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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学第一研究生(无知之幕)


大家睁开眼睛,看到谭既来大步流星走到井里,伸手把那玩意儿薅出来,东翻西翻。
井里的人偶上半身做的很标准,下半身非常草率,就一条扁扁的铁丝固定支撑,导致他整体看起来像支大号雪糕。
“他”被掀在地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在谭既来手里,从诡异变得滑稽。
一圈人都傻了。
宋坤西子捧心,目瞪口呆:“卧槽你在干嘛?”
谭既来掏着那东西的上衣口袋,理所当然:“看看有没有什么提示?”
他翻了一圈,无果,又把这东西放回去了。
因为是橡胶制品,富有弹性。
谭既来在塞回去的时候有些粗暴,导致“雪糕”与石壁摩擦,发出一声悠长的“噗”声。
老田“啧”一声:“老宋他放屁了,你快叫啊。”
宋坤:“……”
什么玩意儿!
李则安摸了下尸体的眼睛,解释:“有个微型电机。”
谭既来拍了两下手,抖落灰尘:“他身上没有道具,应该只是个玩个氛围。”
李则安:“也不算,他眼睛一直看着右边。”
这只“雪糕”的眼睛,确实以一种极致的角度,盯着右边。
如果是人,眼睛肯定酸炸了。
谭既来张开手掌,按住尸体脑袋的天灵盖转动。
无论他怎么扭,这家伙的眼珠一直死死盯着某个位置。
隐约是一截回廊。
谭既来招呼大家:“这边。”
他说完把这玩意儿再次扔回井里,跟李则安走在前面带路。
他们走一步,头顶的灯亮一盏。
偶尔谭既来还会扭头,露出侧颜。
他眼睛弯弯,笑的很开心,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身边的人听了几句后,伸手摩挲他的后脑,然后又滑到肩头,把他搂近两分。
红色灯光勾勒两个紧贴的身影。
身后众人看的出神。
他们不像是在湘西鬼府,而像是参加一场盛大的古风婚礼。
今晚洗完澡,谭既来擦着头发出来时,李则安晃了下手机对他笑:“嘉河发来消息,宋警官跟我们散了后,第一时间回警局调查我。”
谭既来握着毛巾的手停滞,无奈:“带你去之前,我有想过这个时间节点,他可能会比较敏·感……但我没想到这么夸张。”
两个小时的鬼府历险记,宋坤还在找各种机会试探李则安。
直到某个机关触发,一直红色的拳击手套直扑他胸口,而身边的化学家在他格挡之前,伸手稳稳握住后,宋坤足足盯了他半分钟。
他不仅是警惕试探的问题。
他,一个货真价实的刑警,想报警……
李则安拇指滑动屏幕界面:“还有小惊喜。”
谭既来嘴角微抖:“他也调查我?”
“嗯,”李则安“嗒”一声锁屏,忍俊不禁,“据嘉河说,相比我,他目前更关注你。”
谭既来嗤笑。
半晌后,他又开口:“还不是为了帮你分担压力。”
密逃剧情高·潮时,他们七个打开封印的后院,放出一大波僵尸——复盘时工作人员这么介绍,但其实当时就两个扮僵尸的npc跳出来。
尽管到了后半程,大家都适应了很多,没有刚开始那么紧张恐惧,但是在幽幽开启的大门和刻意惊悚的音乐的配合下,那俩骤然出现的npc还是把胖周马微等人吓了一跳。
宋坤也毛了两秒,后退一步。
然后他回头去观察李则安,不出意外地发现,这兄弟一如既往地淡定。
宋坤嘴角轻微发抖。
这心理素质有些过于硬核,完全不像正常人类。
他躲开npc的攻击,问:“你胆子为什么这么大?你常玩鬼屋密室?”
李则安摇了摇头。
宋坤眯了眯眼睛,看样子几乎想放弃游戏,即刻拎着他盘问。
谭既来适时说了句:“主寓.研正离要是太假了。”
宋坤:“什么太假了?”
谭既来:“僵尸啊。”
宋坤:“……真的什么样?”
“你问真的?”谭既来眼珠向上转动,仔细回想,“真的僵尸全身恶臭乌青,眼睛混浊猩红,皮肉上会沾有黄色的尸液,交错着黑红的血痕。他们伸着胳膊,也不是像npc扮演的那样随便甩动,而是根据气味在寻找……”
大家都凑了过来,包括那俩npc,也在远远观望。
宋坤:“寻找什么?”
“寻找……寻找你的脖子!”
谭既来陡然放大音量,对最文气的老高下手。
老高弹起来,“嗷”了一声。
落地之后,他呲牙咧嘴:“我草泥马你他妈有病啊。”
老高也无师自通学会了骂娘。
谭既来折腰道歉。
成功通关后,七个人回到人间。
取回私人物品时,谭既来刚输了密码打开柜门,一只手就伸过来按住。
他顺着看过去,心里有所准备。
果然是宋坤。
宋警官微笑:“谭既来,我们聊聊吧。”
谭既来:“聊晚饭吃啥?”
“少跟我兜圈子,你描述的僵尸,与正常人去世7天后的特征高度相似,”宋坤非常严肃,“你得交代清楚,这些事哪里知道的?”
谭既来:“看法制频道,看文艺作品……或者我瞎编的咯。”
宋坤按着他柜门的手开始用力,咬牙切齿:“谭既来,你现在糊弄我可以,哪天你进了警局,警察真问话你也打算这么说?”
谭既来撑着储物柜弯腰,笑的无奈:“好端端为什么要问我话?”
宋坤靠近一步,压低声音:“你到底有没有,你起码告诉我一声,让我心里有个数。”
谭既来被他真诚感动到,没事都想编几件……
“宋警官是在盘问吗?”李则安拍拍谭既来的肩膀,自然地把他挡在身后。
宋坤个头儿没有对方高,通关刚刚一局游戏,他也意识到自己论身手也够呛能比他强,当即竖起神经:“怎么了?警察有权力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对可疑情况进行盘查。”
李则安点了点头:“我们当然配合,但是您得出示下证件。”
宋坤“哈”了一声:“我还得出示证件?谁不认识谁?”
李则安看着他。
宋坤很快意识到对方根本不是在要证件。
他只是找个正当的理由回避调查。
他要是以朋友的身份,谭既来没义务配合。
他要是以警察的身份,按照流程真必须出示警官证。
宋坤皱眉,谁出来跟朋友聚餐带警官证?
时钟指到九点。
李则安跟黄嘉河交待清楚,抽了浴巾去卫生间。
老房子里还是二十年前的古董热水器,那个年代的东西,质量确实够坚·挺。
唯一的缺点就是容量少,一个人洗完——尤其谭既来洗澡费水——必须重新烧一会儿,才够下一个人的。
这周试供暖,屋子里暖气很足。
谭既来在暖意中懒得吹头,仰靠在沙发里看电视。
电视正播放着一档装修节目,他一边看一边随手记灵感。
记着记着,
谭既来心情又开始低落。
二月李则安就要走了。
他走了之后,这房子就动工装修,全部交给自己打理。
他烦躁地甩了下纸笔,六棱的铅笔“呜噜噜”在桌面降速滚动。
而那张a4纸飘飘荡荡,“之”字型落到地面,擦出轻轻一声。
十几分钟后,浴室门打开,蒸腾的白汽夹着温暖的香氛翻涌出来。
李则安走了两步,看了一眼瘫坐在沙发上满脸不愉快的谭既来,捡起地面的纸:“怎么了?”
谭既来抬了下眼皮,闷闷不乐。
李则安坐过来,手指钻入谭既来微微潮湿的头发,对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到底怎么了?”
谭既来沉默很久,摇头:“没什么。”
这些事并不是第一天出现。
他知道他的问题李则安也给不了他答案。
下一个任务要去哪里,去多久,会不会很危险?
甚至还有更深层的、让谭既来一想心脏就狂坠的问题……这所有的不确定性,没人能回答。
李则安轻轻摸着他的头:“你不高兴我把你一个人留下。”
谭既来“嗯”了一声,抬头问:“有没有可能不走?”
李则安手停在他后脑,安静抿嘴。
客厅弥漫一种陌生感。
老旧钟表的秒针一下一下地跳动,制造着恼人的噪音。
十几下后,谭既来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手,站起来:“好困,我想睡了。”
李则安也起身:“好,早点休息。”
他说完后,又低声迟疑:“明天还去家具城吗?”
他们原本计划明天去逛家具城,了解下行情。
如果时间充足,再选选设计师,聊聊方案和理念。
谭既来听到这个问题,不耐烦:“我说不去了吗?”
他语气稍微有点重,李则安察觉到他本就不算上佳的心情,变得更加差劲,轻微地手足无措:“没有,我就是……”
他解释不下去,后悔不该问这个问题。
谭既来瞅着墙上聒噪的表:“明天先去看时钟,我要把这个表换了,太吵了。”
李则安点头:“明天去挑,你喜欢什么,就换什么。”
他弯腰关电视,又收了两个人的手机,转身的时候谭既来还在盯着那块表。
李则安把手机塞进睡衣口袋,说:“你觉得吵的话,我现在把电池拿下来。”
“不是,”谭既来回头,一脸错愕地问他,“你刚刚洗澡洗了多长时间?”
李则安:“没注意,十几分钟?”
谭既来:“你们不是洗澡只允许洗三分钟吗?”
李则安被问懵了:“什么?”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充满了疑问。
“咔咔”转动的秒针走了几下后,李则安恍然大悟:“哦你是说军训的时候,那会儿教官严格,确实这么规定的……但其实全班都做不到,后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就算合格。”
谭既来眼珠一转:“之后呢?你们的工作没这方面要求吗?”
李则安匪夷所思,更想追问他几句,但最后还是压下自己的疑问,老老实实答:“没有。”
谭既来垂下眼睛。
原来是这样。
他真的够笨,洗澡限时三分钟的说辞都会信。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他明明是担心自己一个人在房间会害怕,想尽快洗完出来陪着自己,又不愿意增加心理负担,所以才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谭既来半晚无名的火气,一下子被浇灭。
李则安看他半垂眼皮一脸怅然,问:“为什么这么问……”
他的话没有问完,面前的人已经伸手穿过他的腰,贴进他怀里。
还带着若有若无潮气的头发在他鼻尖轻蹭,一呼一吸都是好闻的味道。
李则安伸手环抱回去,摩挲他的背:“你今晚奇奇怪怪的。”
某些人脾气来得飞快,去得又莫名其妙。
谭既来闭着眼睛,很熟练找到他的下唇,含含糊糊说:“算了,我大度,不跟你计较。”
客厅除了两个人的呼吸,只剩下那只古董般的钟表在“嗒嗒”走时,刻板得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此刻这声音在谭既来耳朵里,又神奇地不再吵闹,变得悄悄。
夜深人静,空气中又是诱人的香味儿。
没多久李则安推开他,眼里泛着雾气,吃力地说:“不行……孟桐说三个……”
他的话又一次被谭既来执着的吻打断。
谭既来伸手把他按回沙发,低声:“孟老师说,酌情。”
李则安拧着眉心:“酌情也不行,这才半个月。”
谭既来嗤笑一声:“酌情的意思是,你不需要。”
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人更任性。
谭既来是那个更任性的。
屋外是凛冬将至,北风呼啸。
屋内在暖气的烘烤下,温暖如春。
李则安扣着谭既来的手,在拥抱和亲吻中混乱地想起前几天的傍晚,他去超市买菜。
回来的时候,院里几个半大的孩子从他身边欢快跑过,就像小时候的他那样无忧无虑。
他抬头,厨房窗户透着温暖的光。
那一瞬间,时间像是拉回二十年前。
家里有人,在等他回家。
他伸手扣住谭既来的后脑,轻轻地摩挲。
谭既来头皮有点麻:“怎么了?”
他眼角有点潮湿,哑着嗓子低声:“没什么……”
好爱你而已……
终于谭既来闹够了,心满意足地笑着看着沙发角落里眼睛和皮肤都发红的人。
然而下一秒,他被那个人腾空抱起。
等反应过来后,他已经被扔到卧室的床上了。
谭既来顿时紧张起来,完全不像折腾别人时那么洒脱。
他伸手挡在两人中间,急了:“不行,孟老师说得三个月。”
李则安脸上的红还没消退,声音很低地“嗯”一声,轻轻说:“我只是想抱抱你。”
他伸手穿过谭既来脖子,把他勾到怀里,低头在他额角落下一个吻。
谭既来眨了眨眼,也抬手环抱住他。
他靠在李则安怀里,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脏在有力跳动。
谭既来无声地笑。
这颗心,是他的。
玩了一天本来就累,卧室又没有开灯,不一会儿谭既来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隐约感觉到身边的人帮他脱了睡衣,小心翼翼送到被子里。
他伸手勾着对方的脖子,无意识地“哼唧”两声。
对方摸了摸他的头,低声:“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六级考的emmm,出来之后跟室友讨论是鸽子还是企鹅。
我坚信是鸽子的原因是中间有段描写说“人们发现baby pigeon is tasty”,那不就是乳鸽嘛~~

两个人一人一杯柠檬水,坐在店外的凳子上老老实实等号。
李则安翻着手机,发给他两个链接,说:“设计师的三个方案都给了,你看看喜欢哪个?”
谭既来看都没看,咬死:“灰调那个。”
李则安喝了一口水,很无奈:“灰色系能好看吗?”
谭既来踩一捧一:“总比黄的好。”
前些天,他们精挑细选,最终定了一家评价很好的个人工作室。
然而在跟设计师聊方案的时候,俩人各执一词。
谭既来喜欢现在超流行的灰调轻奢,觉得又时尚又高级。
李则安觉得房子小,并且老式户型客厅居中,没有直接的采光窗户,室内光线一般,因此担心灰色装完之后整体空间会很压抑,想选明亮一点的黄色或奶白色系。
谭既来撇嘴,怼他:“现在就是黄灿灿的,有什么装修的必要?”
李则安被他的胡搅蛮缠搅得又好气又好笑,无力争执,问设计师:“我们定灰色系的话,光线问题能解决吗?”
设计师是个四十上下的男人。
他的专业素养告诉他,现在流行的灰调装修确实不太适合这套老房子。
然而他又很有眼力见地发现,这家客户的大小事宜,都是小一点的那个男生做主。
审美这种事,客观中充斥着主观因素,没有绝对。
他们设计师,即使有些想法,也得首先尊重客户的需求。
所以他认真想了想,说:“色彩天然具有不同属性,如果从对比的角度来看,灰色系很难比黄色系显得更亮堂。但就灰调本身而言,也分很多种。这套的话可以采用浅灰,再增加一些亮色设计点缀,完全可以。毕竟是南北通的房子,前后家属楼也不高,无遮挡,采光不会受影响。”
谭既来歪着头笑眯眯:“我就说可以吧。”
李则安看着他的笑脸,投降同意。
但是在最后的交定金的时候,设计师良心又过不去,握着李则安的手说:“一般确定基础风格和配色后,我都会做两种不同的方案供客户选择。你们这套房子,我帮你们加一种吧。”
谭既来刚想道谢,就听见设计师说:“加一种温馨一点的。”
那不就是暖黄色系?
火锅店的店员叫到他们的号,俩人跟着引导坐到热闹的大厅。
点完餐,很快满是红辣椒的金色铜锅就被端上来。
等锅开的时候,谭既来把三个方案都翻了一遍,三个都设计的挺好的。
哪怕是他一开始很抵触的黄色系,也跳出了俗套,干净清爽。
牛油沸腾,李则安在咕嘟冒泡的汤底里涮着毛肚,问他:“喜欢哪个?”
“我承认黄调那个也不错,”谭既来很纠结,“但是我还是想要浅灰。”
李则安把烫好的毛肚夹到他盘子里:“那就浅灰。”
谭既来蘸着油碟,满口爽脆,嘟囔着:“可是你不喜欢。”
李则安又下了四颗手打牛肉丸,笑了笑:“也没有,灰色那两个,设计师都设计了跳色,细节处又运用玻璃和金属,很精致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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