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念也哥,下次我会注意的。”
柏念也温声说:“你别紧张,我不是来怪你的,我知道你是好意。”
“巧克力能吃,下次适量就好。
徐牧绷着脸,郑重地说:“好,我知道了。”
柏念也见他一脸严肃,柔声说:“不是什么大事,你别太往心里去,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打个商量,嗯?”
他故意打趣,徐牧自然明白,赶紧点头。
“我还有件事想求阿牧帮忙,不知道会不会太麻烦你。”柏念也说。
徐牧:“不会,你说吧。”
“这周末你有空余的时间吗?”
“有。”
“是这样,烨烨很喜欢一个动画片的角色,最近晴海儿童乐园有它的ip主题联动——”柏念也顿了顿,“不过,它是家庭亲子报名活动,要参加的话,需要两个家长陪同。”
徐牧立马懂了,没等对方问出来,直接答应:“可以,反正我闲在家没事做,陪烨烨出去玩正好。”
柏念也愣了几秒,温柔一笑,“好,谢谢阿牧。”
他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徐牧跟着起来,“那晚——”
徐牧循声望去,是卫生间的动静。
“我去看看。”他和柏念也挥手,“念也哥,晚安。”
“晚安。”
徐牧急急奔出房间,去查看什么情况。
柏念也准备出去,刚抬脚,熟悉的疼痛从骨头缝里肆意流蹿。
他呼吸变得急促,手颤巍巍地摘下眼镜,想放进储物舱。
但没成功,腕骨狠狠砸向桌面,眼镜滚落,发出轻微的声响。
几秒后,柏念也变成拟态,砸向后面的床铺。
光脑自动缩小,嵌进他毛茸茸的耳朵,储物舱触发收纳功能,落下的衣服被尽数收入。
“……”柏念也叹气,因为不是第一次在徐牧家变为拟态,他没有惊慌的情绪,认命般地蜷缩起手脚,等待力气慢慢回来。
他是不是应该下来?
毕竟在别人的床上太不礼貌了。
——可他使不上劲儿。
柏念也眼皮垂垂,算了,先缓缓吧。
“这质量也太次了吧……还能自己炸。”徐牧轻啧一声,勤勤恳恳地收拾热水器的残骸。
纳德司说:“主人,您该庆幸,洗澡的时候没炸。”
徐牧嘴角微抽,“那倒是。”
他扔了最后一片铁皮,叹气,“又要花钱买新的。”
纳德司说:“您可以先买个便宜的。”
“之后再炸一次?”
纳德司宽慰,“没事的,就破点皮,没钱饿肚子会死,但被炸到不会。”
徐牧:“我谢谢你啊。”
他刷了会儿星网,购物页商品玲琅满目,就是价格不太美丽。
他犹豫半天,最后挑了个价格中等,但好评颇多的热水系统。
徐牧回到房间时,以为柏念也已经走了。
他发现书桌上的眼镜,惊讶地“咦”了一声,拿起,“这是……”
念也哥忘记带走了吗?
他记得对方好像有几副眼镜,应该不太着急用。
明天再送过去吧。
徐牧想好,活动了下肩膀的筋骨,咔咔作响,左右掰了掰脖子,隐隐发酸。
他打哈欠,准备去床上躺躺。
掀开被子——
徐牧愣住,一团毛茸茸蜷缩在枕头旁。
他眨眨眼,用手拍了拍脸。
不是幻觉。
被窝真长兔子了。
“兔兔……”徐牧深吸一口气,控制不住自己的罪恶之手。
啊!好软。
“嗯,不错,这次没有受伤。”
“我能抱你吗?”
“嗯?你没动……是答应的意思吗?”
“我数三声,你不动就是让我抱,三、二、一,好,你答应了。”
“这次不会哭了吧。”
“哎,好乖啊,是困了吗?”
柏念也有点迷糊,那股痛劲儿还没缓过来。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灼热的源头。
下一秒,他被对方抱起来,视线变为一片黑暗,暖烘烘的。
紧接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气盈满鼻腔。
柏念也听见徐牧说话,胸腔的震鸣似有余荡。
“……怎么一直不动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难道……
“晚上太冷了吗?”徐牧思索,所以跑来找他?
这两天昼夜温差大,大抵是快要入秋的缘故。
“要不晚上一起睡?”
柏念也:?
徐牧疯了吗?
“啊,你没说话,那就这样决定了。”徐牧轻笑,他不管这只垂耳兔因为什么来他家,但既然来了,就陪他一晚上吧。
他哼了声小调,心情愉悦,“外面确实冷,就和我睡就暖和了。”
柏念也气得说不出话,因为没有力气,连蹬人都做不了。
他拼尽全力翻了个身,怒视对方。
这家伙怎么回事?明明这几天相处这么听话,还默默隔开了和他的距离。
他当时还觉得会不会太过了,居然到这种地步——
全是假象!
徐牧这个疯子,见到兔子还是像变态一样乱来!
“好可爱啊……”徐牧心脏软得不像话,“是这么躺不舒服吗?我换个方向,这样呢?”
“哎,耳朵炸开了……”他无奈,“脾气这么大吗?不满意我再换呗。”
啊,兔子这种生物,连生气都这么可爱。
徐牧来来回回折腾,嘴角始终挂着神秘的微笑。
他指尖轻轻拨动垂耳兔的耳朵,柔软、温热,毛茸茸的。
“好可爱……”徐牧忍不住变夹子,声音柔得不能再柔,“我能给你取个名字吗?”
柏念也:“……”
他木着脸,面无表情地趴在毯子上,已经不想理会徐牧的“两面派”行径。
他已经明白了一件事——
对方把人形和拟态分了个界限,前者彬彬有礼、毕恭毕敬,后者释放自我、丧心病狂。
“还是直接叫兔兔?”徐牧曲起指骨,顺着它的耳朵滑下,“但我叫兔兔你好像都不想应我……”
柏念也缩了缩手,没好气地想:你叫出花来我也不想应你。
徐牧叹气,难道垂耳兔有自己的名字?
他面色一顿,所以是别人的家养兔?
他打量一番,毛发整整齐齐,没有任何打结,尽管奶咖色不比白色容易蹭脏,但是浅色系在野外行走肯定会留下痕迹。
“我就碰碰你的手,不做什么。”徐牧小声说着,试探地握住垂耳兔的手脚,检查一遍,确实干干净净。
两种可能,一是曾经被弃养,前主人是附近几栋楼的住户,因此留连在周围,二是自己偷跑出来,爱溜达,主人不想管就随着垂耳兔的性子玩,能回家就行。
一的可能性其实有点小,毕竟兔子身上有点肉,不会瘦得一摸就是骨头。
那就剩下二了。
所以他这儿被当成垂耳兔的游玩据点之一?
徐牧想着,眸光闪烁,也不是不行。
他舌尖抵着牙齿,锋利的触感带来轻微的钝痛。
——就怕他控制不住,把兔子薅秃。
柏念也后颈一凉,迟钝地抬起头,发现徐牧的神色越发冷沉,瞳孔幽深得令人寒毛倒立。
他僵住,想后退。
青年到底是什么品种……
柏念也感觉被什么缠绕着,呼吸有点不畅。
“兔兔,我帮你梳毛,好不好?”徐牧一点点靠近,语气轻柔,动作极为缓慢。
柏念也还没回过神,徐牧已经将脸贴在他的脸上。
青年的掌心温热,但脸颊的温度却不高,甚至有点凉意。
柏念也瞪大眼睛,反射性地往后躲,没成功。
因为他后面就是枕头,反而大半个身子陷入柔软里。
徐牧把握时间,一边观察垂耳兔的反应,一边伸出手虚虚搭在上方,离毛发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你不说话,所以是答应了?”
柏念也:“……”他这个状态怎么说话,青年完全是装疯卖傻!
徐牧当然知道垂耳兔说不了话,那些问题其实毫无意义,他试图用声音给对方传递安全的信号,然后在这个过程,逐步靠近,观察垂耳兔的一举一动,看它耳朵有没有因为害怕而“飞耳”,喉咙有没有因为愤怒发出咕噜声,身体有没有因为害怕而颤抖。
“兔兔乖,我什么也不做,就摸摸你,真的,我向你保证……”他低低呢喃,距离缩短,毛发拂过指腹,痒意若有似无。
摸到了!
徐牧嘴角的笑意加深,虎口卡着垂耳兔的侧身,轻轻摩挲。他没忍住,脸凑过去,试探地用鼻尖去蹭兔子鼻子,褐色的三角形耸动,几根细长的兔须挠了挠他的脸颊。
柏念也呆住。
徐牧见好就收,来回顺了几次毛,松开手,去看垂耳兔的反应。
唔……这是什么反应。
垂耳兔既没有生气地拱起背,跺脚,咕噜咕噜低吼,更没有应激地颤抖,呼吸急促,反而眼睛愣愣地看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徐牧犹豫,轻轻唤道:“兔兔?”
垂耳兔还是没动。
徐牧抿唇,不太确定地想,这是被他吓到了?
——不会吧,他也没有做什么,就摸了摸,还用被子蹭了蹭。
“兔兔?”徐牧凑前,“怎么了?”
柏念也猛地回神,下意识用手拨开徐牧的脸。
柔软的绒毛扫过皮肤,徐牧屏住呼吸,甚至有想让垂耳兔再来一次的冲动。
他手指抵住脸颊,奇异的触感像电流,让人情绪泛滥,咕噜咕噜冒泡。
“不舒服?不开心?被吓到了?”徐牧捏住兔子的手,短促地笑了一声,“好吧,我的错,你可以再打一次。”
柏念也:“……”他怀疑青年病得不轻。
他拽回手,对方没有强留,轻而易举地就抽回。
柏念也没有力气和徐牧掰扯,两只手揣肚子里,打算眼不见为净。
徐牧以为垂耳兔想睡觉,“困了?”
柏念也不搭理。
“时间确实不早了。”徐牧自言自语说完,然后替它掖了掖毯子,调低床头的亮度,“晚安。”
柏念也认命地闭眼,算了,睡就睡吧,明天早上他恢复力气,再偷偷离开——
他僵了僵,只觉身体悬空,被置于柔软的地方,头顶飘来一阵灼热的气息。
徐牧满意了,自言自语,“躺在枕头会更舒服吧。”
他下巴轻蹭兔子的头顶,“晚安,兔兔。”
徐牧很有分寸,尽力不打扰垂耳兔,让它对周围的环境安心,他做完这一切就没再乱动,阖上眼,酝酿睡意。
真棒,今天有兔子陪着睡觉。
半夜,蜷缩的垂耳兔倏然睁开眼。
他动了动手,身上的毯子落下。
视野内一片模糊,渐渐的,他眨了眨眼,重新变得清晰。
柏念也源源不断的热量覆着后背,转过头,放大的脸庞映入眼帘。
是徐牧。
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伸出一条手臂,将垂耳兔环在臂弯,脑袋压在胳膊,均匀的气息喷洒在兔子后颈。
柏念也定了几秒,只觉后背微微发痒。
他小心翼翼地从徐牧臂弯钻出来,垂在两颊的耳朵晃了晃。
“嗯……”低低的闷哼声。
柏念也悄悄看了眼,没醒,他稳住心神,继续钻。
终于,他跳出那处暖烘烘的方寸之地。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房间,从阳台跳回自己家里。
徐牧的生物钟准时叫醒了他。
刚睁开眼,迷迷糊糊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旁边的枕头。
什么也没有。
他彻底清醒,直接弹起来。
“走了啊……”徐牧呼出一口气,撑住额头发呆。
他把毯子拿起,软乎乎的,就像垂耳兔身上的绒毛。
叩叩叩——
“主人,您起床了吗?”纳德司喊道。
“起了。”徐牧应了声。
他下床洗漱完,看见桌面的眼镜,顺手拿起来,准备等下还给柏念也。
今天是周六,徐牧给自己早早制定娱乐计划——
少学、多躺,玩游戏纯玩,不想着赚钱。
因为周日要陪烨烨参加主题活动,他决定今天放纵一下,少学变为少少学。
徐牧吃完早餐,去隔壁敲门。
“早,念也哥。”
柏念也捏着门框,哑声说:“早。”
他穿了件白色棉长袖,款式宽松,衣摆垂落,更显得他削瘦、骨感。
“昨晚没睡好吗?”徐牧注意到对方的疲惫,眼下隐约有青紫。
柏念也抿唇,“还好。”
果然,青年神色如常,好像昨晚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真是转换自如的态度。
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哦哦,念也哥注意休息。”徐牧没想太多,递过眼镜,“昨晚你落下的。”
“谢谢。”柏念也垂眸,伸手接过。
在手指即将触碰的刹那,徐牧记起柏念也说的“距离”,手一翻,眼镜落在对方掌心。
柏念也眼皮动了动,手掌拢住。
太割裂了,和昨晚完全不同,像遇到对方的第二人格。
他问:“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
柏念也颌首,“好,辛苦了。”
“不辛——”徐牧怔住,在自动门关上的瞬间,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
是错觉吗?
柏念也像因为什么压着火气。
他思索了一下,联系昨晚的谈话,恍然大悟。
肯定是烨烨调皮,惹念也哥生气了。
啧,熊孩子。
周日的天气不错,晴朗无云,阳光灿烂。
因为约定好和烨烨他们去参加游乐园的亲子活动,徐牧特意早起了半小时,在衣柜前犹豫半天,挑了一身方便运动的装扮,戴个鸭舌帽,中规中矩。
纳德司说:“主人,您就这么穿出去?”
徐牧疑惑,“不然呢?陪小孩逛游乐园而已,又不是干嘛。”
纳德司说:“……好吧,主人,您喜欢就好,祝您一路顺风。”
徐牧:“神神叨叨的。”
他吃完早餐,敲响隔壁的门,没多久,门开了,烨烨飞扑到他脚边,兴奋地大喊:“爹爹!”
“哎。”徐牧已经习惯这个称呼,淡定地应答,顺手将他抱起来,“今天去游乐园是不是很开心?”
烨烨咯咯笑,短短的胳膊扒拉徐牧,大声应道:“开心!”
徐牧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下一秒,传来柏念也淡淡的声音。
“烨烨,把剩下的吐司吃完。”
烨烨撅嘴,脑袋埋进徐牧脖颈,咿咿呀呀地嘟囔,看起来不太想吃。
柏念也从玄关走出来,头疼地说:“还想不想出门玩了?”
烨烨立刻乖乖地点头,“吃!”
柏念也视线移到徐牧,温和地问:“阿牧,吃早餐了吗?”
徐牧:“吃了。”
他发现对方和烨烨穿的衣服好像是套装,天蓝色的t恤和铅灰色的休闲裤,上面有动画片的logo和角色。
——还是第一次见对方这样的打扮,不同于往常的西装和棉衫,风格青春活泼,甚至有点童稚。
徐牧鬼使神差地问:“我这样穿会不会很奇怪?和你们不搭。”
柏念也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事,官网卖的亲子套装,烨烨喜欢这个图案,闹着要穿我就买回来了。”
“哦哦。”徐牧嘴巴控制不住,“我要穿吗?”
柏念也:“你想的话,可以,刚好还有一套。”
徐牧轻咳一声,意识到自己的突兀,找补道:“毕竟三个人一起走,我和你们不一样就太突出了。”
柏念也笑笑,表示理解,“嗯,我知道。”
徐牧在客厅正襟危坐,等柏念也哄烨烨吃完吐司。
柏念也给他拿了一套相似的衣服。
“谢谢。”徐牧蹭地站起来,“我回去换。”
柏念也:“好。”
纳德司见徐牧回来,“您被抛弃了?”
徐牧:?
“你的语言系统进病毒了?”
纳德司从容地说:“好吧,这是个小玩笑,您真不幽默。”
徐牧不和机器人闹嘴,赶紧回房间换衣服。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又风风火火地跑回隔壁。
柏念也惊讶地看过去,“这么快?”
徐牧面不改色,“是吗?还好吧。”他悄悄扶正移位的鸭舌帽。
“现在出发吗?”
柏念也给烨烨整理头发,给他戴上渔夫帽,“嗯,马上就走。”
烨烨左右摇晃脑袋,嘴脸不停念叨:“超级赛亚!赛亚!赛亚!”
徐牧靠近,蹲下来,轻捏烨烨脸颊的婴儿肥,“这么喜欢赛亚啊,飞鲸呢?”
因为要和烨烨去主题活动,所以他特意恶补了相关的动画片,大致了解其中的剧情和人物。
烨烨眨巴眼睛,“赛亚酷,飞鲸不酷。”
徐牧乐了,“为什么?”
“黑色酷,红色不酷。”烨烨说的是两个角色常穿的衣服。
柏念也拍拍他的脑袋,“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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