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乌云(Marey)

可石湖却否了虞山的猜测：“我是这样的人吗？”
不等虞山回话，石湖又笑着开口，“不对，小鱼再猜。”
虞山又猜了好几个，但都不对，他无奈地笑了，看着石湖道，“我猜不中，遥遥你告诉我吧。”
“小鱼耍赖。”石湖哈哈笑了两声，虽是在说虞山耍赖，声音却完全听不出有生气，相反充满了笑意。
虞山被说耍赖也不生气，甚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噙着笑等石湖解答：“遥遥最好了，你快告诉我呗。”
虞山眼睛好看，认真看人时更显得深情，石湖被虞山这样盯着看，很快就举手投降了，“小鱼不知道往自己身上猜猜吗？”
“啊？”虞山被石湖弄糊涂了，没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可石湖却不肯解释太多，只是笑着说，“四月我就十八了。”
身后过道人来人往，喧闹声不断，遮住了石湖说话的声音，让虞山听不太真切。
不过两人离得近，虞山还是听清楚了石湖说的话。明明石湖没说太多，虞山心跳却猛然加速，扑通扑通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
然而石湖并没就此停下，他弯着嘴角笑了一笑，凑近虞山耳朵，压低声音补充道，“成年了，可以做的事就多了。”
石湖不是一个会伪装的人，他也不喜欢收敛，既然喜欢虞山，那就要全表现出来，而且想要做所有亲密的事。只是虞山说他没成年，并不肯同他做，石湖只好默默倒数日子，期待快点成年，这样也能够早日和虞山做他想做的事了。
石湖一句话弄得虞山耳朵坨红，回教室后还被来接笔记的曲时蔚关心地询问了，面对曲时蔚充满担忧的眼神，虞山难得语噎，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好在曲时蔚没追问下去，虞山才松了口气，很快投入到学习当中。
虞山还是脸皮薄，没法像石湖那样坦然。
春天天气多变，晚自习后又下起了雨，一直到放学也没停。
虞山今天倒记得带伞，只是曲时蔚忘了带伞，虞山便把伞借给她了，然后和石湖撑一把伞回家。
幸好雨不算大，石湖的伞又够大，撑两个男生也不算拥挤。
路上石湖和虞山分享晚自习时发生的趣事：“班主任说了统考的事，让我们全力以赴，争取超过并七，霍路遥话多捧哏，说区区并七不算什么，然后被要求统考进年级前五十了。”
霍路遥成绩不算拔尖，稳定在班级中游，年级排名则五十往后了，所以班主任这句话后，他瞬间戏瘾大发，假哭着说做不到，结果班主任听了，反而鼓励起他来。
虞山虽然没能亲眼看到这一幕，但他能想到当时的场景，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那他得努力了。”
“是啊，放学前还和我说回去要找苑溪桐开小灶呢。”
跟虞山和平竹不同，石湖去了文一后，一直到现在，同桌还是霍路遥。
虞山笑了笑，转而和石湖说起他班上的事，“孟长木晚上也说了考试的事，要求我们考过并六、并七，进前三十的人越多越好。”
“他们起哄你了？”石湖嗯了声反问。
虞山有点惊讶：“你听到了？”
孟长木说完统考的事时，班上不停有人给她捧哏，平竹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问孟长木喜不喜欢第一，让虞山帮她拿下。
虞山简单和石湖概括了下，轻笑着说，“然后他们就被孟长木教训了，说一个人好不叫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虞山说了这么多，石湖只听进去了一句话，“小鱼你可以拿下第一的。”
说话间，他们拐弯走到了通往三里桥巷的路上，同行的人越来越少了。
虞山掐了石湖手一下：“遥遥高看我了。”
“那就顺其自然，能考多少就考多少，不要用压力。”撑伞的手被虞山掐了，石湖报复性地凑过去咬了虞山一口，才再道，“不过我一定要拿下。”
虞山不做防备，嘴巴一热，被亲了个正着，“统考？”
“是。”石湖一改原先的态度，没再说以后拿下第一，眼神深邃地看着虞山，像要把他吃了。
虞山想到了石湖白天说的话，嘴上的热意蔓延开，脸跟耳朵迅速变热发烫。但虞山却没躲开，而是扬起嘴角，扯出一抹笑，“那一起加油。”

第101章
石湖很快进入备考状态，卷得霍路遥下课也不出去玩了，留在教室里背书做题，甚至还偷偷来找虞山，同他告状，让他管管石湖。
“哥，你快说说石湖，我快被他卷疯了。”霍路遥跟虞山告苦，“我认识他这么久了，还第一次看他这么努力。”
虞山听笑了：“努力不好吗？”
“好是好，就是我作为他的同桌，真的压力山大啊。”
“没事。”虞山安慰霍路遥，“很快就考试了，考完就没事了。”
虞山这话说的不错，上学的日子的确过得很快，感觉孟长木才说了要统考，转眼就到了统考的日子。
两天考试结束，又是周末。
“不学了不学了。”放学一碰面，霍路遥就如释重负道，“这半个月被石湖卷得游戏都没怎么玩，和桐桐视频都在问题，现在考完了，我必须好好放松放松。”
统考虽然只考六科，但题出的难，考试科目安排又很地狱，平竹都考蔫了，听到霍路遥说要去放松都没劲儿，“怎么放松？”
“打球？我们好久没打球了。”虞山和石湖落他们一段路，慢悠悠的不知道在后面聊什么，霍路遥扭头往后问，“明天去打羽毛球吗？”
虞山应声抬头：“几点？”
“当然是上午啊。”霍路遥道，“最近天变热了，下午不想出门。”
今年并州天气怪，才三月气温就超过三十度，尽管太阳并不灼人，但出门走一圈还是很热。
这半个多月除了迎考，其实还发生了一件大事：石临海跟叶韵确定婚期了，两人走在后面正是在聊这事儿。
婚宴办在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婚帖也已发了出去，叶韵娘家的亲戚更提前来了并州，住在办婚宴的酒店里，只等着周末参加婚礼了。
石临海和叶韵这段时间很忙，一边忙工作一边抽出时间拍婚纱照，以及操办婚宴，常常两三点才睡，连石恩言开家长会都是石荀鹤去的。
石临海不知是顾虑到石湖心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到现在都没提过让石湖去参加婚礼，倒是迟淑已经拐弯抹角暗示过好几次了，希望石湖能去参加婚礼。对于老一辈来说，家和万事兴始终是最重要的，哪怕知道石湖和石临海不对付，他们也想要维持表面的和平。
石湖的态度很简单，他并不想去婚礼，更不想祝石临海幸福。但同时他也不想违背迟淑意愿，免得惹迟淑不快，又要吵架。而霍路遥约的打球时间很巧，正好是婚礼当天。
虞山没立马回答，而是侧头看石湖，石湖迎上虞山投过来的询问视线，犹豫片刻还是摇头了，“我可能去不了。”
虞山了然，跟着回答，“我大概也不能去。”
“你俩有活动？”霍路遥不意外两人的回答，挑眉反问道。
石湖点头：“要去吃酒席。”
霍路遥哦道，没有多问，“好吧，那我和平竹去。”
平竹欸了声：“我可没说要去啊。”
“拒绝无效，明早我来找你。”霍路遥无视了平竹的话，笑嘻嘻地决定好了明天的行程。
平竹翻了个白眼，嘴角却是带笑的。
几人不顺路，在路口分别后，虞山和石湖才再聊起婚宴的事。
“小鱼你去吗？”石湖百无聊赖，伸手摘了片树叶玩。
兰知晓是最早拿到婚帖的那一批，拿到后她就和虞山说了这事，并表示他去不去都可以。
“我看你。”石湖将叶子对折，虞山闻到了淡淡的清香。
石湖嗯了声，却没再说别的，而虞山看他这样，也不催他，只是朝石湖伸手，问他要了一片叶子。
石湖一愣，随即抬高手摘了片树叶，笑眯眯地递给虞山。
“今天考的怎么样？”看石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虞山想了想，找了个话题问。
石湖顺势道：“我觉得还行。”
“能拿第一？”虞山噙着笑道。
“不敢说。”石湖连忙摆手，“但前几是肯定的，这我敢保证。”
石湖反问：“小鱼你呢？”
“正常发挥。”虞山和平竹有一样的感受，也觉得这次题目偏难，不过都在可控范围。
虞山话说的谦虚，落在石湖耳里却成了变样的承认，他大笑起来，“那第一没跑了，孟姐要开心了。”
“遥遥这是捧杀。”虞山笑道。
“谁说的？”石湖不赞同地看了虞山一眼，“不然我们打赌？”
虞山眉峰一挑，提醒石湖说，“上个赌约还没兑现呢。”
什么赌约，不用细说他们就心知肚明。
空气中忽然多了很多粉红泡泡，弥漫着一股甜味，原本善谈的石湖突然变成了哑巴，久久没有憋出下一句话。
虞山耳根发热，心情像激烈摇过的汽水，咕噜咕噜地冒泡，只待一个时间，就喷发而出。
“很快了。”不知过了多久，在虞山受不了沉默，准备随便说些什么时，石湖终于开口了，“成绩下个星期就会出来，我的生日也不到一个月了，赌约我会兑现的。”
石湖停下脚步，侧头朝虞山笑开，顺便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明天我不想去参加婚礼，小鱼，我们出去玩吧。”
虞山面上发烫，低低地应了声，聪明地结束了赌约这个话题，免得越聊他越不好意思，“去哪玩？”
“随便走走？”看虞山脸红了，石湖心像被猫尾巴挠过似的，没忍住过来牵虞山手，和他十指紧扣地继续走，“我还没想好要去哪儿，小鱼你……”
虞山屈指挠了挠石湖手心：“那走到哪就是哪，顺其自然吧？”
石湖愣住，随即笑起来，“好啊。”
于是次日凌晨四点多，当石家为婚事忙前忙后时，石湖换好了衣服，推着自行车和虞山在巷子口会面。
一见面，虞山就递了一袋饺子给石湖，“吃点填填肚子。”
看着还冒热气的饺子，石湖惊讶道，“小鱼去买的？”
“没，上次包的饺子还没吃完，我便蒸了一些。”虞山又递了瓶热牛奶给石湖。
石湖感动地收下：“谢谢小鱼。”
“这不要谢我，回去谢我奶奶吧。”
“奶奶醒了？”石湖反应过来，“她知道我们要出门？”
尚未到春分，太阳直射点还没到赤道，北半球昼短夜长，此时天还黑着，路灯敬业地为来往的人照明，路边只有一些早餐店已经亮了灯。
石湖一手饺子一手牛奶，脚踩着地，十分诧异地看着虞山，不敢置信道，“她没阻止我吗？”
虞山被石湖的表情逗笑了，他回想了下刚才兰知晓的反应，嘴角的笑意加深，“没，奶奶让我们玩的开心。”
老人睡眠少，还觉轻，虞家和石家又离得近，石家忙进忙出的，兰知晓被吵醒就睡不着了。
所以虞山刚进厨房蒸上饺子，兰知晓便撩开门帘走了进来，“再热瓶牛奶吧。”
虞山毫不设防，被兰知晓吓了一大跳，逗得兰知晓笑出了声，“和遥遥出去玩？”
兰知晓是一位很开明的长辈，这么多年不管虞山做什么事，她从来不问为什么，就像这次，明明石临海上午就结婚了，石湖不好好呆在家里面，反倒天没亮就往外面跑，兰知晓不会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只是关心他们去哪儿玩。
顺带让他们注意安全。
“奶奶真好。”石湖感动到了，“等玩完回来我要去你家。”
虞山故意逗石湖：“来我家干嘛？”
“谢谢奶奶啊。”石湖笑容灿烂，虞山看清他眼底自己的倒影。
虞山跟着笑了：“行。”
吃完早餐后，两人沿着马路往前骑，看着全无目的，是在乱骑。可等天渐渐亮了，周遭的景色逐渐明晰，目的地也明朗起来。
两人来到了并湖山。
此时天比刚出门那会亮多了，不少晨跑爱好者聚集在并湖山山脚，准备绕着山跑步。
虞山和石湖停好自行车，步行开始登山，并湖山虽是并州市区最高的山，但其实一点也不高，可等两人爬上山顶，天已大亮，太阳缀在天际，照亮了整座并州城。
虞山很久没有这么大运动量了，一到山顶，就累得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石湖倒很有活力，双臂张开站在前面吹风，虞山看他这样，嘴角逐渐上扬。
“小鱼，我好开心。”过了一会，石湖走到虞山身边坐下，眼睛亮晶晶的，不像刚出门时那般，好似蒙了层灰。
虞山刚喝完水，闻言轻轻笑了笑，“开心什么？”
“开心这么多年来，不管什么时候，你都陪在我身边。”石湖凑近虞山，拉近两人间的距离，“早上出来时我本来不太开心，出门也没想要如何，只想着能散散心，毕竟今天呆在家里也是找罪受。”
虞山知道石湖这是要说心里话了，便没接茬，安静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起初老爷子还想让石临海接亲回三里桥，我一点都不想要这样，虽然我妈已经开始新的人生了，我连带着三里桥的一切都被她抛下了，我也不想要石临海把这当婚房。”
说到这里，石湖啧了声，“我蛮幼稚的，这里承载着我人生前几年的快乐时光，我不想来外人，石临海既然有房子，那就去他房子那。”
石湖语速很快，一会功夫就说了很多话，虞山始终保持安静，很好地在做倾听者。
“小鱼，他们是一家人了。”到最后，石湖额头抵着虞山肩膀，声音低了下去。
虞山这才有反应，手伸到石湖后背，温柔地拍了拍，“你还有我呢。”
“知道。”石湖闷闷的声音传来，“我就感慨一下。”
虞山低头一笑，没有戳穿石湖的伪装，只是手落在石湖背上，轻轻地抱住了他。
“遥遥不要为这些事伤心，现在他们是一家人了，再过几年，我们也可以组建属于我们的家。”虞山低声道。
石湖抬起头，虞山看到他眼角湿润，也看到他眼睛亮亮的，“我等着那天。”
--------------------
这个快完了！

第102章
统考阅卷任务重，原本大家觉得一周就能出成绩，但第二周都过了一半，统考成绩才出来。
孟长木专门空出一节课来分析成绩，班上落针可闻，这倒不是说他们考得不好，所以才不敢说话。事实上一班这次考的不错，虽然没有达到孟长木的要求，却是市区同类班级里成绩最好的了，之所以不吭声，是因为彼此差距不大。
上次换座位，虞山轮换到窗边，此时他在桌上摊了本书，假装在看题，实际上视线落在了课桌下的手机上。
同他们班一样，文一班也在分析成绩，只是石湖却听不进去一个字，早在班主任把成绩放大到多媒体上，他就拿出手机疯狂轰炸虞山了。
遥遥：【一拳打爆世界，我真的要疯了，没开玩笑。】
遥遥：【差远一点倒还好，差一点点真的是在我心上扎刀！！】
遥遥：【心碎.jpg】
石湖说到做到，这次真拿到了第一，却只是并中文科第一，总排名还是落后了并六、并七几位学霸，被挤出了前三。
虞山给石湖发了个摸头表情：【已经很棒了。】
这话是实话，石湖这次真的考得很好，不出意外的话，文一班主任分析成绩时，说不定还会表扬他。
石湖回了个表示骄傲的表情包：【我知道我很棒。】
虞山被石湖逗笑了，正准备打字回复，石湖的新消息就发了过来：【可是没达到和你的约定。】
虞山动作一顿，想起了石湖口中的约定。
严格来说，那根本不叫约定，毕竟两人谁也就这个问题正式聊过，只是闲聊时多提了一嘴，若真要追究起来，这些都做不得数的。
思及此，虞山嘴角往上提了提。
虞山删掉打好的字，重新编辑了一段文字发过去：【没达到也没关系。】
石湖秒回：【啊？】
孟长木在说这次均分较低的物理，言辞恳切，平时最爱给孟长木捧哏的人，此时也认认真真地在听孟长木说话。
老师同学眼中的三好学生虞山，却借着书的遮掩，偷偷和石湖聊天，聊的还是那种话题。
这让虞山心虚，耳根也变热起来，不过他并没因此退缩，继续打字回复：【是你的话，怎么样都可以。】
消息发送成功后，虞山开始期待石湖的回答，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几次把手机推进课桌，再拿出来看，仿佛他等的不是回复，而是大学录取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