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乌云(Marey)

“终于考完了。”考完最后一门都快五点了，孟长木让他们先回教室集合，“再不考我就疯了。”
期中是大考，整个年级打乱一起考，所以现在考试结束，他们还得搬桌椅回教室。
“你还疯？该疯的是我们。”孟长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会没在教室，霍路遥搬好桌椅也不好好坐着，而是跟石湖一样，赖坐在虞山他们这。
平竹替霍路遥解释：“这几天你学的太认真了，霍路遥都急死了。”
“他急什么？”石湖故意道，“怕我考太好，超你很多分吗？”
霍路遥气得咬牙：“滚。”
虞山低着头在整理书籍，并不参与他们的斗嘴，但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虞山无心和他们斗嘴，无奈总有人把话题往他身上扯。
“虞哥，你考的怎么样？”霍路遥哭丧着脸说，“我觉得我废了，数学好几道题没做出来。”
这次的数学不算难，可坑多，一不小心就丢分了，“还成，保守发挥。”
“那肯定考的很好了。”霍路遥替他补充。
虞山莞尔：“我可没这样说。”
一直没说话的石湖突然插话，语气颇为骄傲道，“不说你也能考这么多，这就是实力。”
见石湖又变成虞吹，霍路遥表情一言难尽。
“行啦，考完就别说这些糟心事了，不如讨论等会去哪吃饭。”看此场景，平竹笑着出声打断道，“听说今晚不用上自习，我们可以好好聚一聚了。”
高一学科多，全考下来差不多要三天，但学校为了节省时间，就压缩到两天考完了，今天又正好是周五，学校很有可能会放假。
放假是大多数学生最期待的事，所以平竹一这样说，石湖就被吸引走了注意力，哪还有时间跟霍路遥对峙。
石湖没听过这个消息，他有点怀疑：“你听谁说的？”
平竹如是道：“隔壁班都传疯了。”
“要真不上晚自习，我们去吃跳跳蛙？”霍路遥暂停跟石湖的恩怨，反而卖力安利道，“他们家味道真的可以，还有免费的饮料，我们去这儿。”
隔壁班的英语老师是教务处的，所以一有什么事，他们班总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若不用上自习真是隔壁班传的消息，那这话的可信度很高。
不过很高不代表绝对，因而虞山信了七分，怕信太多最后结果不如人意会失望。
结果隔壁班没骗人，这次真的不用上晚自习，所以放学后他们便直接去了霍路遥说的那家店，饱餐一顿后才再回家。
十二月初，并州的天已经很冷了，两人走在回三里桥巷的路上，被冷风吹得拢紧衣服，说话都冒气。
“下周就是你生日了，”石湖期待道，“小鱼想怎么过？”
虞山还以为石湖今年会像去年一样，装作不记得他生日，再偷偷给他准备惊喜，又哪想石湖竟然直接问出来了。
“朋友一起聚聚，吃个饭就可以了。”虞山搬出和平竹的说辞，“不要像去年那样。”
石湖以为虞山嫌弃他去年准备的惊喜，一时有些不服气，“去年怎么了？去年不好吗？”
虞山知道石湖误会了他的意思，轻笑着解释说，“去年是很好，但太招摇了。”
“好吧。”石湖接受了这个解释，满意地笑了，“本来我还想复制去年的生日，既然小鱼你不喜欢，那我就不这样做了。”
虞山手冰，他伸手到嘴边哈气，再用力搓了两下，“来我家吧。”
“嗯？”
“奶奶早上还在跟我说生日的事，想让我叫朋友到家里吃饭。”虞山道，“人也不用太多，叫上平竹跟霍路遥就够了。”
兰知晓是很喜欢虞山叫同学来家里玩的，只是虞山读了这么多年书，除了石湖因为住的近常来，他就只带平竹来过家里。
闻言石湖略一琢磨，觉得这事可行，“好啊，来家里吃火锅，我还能帮奶奶打下手。”
虞山屈指敲了石湖额头一下，失笑道，“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我算客人吗？”石湖瞪大眼反问虞山。
石湖较真的模样逗笑了虞山，他明明知道怎么回答才是石湖想听的，可虞山却突然使起坏，故意拉长音调，假装沉思，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
石湖心随着虞山沉思的声调起起落落，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跌到谷底，难受极了。
但就算着急，石湖都没催虞山，只睁大眼一瞬不动地看着虞山。
虞山被石湖这样盯着，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声音温柔道，“不算。”
石湖松了口气，“那就让我帮忙。”
虞山只见过想偷懒的，像石湖这种上赶着干活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虞山无奈地笑了，“那我们一起。”
“okk！”
到家后兰知晓和虞长松还没睡，坐在客厅里边烤火边看电视，见虞山回来了，兰知晓笑着让他过去烤火。
虞山放下书包，走过去烤火，顺便跟兰知晓说了生日的事，“我想请同学来家里吃饭。”
“可以啊！”兰知晓很是惊喜，“小山要请多少人？我好提前准备饭菜。”
虞山早就做好了打算，“冬天适合吃火锅，那天我们吃火锅就可以了。”虞山补充道，“人的话也不多，就四个。”
“才四个啊。”虞长松提议道，“多请几个？”
虞山莞尔，“四个可以了，都是我玩的好的。”
虞长松笑道，“行吧，你自己拿主意。”
虞山点头表示知道，“好。”
因为明天是周末，不用上课，虞山便没急着回房间做作业，而是留在客厅陪兰知晓和虞长松看完电视，才提着书包上楼回房。
并州中学不允许带手机，不过虞山每天还是会带手机去学校，然后静音放在书包里。刚才在楼下看电视时，虞山也没把手机拿出来，所以这会儿他打开手机，才知道石湖对他信息轰炸了。
看石湖给他发了这么多消息，虞山当石湖有要事，便消息都没细看，就打字回复石湖：【刚陪爷爷奶奶看电视，没怎么看手机。】
石湖秒回：【我就知道你有事，不是故意不回我的。】
石湖：【小红脸呲牙.jpg】
石湖：【但你再不回消息，我就要去你家找你了。】
石湖：【我出门-过街-敲门-进院-找你-质问！】
石湖玩起了自问自答，虞山看得直乐，还配合石湖玩了起来。
闲聊半天后，虞山才停下，问起石湖正事：【找我干嘛？】
石湖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霍路遥说考完了要放松，约我们去玩密室，小鱼你去玩么？”
密室逃脱这两年挺火，只是虞山从来没去玩过，一是他觉得这太刺激，他承受不住，二是虞山有点没胆。
但虞山看玩过的人都说好玩，他就心痒痒想去试试，正好霍路遥又有这个提议，虞山便顺水推舟了。
“可以。”虞山嫌发语音麻烦，直接打了语音电话，“你去吗？”
电话接的很快，虞山听到石湖哼哼一笑，“小鱼去了，我肯定要去。”
虞山嘴角一勾，“那就去。”

霍路遥约的上午场，但生物钟使然，虞山还是一早就醒来了。
兰知晓在院子里给花修枝，花盆旁放了一个水壶，虞山走过去拿起水壶给花浇水，“爷爷呢？”
“给我们买早餐去了。”兰知晓吐槽虞长松没事找事，可语气里却满是开心，“长松说这种天做早餐太折腾了，不如出门随便买些吃的回来。”
虞山赞同了虞长松的话，“爷爷说的对。”
兰知晓瞪虞山，“就你们理多。”
虞山得了便宜卖乖，噙着笑和兰知晓对视，然后也不说别的，主打一个眼神攻击。
兰知晓先败下阵来，收回视线不说，还麻利地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别的，“好不容易到周末了，你怎么不多睡一会，还起得这么早？”
“到点就醒了，睡不着，而且和同学约了出去玩。”虞山解释说。
兰知晓道：“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虞山道：“我们在外面吃，奶奶不用等我。”
兰知晓嘴硬道：“谁要等你了？”
虞山看破不说破：“那就是爷爷要等我了。”
兰知晓这下满意了，嘴角又开始往上扬了，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先传了过来，“谁在想我？”
虞长松拎着好几个袋子走进院子，兰知晓放下剪刀过去帮虞长松拿东西，虞山也没再给花浇水，跟着兰知晓往虞长松身边走。
“才几样东西，不用你提。”虞长松笑着避开了兰知晓的手，却将手上的东西递给虞山，“拿着。”
虞山习惯了虞长松的双标，现在看他这样，虞山也没觉得意外，听话地接过虞长松手上的东西，再一一摆放到石桌上。
“刚刚出门时还遇到临海了，看他形色匆匆，不知道回家干嘛了。”虞长松帮兰知晓插好吸管，才将豆浆递过去。
虞山正在找吸管，听到虞长松的话瞬间抬起了头，“临海叔回来了？”
“对。”虞长松道，“就他一个。”
兰知晓喝了口豆浆，叹气道，“石家最近怕是不太平。”
虞山假装随意道，“哦？”
“前两天和迟淑聊天，她说临海和叶韵工作忙，没太多时间照顾恩言，就想送恩言回来这边住。”
石湖虽然跟石恩言关系还好，没有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可石湖已经觉得迟淑他们偏爱石恩言，若是这个时候送石恩言回来，虞山不敢想石湖会怎么样。
虞山握着豆浆没吭声。
虞长松跟着叹气，“已经决定了？”
“当然没。”兰知晓摇头说，“迟淑没答应，怕遥遥生气。”
“你说何必呢？”虞长松感慨道，“当初一个家好好的，石临海非要弄这样一出，苦了孩子不说，家也散了。”
当初石临海带叶韵回来，巷子里的人明面上没说什么，背地里却没少讨论，指责石临海做事不地道，为人失责。这些年叶韵鲜少回三里桥巷，除了怕跟石湖起冲突，更多的是没脸，担心回来会被戳脊梁骨。
没人会关心叶韵跟石临海是怎么认识的，在街坊邻居的眼里，叶韵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这样的人叫人不耻。
虞山紧抿着唇，还是一声不吭。
“这是别人家的家事儿，我们别说了。”兰知晓出声中止了这个话题，看着虞山道，“娉婷昨天和我视频，说要回家给你过生日。”
虞山轻笑道，“只是小生，爸妈工作辛苦，不用特意回来的。”
孙娉婷也跟虞山说了这事儿，虞山的态度和现在一样，觉得她没必要回来，毕竟从国外回并州还挺折腾的。
“娉婷觉得亏待你，这么多年都没陪在你身边。”兰知晓语气愧疚。
孙娉婷跟虞景岸早年还在并州工作，但生下虞山后，虞景岸升了职，被公司派到国外，孙娉婷想了又想，还是将虞山留在家里，转而跟虞景岸一起去了国外。
虞山小时候心中有埋怨，怪孙娉婷和虞景岸不能像明音在家陪石湖一样在家陪他，害他不能一回家就看到爸妈。不过后来虞山就习惯了，不会再在意这些事儿，等到了现在，他已经不需要这些陪伴了。
“没事啊，”虞山看着兰知晓笑，“爸妈虽然不在身边，但有爷爷奶奶陪着，我也很幸福了。”
兰知晓一愣，很快又回过神来，宠溺地瞪着虞山说，“你这孩子。”
虞长松假装生气，配合兰知晓开始调侃虞山，“惯会说好听的哄你奶奶开心。“
虞山笑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兰知晓被逗得捂着嘴笑，虞长松也没忍住笑了，小院气氛和洽。
虞山原本想找石湖问问石临海的事，但等见了石湖，看到他满脸笑容，一路都在期待玩密室，虞山便咽下到嘴边的话，没拿这事去烦石湖了。
密室逃脱有不同的风格，虞山一路看过去，还没想好该玩什么类型的，就听霍路遥问老板说，“有没有恐怖一点的？刚考完我需要放松。”
“这些还不够吗？”老板没想到霍路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吃惊地看着他说。
“感觉不是很恐怖。”霍路遥咧嘴笑，“我需要最恐怖的那种。”
虞山没玩过密室，不知道不同恐怖程度有什么不同，但光听到霍路遥说要最恐怖的，虞山就知道这个密室不简单。
密室还没开始，虞山已经有些犯怵了。
老板嗯了声，却没立马推荐，而是继续询问意见道，“你们呢？”
“我没事，只要他别怕就行了。”平竹指着霍路遥说。
“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会害怕吗？”霍路遥剜了平竹一眼，很不服气地跟他呛嘴。
平竹笑道，“我可没说是你。”
“你！”
石湖看够了乐子，才再出声道，“我也不怕。”
于是老板的视线落在了虞山身上，本来想装不存在的虞山被迫说话，“我没问题。”
看大家都没意见，老板才给他们换了剧本，而霍路遥看了故事简介，对此很是满意，进密室前还在跟平竹放狠话，“等着被打脸吧。”
虞山走在队伍末端，脑中不断重复刚才看的故事梗概，他不怕鬼，可对于这种明知有“鬼”还要前行的行为，虞山心悬的老高，一点声音都能让他惊惊乍乍。
何况虞山还不想让石湖他们发现他怕，就只能强装冷静，可神经却始终紧绷，在步入密室后，虞山心跳持续变快。
霍路遥像是真不怕，明明密室里黑不溜秋的，还随时可能有npc出来和他们互动，霍路遥语气不慌不忙，甚至带了点雀跃，“我们先找线索，尽量每个角落都找找，免得有遗落。”
老板最后给他们推荐的本是典型的中式恐怖本，一座千年老宅每晚都有小孩的哭声，但小孩的哭声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就会变成女子缀泣，而虞山他们要做的，便是查清老宅闹鬼真相。
这个本粗看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梗概越短，说明其不确定性越高，也就越恐怖。
“知道了。”黑暗里看不清路，平竹紧挨着霍路遥走，“你们有没有感觉越来越冷了？”
平竹不说还好，霍路遥还没这种感觉，现在他一说，霍路遥都没忍住搓手臂了，“好像是有点？”
“是变冷了。”进了密室，石湖一直没听到虞山说话，他有点担心，便往后退了退，靠近虞山小声地喊了句小鱼。
虞山神经紧绷，高度提防四周的动静，而石湖怕吓到虞山，又特意压低声音说话，不料好心帮倒忙，虞山反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惊呼出声。
“是我。”石湖察觉到虞山被吓到了，忙伸手握住虞山手臂，免得他后退摔倒。
闻到熟悉的香味，神经紧绷的虞山终于松了口气，借着石湖扶他的力站稳，压低声音问他，“叫我干嘛？”
“没听到你说话我有点担心。”石湖松了手，实话实说道。
虞山原来还想着不能让石湖知道他害怕，有了这一出后，虞山便没了这些顾虑。他往石湖身边靠，侧过头想跟他解释刚才为什么没说话，结果虞山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石湖打断了，“小鱼，我有点怕。”
虞山愣住，没弄明白石湖这是在干嘛。
“所以我能牵你手吗？”尽管石湖心里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话说出口后，石湖还是有点心虚，耳朵也发起烧来。
如果说刚才虞山还心中疑惑，那在听完石湖说的这句话后，虞山就什么都懂了：石湖哪里是怕，他只是知道虞山害怕，又担心贸然说会让他不好意思，于是寻了这么个理由。
虞山心像掉进了蜂蜜罐里，甜滋滋的。
虞山没让石湖再问，便主动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好。”
手心传来石湖手的温度，虞山胆子忽然变大，觉得密室也没那么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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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湖：牵手了好开心！

不过虞山很没出息，尽管跟石湖牵着手，但当npc从旁边窜出来，他还是被吓住了。
进密室前还大放厥词嫌弃本不够恐怖的霍路遥，这会儿npc出现了，就数他叫的最大声，“啊啊啊！有鬼啊！”
“霍路遥，你踩我脚了。”平竹恼怒道。
“他刚刚摸我了！”霍路遥声音越喊越大，似乎这样就能壮胆，“你懂吗？他摸我了！”
平竹感到无语了：“胆子这么小，为什么还要选最恐怖的？”
“刺激好伐！”霍路遥假哭，开始装可怜，“你拉着我走，我怕落单被抓。”
平竹拿霍路遥没办法了，妥协地连说了好几声好，“那你拉着。”
两人这样牵着手走了一会，还没走到下一个场景，霍路遥又突然大声哎呀了声，吓得平竹踉跄，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