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升看他一眼,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处理内应保证住处安全不是身为重生流大反派的基本素养吗?
“所以?”洛云升以为他还有后续,神情专注,谁知容渊还真没了后文,两人一时间陷入莫名的尴尬之中。
沉默降临,洛云升反应过来容渊恐怕是“霸道王爷”的老毛病犯了。
毕竟原著是本小说,容渊又是大反派,他大概也许可能,身上也带了点儿“做了坏事一定要说出来”的离谱BUFF。
思及此处,洛云升看容渊的目光从探究变成了然,最后化作一片怜悯,搞得容渊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他没有一刻忘记,眼前这人可真不是人。
“我……身上是有什么吗?”
因着刚刚处理了一堆内鬼,容渊疑心自己是不是杀孽太重让洛云升看出来了,又或者那群叛徒里有谁的鬼魂跟过来打算作祟?
“鬼……?”
“哈?”洛云一时升笑出声来,伸手拍拍容渊后心,以大人安慰小孩子的口吻宽慰他:“王爷别怕,国境之内,百年之中也只有我一个万物化灵的鬼神,没有小鬼。就算将来有,我也会保护你的。”
他说得认真,却丝毫不隐藏眼里的揶揄,气得容渊一把夺下他手中的蒲扇狠狠给自己扇了好几下风才算完。
蒲扇是闷热夏夜救命的良物,洛云升准备了不止一把,手一伸就从躺椅底下的缝隙里又抽出来一把摇上,“你的人审了快一个时辰还没审出来,不如换我亲自去。”
“我们家这么善良的鬼神大人可去不了,”容渊摇摇头根本不给洛云升机会,“你连死人都受不了,怎么受得了审讯?那比死人可怕多了。”
洛云升不服地抿唇,借着月光盯着容渊看了好一会儿才吐出口气,“我自有我的办法,不必弄得那么难看。”
系统能在接触剧情相关人员之后调取有用信息,洛云升只要碰到对方系统就能自动解析人物线索,文明得很。
他说得隐晦,容渊便自然把他的“办法”理解成某些鬼神之术。
只是这鬼神之术有好处,坏处也明显得很。
“好吧,那我换个说法,你要真一眨眼就审出了真相,我才是真的保不住你。”
洛云升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容渊唇角一勾,那表情活像钓叟得了鱼儿上钩,反倒不着急拉钩了。
他随手脱下上身的衣服舀一瓢凉水从头浇下,洛云升不想弄湿衣服下意识往后一躲,可容渊这霸道的家伙却偏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回近前,精悍的上身冒着热气,扬手给他扇了几下风,水汽带过来倒是凉爽得很。
洛云升受宠若惊,又觉得容渊是着意勾引——晶莹剔透的水滴划过八块腹肌,滑入腰线,再想起昨夜的火热,当真叫人看一眼热气就要从头顶冲出来。
可惜,他现下当真没那个心情。
洛云升伸手抵在容渊胸口,眼神警告他别犯浑,“王爷,话说一半,天打雷劈。”
难得见洛云升退缩,容渊心觉小胜一场又怕他真的生气便收了性子,解释道:“杀果果的那人动作干脆利落,就算面对死亡也毫不犹豫,死前还放狠话威胁你,可见,他不止是个杀手还是幕后黑手送来的一封信:‘这样的人我手下多得很,你若是不听话,你身边的人还会一个接一个地死’。”
“能用这种手段来威胁你的人,良知、道德、底线一样没有。”
“所以,从这四个人被抓住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是死人了。想从‘死人’嘴里审出东西自然要费事一些。”
“这些道理,景衡景行,府里行走的侍卫都清楚。你让暗卫抓住这四人的举动已经很难解释,若你再前脚进去牢房后脚就得了真相……洛云升,鬼神行走在人间,可也是遭忌讳的。”
“我清理了府里的内鬼,可人心思变,就算是我也说不准谁会变节。查内鬼也不可能天天查,对吧?”
“我能保证你在府里的生命安全,却不能让人不生异心。”
“你的神异之能若在我权势未盛的时候传出去……自古以来,世人造庙宇道观千万,砸掉的有亿万,你若不能应万人所求,至少你这身躯肯定活不了,我也救不了你。”
听这一番话,洛云升陷入了沉默,系统也嘤嘤哭起来:“他说的是真的宿主,虽然这个世界是个小说世界,但作为位面,里面的每个人都是真实存在,如果不谨慎的话真的可能会死呜呜呜,我的上一任宿主在另外的世界就是这么死的——最后被火活活烧死了,呜呜呜。”
被发现异常就会死吗?
是了,会的。
这里不是讲究科学的现代,就算凭空飞升被拍了视频,下面的留言也只会是“特效666”。
这是蒙昧、野蛮的封建时代,被怀疑鬼上身都会被投进大锅炉里煮上三天三夜“驱邪”,更何况他真的身怀“异能”。
洛云升表情严肃皱着眉,容渊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妥。
他虽不觉自己话说过了,可也不想对方染上愁容,便揽住洛云升肩膀,打趣般地抚慰道:“吓着了?别担心,往后入乡随俗,只有我知道你有鬼神之能,便无人能动你了。”
“是,这次是我不够谨慎,以后不会了,我会尽量做人,但……有些原则我不会退让。”
洛云升这么干脆地让步,容渊这老谋深算的狡猾狐狸即刻意识到自己这番话是真被听进去了。
见人打开了些许心防,他便悄悄摸摸往里面钻。
低缓的声音和微凉的夜风混在一团,叫人在闷热的夏夜寻得一处清凉舒爽的阴凉,为了在这阴凉下多待一会儿只好朝他敞开心扉:“说来,你能辨出那四个人有问题真是好生厉害,隔着半条街那么远,我可全然办不到。”
低沉缓和的劝慰下,洛云升难免觉得待在容渊身边是个好选择,他本已经对容渊起了讲故事的心思,却被这句话拉回了现实。
真是套话的一把好手。
洛云升反应过来,面上的神情霎时淡了,抬手捂住容渊的嘴:“王爷,我毕竟不是人,你想哄我实在有些难。”
“想知道可以直接问,我不喜欢别人套我话。”言语间四目相对,洛云升从容渊眼中读出一丝忌惮,下意识便补了后话,“尤其你这样的身边人。”
一句话,容渊仿佛又成了那条在洛云升鱼塘里畅游的鱼儿,总有些深情缠在水间,生出丝丝暧昧的情思。
他们心照不宣地撇开眼,洛云升缩手给容渊直接问的机会,可容渊这人却痞得很,好似天生一副坏心肠,在洛云升拿开手之前浅浅舔了一下他的掌心。
那修长白皙的手像被电到,猛地一颤便要收回却又被抓住,这次,是被咬了一口,牙齿划过掌心带起一丝刺痛,手的主人顿时恼羞成怒,扬手便是要打一巴掌的架势。
容渊自己惹的祸,自然是自己受着,想着这一巴掌也算无聊等待中难得的情趣,便也没躲。
岂料,洛云升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扬起的巴掌没落到容渊脸上,反落在容渊脑后,硬是与他接了个唇碰唇、齿磕齿的吻。
第11章
一吻腥咸,容渊捏着洛云升的下颚,拇指摩挲他的唇,舔掉唇齿间的鲜血,微叹了口气:“你这脾气真叫人捉摸不透。”
身体从疼痛中感到痛苦,灵魂在疼痛中解放,灵魂主宰着身体,因而洛云升面上看起来心情不错,他拍开容渊的手,语气还算温和:“你到底问不问?”
容渊一副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细看甚至能觉出几分温柔,和昨晚那个凶神恶煞的模样相去甚远。
这披上人皮的狼十分餍足,笑都像是到了心底,他顺从地问:“怎么辨别出来的?”
洛云升瞥他,像是等这个问题等了许久,勾唇道,“山人自有妙计,我的办法王爷自是用不了的。”
此言一出,容渊当真楞了一下,直到刚才他还真以为洛云升会说出其中隐秘,但仔细想想,他那鬼神之术又岂是凡人能肖想的?
可真是昏了头。
容渊心里揣了半分气闷又觉得好笑,笑过也就过了。
他伸手把洛云升从竹椅上拉起来,推他进屋里,“夜深了,先睡吧,明日醒来当有分晓。”
洛云升不信严刑逼供,还是想亲自确认,“你得让人活过今晚,明日我看了才知道那些人和你那个刑师到底有没有说谎。”
明日去看是情理之中,容渊总算没再拒绝,只是看了他许久说:“真是爱吃苦。”
回到卧房,容渊抖开竹席铺在地上,盛情邀请洛云升与他一同躺下。
突来的暑热实在磨人,洛云升只能抱着对空调、电风扇的万分想念和衣躺下——然后把容渊轰到闷热的床上去。
* * *
“王爷,审出来了。”
黎明时分,景行一身劲装来报,他人情练达没避着洛云升,当即便说了幕后黑手:“是庸王指使。”
得到关键人物名称,“庸王”的信息就出现在了洛云升脑海里。
庸王其人,从封号上便知不是个精明强干的人,就连他亲爹老皇帝都对他没什么期待,只希望这儿子能过寻常日子,不要给其他兄弟添麻烦。
这人也一直如这“庸”字所期待的那样,爱娇妻美妾,爱美食饕餮,爱古董字画,爱花鸟鱼虫,每日便是吃吃喝喝玩玩,说起来便是个扶不上墙的纨绔,剧情上也是一笔带过的角色。
这样一个人能养出当街杀人的死士?不太可能。
洛云升目光落到沉思的容渊脸上,心想果然刑讯没什么大用,这庸王恐怕是个幌子,也是个弃子,还得他亲自去一趟。
“昨晚说好了的,我要亲自去看一眼。”容渊抬头,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惊讶,勾了勾唇角:“好啊,想去便去吧。”
容渊说去,景行自然不敢阻拦,只是心中暗想:这去了若是吓着这光风霁月的少年公子该如何是好?要是他从此觉得王爷手段残忍因而与王爷闹别扭生事端,那……
景行与暗处的景衡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许多无奈——王爷没什么感情经历,有些坑他怕是终究要踩,旁人……罢了,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王府的牢房建在常人根本找不到的阴暗一角,便是燥热的夏日也寒凉彻骨,洛云升步入其中,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容渊从景行手里接过黑色大氅给洛云升披上,洛云升摸了摸绒绒的毛领,觉得有些魔幻。一炷香前他还觉得暑热难耐,现如今只觉得冷到骨子里去了。
“怎么这么冷?”洛云升忍不住搓了搓手,指尖都泛红。
容渊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洛云升看着像是不怀好意,然后听容渊说:“下面是冰窖,所以冷。”
洛云升:“……”
谁家把冰窖放在牢房下面?!
他夏天用冰不觉得瘆得慌吗?
念头一闪而过,洛云升站在容渊的角度想了想,深觉这人可能真不觉有异,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好吧。”洛云升呼口气暖手,手被容渊握住,冻得他想把手抽回来,结果这人还十分不要脸地感叹:“手这么暖了还呼热气,娇气得很。”
洛云升刚想关心他“手怎么这么冷?”就立时被这话气得想骂“有什么毛病关起门再犯。”
没等他想好到底说哪句,容渊就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黑色丝带横到他眼前:“把眼睛蒙起来再进去吧,怕你受不了,两三天吃不下饭我可帮不了你。”
洛云升难得犹豫了一下。
他是个很善于反思的人,而且也足够了解自己,虽自觉吃过不少苦比常人更坚强,可现代人受再多苦和这个时代的“刑讯逼供”比起来恐怕也是轻如鸿毛。
哪怕知道如“炮烙之刑”等众多刑罚,他也依旧想象不出与之匹配的情景。
洛云升想,或许那真是自己接受不了的情景。
人生不易,还是少给自己添麻烦得好。
“谢谢。”洛云升接过丝带蒙住眼睛,丝带划过脸颊又听容渊笑了一声,好似很满意的样子,“突然这么听话啊?”
说完便搂了人往前走,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刚才的问题,亲切又自然地凑到耳边很小声地问:“是要碰到人还是要如何?”
“碰到就可以。”
“好”容渊握着他的手带他往前走。
眼前一片漆黑,视觉丧失使得洛云升的嗅觉听觉更加敏感,走过转角,浓郁的腥臭味就冲上鼻腔让他忍不住屏住呼吸,鼻尖也因为这个动作越发挺翘,引得容渊伸手捏住他的鼻尖,用一种无奈又得意的口吻笑他:“就说是自个儿找受罪。”
笑完又松开手,动作口吻都显得轻佻,洛云升却从中听出几分唱戏的味道——治容渊这疯病得提上日程了,只是给他找一个非要来牢房看看的理由,不必戏这么多,更不必选择嘲讽这种让人生气的方式。
但洛云升毕竟是大人了,他的灵魂在苦汁里泡了很久成熟到即将腐烂的地步,因而也愿意配合容渊演下去,哪怕知道这剧本会很糟糕。
在这之前,他需要一个人设。
洛云升把系统给他的原主一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觉得还是暂时维持他“端方君子”的人设比较好。
他自觉不是什么好人,但与这时代大部分根本不把人当人的权贵比起来,洛云升觉得他或许真能当了这“好人”也说不定。
“果果的死我有责任,总该亲自来一趟。”洛云升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乍一听好像果果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但说到底,他们相识到永别还不到一个时辰。
就算是在为“验真”找借口,容渊也还是生出了“这鬼神多少有些虚伪”的念头,心里猜测其实洛云升这么在乎果果的死是因为一着不慎,被人落了鬼神的面子。
但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好,那你再多忍忍,再走一段就到了。”
忍着腐朽的血腥味,转过几个弯,又走了好一阵才终于站定。
洛云升感觉有人带着新鲜的血味走上前来,呛得人皱眉。容渊拉着他退了一步,伸手蒙住他鼻腔,只从指缝给他留了些许呼吸的余地,嫌弃道:“这么大味儿不知道洗洗?王妃可娇贵得很。”
来人似乎是愣了一下,洛云升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不动声色地的打量后退远,嘶哑的公鸭嗓抱拳请罪:“王爷恕罪,王妃且忍一忍,属下这就去提人。”
“提人?”洛云升不太明白,按照他的设想,走了这么久他们就算不在刑房也该在关押犯人的牢门前。
大抵是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容渊说话便敞亮许多,大方地向洛云升解释:“如果是我一个人下来,自然是直接到刑房去,若是心情好或许也会亲自审一审。”
“但把你带下来,便叫人为难了。”
“带人来怕吓着你,不带来又怕你觉得不受重视今后难为他们。”
“自然就只能先把人带下去,见了我再行事。”
冰冷的手划过洛云升丝带蒙住的眼,顺势擦过他眼角的小痔,“我担忧你难受,他自然便知道该下去把人洗刷干净再带上来,免得……”容渊握了一下洛云升的手,这会儿他的手又褪去了寒意,变得像炭火一样滚烫,叫洛云升不由自主回握过去试图留住那滚烫的暖意。
手的主人任由自己被握住,缓缓吐出下半句:“免得惹我生气。”
“嗯?”洛云升一愣,察觉到这人是真的有点生气,还有点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明面上是说别人会怕他生气,实际上说的却是“你竟丝毫不怕我生气。”
不知道容渊又发什么疯,洛云升把手从容渊手里抽出来,趁着四下无人低声问:“我若治好你这冰火两重天的病,你这阴阳怪气的毛病能不能收一收,算是对我的回报?”
容渊霎时僵住,随即洛云升感觉手臂被一股巨力掐住,不用看都知道过不了多久就要多生一片青紫。
但他忍住了,毕竟,这是他自己挑拨来的,怪不得容渊反应大。
循着手臂滚烫的疼痛,洛云升想起上辈子自己投资药物研发时,隔着单向玻璃见过的病人,身患绝症,只能日日在痛苦中煎熬,他们不知道希望在哪里,所以哪怕知道参与药物试验可能会让自己走得更快,也还是为了那一点缥缈的希望参与到药物试验里来。
他们紧紧捏住着医生的手臂,白大褂往内陷,仿佛陷进肉里,一言不发,在沉默里签下自己的名字。
洛云升看得清楚,容渊的表情和他们别无二致。
第12章
洛云升没办法对容渊的痛苦感同身受,却能从手下的肌肉感受到高大男人的僵硬,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拍拍他的脊背,“我总不会拿这个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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