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坊主！”
她就是韶九歌！九宫坊坊主！
墨辛一双好奇的眼睛悄悄盯着她，心中除了觉得这位坊主长相美丽以外，并无其余想法。
就连他身边的周砚南眼中也露出惊叹的情绪。
杜南一和卢橙相视一眼，眼中多了几分羡慕和嫉妒，韶九歌之美貌，她们真的比不上。
墨望舒倒是没什么反应，她本身生的好看，对于更美艳几分的韶九歌没什么特别的嫉妒。
“韶姐姐！”明梧欢喜的蹦到韶九歌跟前，好不亲热的挽上她的胳膊。
韶九歌也十分宠溺的看着明梧，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温柔。
明毓摇着扇子，提醒身后几人见礼。
“弟子叶青峰见过韶坊主。”
“弟子严鹤见过韶坊主。”
叶青峰和严鹤不是没来过，见过韶九歌多次，从一开始惊艳痴迷，到如今已经可以心神坚定如初。
“好久未见，两位师侄境界又提升了。”韶九歌浅笑夸赞。
“弟子杜南一/卢橙见过韶坊主。”
“这是明术明淮的弟子。”
韶九歌笑意更深，“没想到明术和明淮长老终于收徒了，是好事，曲江杜家来历不小啊。”
“弟子周砚南见过韶坊主。”
墨辛见周砚南说完，也连忙紧随其后，“弟子墨辛见过韶坊主。”
韶九歌笑盈盈看向明毓。
“周砚南是掌门的弟子，墨辛是...额，明尘的徒弟。”
听到是顾怀溪的弟子，韶九歌嘴角弧度微微一动，眼中带了几分惊讶。
墨辛明显感觉到韶九歌对自己的态度更加热络几分。
“怀溪他竟又收了一个，真是难得，看着乖巧听话，倒是不错。”
明毓几人都清楚韶九歌态度之变化，是因为顾怀溪。
墨辛却敏感察觉，他只觉得韶坊主虽看着亲近，但总让他感觉若即若离，情绪根本不达眼底，而且她对师尊的称唿太亲密了。
她和师尊是朋友吗？
“你们一路来此，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休息之地，你们好好整顿一番。”
韶九歌叮嘱几人好生休息，并招来几位弟子带着墨辛几人先下去，她则是留下了明毓。
跟在九宫弟子身后的墨辛，在远处还隐隐听到韶九歌问起师尊为何不来大比。
墨辛压下心中的好奇，心想着等回去有机会一定要问问师尊。
第三十八章 惊慌之下
九宫坊地大人多，坊中女弟子各个都是颇具天赋，对比千星一派，这次大比他们终是凑够了七人弟子应战，以往都是有多少来多少，虽人头不占优势，但其实力和地位依旧是不容小觑。
墨辛和周砚南房间相邻，他们安置好带来的东西后，正打算相约去逛逛九宫坊，还没出门，就见有一九宫坊弟子端着茶水和点心朝着他们走来。
“两位师弟，这是坊主命我送来的。”
茶水和点心都是用心做的，墨辛和周砚南哪里还敢怠慢，连忙迎着九宫弟子进屋，还不忘道谢。
“多谢坊主和师姐。”
这位九宫弟子掩唇轻笑，银铃般的笑道：“无妨，你们好好休息，各大门派也会在这几日到达，三日后正式开始大比。”
待人走后，墨辛见周砚南拿起点心品尝，也不由动了心思，一路来云梦，他确实也有些饿了。
走到桌上，拿起属于他的那份点心，刚要咬一口，却隐隐察觉不对劲。
墨辛反复瞧了瞧那点心和茶水，又瞥了一眼周砚南的那份，完全不同，自己的这份完全是自己喜欢的口味，但周砚南的就不是，竟这般巧？
墨辛心底隐隐觉得奇怪，却道不能随意揣测他人心意，还是先不要妄加猜测。
两人吃饱喝足，还是惦记在九宫闲逛一番。
九宫之大与千星不同，一座座殿阁密集坐落，最中心还设有广场比试台，更有一处适合赏玩的园林，确是符合人间仙境的美誉。
墨辛和周砚南闲逛时，正巧遇到一样出来的墨望舒，三人都没想到竟会碰面，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当气氛尴尬之余，墨望舒却最先开口，一脸正色道：“这次大比，不止是宗门，还有世家，你们...应该知晓吧？”
墨辛和周砚南闻言，脸色大变，他们哪里会知道！
历届宗门大比并未有邀请世家前来的先例，没想到这次九宫坊竟然会突然邀请世家前来，而且事前并未告知其余门派。
瞧见墨辛和周砚南的脸色，墨望舒了然，这两人果真不知道，难怪到现在都是气定神闲。
周砚南表情凝重，眼睛盯着墨望舒，“你...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我爹告诉我，你莫不是忘了我是墨家长女。”
墨辛沉默着，不经看了一眼墨望舒，心想，按师门辈分，他和墨望舒是师兄妹，但若论起血缘，他和墨望舒却是姐弟。
“多谢告知...我们知道了。”
墨望舒得了墨辛的道谢，并未表示，瞧了一眼两人，转身离开。
墨辛和周砚南彻底没了赏玩的心情，比起这次大比，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隐藏好自己，不要暴露在墨甲跟前，但如今他们是作为参赛弟子上台，届时墨家的人一定会当即对他们动手，甚至将当年真相曝出，那他们......
墨辛想到这，心底凉了半截，那他们可就成了众矢之的，最主要那时，师尊就会知道，知道自己是个杀人凶手......
纵然墨辛和周砚南再如何担忧，墨家相约而来也是铁板钉钉，就在当天下午，与墨家同时到的还有飞云谷一众长老弟子。
“墨辛，别担心，大不了我们将真相说出来，师尊他们...会理解的。”
事到如今，周砚南只能这样安慰墨辛和自己，同时他心中是真的隐隐抱着期待，师尊和师叔都是讲理之人，只要说明真相，一定不会被重罚。
墨辛惨然一笑，他倒不是担心被重罚，但若是师尊因此赶他出师门，他，他又该如何，他除了接受，什么都做不了。
最让他难受的，这件事已经连累了南哥，当年他杀人，周砚南不仅包庇，更是明晃晃做了帮凶！
“我只是...担心，师尊会不要我。”
墨辛喃喃出声，他原本在杀人之后，最怕的是死亡，被墨家抓到，受尽折磨而死，但是如今，在千星六年，他的心性全然不同，他如今更怕，师尊会因此厌弃自己，不要自己。
周砚南微怔，面色凝滞，他哪里不会担心，他父母早亡，如今就只有师尊一个亲人长辈，他更是珍惜来之不易的亲情和家。
两人在房里不知待了多久，最后直到明毓来人寻找，才知道已至申时，九宫坊主已经安排好各弟子的膳食，可以去膳房用膳。
“额，我和南哥还不太饿，明毓长老，我们还是不去膳房了。”
墨辛堵在门口，撑起笑脸，面色淡定自若，他可不想在明毓长老这只精明狐狸眼皮底下暴露，他们若是去膳房，指不定遇上墨家的人，那岂不是明晃晃暴露在人家跟前了。
明毓上下打量几眼墨辛，又瞧了一眼屋里的周砚南，心头浮现一层淡淡的疑惑，却不动声色道：“如此那我就不管了，你们要是饿了就自己再去膳房，九宫坊的膳房全天都会有食物。”
送走了明毓，墨辛和周砚南心底更沉重了几分，心中忧虑，该如何熬过这次大比，若是真的届时上台比试，后果已经完全可以预想到了。
入夜后，墨辛和周砚南商量无果，他们甚至连做戏受伤退出比试，当即逃离九宫这种愚笨的法子都想出来了，可是一但这么做，师尊他们同样也会察觉，到时岂不是自讨苦吃。
夜半子时，墨辛在床上辗转反侧，却始终说不着，他心上压着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脑子里一根弦死死绷着。
终于，他起身穿好外衣，走到窗边望着皎洁的月光照进屋子，他心中又泛起一丝苦涩，当初得知娘亲死亡的噩耗，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安静祥和，就连树上都听不到几声鸟叫。
夜黑风高，九宫坊的天空和千星没什么两样，墨辛瞧着外面并没人，趁着机会飞身来到了九宫坊最高的屋顶上。
这里好像是九宫坊的藏书塔，塔身高于十三层，塔身皆是白玉建筑而成，塔尖还镶嵌了一颗珠子，在夜晚的显映下闪着光亮，十三层的位置俯视下去有些建筑都缩小了些，最主要这个位置并无弟子把守，轻易也不会被发现。
墨辛撩起衣袍直接双手垫在后脑，躺在了屋顶上，晚风轻轻吹起他额间的刘海和细碎的发尾，目光沉沉，同时又不合时宜肚子响了几下，他从下午到现在并未吃东西，也不怪他会饿，可惜他心底压着墨家的事，哪里又有胃口。
脑海中他渐渐浮现当初自己得知娘亲死亡噩耗时的场景，消息是疏影阁的庄妈妈带来的，娘亲的尸首被裹了草席，她不想惹祸上身，就随意丢到了乱坟岗，那时他哭得撕心裂肺，挣扎着将娘亲从乱坟岗带出来，并出了所有积蓄置办棺材，他不能看着娘亲尸体曝尸荒野。
他在安置好娘亲后，才去问庄妈妈关于他娘亲会死的原因，他不是瞎子，当时娘亲身上都是血迹，他悄悄问过大夫，是被生生打死。
想到这，墨辛狠狠闭了闭眼，眼角的泪水还没控制中流下，似是觉得这里不会有人看到，他第一次这样放肆无声的哭，他真的太想娘亲了。
那时庄妈妈明显知道凶手是谁，她也知道娘亲为何被打死，可是为了疏影阁不被牵累，她还是保持着沉默，更是对外扬言与娘亲并无关系。
墨辛明白，她是想保全整个疏影阁，他自然没有理由怪她。
但，他又怎会放弃给娘亲报仇。
那日他阴错阳差听到了一个乞丐自语，他终于是知道，原来娘亲是被墨家长子墨风活活打死的！
墨辛自懂事，娘亲就跟他说过，他与墨家家主墨程儒的关系，作为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他不想也不可能被墨家接回去，但是娘亲偏偏就不愿意认命。
她上了墨家多少次门，每次都是灰头土脸惨败而回，墨辛看多了，对墨家，对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心中感情愈发寡淡，如今更是只当不相识没关系。
可惜，娘亲还是不甘心。
结果这次，却将性命丢在那。
墨辛不知道墨风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杀娘亲，但不管原因如何，他都不会放过！
但是没想到，这件事，还是被周砚南知道了，他们感情深厚，周砚南不能看着自己赴险，不顾自己反对，执意要帮自己一起报仇。
若不是...若不是那时他大意，就不会被墨程儒看到，他们为了逃避追杀，最终无奈上了玉带山，却没想到会拜入千星门下，成了如今人人羡之的长老弟子。
这次大比，墨辛是奔着给千星扬威和为师尊挣面的私心，不求第一，但也不能被看扁，可是如今局势，不仅达不到私心，更会反之给千星和师尊丢人。
那时各大宗门都会知道，仙尊门下，明尘长老收了两个杀人犯做弟子。
如此的奇耻大辱。
此届大比，他真的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去师门见到师尊吗？
想到此处，墨辛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他突然有点想师尊了。
轻轻闭眼，墨辛脑海中渐渐浮现顾怀溪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翘，想着想着，就这样，渐渐睡了过去。
墨辛是被周砚南和卢橙几人的声音喊醒的。
在屋顶睡了一夜的墨辛，醒来才发现早已到了天明，看时辰都已经是辰时一刻，这么晚了，也难怪周砚南等人会寻他。
“南哥！卢师姐！我在这！”
墨辛从十三层藏书塔顶下来，直接来到了两人面前。
正在寻找墨辛的两人，闻声转头，惊讶看他竟在藏书塔上。
周砚南皱着眉瞧他，“你怎么回事？一大早怎么去塔顶了？”
“别担心，我就是吹风风，没事，你们找我有事？”
卢橙没看出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对劲，想起要传达的事情，直言道：“韶坊主说，今日清虚门到达，坊主已经开始弟子大比的准备工作，届时你们别忘了去广场抽取号码。”
五个门派内各处七名弟子，三十五名弟子必有一个会被轮空，剩下的要依次对应号码，待大比开始对战。
这次大比都是九宫负责，所有前夕的准备工作都要保证完成。
墨辛看到了周砚南眼中的忧，安抚性看了一眼他，对卢橙笑了笑道：“知道了，谢谢卢师姐，我们会准时到的。”
卢橙点头，便要离开，她本就是为了帮周砚南寻找墨辛而来，如今人找到了，也没她什么事了。
墨辛和周砚南相视一眼，默契般同时找了一处隐蔽不见人的地方，可以看到广场比试台的全景。
广场上聚集着少许弟子，多数是天阙峰弟子，极个别还有几个飞云谷弟子。
墨辛下意识在搜寻墨家的人，不过幸好，并未见到，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墨辛，别担心，这种场合，墨家应该不会来的。”
周砚南安抚着墨辛，也一样是在宽自己的心。
不过周砚南说的也不是全然作假，墨程儒心高气傲，身边的人也学了主子，不到重要场合，一般是请不动他的。
“我们还是早点抽签，回房间待着，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躲过这次大比。”
广场之上，九宫坊几名弟子负责抽签事宜，有一名弟子负责记录号码，届时他们会根据号码进行比试。
墨辛和周砚南一心只想快些离开，迅速从箱子里拿走蜡丸打开。
墨辛纸上的号码是十五，而周砚南却抽中的白纸。
“恭喜师弟，第一轮比试你轮空了，直接进入第二轮比试。”负责记录号码的九宫坊弟子眉眼含笑，语气诚恳。
墨辛肉眼可见的喜色，轮空自然是好事，更重要的，他若是第一轮被发现，周砚南只需躲在屋子不出来，就不会连累到他！
然而周砚南哪里看不出来墨辛心中所想，他向九宫师姐道谢之后，拉着人就往屋里跑。
“你小脑袋里又想什么，你要是真被发现了，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你吗！”周砚南凑到墨辛面前，戳了一下他的脑门，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墨辛却没有和他玩笑的心思，而是一脸正色：“南哥！这次你得听我的！我绝不能连累你！”
周砚南却“呸”了一声，“你六年前就已经连累我了，现在我更不可能丢下你！”
墨辛听见这话，眼底露出几分愧色和为难，语气局促，“南哥...我......”
“行了，别老想自己被发现，你看墨家在这六年都没怎么找我们，也许他们放过我们也不一定。”
墨辛听到这话，勉强撑起一个笑容，心想，南哥这安慰人的话，听着就不靠谱。
两人在屋子里又直接待到了晚上，明毓也不是没让卢橙找过他们去膳房，可是这次还是被他们拒绝了。
只过了一个时辰，墨辛正要回自己房里，却有人敲响了周砚南的房门。
“谁？”
“是我。”
墨辛和周砚南怔愣片刻，连忙起身开门相迎，门口赫然站的是韶九歌。
“韶坊主？”
韶九歌眉眼带笑，手里拎着食盒，里面放的是今日膳房做的饭菜。
墨辛和周砚南连忙将人迎了进去，两人都不由得紧张了几分。
“我听说你们昨日也没有去膳房用饭，我问过明毓，你们若是没有胃口，我特意做了开胃的山楂汤，可以尝尝，对食欲不振很有效果。”
墨辛和周砚南相视一眼，礼貌的接受了韶九歌的好意，“谢谢韶坊主，我们确实有点食欲不振，没想到您竟然会特意为我们准备山楂汤。”
韶九歌端方得体的笑容恰到好处，双手托着抬到胸前，目光看向墨辛，像是不经意间询问：“我听明毓说，你师尊是去了魔族？是受到了魔族魔君的邀请？”
墨辛不明白，怎么就问到了顾怀溪身上，本着长辈问话必须回答的宗旨，他还是实话实说道：“是的，魔君邀请师尊去喝酒了，所以才没有来这次的宗门大比。”
韶九歌脸色不变，只是语气不咸不淡说了一句：“竟真是为了所谓的魔族。”
墨辛闻言，忍不住看着韶九歌，压抑下心里的怪异，面色还是如往常一般。
“你师尊广交朋友是好事，不过你作为徒弟，也有督促之责，不可让他沉迷于此，明白吗？”
韶九歌莫名严厉了几分，弄得墨辛和周砚南有点不知所措。
“身为徒弟，关心照料是应该的，你如此不关心顾怀溪交什么朋友，他日若是出了问题，是谁的责任？”
墨辛觉得无理，师尊的朋友也一样是自己的长辈，何况师尊一向有分寸，韶九歌从未见过魔君，竟如此武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