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乌云(Marey)

虽然昨晚石湖答应的好好的，说一定准时出发，但鉴于石湖这些年的表现，虞山还是有点儿不信任，担心他睡过头，想着若是过会石湖还没回复，他就打个电话过去。
虞山正这么想着，楼下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歌声，紧跟着还有虞长松的跟唱声。
老爷子去年买了台收音机，有事没事就要拿出来放放歌，虞山知道老爷子这是又打开收音机，要跟着晨练了。只是虞山尖着耳朵听了会，还是没听到兰知晓的声音，便担心她又去做饭了。
所以虞山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朝院子喊道，“爷爷。”
虞长松跟唱得正开心，冷不丁听到虞山声音，被吓了一大跳，抬头笑骂道，“臭小子，声音小点。”
虞山认了个错：“奶奶还没起吗？”
“我们早就起来了，哪像你还睡懒觉？”虞长松关掉收音机，嘲了虞山一句，才认真回答他的疑问，“知晓在厨房。”
虞长松跟兰知晓虽然是别人做媒走到一起的，但两人感情好，这么多年从没红过脸，平时也是互叫昵称。
听到兰知晓在厨房，虞山知道她已经在做早餐了，便急着下楼了，谁知等他走到楼下，还没来得及往厨房走，就又被虞长松喊住了，“干嘛去？”
虞山如实告知：“我早上不在家里吃，奶奶不用忙活。”
“你想的倒美。”虞长松哼笑，语气里含了炫耀之意，“知晓才没管你，是在给我做早餐呢。”
“……”
听出他爷爷话里的炫耀，虞山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好了，但知道兰知晓没有做他的早餐，虞山松了口气，“那爷爷多吃点，我就先出门了。”
“别走啊。”看虞山要走，虞长松连忙喊住他。
虞山疑惑地回头。
“知晓是没做你的早餐，但有个小朋友提前拜托我了，让我留你在家里。”
虞山被虞长松弄糊涂了，没听懂他说的话，“小朋友？”
若是虞山没记错，虞长松可不认识什么小孩，而且还是跟他认识的小孩儿。
虞长松刚准备回答，院子门就被人推开，石湖提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进来。虞长松看到石湖，懒得费心解释，干脆朝石湖努努嘴，“这不就来了？”
虞山这才反应过来老爷子口中的小朋友是石湖，这让他很是哭笑不得。
石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进院子就被两双眼睛盯着看，饶是他自诩心理承受力强，这会也有点受不住，站在台阶处没动，茫然地啊了声问，“这是怎么了？”
“别管他俩。”兰知晓笑着从厨房走出来，“我榨了豆浆，你跟小山一人喝一杯。”
虞长松视线原本还在石湖身上，见兰知晓出来了，忙收回视线去看她，委屈巴巴地问“知晓，我的呢？”
“在厨房，自己倒去。”兰知晓没中招，不配合虞长松演戏，“小山你们快过来坐。”
虞山应了声好，跟石湖到葡萄架下的石桌坐好。
下一秒，兰知晓将豆浆放到他跟前，“糖我没放多少，小山要是觉得不够甜，就自己去加。”
兰知晓说是让虞长松自己倒豆浆，但在说完这句话后，她就起身走到虞长松身边，虞长松看她过来了，，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同兰知晓一起进了厨房。
虞山盯着两人的背影看，嘴角没降下来过，石湖和他一样，也在看老两口的背影，只不过他比虞山直接，光看不够，还语气感慨地开口，“爷爷奶奶感情真好。”
“是啊，爸妈他们都羡慕。”虞山附和道。
“虞叔跟婷姨感情也好。”石湖道，“上次我还看到虞叔载着婷姨去西郊公园放风筝，我说要跟着去，虞叔让我回来找你玩。。”
和就在本市上班的石临海不同，虞景岸和孙娉婷这些年一直在外打拼，除了节假日会回来，其余时间都不回家的。石湖口中的上一次，已经是六月的事了，当时虞山要中考，虞景岸跟孙娉婷特意请假回来陪他考试。
石湖将买好的早餐放上石桌，边一一拿出来边道，“马上就国庆了，婷姨他们会回家吗？”
“不知道。”两人最近工作忙，每次打电话过来，聊不了几句就要挂了，虞山也没主动问过他们回不回来，自然不清楚他们的打算。
虞山拿出石湖买的早餐，瞪大了眼问，“你跑哪去买早餐了？”
虞家跟石家都在三里桥巷，巷子里的早餐店不多，大多还是卖包子跟粉面的，虞山先前看到石湖提着东西，就知道他去买早餐了。但当时虞山也只以为石湖就在巷子里买，可这会儿看着石桌上的早餐，虞山才知道是他想当然了。
“去了百合街，霍路遥说那新开了一家酱香饼店，味道还挺好的，我就过去买了。”石湖夹了块酱香饼到虞山嘴边，啊了声让他张口，“你快尝尝看。”
百合街离三里桥巷有些距离，从这儿走路过去得十几分钟，虞山张嘴咬住石湖递过来的酱香饼，“也不嫌累。”
“我骑车过去的，一下就到了。”石湖追问，“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虞山没回答，而是夹了一块去喂石湖，让他自己试吃，“骑的什么车？”
见虞山不说话，石湖还以为霍路遥骗了他，所以他尝到味道前心还悬着，等咬住酱香饼后，石湖悬着的心才落回实地，“好吃！”
虞山轻应了声表示赞同，石湖吃了一块还不满足，又夹了一块吃，“这酱香饼不错，不枉我排队买它了。”
见石湖喜欢吃，虞山干脆将酱香饼推到他那边，他则捧着杯子喝豆浆，同时重复了刚才的问题，问石湖是骑什么车过去的。
石湖这次没再忽略，如实回答了虞山，“石临海买的电动车。”
“你奶奶让你骑了？”
“她不在家，我偷偷骑的。”石湖对虞山使眼色，“你可不要告诉她，要不然我又要挨训了。”
暑假两人去乡下玩，石湖嫌骑自行车太远，就偷拿了电动车钥匙，想要自己骑车过去。但石湖从没骑过电动车，怕出意外，就想着先试骑，结果还没开出巷子，电动车就失控撞到了巷子口的树上，石湖光荣负伤入院，打石膏的时候还在挨石奶奶骂。
虞山当时在家，并不知道石湖做了什么，等听到对面院子动静闹了起来，虞山才知道石湖腿骨折了。
“没门。”从回忆中出来，虞山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石湖的要求，反问他说，“上次的教训你忘了？”
石湖没想到虞山这么不讲情面，听到他拒绝，下意识要反驳，只是等他迎上虞山淡淡投过来的视线，石湖又不敢吱声了，便乖乖应好，“我记得的，下次不这样了。”
别看石湖在外人面前很大胆，面对石临海也没再怕的，可一对上虞山，他就特别容易怂。
小时候是，长大了还是。
虞山一沉下声音喊他，或者静静盯着他看，石湖就什么都不敢做了，生怕虞山生气。
虞山并不知道石湖在想什么，见他应了，才满意地笑了，“快吃早餐，吃完好出门。”
石湖点头，“好。”
霍路遥周末闲不住，周五晚上就在群里问他们周末的安排，当时虞山正在跟娄如秋聊天，便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等和娄如秋聊完正事，群里的三人也约好周日去打羽毛球。
霍路遥是他们上高中后才认识的，但神奇的是，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关系却特别好，仿佛他们从小一块长大的。
几人约在体育馆见面，那里有羽毛球馆，还是露天的，方便他们打球。
虞山跟石湖赶到体育馆时，霍路遥跟平竹也到了，四人没耽误时间，在微信群里掷骰子分组，点数小点为一组。
“提前说好，今天中午输的人请客。”霍路遥摊开手机，让大家看他摇的骰子，“可不许耍赖。”
石湖跟着发了个骰子表情包，闻言睨了霍路遥一眼，嘲道，“你可别贼喊捉贼。”
“信不信我揍你？”霍路遥瞪石湖。
“还揍人呢？人两个对你一个，你胜算太低。”平竹加入战局，好心提醒霍路遥说。
霍路遥勾住平竹肩膀，将人拉入怀里，笑嘻嘻道，“我这不是有你吗？哪算一对二了？”
平竹掰开霍路遥手，挺直腰伸出食指左右摆动，“谁说我跟你一组了？”
一直沉默的虞山适时开口：“十一点，我跟平竹一组。”
“靠！”霍路遥瞪大眼睛看石湖，显然不愿意面对这一事实，“我俩一组？”
石湖也觉得崩溃，拿出手机看虞山掷的骰子，“我俩不一组？”
平竹被两人的反应逗笑，他心情大好的看向虞山，喊了他一声哥，“你可别放水哦，我等着石湖请客呢。”
“当然不。”虞山跟着笑了，看着石湖说，“我也等着他请客。”
石湖原本还想为自己争取两下，看能不能跟虞山一组，这下听到虞山想他请客，石湖便放弃了要争取，觉得这样也不是不行。
“谁说我们一定输了？说不定请客的是你们呢？”石湖笑得张扬，伸手点了点平竹，做了个开枪的手势，挑眉嚣张道，“等着被干翻吧。”

石湖狠话放的厉害，最后却还是输了，所以打完球后几人便去了附近的火锅店。
霍路遥输了比赛不输气势，一副获胜者的架势，拿走服务员递来的菜单，“难得吃一次火锅，今天我可就不客气了。”
平竹正在喝水，听了霍路遥这话没忍住笑出声来，“当然可以不客气，反正付钱的是你。”
“你！”霍路遥瞪平竹，没好气道，“平竹你不气我你心里难受？”
火锅店里开了空调，石湖吹了一会就觉得有点凉，他侧头去问虞山，担心他会觉得冷，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石湖才去看霍路遥二人。
“得了，别掐架了。”石湖抽走霍路遥手中的菜单，啧声吐槽，“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一见面就吵？”
石湖把菜单递给虞山，再开口时声音温柔了许多，“想吃什么就点，我钱管够。”
“呵呵。”平竹冷笑，“石湖你好意思吗？”
霍路遥见此，也不跟平竹呛嘴了，反而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开始嘲石湖，“双标的人没资格说我们。”
石湖才懒得理他们，又将笔递给虞山，让他开始点菜。而虞山接了笔，却没立马点菜，而是抬眸扫视平竹和霍路遥。
霍路遥是上高中才认识虞山的，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玩的倒是挺好。但到底接触的时间太短，所以这会他看到虞山这副表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平竹就不一样了。
他跟虞山是初中同学，初中三年还没少跟虞山一起参加比赛，因而他一看虞山这样，他就知道不对了。
平竹水也不喝了，张嘴要阻止虞山开口，但还是慢了一步，让虞山抢了先，“羡慕吗？”
平竹：“......”
“我靠？”霍路遥不可置信地看着虞山，不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你还炫耀！”
闻言虞山只是笑笑，没有再说别的。
霍路遥却彻底被刺激到了，扭头去看平竹，和他重复刚才虞山说过的话。只是平竹早就被磨练出了，这会儿听到这些话，他也没觉得奇怪。
何况在平竹看来，虞山再怎么样都算普攻，没有到达不能接受的地步，若是石湖开口，那就真的不得了了。
正这么想着，平竹忽然听到石湖喊了霍路遥一声，他直觉不对，顾不得去想别的，连忙开口，“虞山你点好......”
平竹话才说了一半，就被石湖打断，“我双标我自豪，有本事你们也找一个能让你双标的人。”
这下平竹也不忍了，直接爆粗，“操！”
虞山被他们的反应逗笑，将菜单推到桌子中央，再用笔轻敲桌面，打断几人的对峙，“再说就过了，快点单吧，打了一上午球我都快饿死了。”
一听虞山饿了，石湖立马侧身去看虞山，顾不上跟平竹和霍路遥呛嘴了。
平竹、霍路遥：“......”
菜单被平竹拿走了，霍路遥凑过去跟平竹一起看，虞山则拿出手机对着桌角的码一扫，开始手机点餐。
石湖没扫码，和霍路遥一样，凑近挨着虞山，就着他的手机点自己想吃的菜。
大晴天吃火锅爽，吃完火锅出来更爽。
下午的太阳较之上午还要烈，几人被太阳一晒，什么心思都没了，纷纷打道回府准备好好享受这最后半天的假。
虞山今天下午倒是没睡，捡起看了一半的小说继续看，天稍微晚一些时，他便放下书下了楼。
院子里兰知晓坐在葡萄架下，虞长松还在巷子口跟人下棋，虞山搬了把凳子坐到兰知晓身边，拿了把菜开始择。
兰知晓看到虞山过来，弯着眼睛笑了，“怎么下来了？书看完了？”
“没有，下来帮帮忙。”
“这有什么好帮的？我一个人就能做好了。”
虞山只是笑，并不接话。
兰知晓不意外虞山的反应，所以她说完那句话便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别的。
虞山将择好的菜放在另一个菜篮，听到兰知晓这话不由意外道，“叫石湖？”
“对啊，下午我看到迟淑她出门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她回不来。”兰知晓道，“小湖又不会做饭，过会你去喊他，让他来我们家吃饭。”
虞山应好：“江奶奶出去有事？”
“或许？”兰知晓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迟淑看着很急，连我喊她都没听见。”
虞山虽然还觉得奇怪，却没有继续问了，“那我去喊石湖。”
于是等兰知晓做好饭，虞山便起身出了门。
石家大门紧闭，虞山抬手敲了十几下才有人来开门。
看着眼神惺忪的石湖，虞山挑眉问道，“刚睡醒？”
石湖扒着门：“没呢，趴床上玩手机。”
“还以为你睡了一下午。”虞山轻轻笑了下，才说起正事，“晚上别做饭了，去我家吃吧。”
“欸？”
“你奶奶不是不在家么？”虞山反问，“还是说你想自己做？”
“当然不。”听到要去虞家吃饭，石湖一改先前的懒散，转身要去换衣服。
虞山喊住石湖：“不用那么麻烦。”
石湖伸手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迟疑着开口，“你确定？”
“不然呢？”虞山失笑，“你什么样我们没见过。”
石湖小时候黏人，不肯在家里好好吃饭，说什么都要去找虞山，石母担心石湖会吵到虞山，便不肯让他过来。
谁知石湖竟然哭了，最后明音拿他没办法，还是抱着石湖来了虞家。而原先哭得停不下来的石湖，一看到虞山就不哭了，还自己端着碗坐到虞山身边，见虞山朝他看来，石湖更是声音脆甜的喊他，“虞山哥哥。”
经虞山一提，石湖显然也是想到了往事。
他有些不好意思，讪笑了两声，没再说要换衣服，折身拿了钥匙，就跟虞山来了虞家。
虞长松已经下完棋回来，看到石湖来了，忙招呼他过去坐，“小湖来的正好，快坐过来吃饭。”
“好勒。”石湖小跑过去，见兰知晓还没过来，就又要起身去厨房帮忙。
但他刚要动作，就被虞山按住肩膀，石湖疑惑回头。
“坐着和爷爷聊聊天吧，我去厨房。”虞山说完还轻轻捏了捏石湖的后颈。
石湖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忘了，转而乖乖道，“哦。”
兰知晓已经炒好菜了，虞山走过去要帮忙端菜，不过兰知晓却让他去盛饭。
虞山盛好饭端出去，石湖已经和虞长松聊笑上了，他余光瞥见虞山的身影，跟老爷子说了句对不起，便起身往虞山那儿跑，“我来帮你。”
“就几碗饭，用不着帮。”虞山笑道，“不过你可以去拿筷子。”
石湖笑着应好，越过虞山往厨房走，迎面撞上端着菜出来的兰知晓。她看到石湖就笑了，温柔地喊了声小湖，石湖也笑，“奶奶我来拿筷子。”
兰知晓给石湖指了筷子的存放处，石湖不服地辩解，“我知道在哪儿！”
兰知晓被逗得大笑，高声喊老伴，“长松，你去拿一下喝的。”
虞长松笑着应：“这就去。”
九月底的并州入夜后还有些热，兰知晓从屋里搬了台风扇出来，加上虞长松还拿了几瓶冰镇的汽水，几人坐在院子里吃饭，倒也有另一番享受。
就是园内蚊虫多，一顿饭吃下来，虞山跟石湖都光荣负伤了。
看着虞山小腿上的红肿，兰知晓心疼得连叹气，她回房拿了瓶药膏过来，催促两人去洗澡，“洗完记得涂，这药很管用的。”
虞山不想兰知晓担心，她说完就去洗澡了，石湖也没磨蹭，去了楼下浴室洗澡，等洗完后，两人再坐在床边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