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一阵啸叫声入耳,时十安不堪忍受地捂住耳朵。他睁开眼,毫无防备地看到瞿也身后涌出的无数只触手,挤在一起渴望又贪婪地盯着时十安,发出念咒一般的喃喃低语。
[享用,享用新娘]
[等不及了,等不及享用新娘了]
[啊啊啊啊我先来!!!]
一只触手按捺不住往前冲去,其他触手也争先恐后地跟上。时十安害怕地瑟缩着肩膀,他对上瞿也沉静的目光,对方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以前,他都会挥退它们的。
它们上来了!它们真的唔...
尾巴上传来不适的粘腻感,时十安扭动着身子想要逃避。刚要开口喝退它们,面前忽然投下一层阴影。瞿也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陡然在眼前放大,他扣住了时十安的脖子,让他避无可避,随后准确无误地覆盖上了他软软的粉色唇瓣。
时十安整个人陷入了静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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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邪神的新娘14
时十安愣了足有一分多钟,才从唇上强烈触感的冲击中缓过神来。他意识到瞿也在做什么之后,只觉一阵厌恶与烦闷涌上心头,催促着他奋力挣扎,不断推拒着瞿也的接近。
然而他越抗拒,尾巴上的触手就束缚得越紧。时十安用尽全力挣扎的双臂被瞿也轻而易举地单手扣住,他毫无招架之力,被迫任对方予取予求。
令时十安感到作呕的是,他这具半人半蛇的身体竟然因为这样的亲密接触而有了不该有的反应。
他怒得红了眼,狠狠瞪着眼前的始作俑者。瞿也离他咫尺之遥,同样在注视着他。二人就这么以目光角力,把亲吻这件世界上最亲密最浪漫的事做成了对抗,没有一个人想先认输。
时十安向来不甘心处于下风,纵然体力难抵,他也要以其他的方式还回去。
他蓦地扬起了头,看上去好似要给瞿也的亲吻以回应,实际上则是在与他的唇贴得更紧之后发力咬了下去。
时十安几乎立时就尝到了血腥味,他弯着眸子发出几声略显疯狂的笑声,邪神的血,跟我也没什么两样啊。
他舔了舔唇,蛇信子勾起嘴角的残血带回口中,抬眼对上瞿也微微怔忪的眸子,触手与主人一体,在此刻也倏然陷入停滞。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时十安一闪身抽出尾巴,报复心极强的凌空一甩,将方才捆缚他的触手们抽得哇哇大叫。他身子一扭,泥鳅一般从瞿也怀中逃走,裹着被子缩到了床角处,抱住自己的尾巴怒吼道:“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瞿也缓缓地转过身,用手背擦了擦被咬出血的嘴唇。小蛇缩在角落里,像只炸了毛的猫,瞪着眼睛不停地哈气。见他望来,咬着牙恶狠狠地凶道:“你为什么那么做!”
他擦着自己的嘴唇,像是十分嫌弃,这个动作让瞿也的眉头微微一拧。
“为什么,那么做?”瞿也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面上露出几分冷意,“此话,该吾问汝。”
时十安原本满肚子郁气,觉得自己才是占理的那一方。这会被他这么一问,脸上的骄横不满僵了一瞬,又马上挺了挺腰鼓起劲道:“你有什么好问我的!是你欺负我!”
某人看起来觉得自己有理得很。瞿也脸一沉,抬袖一挥,二人之间出现一道浅浅的投影。像是调监控一般,把时十安如何拉住楚行,又是如何主动往墙上撞那段播放得一清二楚。
播放完毕,瞿也收回法力负手而立,冷眼盯着他质问:“汝有何话说。”
时十安沉默片刻,对着瞿也扬了扬下巴,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模样:“你既然都看到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下一秒,站在床前的人陡然消失。时十安眼前一花,便见那人转瞬后就已出现在他身前,带着薄茧的大掌兜头挥来。
时十安吓得撇过头紧闭着眼睛,耳边刮过一阵疾风,巴掌狠狠拍在了他耳边的墙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时十安抿着嘴,睁开眼直视着瞿也,梗着脖子与他对峙:“怎么,要帮你的下属报仇吗?”
瞿也眼神一暗,一股失望情绪从他心中一闪而过:“汝觉得吾生气,是因为那个下属?”
“不然呢。”时十安绷着脸,像个渴望得到拥抱又不断抗拒人接近的古怪小孩。
瞿也静默片刻,叹了口气:“伤害自己,很有趣吗?”
“如若吾晚来一步,或是汝撞得再重一点,会有什么差错,汝可曾想过?”
瞿也伸手去触碰时十安的脸,却被他扭头躲开:“十安,汝想做什么,汝讨厌谁、想杀谁,甚至于...汝爱谁,吾都不会干涉。只是日后不要做出这种自残的行为,吾会生气。”
他将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是想警醒眼前这个不知轻重的小蛇,邪神的怒火,他承受不起。
但时十安听到最后四字,却是极其短促地笑了一声,重新回看向瞿也,眼神充满嘲讽:“你生气,你凭什么生气?就凭你是邪神?就凭你说我是你的王后?你说的我就要信吗?你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向我求爱,我们认识根本没有多久你就想让我爱你、让我信你,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
他的情绪很激动,目光落在了瞿也被他咬得红肿的唇上,想起方才的经历,怒意更甚:“你根本就不尊重我,瞿也。因为我做的事情让你不满意,你就又是变身恐吓我,又是强硬亲吻我,你哪怕问过我半点意见吗?你说你爱我,这就是邪神大人爱我的方式吗?是爱还是恨,是留还是杀,皆在你一念之间!我又算什么,我不过是你的玩物罢了!”
他几乎是掺杂着嘶吼说出的这段话,眼泪不受控制地随着那些刻薄刺人的话语从眼眶中掉落,落在瞿也的掌心之中,是滚烫的。
这让瞿也想起他们的初见,那时的时十安从空中坠落,也留下了如此灼人的眼泪。眼泪无意被瞿也接住,那股热意沿着手指流向了心口,是从前从未有过的,无法言喻的感觉。
瞿也以为,那是命运。现在想来,又似乎不然。
瞿也再次被时十安的眼泪灼伤了,他心乱如麻,好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小口小口地啃噬。他想去给时十安拥抱安抚,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又不愿再有过分动作。
瞿也垂眸,闪身站回床前,看着将脸埋进被子,肩膀耸动的时十安,以他熟知的方式向对方行了一礼:“抱歉,是吾逾矩。”
时十安没有应答,瞿也直起身:“好生休息,十安。吾在外面等候,待汝唤吾,吾再进来。”
外面陷入了安静,埋进被中的时十安早就停止了哭泣,他木着脸趴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系统提醒道:“宿主,主角出去了。”
时十安直起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神显得有些呆滞,他有些疲惫地往后靠在墙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系统斟酌着开口:“宿主,您还好吗?”
“没事。”时十安淡淡回应,“入戏太深,缓缓。”
“嗯。”系统沉吟片刻,“我感应到主角在门外守着...叮咚!主角爱慕值加十,恭喜宿主!”
“呵。”时十安冷笑一声,身子晃了晃,“看来卖惨还是有用的,你说是吗,系统。”
系统望着面色苍白的时十安良久,又陷入了沉默。
久未听到回复,时十安长吁口气闭上眼睛。好累啊,果然人只要能喘气,就不会有轻松的时候。
楚行坐在漆黑狭窄的小空间里,沉默地回忆着刚才那一幕。时十安那张极尽疯狂又隐隐流露出些许脆弱的脸,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看向自己的手,借着紧闭的铁门边缝中透出的日光,能看到上面沾有已经凝固的血迹。
这是时十安的血。
楚行将手指放在鼻间轻嗅,许久未见,他的少爷还是那么阴毒恶劣。好想,好想把他的骨头拆下来重新组建,组成他喜欢的样子,像小时候一样可爱的样子
他贪婪地嗅闻着手指,蓦地又想起时十安被瞿也护在怀中的那刻,望向他时,眼中流露出的得意与狡黠,面色猛地一沉。
少爷似乎,变得比之前聪明了...
他正想着,门外传来些许异动。楚行转过头,铁门轰然倒塌,刺目天光倾泻而下。他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耳边传来一声嘲讽的嗤笑:“混得这么惨啊,局长当初,还不如让我来卧底。”
楚行放下手,面前站着一位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红发男子,他眉头微皱,啐道:“宁时,你的嘴还是那么贱。”
“哦哟哟,”宁时极其夸张地摇摇头,“比贱那我可真是比不过你,放着大好前程不要,为了那个泼你一脸洗脚水的小少爷巴巴地跑来做变异人的狗。你说,我俩到底谁更贱?”
他微俯身向楚行挑眉,楚行紧咬着牙,眼中露出杀意。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骤然响起的警报声打破,二人对视一眼,迅速起身从禁闭室前的栏杆一跃而下,躲开巡逻机器人找到一处掩身之地躲藏。
宁时边探头观察外界情况,边急切地小声道:“这次过来一定要成点事,不然局长非扒了我俩的皮不可。”
他踢了一言不发的楚行一脚:“别装死,你在这潜伏了这么久,有什么想法?”
楚行蹲在草丛之后,天光透过枝叶落于他面上,打出忽明忽暗的阴影:“瞿也有了软肋。要抓住——他的软肋。”
蜷缩在墙角的时十安被剧烈的爆炸声惊得一抖,他转头从窗外看去,只见基地边缘一处楼房冒着熊熊火光。时十安对这不熟悉,不能确定那是什么地方。
系统适时开口:“宿主,那是禁闭室。”
禁闭室...时十安摸着下巴思索着,楚行那家伙是想舍弃卧底的身份了?
“十安,外界有异。吾为汝设下禁制,旁人不得进入。切记,无论谁来,都莫要出去,等吾归来。”瞿也丢下一句话,时十安的房间随后被一层淡金色的光芒笼罩,隔绝了外界刺耳的警报与混乱,像一片被强行分隔出的桃花源,安静自在。
他看着窗外,手指在窗台上轻敲,忽然发出一声轻笑:“一般这种时候,都要出去才能触发剧情。对吗,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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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邪神的新娘15
时十安从窗前跳下,借着从系统那坑来的道具稳稳落地。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出屏障之后,外面的噪音吵得他耳膜疼。
他抬头往轰鸣声最大的地方望去,两个红色的巨大身影在空中搏击,身形迅捷得像两支羽箭,只能看到虚影。
时十安歪了歪头,或许该去那里。
“哟,这就有了?”
前方出现一人,模样陌生,衣服却眼熟——是异能者的军服。
还真是毫不避讳。时十安腹诽,看着对方边走近,边不断投来审视的目光,随后发出一声嘲讽的笑,不知是对着哪说道:“这脸还真是不错,怪不得能把你迷得命都不要。”
“放什么屁。”
这声音倒是熟悉,时十安眯了眯眼,听起来像是从眼前人的手表中传出。
“我与朱雀连接度不够,马上回来。”
宁时抱着胳膊嗤笑一声:“这么着急想见他,行吧,成全你。”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发出的声音在混乱的环境中称得上是微弱,但时十安却敏锐地察觉到那轻微的响声在他耳边无限倍放大。周遭树木枝条紧跟着开始扭曲,他眼前一花,等再看清时,已经身处一架赤红机甲内部。
他站在角落处,前方站着楚行和用异能将他带来的男人,时十安下意识往前走去:“你们...”
他刚走出两步,就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给挡了回来,时十安摔倒在地,宁时啧啧两声,看着驾驶位上的楚行眼睛死死钉在时十安身上的赔钱样,翻了个白眼踹他一脚:“滚下来让我。”
楚行依言解除与机甲的连接,他走下驾驶位,拔步来到那道屏障之前。时十安坐在地上,撑起身子看着他,面色冷凝。二人还没说话就被打断。
“宁时,早些束手就擒,尚可留你一命。”
机甲外有一人隔空喊话,时十安循声望去,率先入目的是可遮天蔽日的赤羽,那双翅膀轻轻扑扇着,周身卷起小小的气流。
是瞿也的另一个手下凤熠。
重新获得机甲驾驶权的宁时笑得十分猖狂,他与机甲相连的刹那,朱雀像是被淬了一层火红的熔光,如涅槃重生般焕发出了新的光彩。
宁时抬起手,机械翅膀在高匹配的精神力加持下飞速延展,时十安只觉外面天空都黑了几分。
“小鸟啊小鸟,作为我的手下败将,你配跟我说这种话吗?”
凤熠的表情管理修炼的跟他主人一样牛掰,被挑衅了也没什么反应,只道:“一战便知。”
“好啊。”
二人便不再废话,当即战在一处。与方才凤熠与楚行的势均力敌相比,面对宁时,他明显落了下风。二人的速度极快,时十安受视野所限,甚至看不清他们是怎么出招的,几个回合之后,凤熠就被宁时打退了数十米。
他擦去嘴角的血,看着似乎毫发无损的朱雀机甲,流露出几分不甘。
他停顿片刻,骤而仰天长啸,基地远处沉寂安静的树林中,陡然飞出一群密密麻麻的黑鸟。它们在万鸟之王的号召下,毫不犹豫地冲向朱雀机甲,前仆后继,宛若飞蛾扑火,以其身躯作墙挡在玻璃的观察窗前,遮挡住宁时的视线。
趁此机会,凤熠迅速飞上前展开巨大的羽翅,于日光下倏然抖动翅膀,身上的赤羽化作镞镞利箭,箭无虚发地射向机甲朱雀,让那庞大身躯在箭雨中不停颤动。
四面八方都被黑鸟围住,宁时一时难以突出重围,机甲与驾驶员五感共通,他边忍着疼边转头大骂楚行:“你还在那愣着干什么!还不帮我!”
楚行将目光从时十安身上移开,转身看向外面战况,右边瞳孔亮起幽幽蓝光。与其同时,天幕之上紧跟着亮起一道蓝色圆环,圆环正中,一只赤色血瞳独眼赫然睁开,瞳孔射下两道红色激光,猝不及防穿透凤熠左右两边翅膀。
不好。时十安脸色一变,只听那凤凰痛叫一声,直直从天上坠落。
黑鸟失了主心骨,立时四散奔逃,宁时扬起一抹略显狠毒的笑容:“小鸟,你看,我才是真正的凤凰。”
他眼神一凛,刚要乘胜追击,空中传来一声划破云霄的龙吟声,一只蓝龙张着血盆大口从云中钻出来,直直撞向朱雀机甲的腹部,冷声喝道:“我去你妈的冒牌货!”
被他这一撞在机甲里东倒西歪快把身子摔散架的时十安:“......碧墀,真不愧是你。”
碧墀看着吊儿郎当的不靠谱,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有用,三两下冲击对抗外加蓄能放大,没多久就快把朱雀干熄火了。
楚行的异能短时间内不能频繁使用,宁时无力转圜,只好想歪点子。他将眼神落在时十安身上,有人质不用,那不纯傻缺吗。
时十安与他对视,默默扣出一个问号。
下一秒,他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朱雀机甲的爪子里,被紧抓着推向前,去堵那条巨龙的血盆大口。
时十安沉默地与张着大嘴的碧墀大眼瞪小眼,半晌后,他忍无可忍,抬起手指指着前方没什么感情地开口:“碧墀,你扁桃体发炎了。”
碧墀:“......”
宁时:“......”
碧墀嘴张得太久,下颚骨差点脱臼,他费劲力气闭上嘴变回人形,一脸不忍直视:“你怎么在这,还被抓作人质,你也太逊了。”
时十安垮着脸与他对视,非常想反驳说你懂什么!一切都在我算计之中!
但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他撇撇嘴,摆出副可怜样:“我本来就是这么柔弱的,你还不快点救我吗?”
碧墀伸出手,做出一个丑拒的动作:“少来,留给主人撒娇去吧。哎呀,我只是可惜啊。”
他潇洒地挥了把自己的长发,做出很讨打的故作神秘模样。
时十安哄小孩似的顺着问:“可惜什么。”
“可惜,”碧墀弯了弯眼睛,一寸寒光从他身后一闪而过,“有人要死了。”
语毕,时十安身子一僵,他感受到一股凛然杀意,那道光是...剑光!是瞿也的剑!
他反应过来之时,剑光已至眼前,凌厉剑锋轻而易举削去他一截头发。那巨剑削铁如泥,只听一道铁器嗡鸣之声响过,时十安再回头看,朱雀机甲的头颅已被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