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不在前,将如何在后?”乌涂尔心意已决,不再多言。
两位统领互相一看,知道根本没办法劝阻这位新登王位的王,只能去帮他准备优秀的马儿。当马儿牵过来的时候,乌涂尔摸了摸它的侧颈,感受到它粗重的呼吸,忽然间就想起自己那匹横云骐。四年不见,不知它还好吗?而这世间,果然没有比太子殿下送他的横云骐更好的骏马了!
程束的面容出现在他脑海,叫他呼吸也快了不少。
离别的思念,他总是这样想着太子,可到底是有自卑和畏缩。
但是现在,他并没有和太子分离太久,居然已经到了分外思念的地步。
他的手紧紧握着马缰绳,就像是从前太子那般,飞身上马,高呼道:“随我出城!”
王城外,四王子甘亥和八王爷金呼其实早就得到王宫内发生事情的消息。他们在讶异之余,还觉得有些蹊跷。在他们眼中,木禾这种人应该是绝不可能放手王位的,但他却让给了乌涂尔,乌涂尔竟然也没有杀他。
金呼呵声一笑,对甘亥说道:“呵呵,什么‘妖孽’不‘妖孽’的,人家终究是亲兄弟,不像咱们!”
甘亥不愿搭理他,只是驾着马来回徘徊,好一会儿才道:“八王叔,到底打不打?”
“打?打什么?”金呼瞪他一眼:“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咱们得了木禾命令,是来保卫王都的。你要和谁打?”
“啧。”甘亥咂了咂嘴,像是不太满意。他和金呼并非不信大巫之言,但他们两个也算是“志趣相投”的奇人。觉得只要武力够了,就是扯下来大王自个儿坐上去,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大巫么……到时候把能继位的人全全杀光,他还能叫谁来和自己争?
这俩人起初都忍着,只不过金呼忍得时间比甘亥长一些,性子也更磨得圆滑一些。甘亥是个暴脾气,四年前王宫中事发突然,木禾反应比他快,就这么登上王位,可把他气得半死,这才漏出头来。金呼一瞧,自己这小侄子居然也藏着野心,两个人算是打过照面。
往后两个人之间互相都提防着对方,却也在明面上联起手来对付木禾。木禾虽然学了一肚子的知识,但不算是个能熟练用出来的人物,再有太子那一遭,几乎把他折磨的失去了少年时那种精气神。
而甘亥和金呼这俩人对乌涂尔几乎没什么印象,这个从小被称为“妖孽”的三王子,在整个越国王宫中就像是透明人。他自己的王兄木禾平日里都不怎么看他,或许只有曾经的越国国王才会对他有些责罚,至于其他人,基本上都没见过这个三王子。
后来乌涂尔随着木禾前往上京,直到最近才回来,他长大后的模样更是没人见过。甘亥是个心气高的,他的母亲虽然比不上王后,却也是厉害的家族出身,在几个王子中不比木禾受到的待遇差。他心中想着,不会这个乌涂尔是个什么魁梧之人吧,还是说因为他是嫡子,才叫大巫看中?
正当他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王城内传来军马的嘶鸣,还有军士整齐的脚步声。他精神为之一振,知道这是乌涂尔来了,手中握着的长刀都紧了紧。他已经准备好瞧瞧,这个乌涂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与此同时,城门开了,甘亥逆着光,打眼就看见了一个骑在马上的身影。等那人向前走了两步,他才发现,这根本是个年轻人。年纪不比自己大多少,而他也并非传言中的三头六臂,反而长相俊秀,身姿挺拔。而他一双眸子果真是碧色的,就像是湖泊。
甘亥被他这副模样弄得愣怔一下,然后就被乌涂尔抢先开了口:“你们,还不投降吗?”
甘亥这才反应过来,气得火冒三丈:“你小子,你说什么?!”
乌涂尔身后的禁卫军统领大怒道:“四王子,这是王!!”
甘亥也知道自己话有错处,可又一想,自己若是能杀了乌涂尔,到时候这禁卫军统领还得跪下朝自己磕头。
他这么想着,心中的惶恐去掉了一些。可偏偏也正是此时,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而金呼那边也是同样。
他们都回头看去,发现是各自派出去的斥候!
甘亥心中一登,吼道:“出什么事了?!”
他的斥候顿时跪在地上,凄声说道:“报告四王子,是……是大胤的军队!”
“什么?!”金呼和甘亥同时大惊:“有多少人?是什么军?领军者何人?!”
“骑兵三组,步兵十组!约莫有万人!”斥候道:“他们的旗子上是西北大营的‘郑’字旗!领军者郑湘文!”
这两个人到底是没把王宫中发生的细节全全知晓,这会儿全都愣在当场。西北大营的郑家,这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郑湘文是郑觉的儿子,郑觉又是太子的得力部下,他能前来支援乌涂尔,说明了什么?!说明,这场王位更迭,根本就是太子支持的!
对付一个乌涂尔也就罢了,他们二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大胤的太子对上。太子是什么人?就是不登基称帝,也能掌控全大胤的奇人。若是不知好歹触了霉头,恐怕不日就要死不瞑目了!
甘亥尚且不甘心,又问:“当真是郑湘文?!”
“绝不错!”
甘亥得了这个消息,恨恨的转过头来看乌涂尔,对他咬牙切齿:“属国政务,向来不能叫大胤皇族干涉。乌涂尔,你早就忘了草原上的本!你这是与虎谋皮,要葬送越国!”
乌涂尔平静的回看着他:“你说我忘本……我且求教与你,这草原,从来可是我心归处么?”
甘亥因为他这一句话瞪圆了眼睛,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乌涂尔身后的禁卫军和拱卫军齐齐拿下。连带着金呼也没能躲过。这一下擒贼先擒王,他们所掌的兵马也纷纷心乱,开始躁动。
而郑湘文来得很快,虽然他带着的人根本比不上西北大营的一根手指,但镇压这些心怀不轨的叛军刚刚好。郑湘文许久没能见到乌涂尔,见根本不需要刀兵就解决了问题,也放下心来,纵马而来,对着乌涂尔喜悦道:“李于归!”
乌涂尔的脸上难得露出真心的笑容:“湘文,多谢你前来助我!”
“哎呀,都是兄弟,说这些话!”郑湘文尚未跑到他身边,就急匆匆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我奉殿下之命前来助你……这个,是殿下写给你的信!!”
这二愣子生怕乌涂尔听不清楚,喊得越发大声。
而乌涂尔身边的两个统领,虽然听不懂汉文,却诡异的发现,自己这位刚才还威风凛凛的新王,忽然就红了面颊。
--------------------
啊,我们小狗还是很纯呐
第57章
郑湘文的马来得很快,两人刚离得近了,他就把信塞到了乌涂尔的手上,嘴上啧啧道:“有段时间没见,你居然都成了越国的国主了!李于归,你实在威风呐!”
乌涂尔将手中的信捏紧了,脸上仍旧是带着红,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激动不已:“湘文,我是李于归,也是乌涂尔,你往后随便称呼。”
郑小将军虽然莽,但也不是个笨蛋,这么多年,早就差不多明白了他当初改名字的缘由。这会儿看着乌涂尔能这么顺利登上王位,再看那个低眉顺眼站在他身后的大巫……郑湘文了然,伸手拍了拍乌涂尔,笑道:“没问题!”
既然两位有贼心的王爷被拘押,那么他们手中的军士也就没有首领,有些聪明人立刻对着乌涂尔俯首称臣,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做了。但虽说一时解了燃眉之急,乌涂尔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就让跟着自己的两位统领前去做善后的工作,有什么要紧事,再来通知自己。
郑湘文的到来,不仅是给甘亥和金呼带来沉重的打击,对于那些尚未有些态度的其他王爷们,也是个下马威。乌涂尔对此也没有藏着掖着,他并不害怕卞旭辉知道是太子在支持自己。有了太子支持,才能叫卞旭辉更加深信不疑——太子对他,到底是和别人不同。而他,也在帮世家的事情上更有说服力了。
等到把这些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乌涂尔赶忙拉着郑湘文问道:“你是得了殿下命令来的……殿下,殿下还好吗?”
郑湘文一下子没太明白,有些疑惑的问:“啊?还好吗?殿下为什么不好?”
乌涂尔又问他:“那宫里头太平么?”
说到宫里,郑湘文皱了皱眉,神情这才算严肃下来。他转了转眼睛,把周围的模样看了一圈,确认没人听着,才说道:“宫里头么……说不上不太平,但人人自危,我走之前,每日小朝会上还算安稳,大朝会就有些紧张。”
“我瞧着那些大人们,对着陛下的身体情况十分在意。往日没见他们在乎,这会儿出了事情,好像全都在乎起来了。”
乌涂尔听着,大概清楚了。这些忽然“关心”起来陛下的人,应该都是世家的人。陛下不管朝政多年,就知道混迹后宫,不是逗鸟遛狗,就是想着修成神仙。可等着野心勃勃的太子上位,这些人的好日子八成就要到头了。
乌涂尔冷笑一声,继续听郑湘文絮絮叨叨。
“后宫里头风声更紧,那些娘娘们都被殿下禁足在自己的宫中了,没人能去看陛下一眼!”郑湘文道:“至于我们这些人,更就不能得见陛下了。”
乌涂尔琢磨了一下,问道:“这么说,陛下现在的状况,只有太子殿下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郑湘文微微叹了口气:“但我心里害怕。”
“的确。”乌涂尔也应道:“恐怕时间一长,就是某些中立的大人们,也要开始责问殿下了。”
话虽如此,但乌涂尔心底到底是全全信任太子的。他不相信太子走到如今,回因为某一步走错而满盘皆输。就像是谢琢说得那样,太子在棋术上可称为臭棋篓子,但在权谋上,他却是天生的王者。
郑湘文长途跋涉,即便是有着好体质,却也有些疲累。乌涂尔赶忙派人安排他休息,自己则是把那封令他心痒痒的信取了出来。
等看完信,乌涂尔竟然有些懵了。他觉得对上自己的太子殿下,和旁人眼中的太子殿下,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这个人和自己对话的时候,俨然只是程束。
信其实并不长,太子用笔文绉绉的,果真是个好文人。
“卿卿吾爱,见字如面。
自东南一别,又有多日。吾读‘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再望轩窗,得见明月,才悟斯人苦。
寒峭风起,心劳力竭,卿可消减?
偶见院中芙蓉,拈花赠卿,聊以慰藉。”
他笔锋向来锋利,就如刀割,却在此信中含情蜜意起来。或是思虑过甚,竟然错字。可他也并不换纸,而是简单修涂,就送到了乌涂尔手中。
那被他拈下来的木芙蓉,就在这封信中。乌涂尔抚上花叶,心中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滋味。
太子只问他可有消瘦,却不说自己在上京中又是什么模样。好像不过是在某个风平浪静的夜晚,看到明月,然后想到了自己。
乌涂尔忍不住鼻子一酸,差点要掉下泪来。他微微一怔,随即抬手抹掉了那点水渍。然后他珍而重之的将那封信贴在了自己的内怀,仿佛这样就和太子更近了一步。
忽然此时,大巫神秘莫测的出现在他身后,轻声叫他:“王。”
乌涂尔闭了闭眼睛,转过头看他,直言:“我要去上京,越国交给你,应当没问题的吧。”
大巫一愣,像是有些不太明白,但也没说什么,沉默一会儿才道:“属国国主,向来不入皇都。”
“谁能拦我?”乌涂尔不跟他争辩,反而是反问他。
大巫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诚恳道:“没人能拦。”
“所以我问你,越国交给你,应当没事吧。”乌涂尔说道。
大巫看他如此坚持,也不再多言:“既然如此,王是否要即刻起身?用不用遮掩一二?”
“不必遮掩。”乌涂尔道:“越国危机已解,若是你有什么难处,去问木禾,我也不会责怪你。我会先行一步,郑小将军就托你照顾了。”
大巫神色变换,又是沉默一会儿:“王有容人之量,的确是天命所归。”
乌涂尔知道大巫说的是木禾,可他只是简单扯了扯嘴角:“特殊时期,他也不是完全没用。囚着他,不如让他多为越国奉献一些……不过你可别忘了,他曾伤害过殿下一事,我仍记在心中。替我转告,就说让他别起了歪心思。”
说罢,乌涂尔转身离去。
对,他要去上京。就像是太子隐姓埋名来东南找他一般,他也要去见太子!胸口中仿佛火在烧,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已经分别四年,再能相逢,如何能熬得住苦楚?
那封来自太子的信,把乌涂尔这么多日藏在心中对太子的思念完完全全激发了出来。他甚至不想带着一兵一卒,而是一个人跨上马,冲着那朝思暮想的东府而去。
上京,皇宫。
勤政殿中一片寂静,只有西洋时钟发出的滴答滴答的响声。今儿是大朝会,本应该是各部官员积极上奏,表明大胤全域情况的时候,可这会儿却是安静到这种地步。
排在后面的是官位较低的官员,已经忍不住汗流浃背,却也不敢动手拭去自己头上的汗。因为他们都不想引起上首那人的注意,生怕自己成了被泄愤的对象。
为上者正是太子。
虽然太子仍旧坐在皇位之下,但他现在就是代皇帝,是能完全掌控他们身家性命的人。
太子坐在上首一言不发,他的大太监李庄也微微低着头,根本不接收任何官员递给他的眼色,是一副根本不想打破这寂静的态度。而在阶下大殿中,正跪着两个人。这两个人跪着,其中一人腰背尚且挺直,另一个人则是佝偻下去,像是十分紧张。
这般诡异的气氛已然持续了一会儿,皆是因为这出列的两个人,他们竟然在勤政殿大朝会上,当众责问太子!而责问的内容,自然和陛下脱不开关系。
或许是沉寂的时间太长,连那个能挺直腰背的,都开始有些忐忑。
忽然,太子开了口:“嗯?两位大人说什么?本宫适才未能听清。”
这根本就是不想搭茬,更想让这俩人找个台阶下去,算是给了他们一步活棋。
此话一出,大殿中众人心思杂乱起来。
跪在殿中的这两个人看起来也有些不合心,一个冷汗津津,一个却抢先开口。说出的话照旧是给众人一记重击:“殿下。殿下贵为太子,更应明白孝道之重,下官等忧心陛下,还望殿下请陛下面见臣等,以平臣心!”
此言一出,殿中哗然。
周念率先道:“梁大人,注意言辞!”
另一位官员也跟着道:“天家私事,你管这些作甚?”
“陛下病重,不宜见人,你这是安的什么心思?!”
“如何是私事,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龙体是否康健,难道做臣属的还不能关怀一下吗?!”
这姓梁的官员扯出来“孝道”一词,随即就和满朝文武争执起来,一点也没看见太子那张忽然不愉的面容。
李庄却是注意到,心中“咯噔”一声,知道今儿是不能善了。果不其然,在他们还争执不下的时候,太子猛地将手中捻着的玉珠砸在地上,那玉珠瞬间碎的四分五裂。
“你与本宫谈孝道?”太子一字一顿的道,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发怒,却见他反而冷笑出来:“梁大人,你知道妄议本宫什么罪名吗?”
姓梁的原以为太子不敢动他,毕竟他身后可是氏族。但听了太子这话,心底仍旧发慌。可直到如今,难道还能退吗?他硬着头皮道:“先祖有言,大胤文人气节风骨,绝不容辱。”
太子盯着他看,仍旧是笑着的:“先祖的确这么说过,却不见你有什么风骨。”
他说完,仿佛劳神劳心。而他身边的李庄却道:“来人,把此人带下去!”
说罢,也不等着那姓梁的如何争辩哭喊,直接宣了散朝。
这场大朝会不仅让有些人难掩焦虑,对太子本人来说,更是烦上加烦。李庄眼瞅着他的面色,就知道他的心情如何。李庄不禁犯愁,就是杀了那个姓梁的,恐怕也不能抚慰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他跟在太子后头,往东府去。正在他思虑的时候,忽然就有个小内侍从后面上前,低低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李庄眉尾一跳,差点没有整个人都愣在当场。
--------------------
情书是我胡诌的,文笔太烂,仅代表我,不代表太子本人!哈哈哈
相似小说推荐
-
门卫周四不上班(不寒之冬) [穿越重生] 《门卫周四不上班》全集 作者:不寒之冬【CP完结】长佩2024-2-22完结收藏:353评论:205海星:2,055...
-
当娇软受穿进龙傲天文学(黑雪松) [穿越重生] 《当娇软受穿进龙傲天文学》全集 作者:黑雪松【完结】晋江VIP2024-2-24完结总书评数:305 当前被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