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曦勾起唇笑着说：“今天不能回去，老爷子和我约好了时间，明天一早起来要带我去见个老朋友。”
那边突然没了声音，好半天才说了句：“那你忙你的，明天早点回家。”
挂断电话，张曦去浴室洗澡。
半个小时后，从里面出来，奶白色的皮肤被温柔的壁灯包裹着，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开始发痘，一时手贱虽爽等到最后一张脸坑坑洼洼宛如月球表面一样，这张脸却不一样，干净无暇好似婴儿肌肤一般，嫉妒的让人抓狂。
暖黄色灯光下能看清他脸上细细的绒毛，眼睛低垂看着不远处的书桌，黑而纤长的眼睫轻薄如蝉翼，低笑一声，将手里的毛巾搭在椅背上，刚想走过去，听到屋子外面传来响动。
这个时候能过来的除了李楠，张曦想不出还有谁，舌头抵着牙槽转了一圈，慢慢走过去，双手环胸盯着门，笑容也越发深。
夜里的风凉，李楠推了两次终于确定屋子里的人是将门给反锁了，灯亮着，人还没睡，李楠敲了敲门：“张曦，你给我开门，我有东西落在这里了。”
张曦隔着门和李楠说话：“时间已经很晚了，外面冷，你赶紧回去吧，这是你家，明天再来拿。李爷爷说不定正在窗户上看这里，李楠，你要是不想和我散伙就回去。我妈的事，多谢你费心。”
李楠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银牙咬着唇，俊脸上难掩那抹羞红，他和张曦相处这么久，知道今天他就是说破嘴皮子张曦都不会开门，如果要是拿备用钥匙强行打开，显得有点小题大做。
里面虽然有李楠暂时不想被张曦发现的秘密，如果躲不开被发现的结果，那也只能接受。
“那你早点睡，晚安。”
张曦低低地应了一声：“你也是。”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张曦几步走到书桌旁，将简单的透明塑料罐子拿起来细细打量。
上次来桌子上还是一片空白，看来这阵子李楠经常往这边跑，罐子最底层被纸星星给填满，其中有一半叠的很丑，显现出‘制造’它们的人是多么笨拙，拉过凳子坐下来，眼底早已经温柔的碧波泛滥。
脑海里闪现出严肃认真的李楠坐在这里叠星星的样子，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也不知道这个傻子叠了多久。
坐了约莫有半个小时，他打算去睡觉，将星星放回原来的位置，他会当做没看到，这份甜蜜只要装在两人心里就够了。
就在起身的那刻他看到了最边上的那颗白纸叠的星星上有字迹，好奇催使他将其拿出来拆开，这一刻好像连时间都凝固了，他的呼吸都放缓。
拆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李楠有力好看的字迹：想要张曦多喜欢我一点。
张曦将罐子里所有白纸叠成的星星都拆开，每拆一颗，他就像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心跳加快，脸也越发烫。
从酸胀又甜蜜的情绪中回过神，看着一桌子的纸条竟有些发愁，刚才拆的太欢，却没想过要怎么还原，不管是原主还是自己都不是什么细致人，叠星星这种浪漫的行为，一个是花花公子，一个是单身狗，而且这么多，他估计一晚上都叠不完。
长夜漫漫，银色的月光从窗帘缝隙中钻进来，偷看着小心翼翼将纸条认真收起的漂亮男孩。
张曦抽了张纸将纸条包起来放到自己裤兜里，只希望李楠不会发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张曦已经适应了这个房间里的一切，温暖舒适。
第二天五点多天已经亮了，张曦费了好大的劲才爬起来洗漱，为了在和李老爷子独处的时间里能尽可能地挽回自己的形象，他换了一身黑色运动衣，在厨房和已经开始准备早饭的阿姨聊天。
过了半个小时老爷子精神灼烁地从楼上下来，一身休闲运动装将平日里的严肃中和了几分，看起来是个热爱运动的老年人，谁能想到这个人曾是在商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李老爷子看了张曦一眼：“走吧。”
阿姨急忙追出来：“老先生，早饭快好了，您不用完再出门吗？”
“不了，出去吃。”
张曦突然有点好奇李老爷子要见的老友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单单带上他？
作者有话说：
实在抱歉，家里来人了，昨天忙到很晚，熬夜熬到头晕眼花。今天早点睡觉，明天努力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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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太过特别
车子驶向郊区, 由宽广干净的柏油马路转入一条乡村公路，车子开始有些颠簸，看向窗外道路两边皆是一片绿意, 麦田里地头有人正忙着浇地，这会儿的雨对于干渴的麦苗压根没什么用。
大约十分钟后, 他们进入了村子, 最终在村公园停下。
张曦跟着老爷子下车, 在小公园中央有几个老人站在一起聊天, 看到走过来的老友，笑着招手：“今儿比平时早了些，都等着你一块去吃早饭。这个小伙子瞧着精神，这应该就是小楠了吧？”
李老爷子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孩, 笑笑：“你们别说, 自打回来了, 我天天惦记这一顿早餐, 不管到哪儿都没咱们从小吃到大的这碗面舒坦。”
“可不是？年轻的时候在外面奔波, 没功夫想，现在老了，儿孙们也都大了能撂开手, 回来好好过咱们守着老院子过日子。想当初认识的时候, 你穿着跟小少爷一样，咱们几个和你打了一架, 还真不打不相识, 这些年有你照顾，兄弟几个日子过得都不错。”
张曦略显惊讶, 没想到李老爷子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原以为他的朋友全是豪门长者, 吃的全是豪华大餐，等走到一处看起来有些太过寒碜的高台前，一个年轻人站在一口沸腾的大锅前往碗里捞面条，台阶下面简易的桌凳前已经做了不少人，全都拿着筷子坐在那里等着。
“小子，给我们这边每人来一大碗，什么都加。”
李老爷子随口说：“没想到吧？这么偏僻的地方生意还这么好，这小子完美继承了他爷爷的手艺，以前有钱没钱村里的人都会来这里吃这一碗面。”
显然忙碌的年轻人认识这些老人们，明明等的人不少，将下好的面给他们端上来，奇怪的是等在后面的人竟然没抱怨。
真是处处透着奇怪，张曦也不好多问，尝了一口等汤鲜香辣都有，吃一口面，很有嚼劲，就连卤蛋卤的十分地道，还有腌制的两种咸菜酸辣爽口，对于口味略重的人来说是真正的享受。
李老爷子和那两位老人家聊着身体状况，近来看了什么书，有人调侃老爷子在外面待了久是不是连中文都快忘干净了。
“在异国他乡哪有什么好的，我这样做还不是希望逼着家里的孩子们成器？遇着什么事都想靠家里，我宁肯他们摔个粉身碎骨也不能忍受李家祖辈辛苦奋斗的家业被不温不火的败干净。”
张曦被这句话差点给噎死，呛的直咳嗽，老爷子这招高明，借着自己的子孙来骂自己是个败家子，还真是够伤人的。
“嘉明教出来的孩子怎么会差？打小就被你训练，养成的习惯不是轻易能改的。我看这孩子沉稳聪明，说不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李老爷子嗤笑一声：“这可说不准，今天老文回来，咱们几个得好好喝两盅，那一把年纪的老头真是闲不住，人家学校都已经放他退休了，他还厚着脸皮四处去给人年轻孩子讲大道理，也不怕给人孩子留下心理阴影，枯燥的学术太容易乏味。”
其中穿着最普通的人砸吧砸吧嘴：“你这话说的可真是讨人嫌，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坐在家里有孩子们孝顺？花钱不用愁？他心思重，也最要脸面，你不是不知道。当初你惹恼他，好不容易才重新来往起来，可别又搞僵了。”
张曦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他清楚地看到李老爷子调侃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这个时候他飞快地低下头吃东西只当自己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些什么东西。
吃完饭几个人往村里走去，张曦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个村里人对他们抢先也没意见，是因为刚才说话的那位老人是这里的村长，而李老爷子看在这个好兄弟的份上帮了村里很多忙，帮助村里人致富的人，人们自然尊重他，刚才离开的时候还有几位老人和李老爷子说了几句话。
老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让自己看到这些？
三人显然劲头足，明明年纪都不小了，却饶有兴趣地在村子里转着，看到曾经玩耍过的老屋子已经换成了宽敞明亮的小二层，虽说高兴，但是更多的其实是失落。
老爷子那会儿跟着家中长辈来到这里生活，孤独又无趣，是这些人教会了他很多村里孩子玩的游戏，明白了抛开家里大人安排的条条框框居然是这么的幸福。
后来老爷子继承了家业，一个玩伴当了村长，一个开了家小建筑公司，而另一个人十分聪明考上了最好的大学一直从事学术研究，是个挺有名的教授。
张曦大概能猜到老爷子的用意了，看来今天是真的让他来给人赔礼道歉了。
雨后乡下的风景更加好看，空气也很清新，张曦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般悠闲的心情看待这个世界，老人们过去的岁月虽然与他来说很陌生，可是却又那么的有趣。
张曦全程的嘴角都是向上扬起，路上遇到聊天的妇女们全都指着他笑：“看看那个小伙子长的可真俊，以后也不知道谁家的女儿有福气。”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张曦掐断，回复文字消息。
李楠真是一点都不辜负自己为他取的管家婆，这是多不相信自己的长辈，连他都不觉得老爷子能吃了自己，不过一会儿要是见了那位老教授爷爷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说出这种话了。
张曦字里行间满是安抚的味道，还拿起手机背对着几位老人竖起剪刀手自拍一张。
太阳光略显刺眼，但依旧挡不住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在他身后是三位老人说笑的情景，十分和谐的氛围，让李楠稍微松了口气。
李楠是真的想跟着一起去的，谁知道他按照时间下来，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就在刚才这种心思依旧没死，但是现在被张曦成功给劝退了。
张曦既然不想让他去，李楠也只能乖乖地忍着自己心里的好奇，只能让张曦给自己随时汇报发生了什么。
张曦没什么时间，准确来说他在当前的情况下不太方便和李楠发消息。
他们在十分钟之前来到村尾最后面的一条巷子里，一座看起来很普通的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一位老人和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聊天。
张曦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长相略显普通的男孩，但是看到对方一副宛如见了鬼的表情，他明白原主是真的做过那些不是人的事情。
当初自己靠近李楠是为了以后的日子能过得消停一点，但是这点愿望对他来说显得太过奢侈了，托原主的福，不管他走到哪儿都可能遇到‘老冤家’。
原本笑着的男孩在看到他时脸色微微变得不自然，连头都不敢抬，可见原主当时真的给人家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
察觉到孙子的不对劲，那位笑得温柔的老教授不解地看过来，在看到李老爷子的时候没好气地轻哼一声。
张曦在一边皱着眉等着他们什么时候提起那件事，此刻他的心情尚算平静，他知道，既然顶替原主生活，原主的所作所为是他这一辈子都摆脱不掉的。
只要对方能原谅他，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李老爷子看了眼身边的张曦冲着文老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对孩子受委屈的事耿耿于怀，今天我把那小子带来了，想怎么出气都随你。男子汉大丈夫做了错事就得敢承认，把身上的罪一项项全都还完才能算个人。”
文老转头问孙子：“你当初不想上学就是因为他？”
文蕴犹豫再三还是点点头，头快缩到地上去了。
李老爷子踹了他一脚，瞪他：“愣着干什么？不是说要给人道歉？还不过去？”
能和李老爷子玩在一块的人想来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和蔼可亲，加上小心眼记仇，就算不痛扁自己一顿肯定也不会轻饶。
张曦脑海里闪过自己狂揍人的情景，将对方那张脸给换掉，越想越愧疚，自己做的事情挺直腰杆承认，不似别人畏畏缩缩，他步子迈得沉稳，让人觉得他是个骨头硬的。
“对不起，当初打人是我不对，时间过去这么久，造成的伤害不能忘掉，我愿意尽自己全部的力气来弥补过错。要不，你也打我一顿？”
打回来这应该是最解气的办法了，他顿了顿，还是抿嘴说了一句：“可不可以不打脸？”
文蕴本来有点不舒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张曦打人很少打脸，原来是为了护着自己的脸。不过显然这种想法是错的，因为不管是谁遇到张曦都是瞅准了他的脸揍。
当年张曦并没有和自己动手，文蕴生性内向胆子小，那会儿又长得有点女相，很多人都借着这个调侃他，所以那些坏学生也偏爱将他堵在巷子里不让他回家，每每看到他急得掉眼泪珠子，天快要黑了才放他离开。
张曦只能算是其中的一个，只因为他的长相太过特别，所以一直被自己记在心里。
文老认真地打量张曦半天，站起来撸起袖子，朝着他走过来……
作者有话说：
抱歉，明天应该就没这么多事了，囧。
哎，这两天实在对不住感谢在2020-01-27 22:21:18~2020-01-28 22:5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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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欲加之罪
文老是教书育人的老教授, 眉目间散发着严师的气质，长相却很儒雅和善，只是撸袖子一副揍人的表情可不像是个好说话的。
“你怎么认识这个老东西的？”
张曦下意识地看了眼李老爷子, 果然老人在听到被称呼为老东西的时候脸色变得奇臭无比，紧绷的下颚告诉众人此时他强忍着脾气才没有发作。
一旁的村长和已经退居二线的老板互相看了一眼, 赶紧劝：“行了, 你们当初的那笔旧账还没过去？多大的人了还打嘴仗也不怕孩子们笑话。”
张曦自顾不暇, 眼下也无法顾及李老爷子到底在想什么, 尊敬说道：“文爷爷，我和李爷爷的孙子李楠是同班同学，也是好朋友。”
文老点点头：“你这小子长得面善，怎么不干好事？家里大人之间感情不好？小时候遭受过某种刺激？”
张曦脑海里再次闪过一地的破碎和女人发狂地吼叫声, 原主会变得暴怒和凶狠应该是和这件事有关系吧？因为心里脆弱和害怕, 只能让自己的外壳练得无坚可摧, 去挑战一切有力量的人打败他才能确保自己是安全的。
原主在这部小说中为给众位读者大佬提供爽感所以成了炮灰, 没人会在意一个配角经历过什么, 有什么样的心里缺陷，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觉得好奇，作者也没什么道理一定得对一个配角大费笔墨。
更多的人只看到了原主的恶, 却不能理解他的焦躁和不安, 没有人会在乎坏人的背景。
所以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小片段？想要更多却没有半点头绪？
“你吓唬我孙子，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心里伤害, 一个长辈疼爱自己的孙子揍伤害他的人没什么问题吧？护犊子心切, 你也能理解是吧？这里的人年轻时候都是能打的，不讲什么道理, 拿拳头解决事情可以吧？”
张曦咬紧牙点头道：“您动手吧。”
这位老人家应该不比张老板的拳头硬吧？他挺直腰杆目视前方, 等着老人的拳头往身上落。
哪知老人却突然笑起来：“你还没成年, 我总不能让人说我欺负你个小娃娃，来吧，跟我过两招。”
张曦想到原主的那点暴戾全在身体里装着，老人家上了年纪骨头脆弱，万一要是不小心下手重了真打出个问题来，他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爷孙俩都在自己这里吃亏，到时候他该见的也许是警察叔叔了。
“我不敢，怕打坏您。”
李老爷子先绷不住笑起来，指着文老说道：“你也别搞谦虚那套，被这孩子送进医院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这些年他爸光顾着给他擦屁股了。越打越狠从不弯腰的硬骨头，你看不出来？我带他过来是给你出气，也是让文蕴能给自己一个原谅他的机会，你还真撸起袖子要揍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