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乌云(Marey)

兰知晓说是出去走走，但她带着织衣服的工具，肯定要去别人家坐，虞山猜她一时半会回不来。
“知道啦。”
兰知晓走后，虞山却没起身去厨房喝粥，还坐在石桌边。
“不想喝粥？”石湖问道。
“感觉不是很饿。”虞山简单解释了句，便问起石湖过来的目的，“找我有事？”
石湖瞪虞山，“没事就不能来了？”
虞山莞尔，“我可没说。”
“视频我剪好了，拿来给你看看。”石湖从口袋拿出u盘放在桌上推给虞山。
虞山没想到石湖效率这么高，“熬夜剪的？”
“对啊，四点多才睡。”石湖拉住虞山手，“我们快上楼，插进...”石湖想拉着虞山上楼，结果手上使了劲却没拉动人。
石湖疑惑地回头，却发现虞山眉头紧皱，他迟疑地喊了声，“小鱼？”
“几点起的？”虞山没理石湖，直接问道。
“七点多。”石湖老实回答。
“。”虞山收回手，屈指弹了弹石湖额头，“你真厉害。”
石湖知道虞山是担心他，所以才会这样，因而哪怕被说了石湖也没难受，相反还很开心，态度极好地认错，“下次不敢了。”
虞山没理他，绕过石湖往楼上走。
石湖紧忙跟了上去，继续认错道，“真的不敢了，小鱼你别不理我。”
虞山依旧沉默，石湖并没气馁，想再伸手拉虞山手的，但怕虞山会生气，就只拉住虞山衣袖，可怜兮兮地求虞山原谅他。
被拉着不好上楼，虞山只好停不下来，“松手。”
石湖忙乖乖松手，“好了。”
虞山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往楼上走了。石湖摸不清虞山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敢怠慢，也跟上楼了。
听到石湖跟上来的声响，虞山手才放到门把手上，“下不为例。”
说完虞山不等石湖回话，就手一用力，拧开了门要往里走。
但虞山没成功。
“好。”终于等到虞山松口，石湖心情激动，大声应了一句还不够，冲上前搂住虞山肩，将人往怀里带，“都听小鱼的。”
虞山毫无防备就被偷袭，免不了被吓了一大跳。
他没好气地掰开石湖手，“起开。”
好不容易被原谅的石湖才不敢再惹虞山生气，自然是虞山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好好好。”
虞山打开电脑，插好u盘，“在哪里？”
“我来。”石湖握住鼠标，从文件夹里找出剪辑好的视频，“这儿。”
这一周虞山经常看到石湖拿着相机在拍，但是石湖都拍了些什么，虞山是一概不知的。
现在还是虞山第一次看石湖拍的视频。
“拍的可能不太好，小鱼看了别嫌弃。”点播放前，石湖先给虞山打了预防针。
石湖什么水平虞山心里清楚，“不会。”
石湖这才点播放。
视频没有配音，只有加以剪辑的原声和纯音乐，而视频首先出现的教学楼外那一排的银杏树，石湖仰拍的，金黄的叶子配上蓝色的天，煞是好看。
紧接着镜头一转，来到了篮球场，一众男生出现在了镜头里，投篮成功的笑、抢球失败的懊恼，让这一幕显得很生动。
随后画面变成了课间，这里没了纯音乐，石湖留下了原声，却将声音拉低了。
穿着校服的男生勾着肩上下楼，女生相伴站在走廊上说笑，上午的太阳照到走廊上，又打到她们身上，投影出好看的光影。
明明站在光中，可她们比光还耀眼。
虞山看得深受触动，正想和石湖说话，就看到镜头来到了教室：石湖用的那天体育课前拍的素材。
看自己的视频让虞山觉得奇怪，他有些别扭，想要拉进度条，好直接跳过这一段。
只是虞山手还没放到鼠标上，石湖就握住了鼠标，像是早就料到了他要做的事。
石湖噙着笑看虞山，“怎么样？”
虞山道：“拍的很好。”
“我问的是这个。”石湖伸手指了指电脑屏幕，让虞山看他自己。
虞山本就觉得尴尬，这会儿更不自在了，不知道该怎么回。
“我觉得挺帅的。”虞山的沉默没打击到石湖的激情，他翘着嘴角笑，还跟虞山开了个玩笑，“到时视频被投放到大屏，肯定很多人会停下来看，然后看着你夸张道：这个人好帅啊。”
虞山哭笑不得，“不可能。”
“肯定有可能。”石湖笑道，“视频应该剪的还行吧？”
“挺好啊。”这个问题虞山会回答。
“那小鱼你说我要不要再配个音？”石湖问，“比如青春是什么？一天怎么过？”
虞山认真想了想，“我觉得不用，不过结尾可以加一行字。”
“什么？”
“欢迎报考并州中学。”
石湖一愣，“哈哈哈，行。”
虞山笑着拿回鼠标使用主动权，退出视频登陆微信，“发给平竹他们看看？”
“可以啊。”
于是虞山将视频发到他们四人小群，霍路遥是冲浪达人，最先冒泡：【这是什么好东西？】
虞山嫌键盘不好打字，就换了手机跟霍路遥聊：【石湖拍的宣传片。】
霍路遥：【马上看。】
虞山回了个ok，回完才意识到石湖没去群里聊天，这简直不是他的风格。
虞山侧头去看石湖，想问他怎么了，结果回头才发现石湖趴着睡着了。
虞山先是一怔，随后低低笑了。
虞山没喊醒石湖，将电脑、手机静音后，又起身找了张薄毛毯给他披上，才再坐回看手机。

虞山听出霍路遥这句话还有但是，便继续问：【然后？】
霍路遥：【凭什么你被拍的那么帅，而我跟平竹那么普通？！】
霍路遥：【普通就算了，镜头还少..少..少啊啊啊啊】
平竹：【因为你不是虞山～】
霍路遥拒绝接受现实：【滚滚滚滚。】
结果平竹不仅没停，还继续在霍路遥伤口上撒盐：【因为摄影的是石湖～】
霍路遥发了个竖中指的表情，并威胁平竹说：【再说拉黑。】
平竹：【哈哈哈哈哈。】
霍路遥又发了个白眼，然后才问虞山道：【石湖呢？怎么不见他冒泡？】
霍路遥：【@石湖@石湖@石湖】
石湖手机开的静音，不过没关消息提示，所以屏幕一直在亮。虞山反扣石湖手机，打字回复道：【他在睡觉。】
平竹：【......】
霍路遥：【。】
霍路遥：【不是，他怎么到你家了？】
虞山跟石湖家住的近，霍路遥是知道的，石湖爱去找虞山玩，霍路遥也清楚，但石湖怎么还在虞山家睡觉啊？！
虞山莞尔：【给我看视频。】
回复完这句话，虞山便收了手机，从一边找出一本习题册做，没再看手机。
拍摄活动截至到周二，不过拍好的同学可以提前发到官网邮箱，所以在又修改一遍，且确认没问题后，石湖周日晚就将视频打包发到官网邮箱了。
可这之后是什么流程，他们就不知道了，因而第二天一到学校，石湖就跑去办公室找孟长木了，想打听学校什么时候播放他们拍的视频。
看着瞬间跑没影的石湖，虞山收回刚抬起的手，转身进了教室。
“石湖呢？他没跟你一起来？”见虞山是一个人进的教室，平竹狐疑地往他身后看了看，不相信平时好得穿一条裤子的两人竟然会不一起来上学。
“去办公室打听什么时候能放宣传片了。”虞山将书包放进桌肚，见平竹在背英语单词，“早读要过关？”
平竹道：“对。”
“石湖这么积极啊？”平竹说，“活动周二才结束，我觉得再快也得周四了。”
虞山翻出英语书，“什么时候播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明确时间，这样也能有盼头。”
平竹笑笑，“也是。”
虞山嗯了声，以为话题到这就结束了，打开书准备背单词。谁知平竹又挑起新话题，“虞哥，下个月就是你生日了，你打算怎么过？”
虞山的生日比较特别，他是大雪当天出生的，所以虞山的生日不用记，因为每到这天打开手机就能收到系统提示，而一看到是大雪，大家也知道虞山过生日了。
虞山对过生日并不热衷，过不过、怎么过他都觉得没事，可偏偏他身边有个石湖，兰知晓也是爱热闹的，因而虞山从小到大的生日就没有简单过。
“出去吃个饭？”虞山怕平竹又像去年那样，说完这句话便急忙补充，“一起吃个饭就可以了，不用再准备什么惊喜了。”
去年生日时虞山还在初三，学业比较繁重，而且那天并州还难得地下了场雪，虞山去学校的路上都感觉自己快冻死了。
也正因如此，虞山以为那天就那样过了，毕竟平时一到他生日就要折腾的石湖，那天少见的没怎么说话，虞山便放下心来。
直到他走到校门口。
下雪天不用值日，但校门口还站着人，虞山当他们是临时被叫过来查岗的，就友好地朝他们笑了笑，才打算进校。
不料对方却精准地叫出他的名字，还递了张纸条给他，虞山伸手接过纸条，而纸条上只写了一句简单的早上好。
虞山一愣，下意识侧头看石湖，却发现石湖也一脸状况外的表情。
虞山不知道查岗的男生为什么要递纸条给他，不过他也没多问，只当是学校又在策划什么奇怪的活动，将纸条放进校服口袋，便跟着石湖继续往里走了。
然后虞山就收到了第二张纸条。
和前一张纸条一样，这张纸条上也写了字，却不再是早上，而变成了：我想你肯定很意外吧？
虞山当然意外，但虞山还是没问。
于是几秒后，虞山收到了第三张纸条，紧接着又是第四张纸条，一直到教室门口，虞山手里已经攥了一把纸条。
每张纸条上都有字，这些字又可以连贯成话，虞山不傻，事已至此早就反应过来，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这不是学校弄的活动，他能收到这么多纸条，全是石湖谋划的。
“虞哥你这话要是让石湖听到了，他肯定要伤心了。”平竹调侃道，“去年为了给你过生日，他提前半个月去找的人，那些纸条也全是他想好，再让别人写的。”
虞山低头一笑，“我知道。”
“本来只是想朋友几个给你庆生，后来不知石湖怎么想的，他竟然打算在班上给你准备一个惊喜，说服了同学不说，连班主任都同意了他的想法。”
平竹好奇地看着虞山，“虞哥你和我说实话，你真的被吓到了？”
“一半一半吧。”
“吓到就是吓到，没被吓到就没被吓到，哪有这样回答的？”平竹吐槽说。
“猜到了有惊喜，也猜到了推开门就能收到惊喜，”虞山如实道，“但我没想到我一推开门就有人炸礼花，还有人端蛋糕给我唱歌。”
当时虞山已经猜到了石湖有所准备，看到紧闭的教室门和拉的紧紧的窗帘，虞山知道只要推开门，他就能收到石湖给他准备的惊喜了。
教室里跟虞山想的一样，乌漆嘛黑的，只是让虞山意外的，是他刚推开门，耳边就嘭的一声，随后有礼花落下，室内也亮起了光。
有人点了蜡烛。
而原本站在虞山身后的石湖，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教室，从同学手中接过蛋糕，带头唱起了生日歌。
平竹大笑，“哈哈哈，这都是石湖想的。”
虞山笑笑没说话。
“虽然你说出去吃个饭就行了，不过今年怕是不能这样了。”平竹笑够了，就跟虞山说起了正事，“昨晚霍路遥给我发消息，问要怎么给你过生日。”
霍路遥跟平竹不同，他今年才认识虞山，所以对两人认识后的第一个生日很是看重，生生拉着平竹聊了半个多小时。
虞山不知道这事，便问，“那他是怎么打算的？”
“秘密。”平竹抬手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霍路遥后面去找石湖了。”
找了石湖，这事的意义就不痛了。
想着刚才上学路上没事人一样的石湖，虞山感受到了一些甜蜜的负担，“好吧，你们开心就好。”
“哪能呢？”平竹纠正道，“过生日寿星开心最重要。”
“开心很简单啊，只要......”虞山下意识接话，但话说到一半他就说不出口了。
因为虞山忽然发现，生日过不过、怎么过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有没有石湖。
石湖在身边，他就很开心。
“只要什么？”平竹没等到虞山后半句话，没忍住追问道。
“没什么。”虞山快速结束了这个话题，怕平竹会继续追问，他又补充道，“时间不多了，快背单词吧，没过关要罚抄的。”
聊的正开心的平竹：“谢谢你提醒。”
虞山莞尔，大方的表示，“不用谢。”
平竹皮笑肉不笑地对虞山笑了下，便没再开口说话，转过头去背单词了，可说要背单词的虞山，这会儿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他心跳的有一点快。

第49章
中午吃完饭后，石湖没回教室，拉着虞山去了球场，却不上场打球，而是站在花坛边看别人打。
“孟姐说她也不知道学校的安排，看样子我只能继续等了。”石湖揪了片叶子玩。
虞山看了眼被石湖揪走的叶子，想到这种叶子对折后闻有淡淡的苹果香，便也揪了片叶子玩，“左右不过这个星期，早一天晚一天没多大区别。”
“当然有区别！”石湖道，“早一天上线就多一天投票的机会，我们被选上的概率就更大一点。”
虞山惊呆了，叶子都没去闻，“你还要找人投票？”
“是啊。”石湖理所当然道。
“好吧。”
虞山刚把叶子对折，石湖就凑过来闻，笑嘻嘻地来了句，“苹果味儿。”
虞山：“……”
“我就知道你想闻这股味道。”石湖问，“小鱼想吃青苹果吗？”
叶子对折后散发出的苹果味，并非市面上常见的红苹果，而是那种青苹果。虞山不爱吃红苹果，对青苹果却接受良好。
“不吃。”虞山把叶子塞到石湖手里，冲球场努嘴，“你不去玩？”
石湖摇头，“吃撑了。”
虞山笑：“那回教室？”
虽然今天没有下午，可阴着的有风天，只穿校服还是有一点儿冷，虞山想回教室了。
虞山以为石湖跟他想法一样，尤其他们站的花坛还是风口，风比别的地方要大不少。
但让虞山意外的是：石湖不仅没有回答他，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虞山被看的有些心慌，挂起一抹笑问，“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小鱼。”石湖顿了几秒才再开口。
虞山应了一声，“嗯？”
石湖本来想温水煮青蛙，慢慢绕到他好奇的问题上的，只是这事让他抓心挠肝了一上午，他拉着虞山来这里为的也是这事儿，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问了，石湖才不想错过。
于是石湖咽下到嘴边的话，笑了笑开口说，“早上你和平竹在聊什么啊？”
因为惦记着宣传片的事，石湖一到学校就去办公室找孟长木了，所以他并不知道虞山跟平竹聊了什么，只知道虞山这一上午很不对劲。
或许在别的同学眼里，今天的虞山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可石湖打小就认识虞山，还黏着他要一起玩，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虞山的不对劲？
石湖可以说是除了虞山自己外最了解他的人了。
但怀疑归怀疑，石湖不可能直接问，甚至都不能表现出有要问的意思，要不然以虞山的敏锐劲，不等他想好该怎么开口，虞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话。
也正因如此，石湖才想了这么一出。
看石湖半天不说话，虞山还当他在纠结上不上场，哪里猜得到他会问这个。
如果是别的问题，石湖一说完，虞山可能就回答了。
偏偏是这个问题。
虞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早上平竹那句话让虞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然而虞山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他弄不明白他怎么了。
惶恐中又带着一丝理应如此。
虞山打发走了还想聊天的平竹，拿着书却一个单词都看不进去，耳边回荡的不是琅琅读书声，而是那句石湖在身边，他就很开心。
一切问题看似都是因为石湖而起的，虞山自己想不明白，便想当然的以为石湖回来就好了。
可真等石湖从办公室回来，他看着满脸笑容走进教室的石湖，心头的困惑却没有消散干净，反倒越来越深。
从认识石湖起，陆续有不少人在虞山面前打趣过石湖是他的跟屁虫，包括石湖自己都这样认为，这么多年下来，石湖已然成为了虞山的镜子，有些事他可能不知道，但石湖一看便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