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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须归(麻辣烫多醋)


他在空荡荡的厢房中不自在地来回走了两趟,这会儿出去肯定给李俭撞个正着,待在这里又无所事事,早知道这样,刚刚就大大方方给人撞见,顶多给小王八蛋逮住骂一顿,也省得此时猫在这里躲躲藏藏。
不过转念一想,王罙从没跟他说过家里究竟做的是什么买卖,是米粮,毛皮,还是首饰,香料?他心里好奇,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奈何房间的隔音太好,纵使把脸贴在墙上,隔壁的声音也听不见一丝一毫。
正扫兴之际,忽闻身边那扇橱柜上传出响动,他轻手轻脚上前挪开上头的摆件,冷不丁叫突然窜出的大耗子吓了一跳。
他想到什么,放下东西,伸手在破损处拗开木屑和墙灰,竟原来隔壁墙上也背靠背镶着这么一扇橱柜,还好巧不巧给一只耗子两边咬透了气。
这回是真真正正瞧见小王八蛋了,还是那副人模狗样,就是一脸病容,气色不大好,一看就知道昨天叮嘱他吃的药,回去又没吃。
“殿下还在犹豫什么,要知道,机不可失啊。”半只耳的外邦人嗓音低哑,话里有话。
“怎么,汗王比我还心急?合作之前,你们不如先说一说,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不等孟子青想明白汗王是哪家老爷,又听那半只耳笑道,“殿下还是这般谨慎。”
殿下?哪门子殿下?他越听越糊涂。
“汗王扬言三月之内必取燕都,却又在这个时候让你们来跟我谈合作,我倒不知是何用意。”
“殿下是我主信任的朋友,只有殿下做了大燕之主,两方才能各取所需,真正结万世之好,殿下既然直言不讳,我也只好开门见山。我主自来仰慕中原文化,主张以和为贵,此次出兵并非我王本意,实乃联盟内其他部落众人一心,殿下也知道,天寒地冻,草原上谁都不好过。我主所求不多,只要燕北凉州、沙州、灵州、合州、岷州、渭州、庆州,原州、伊州、洮州十州之地;每岁黄金、白银、生铁、茶丝;两国边境永开商市,互通有无。”
“要我燕国十州之地,好大的口气啊。”
“明人不说暗话,这十州之地看似辽阔,不过都是些荒无人烟的戈壁沙丘,地广人稀,燕人一贯看不上的,赠予我方又有何妨?至于其他,殿下为人一贯大方,想来也不会亏待朋友。”
“那你说说,这一次咱们该怎么合作?”
“殿下有经世之才,又负凌云之志,少的只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二皇子已率领我部高手抵达城外,三日后冬狩大礼,可助殿下一臂之力将老皇帝一举击杀,待得殿下登临大位,兑现承诺,我部再引兵而退,届时兵祸一除,殿下何愁不能安安稳稳坐享天下?”
“不得不说,你的这个计划十分诱人。”
“机不可失,殿下还须早做决断,区区十州之地,实在不值一提,非是我危言耸听,若真待大军南下,只怕取的就不只是这十州之地了。”
“老头子身边高手如云,你们当真有把握?”
“殿下放心,二王子带来的力士个个以一当百。”
“你又能保证事成之后,突厥当真守信退兵?”
“殿下不信旁人,还不相信浑么?我作为汗王特使,一言一行都是我王授命。”
孟子青身上的冷汗一遍遍将背上的棉衣浸透,又被衣裳一遍遍捂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厢房里出来,又是怎么走出的酒楼。
街头巷尾华灯初上,傍晚又疾又冷的风卷着空中簌簌飞落的雪,曳得檐上灯笼吱哑作响,楼头招幌烈烈呼号。
他听到的太多了,他不该听,不该到那里去,甚至今天压根就不该出门。
理智告诉他,他该把听到的烂进肚子里,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这样王罙就还是他的王罙,给他花不完的银子,听他没完没了唠叨,高兴了还来陪他睡觉。
跟从前一样,管他姓甚名谁,管他是少爷还是殿下,管他跟人做哪门子生意,管他是好是坏,是正是邪,是错是对。
可是他能么?真能么?小王八蛋现在跟人做的怎么听都是一桩掉脑袋的买卖,他能装作不知道,叫他胡来送死么?莫说不一定能成,就算真成了,与人合计谋害自己亲爹,那是大不孝,将来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况且那些外邦人真能信么?会不会是诓他的?会不会是来害他的?
孟子青六神无主,越想越怕,却在此时,忽听道旁有人召唤,“公子,算卦测字么?年关里驱邪消灾,管保来年一帆风顺呐!”
他循声望向道旁的算命摊子,立在原地迟疑半晌,终于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算命的闲了半日,可算蹲到一单生意,待客格外热情,“公子是看相还是测字?不是我吹,我刘半仙无论看相测字还是问风水,那都是一掐一个准儿!”
孟子青摇头,“不看相,也不测字。”他大字不识一个,年纪大了也没心思再开蒙读书,这些年勉勉强强也就会写王罙两个字,他望向面前的算命先生,小心翼翼问道,“听说北边在打仗,您能跟我说道说道么,钱我照付。”
算命原本听见“不看相,不测字”,脸已拉下一半,一听钱照付,登时又来了精神,“哎哟我的公子诶,这你可问对人了,不管是南国的,北国的,塞外的,岭南的,天底下就没有我万事通不知道的事儿。”
孟子青白丁一个,自来对读书人心存敬畏,眼瞧对方确有仙风道骨,说起话来也言之凿凿,好似当真什么都知道。
算命的捋着山羊须,只道眼前这位定是哪家少爷,年关里闲得发疯,又怕家里老太太唠叨,特意出门闲游找人说嘴的,“要说可不止北边战事纷繁,眼下南面北面那也是烽烟四起,眼瞧着世道说乱就乱了,只不过南面是咱们打别人,北面是别人打我们。”
坐在摊前的人紧张地伸长了脖子,“能说得仔细些么。”
“这南面啊,往远了说也不能叫别人,南陈开国君主原本只是太/祖皇帝麾下一个谋士罢了,可此人居心叵测,先是鼓动太/祖皇帝南征,堂而皇之过了江又带着兵马在南方裂土称王,此番皇上下令南征,本就是燕人戬灭叛臣,收回故地的大作为,道义上无可厚非,况且陈国近来又出了内乱,此时不取,更待何时?只不过啊……”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南边打得不顺,公子未听荆州大败在城里城外已传遍了么?”
孟子青想了想,这些事从前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他即便听也只是听个热闹,从未放在心上,“荆州离燕都如此遥远,可消息却传得这样快,实在不合常理,是不是有人故意散布,想乱我民心军心?”
算命的哪晓得这些门门道道,天王老子的事,搁谁不是听个热闹,莫看他说得有模有样,所知也不过都是从茶楼里说书的那儿听来的,但他摆摊做嘴皮子生意,最善探察来客的心思,闻听此言,当即抚掌一击,“公子有见识!谁说不是呢,我大燕国的嫡皇子,率领十万大军亲征,岂是说败就败的?定是不轨之徒造谣生事,乱我军心!”
“……你说嫡皇子?”
“公子莫不是外乡人?”算命的一脸狐疑。
“年前不久刚举家迁来京都做买卖,对京都的事情不大知道。”孟子青随口撒了个谎。
“那就难怪了。”算命的点头应说,“当朝六皇子可是先皇后嫡出的儿子。”
“皇上有几个嫡皇子,其他的皇子呢?”
“皇帝三宫六院,子嗣众多,儿女少说也有二十好几,嫡子就这么一个,只不过六皇子少时顽劣,很不得皇帝喜欢,但虽说不得喜欢,如今封王带兵仍旧处处以嫡子为先,东宫之主保不齐就是六皇子,足见皇家到底还是看重礼数的。”
“可知陛下最喜欢哪个儿子?”
“这谁人不知,七皇子自小便是陛下的心头肉,皇子之中最是金贵,他母亲兰妃又得宠,背后还靠着四大家之一的严家,太子人选虽未定下,八成就是这位七殿下。”
“你方才不还说东宫之主保不齐就是六殿下?”
算命的亦是道听途说,哪顾前言搭不搭后语,给人捉住话柄,却也不慌,大大方方将手一摆,“无碍无碍,总来跳不出这两位殿下。”
孟子青慢慢对上号了,正房所出的六少爷就是那位六皇子,老爷喜欢的七少爷应当就是宫里的七殿下,四个大管家想必就是燕国的四大家族,他轻声问道,“那……宫里不是还有一位五殿下?”
“五殿下?”算命的犯了难,寻日街头巷尾六殿下,七殿下谈得最多,被废了储君位的前太子也偶有提及,就连前些时候造反的四殿下也在坊间流传了一阵,唯独这位五殿下默默无闻,除了生母受人编排,其余可谈之事少之又少,面前人对皇家一无所知,也不是本地人,不妨他由着一点小道消息信口胡诹,“这位五殿下,不必提,不必提。”
孟子青好不奇怪,“为何不必提?”
算命的压低嗓音,“五殿下的生母是个西凉的女奴,多年前西域一小国国主原本是要敬献公主与大燕和亲,以换取燕国的财富,谁料那女奴贪图富贵,竟趁陛下酒醉,爬上龙床,此事乃宫廷秘闻,腌臜污秽不提也罢。”
孟子青心中不快,眉头皱得死紧,难怪小王八蛋从没提过自己老娘,“怎么不说是君王酒后乱/性,强迫于她?”
算命的窃笑,“公子也不想想,一个卑贱女奴,一个人中龙凤一国之君,强迫二字委实牵强。”
孟子青不愿与人争辩,也无心再听,况且听到这里他多少已明白几分,小王八蛋生母位卑,又无亲族依恃,看样子也不得皇帝喜欢,一无所有却偏有胆量僭越皇位,分明处处不如人,竟铁了心要铤而走险跟人争什么高下短长。
常言道,英雄不问出处,只要真有才干,何尝不能建功立业,有所作为?但勾结外邦,谋害君王,即便是他这样没有见识的人,也知晓这是滔天的大罪,是出卖国家,出卖祖宗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该干,也不能干呐!
他从袖口摸出二两碎银,原想警告这人以后莫要再提此事,宣扬是非,可连个街边算命的都敢堂而皇之与人说道,只怕小王八蛋的身世早非秘密。
他放下银两走出两步,想起什么,忽又倒转回来。
算命的忙将银子揣进怀中,露出一脸笑模样,“爷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有个弟弟,出生时取了个巧名儿,来京之后,听说犯了当朝五皇子的名讳,家里正合计着另改个名,免得惹祸上身,先生可知五殿下叫什么?”
算命的还纳闷为何这位爷问来问去不离宫中五皇子,竟原来是这个缘故,“知道,知道,慕容国姓公子总该知晓,五殿下单字琛。”
“哪个琛?”
算命的提笔点墨,一笔一划在面前的黄纸上写下那个字来。
孟子青瞧罢,心说,亏了,兔崽子还是真名好听,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叫。
“公子,问卜取名也是贫道本业,来日小少爷改名,莫忘了还来照顾贫道的生意!”
“哎。”

第110章 他想殿下的
密林草屋内一丛篝火照得满屋通亮,早已气绝的猎户怒睁两眼,满身是血歪在墙根。
围着篝火聚坐的人个个身形魁梧,领头的一身皮袍,兜帽罩着半扇光顶的脑袋,肩上披着一把结辫的乱发,听罢来人所说,大笑着扔开啃了一半的野物,“好!这一次就用燕国老皇帝的人头给父汗盛酒!”
半只耳的特使面上露出几分迟疑,“二王子,此次行动还请二王子坐镇指挥,勿要身先士卒,以防燕人有诈。”
那人抬起粗厚的掌根,蹭掉嘴角的油渍,“我要扶他做皇帝,他谢我都来不及,能有什么诈?”他斜眼看向身前的特使,“还是说你怕我的功劳盖过大哥?”
半耳浑脸色大变,“二王子何出此言!浑对二王子自来忠诚,绝无异心!”
男人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阿依慕是个好女人,不是么?”
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阿依慕是大王子送他的女人,他本不该接受,可那姑娘他实在喜欢,原以为能瞒过二王子,不想对方早已知道了,“我稍后就送她去见天神!”
“我知道你爱慕她已久,只要你替我把这件事办好,我保证阿依慕继续平平安安做你的妻子。”
“二王子放心!浑一定部署妥当,此次管保二王子手刃燕王,再立大功!”
“很好,慕容琛接受我们的条件了么?”
浑抹把额上的冷汗,“他底线咬得很死,最多三州之地,别的分寸不予。”倘若那人一口答应,反要叫他生疑,正因几番交涉寸步不让,所允三州也俱是不毛之地,他这才肯真正相信对方合作的诚意。
燕国北部军民抵抗太强,龙骧军更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胶着至今,他们看似略胜一筹,但损失也不可估量,几个先头部落已经生出异议,长此以往,联盟必不能长久保持,南下计划也将付诸流水,若非如此,汗王也不会同意二王子的计策。
浑到底认为深入敌国,行刺君王太过冒险,他本该劝二王子谨慎行事,可开口之际,心里却又另一个声音在说,让他去吧,成,则大功一件,是他内外勾连,谋划得当,败的话……大王子也是一个不错的主子。
二王子社仑见亲信缄默不语,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不答应慕容琛的苛刻条件,他大手一挥,志得意满哈哈大笑,“不妨事,三州就三州,反正咱们也不会当真退兵,燕国这几个皇子各不相服,老皇帝一死,燕国必乱,届时我突厥铁骑入关南下,放眼望去这里就都是我们的天下。”
浑垂下眼帘,“二王子英明!”
“叫我突厥勇士们好生准备,到时跟我冲进猎场,杀他个片甲不留。”
夜幕张开,晚来风雪更急,凉风台上逼人的寒气吹得人心惊胆凉,鬓上结霜。
李俭知道,每年的这个时候主子都会到这里来,从这里眺望宫中的某个地方,并且常常一望就是一整夜,他明知不该打扰,犹豫再三还是担心地走上前去,“殿下风寒未愈,此处不宜久留,早些回寝宫歇息吧。”
玉华宫依山而建,西北角的凉风台踞倚山巅,是皇宫的最高处,从这里望去,下方层楼叠榭,朱甍碧瓦,玉殿金阁一览无余。
立在风雪中凭栏远望的人并没理会手下的劝说,年年来此只是一种习惯,他其实什么也望不见,也并不期待能望见什么,儿时居住的宫殿早在多年前就在一次地动中震成了废墟,之后宫里的巧匠在废墟之上修了一座花园,过往所有痕迹,连带那里曾经住过的人都被一并抹去。
他从前不明白尊贵的父皇为什么放着圣洁的公主不要,偏偏看上一个卑贱的女奴,不明白母亲既已失身给了大燕的国君,为何还要对故乡的情郎日思夜想,不明白为什么父皇已将母亲强行留下,还要放任流言蜚语对她恶意中伤。
许多许多他不明白的事情,以后渐渐都明白了,神武睿智的君王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女人,只是一个撕毁条约,出兵邻国的借口,所以这才有了之后那个街头巷尾,口口相传的故事。
不知羞耻的女奴为求富贵,背叛恩主,勾引邻邦的圣王,数年后又摇身一变成为彼国安插在燕国宫闱内的细作,于是君王一怒之下兴师灭国,从此西北要道上如鲠在喉的边鄙小国不复存在,大燕的版图向外拓出八百里,增广一州之地。
母亲在时,他为尊贵的父亲担负着母亲的仇恨,母亲去后,他又为恨他入骨的生母担负着族人的仇恨,故国消亡,遗民流散,那些人不记恨屠戮城池的军队,不记恨军队背后发号施令的君王,唯独一心一意记恨着那个背叛族人,破坏和亲,害得他们国破家亡的女子。女子不在了不要紧,她还有儿子,他们身上留着一样的血,卑劣的,淫/荡的,自私的,罪人的血。
他从来没恨过任何人,因为没有人可以恨,没有人理所当然要给予他什么,他也习惯靠自己来谋划争取想要的一切。
他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除了偶尔会怀疑,他所做的一切,是否就是为了最后把自己变成与父亲一样可悲的人。
“太医交代过,主子不能再吹风受凉了。”
慕容琛望向身后越学越啰嗦的手下,“婆婆妈妈跟谁学的?”
李俭实话实说,“孟爷交代的,昨个儿走的时候拦着属下说了八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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