以吗?”他问。
叶时璋轻笑,将人直接打横抱起来,吓得卓霈宁赶紧抱紧了他的脖子:“不是说去看房间吗?”
“嗯,就这样去,”叶时璋笑着说,“我怕你会再跑掉。”
卓霈宁埋脸在他胸前,闷里闷气:“我才不会跑掉。”
他终于走进叶时璋始终紧锁的房间,他曾经对这个房间有过好多不同的幻想,没想现实却是他最不敢想象的那个答案——这里面如同时间胶囊,装满了叶时璋爱他的全部秘密。
房间里每一件东西都与他有关,他出道以来所有公开的影像资料,包括电影、电视剧、广告代言或采访等等,他给神秘的忠实影迷Mr.Secret所有回信或签名照,他所拍电影或电视剧穿过的戏服及使用的主要道具,以及他的结婚时候穿的白色西装,就连那时候他手捧的那束铃兰花也被做成永生花保存起来……
正中央两面相对的墙,一面贴满了关于他的照片或素描肖像,另一面则是巨大的幕布,叶时璋打开遥控器,屏幕上开始播放有关他的视频,他刻在影像载体上的音容无比清晰地一一呈现。
一打开房间,扑面而来全是关于他过去、关于他一个人的点点滴滴,卓霈宁被海量信息所淹没,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在他过去并不知道的那段岁月里,叶时璋是这么爱着他的。
“宁宁,我曾经说过我有很多阴暗面,害怕不被你所接受,害怕你知道后会逃跑,”正当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反应之际,叶时璋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他,走的每一步、说的每一句都仿佛砸在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对你的极度渴望,就是我藏得最深的最阴暗的一面。”
“宁宁,欢迎彻底进入我的世界。”
叶时璋勾唇一笑,美得如同有毒的曼陀罗花。
“这、这些都是你的藏品?”被震撼击倒的卓霈宁,大半天只磕磕巴巴憋出这一句。
“当然,”叶时璋从背后箍住他的细腰,以一种极具侵占性的姿势,凭借体型差将他牢牢地揉进怀里,低沉性感的嗓音伴随灼热的气息一遍遍地搔弄卓霈宁的耳廓,直至灵魂,“我最为宝贝的一切都在这里了。”
“现在,你也在这里了,宁宁。”
说着,叶时璋亲了亲他的耳垂,发出暧昧的水声。
一股奇妙的电流自尾椎瞬间蹿到大脑,卓霈宁顿时起一阵鸡皮疙瘩,他垂下脑袋,半晌才问:“那、那我也是你的藏品吗?”
“唔,”叶时璋很轻地摇了摇头,“虽然我想过不止一次,将你藏到一个谁都不知道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这样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我们。可是你不是物品,你是活生生的人,我这样做你会不开心的,我不想做让你不开心的事。”
“宁宁,你是这里一切存在的意义和根源,”他嗓子充满磁性,加上说话不紧不慢的调调,仿佛酝着一坛陈年佳酿,光是溢出的香气就足以醉人,“没有你,这些对我来说哪怕再昂贵也不过一堆废品。”
“相反的,我愿意成为你唯一的藏品,被你永远收进你的私人藏馆里。你收藏我,你拥有我,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这样好不好?”
“为了让这个藏品始终讨你喜欢,我会保养你喜欢的我这张脸这个身体,赚钱给你买喜欢的东西,说你喜欢听的情话,只做你喜欢的事情。”
卓霈宁听得呼吸一窒,手指也蜷缩起来,闷闷道:“你这样只考虑我,时间一久会不开心的。”
“不会,”叶时璋勾唇浅笑,嘴角弧度牵出无限温柔与爱意,“让你开心这件事本身就令我开心,而且没什么比得上你在我身边更让我开心了。宁宁,你难道还不懂我的心吗?”
说着,他抓住卓霈宁的手按在胸口位置,透过薄薄一层衣衫,强有力的心脏搏动一下一下地传过来,就连卓霈宁的心跳也随之节奏全乱。
叶时璋的眼神和目光都过于恳切,叶时璋的爱鲜血淋漓还冒着热气,仿佛是直接从胸膛挖出来的,就因为卓霈宁一句想看看,又虔诚得有如向唯一信奉的神贡献所有。
卓霈宁竟有点儿抵不住这攻势,看似他是这段关系的绝对主宰,但他却能清晰感觉自己就是天上飘飞的风筝,始终有一根线握在叶时璋手里——他何尝不是被叶时璋拿捏得死死的。
“我才没你这么变态……”
良久,他羞红了脸,别过头去嘟囔一句。
他才不会说他很喜欢叶时璋就这么变态地爱着他,也不会说至今他还留着第二次见面时叶时璋送他的蓝色雨伞,他根本不舍得用,更不舍得丢弃。
叶时璋却摆出纯真又无辜的表情,甚至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这样很变态吗?可是那时候你不在我身边,你还不是我的,我只能这么思念你。我一直在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段所谓的婚姻,正大光明地接触你靠近你。”
“我不想你被传跟有夫之夫纠缠不清,尽管这不是事实,但我一点都不希望你因为我沾上任何灰尘。”他说。
卓霈宁内心早就感动得一塌糊涂,他听得鼻子也酸酸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半晌才道:“所以你就扮成神秘影迷接近我对不对?你还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比如整那几个骚扰我的Alpha演员之类的,你最好今天都坦白,我可不想再当个只知道索取还被蒙在鼓里的傻瓜。”
“你怎么会是傻瓜,”叶时璋温柔地笑了,摸摸他的脸,“我做的都是心甘情愿的。”
卓霈宁吸了吸鼻子,坚持道:“那我还是要听你说。”
“好了好了我坦白,”叶时璋有些无奈,他想了想才继续道,“你签新的经纪人摆脱那家扯皮条的公司,你第一次试镜后被选中但制片人想过塞自己的人代替你,你好几次都差点被对手演员联合媒体抹黑,你每次拍戏都有安排餐车犒劳剧组……还有很多我都忘了。”
“但是有一点,宁宁,”他说,“你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凭借你的努力和天赋,靠着一部部戏积累起来的,我从来没有介入或强迫片方必须选择你。我只负责让你这条路干净一点,顺利一点。”
因为爱他,所以要让他自由地做想做的事,也因为爱他,所以替他解决糟心的事,私心希望他只需要面对喜欢的事。
叶时璋就是这么的自私又自作主张。
卓霈宁一时无语,侧过脸与叶时璋对视数秒,越看越羞赧,最后只能换成面对面的姿势抱住他的脖子,将发烫的脸埋在他肩上——没有人教他该怎么面对爱人过于汹涌的爱意。
“怎么了?”叶时璋笑了起来,拍拍他的后背。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喜欢我,”卓霈宁在他怀里闷了半天,再抬起头却冷不丁冒出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喜欢我少一点,喜欢我久一点。我怕你这么喜欢我,万一哪天就提前耗尽了怎么办。”
叶时璋闻言一笑:“我想,这些问题在我们这里永远都不会发生的。而且,对你的喜欢不是我能控制的,宁宁。”
他作苦恼状又叹道:“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唯独喜欢你少一点我办不到。”
卓霈宁深深动容,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更深更紧地抱住叶时璋。
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儿,叶时璋才开口:“还没带你认识这里的藏品,这里每一件藏品对我都是有意义的,你要听我说说吗?”
卓霈宁从他怀里稍稍撤后,拉开一点儿距离,看着他点点头。
叶时璋拉起卓霈宁的手,带他在偌大的房间转一圈,如数家珍地道出没一样藏品背后的故事和心情。他终于有机会带着卓霈宁参观他的房间,欣赏他收藏于心多时的爱意。
这里每一件藏品都是盛满他爱意的载体。
听着叶时璋娓娓道来,卓霈宁全程始终红着眼睛憋着眼泪,流水模糊他的视线,以至于有些看不真切了。他知道叶时璋爱他,却很难想象叶时璋会是这么爱。
直至最后,叶时璋将他领到一个体积颇大的木质盒子面前,缓缓打开。
卓霈宁一抹眼泪,等看清了,心跳一记跳空。
里面正安静地躺着他签好的离婚协议书,而叶时璋那一栏却始终空着的。
A国法律规定,只要婚姻双方签订离婚协议书,并通过网络向婚姻登记机关提交申请即可,等申请通过即时生效,如有需要再到婚姻登记机关办理纸质离婚证。卓霈宁早在几个月前就签好了协议书,并在网络提出申请,此后是俞夏在跟进相关进度,全因他这胆小鬼有胆提离婚却没胆接受结果。
直至有天俞夏将网页截图给他看,说离婚申请通过了,正式生效。
俞夏还问他,要不要去申请个纸质离婚证。
卓霈宁那时候心里别提有多失落,一颗心仿佛从二十四楼瞬间坠落在地,哗啦就碎了。他胡思乱想一通,想原来叶时璋还真的不喜欢他,就这样一声不吭离婚也不挽留,叶时璋是不是等他离婚等很久了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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