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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须归(麻辣烫多醋)


慕容胤上了一堂没什么新意的国史课,“所以呢?”
“陛下亦是有为之君,岂无南征之志,臣子岂有不为人主分忧的道理,殿下身为人子,为父分忧,更是理所当然。”
星竹战战兢兢守在门外,瞪着两只茫然的小眼睛,“茂竹哥,出出出……出了什么事?”
“你问我,我可说不清。”
“那那那……主子说得清么?”
茂竹不能确定殿下察觉的,是否就是主子近来布划筹谋的事情,但瞧殿下的脸色,只怕也是八九不离十,“说不清……也得说吧。”
事实上,裴公子说得很清楚,甚至带着向他解释的意思,还有点啰嗦。
慕容胤听得也很明白,殿上君王并国之心不死,恰逢敌国又生内乱,他受伤昏迷时,一道圣旨快马离京,他又从皇子变成亲王,还背上了率军南征的重任。
这人瞒着他接了圣旨,拿走他的玉印,命人南下调兵遣将,是真正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人虑燕国出师无名,竟暗中襄助敌人,唆使吴王登基,为造声势,还替吴王弄了个欺世盗名,根本无法实施的南国新政。
“陈颖出身微末,在太/祖皇帝座下虽受赏识,可他一来无军功,二来无才德,只不过懂钻营,擅巧计,向来为燕国文臣武将所不喜,在南方自立为王,又怕子孙后代不能永享荣华富贵,便立下世袭官爵制度,笼络臣子与当地豪族,稳固自己的地位,此法虽令陈氏在南方彻底站稳了脚跟,却也断绝了黎民百姓晋身之路,世家大族为保自己家室兴旺,富贵长存,更勒令庶人安守本业,世代相袭,但有僭越,必予严惩。”
“新政条条直指要害,鼓动人心,难怪吴王这么容易就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裴景熙听他语气平淡,不知是否当真明白他的用意,“吴王庸碌之辈,只知宣扬新政笼络人心,可兑现诺言之时,却是乐极生悲之际,他不思谋事,反倒又学祖宗那一套,交结戎狄,如今座下谋士将领摇摆不定,渐已离心,正是用兵的大好时机。”
慕容胤担心地问道,“你父亲知晓么?”
座椅中的人沉默一瞬,“我也不瞒你,确有父兄鼎力相助,但旨意俱出中宫。”
慕容胤想说什么,可又不知从何说起,这人说得如此轻而易举,他听来却总觉不真切,他几番征讨陈国,攻伐百越,知道这是怎样一块难啃的骨头,陈启功生性桀骜,并不是轻易能驾驭的人,此人就连封氏也不肯放在眼里,更不必说裴家满室文臣,南方城池多依天险而建,易守难攻,燕军又不习水战,加之百越之民多奇诡之术,当年他在南方的雾瘴林中,几次死里逃生,至今想起还心有余悸。
那时,每次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他总在想,要是裴景熙在就好了,世上没有什么是能难倒他的,现在那人亲自策划了这场南征之战,并且已经步步为营,连时机也算得恰到好处,难道要他说,困难重重,而且十分危险,你莫掺合,更不要去。
他不会这么说,也不能这么说,因为这早已不是他一个人的意志能决定的事情,“你既然已经都安排好了,我今日便启程去丹州。”
裴景熙皱起眉头,“就在这里修养不好吗?为何一定要去丹州?”
“丹州也是我燕国属地,当不受战火波及,就算我留在这里修养,你也会一直在这里陪我么?”
座中人没有说话,一旦沈东桥能够说服手下将领率兵归附,裴氏就有了和陈启功谈判的资本,军机稍纵即逝,再留在此处就不方便了。
“俞孝卿与顾渊他们已在丹州停留数月,我同他们会合,不会有事。”
裴景熙摇头,“既然如此,你就好生在丹州等我,伤势未愈,不要乱跑。”
“好。”
启程离开红菱渡,已是九月上,初九日,慕容胤在望江楼足足等了一天,陆行舟没有来。
自古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理当严令禁绝,可每一代有野心,有魄力的君王都失败了,有的背上千古骂名,有的赔上了江山帝位。
儒生的口,靠指谪君王沽名钓誉,侠客的刀,借杀人行凶扬名立万,可百姓天生就向着他们,因为他们生在万人之中,也藏在万人之中,太平年岁,他们在话本戏文里口口相传,乱世之中,他们振臂一呼,天下响应。
他坐过一回才知道,只要坐在那个位子上,在天下人眼中就意味着生来占尽世间繁华,生来罪该万死。
望江楼有个会做生意的主人,早早关了楼上楼下的堂宴,将筵席依江岸一字摆开,独留楼前望江台作比武之用,而这位序远近高低,更全不问江湖地位,一律价高者得。
慕容胤头一次来,但十年一度的武林盛会比预想中精彩,或许因他二人缺席,好似也比以往更加热闹。
“魔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在场正道人士惊闻,尽皆怒发冲冠,拍案而起。
“我胡说?你们若是不信,不妨叫他出来。”年轻人玄衣绛裳,目光邪佞,怀抱三尺长剑,轻身立在飞檐之上。
“不可能,你是何人?怎么能杀得了天玄正宗!”
“我乃天渊教红莲圣使厉枭。”
众人交头接耳,面面相觑,“天渊教是什么教?你听说过吗?”
“何时冒出的宗门,真闻所未闻!”
“此人究竟什么来路?竟声称杀了天玄正宗,如此猖狂。”
“一个碧霄宫才刚刚安分一些时日,竟又冒出一个天渊教,天下武林只怕又要不太平了。”
来人轻声笑说,“今日不是比武之期么,若你们无人应战,不如将这武林盟主之位让给我。”
“竖子狂妄,叫我来试试你的本事!”
众人闻声只见一背负大刀的汉子纵起轻功,那人虽体型庞大,身手却迅猛好似一只捕猎的鹞鹰,眨眼凛凛刀锋已削向那青年头颈要害。
座位上老老实实喝茶的人望望楼前空地上打得难舍难分的人,“辛一,那是谁,认得么?”
立在身后的卫士依言说道,“使大刀的汉子是江南擘刀堂堂主,家传绝学,刀法极佳,那年轻人属下不知,但天渊教略有耳闻,据说是西域天极山一带的密宗,教主是突厥汗王的座上宾,在北方甚至江南一带,有许多秘密据点,专为突厥提供情报。”
慕容胤嘴角一抽,暗自唾弃,“邪/教啊。”
辛四在旁顺杆儿爬,“属下去灭了他。”
他瞥眼十招不到就叫人一脚蹬下房顶的汉子,“得了吧,这小子武功不弱,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辛四也没真想去,就是觉得这江湖人比武挺好玩,“若主子出手,可能手到擒来?”
慕容胤抬了下银针未取,半残不废的右臂,“你看我这手能出得了么?”
辛四想了想,好奇问道,“若今日来的是与主子有约的人,主子可会出手应战?”
他沉默一瞬,“既与人约,不能不应,君子一诺,不易,不移。”他说罢,心头又泛起焦灼,陈准不知所踪,或许被吴王囚在陈宫,或许逃了,或许……已经死了,连带陆行舟与花蒺花藜也音信全无,这样的是非之地,他们本不该来,是他一念之差,做了最错误的决定。
魔教圣使年纪轻轻武功却奇高,一连上去十多个正道人士,俱在他手下落败,众人知晓他厉害,一时间竟无人再敢上前。
青年剑尖向地,白刃沥血,“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没人再来了吗?”
座中一中年道人受激,遽起应战,“小魔头,你休要猖狂,让我白眉道人来会一会你!”
那青年人眉梢一挑,好不为难,“哎呀呀,你都这么老了,我跟你动手,只怕人说我欺负老东西,胜之不武。”
“你!”道人受辱,恼羞成怒暴喝一声,当即气势汹汹挺剑而去,“竖子看招!”
场中再次刀光剑影混做一团,辛一见主上愁眉不展,早无心观战,昨夜临时变道,殿下身边也只带了他跟辛四两个,此处高手如云,又在陈国境内,若当真有人欲对殿下不利,只怕他二人护卫不及,思及此,他谨慎地上前低声劝说,“主子,天色已晚,咱们走吧,还要赶早与老太医他们会合。”
慕容胤点点头,老人家是他派人强行请来的,如今事了,早该遣人护送长者回京,可老头一意孤行,非要同走这一遭,他知晓长辈一片爱护之心,只是山高水长,路途艰险,老人家一把年纪跟着遭罪,叫他无论如何不能心安,“走吧,赶路要紧。”
谁想,他话音未落,只听那道人惨叫一声,他抬眼望去,见白眉竟已叫人一剑捅穿了喉咙,死状甚是难看。

场中正道人士惊骇之余,立时群情激奋,大有围而攻之的意味。
青年也不惧,只是眼角垂耷,脸上笑容越加轻蔑鄙夷,“怎么,单打独斗不行,想要一起上啊?”
“你这魔头,如此凶残,白眉道长好歹是武林前辈!”
“照你们的意思,因为他老我就得让着他喽?”
“他年少之时便已如此狠毒,将来定当为祸武林,我等为民除害,刻不容缓!”
青年嗤笑一声,“好啊,那就一起来,今日我若不大开杀戒,岂不辜负了你等赠我的名号。”
慕容胤好不头疼,难怪师父宁愿漂泊海外,也不肯沾惹江湖是非,原来要辨清这是是非非,当真比打官司断案还难。
这年轻人招式奇绝,可到底年轻,内力虽较同岁之人高出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罢了,一口气力战十数位高手,只怕已到极限,白眉道人武功不弱,想来这位圣使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故而以奇招制敌,一来速战速决,免露破绽,二来藉此震慑他人,好及早脱身,可他初出茅庐,想必还不知正派人士除魔卫道的决心。
眼见大战一触即发,却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喑哑的箫声,紧接着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朗朗明月下,万顷流江中,一叶小舟浮风斩浪而来,舟头一人长身玉立,银盔覆面,白衣如雪,手按一管白玉箫,腰上斜插一枚短匕,真一缕仙踪,风华冠世。
众人尚在痴望中,不知谁人喊了一句——是天玄正宗!江岸上顿时炸开了锅。
辛四一脸茫然拽拽主子的衣角,“是……真的吗?”
慕容胤面上神情与众人无异,“……是吧。”
不等辛四再问,眨眼间那人已离船上岸,正派人士顿时欢欣鼓舞,力谏来人伸张正义,铲除妖邪。
魔教青年原本不欲与这些人多做纠缠,可瞧见来人,立时重燃战意,“你就是传说中的天玄正宗?”
白衣人答应得也痛快,“在下来晚了。”
“正要杀你,你倒来得正好。”
“那就要看少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慕容胤见辛一,辛四已歇了步子,他自己确实也有点好奇,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好扭正身子,继续安坐。
只是那白衣人一出手他便知晓此人并非师父在别处新收的徒弟,使的既不是本门功夫,武功也只属末流,不过轻功花哨,有夜色掩护,那魔教少年又有意相让,故而难舍难分,倒真造出一些高手过招的样子。
楼上楼下,岸上诸人无不对隐匿江湖的天玄宗奉若神明,如今见二人对招拆招,身手竟好似不相上下,众人对那魔教少年再度刮目相看,心中不觉越加忐忑。
更叫人意想不到的是,二人招式变换,形影相错之际,那魔头不知使了什么绝招,竟一掌打得天玄宗口吐鲜血,坠入浑江。
江岸众人趋前围看,只见水中一抹白影,浮了片刻便照直堕向水底,再无浮出的迹象,“天玄宗给这魔头打死了!”
慕容胤听着人群中突然冒出来的一声惊呼,叫口中没来及咽下的茶水呛了一下,他伸手拉住一旁克制不住要拔剑上前的辛一,“不要生事。”
辛一难得这般不冷静,“可……”
他摇摇头,“随他去,与我们无关。”
青年不疾不徐将佩剑收回鞘中,步履轻盈走下雕花石台,江岸上一片死寂,众人俱在魂惊胆裂之中,竟无人再敢叫嚣半句。
青年见四座皆满,独临江那桌尚有一方空席,他理所当然走上前,大摇大摆坐了下去。
辛一,辛四暗中警惕,未得吩咐,不敢妄动。
慕容胤知晓眼下是走不成了,便也安安分分坐着,自顾自剥着一只嫩菱角。
“别处座满了,在你这儿拼个桌。”
慕容胤感到一股杀气,并且这股杀气明显是冲他来的,辛一辛四不是此人的对手,且他有恃无恐,附近只怕还有帮手,先发制人不是明智举动,坐以待毙不知能坐到何时,实在……好倒霉。
南面开战,朝堂之上也并不轻松,北方的军队无论如何动不得,今岁年景不佳,旱涝交替,收成锐减,各州的驻军要防范流寇,镇压盗贼,同样动不得,唯一能交给孩儿的只有镇南大将军陈启功手下的十万兵马,加上临时征调,凑足十五万已是极限,可皇帝知道,单凭这十五万人马,要对付陈国境内的百万大军,甚至还有数不清的南越边民,是远远不够的,只盼裴卿的计谋奏效,能够顺利收服陈国叛军。
慕容臻知晓老父近来忧心国事,寝食难安,夜来照例去父亲跟前卖了一通乖,哄得皇帝龙颜大悦,这才心事重重地从父君的书房内出来,从父皇下旨叫六哥率军南征的一刻起,他就明了了父皇的心意,他一点也不嫉妒,相反还很高兴,唯独担心南面之战,旷日持久,久则生变。
他离开含光殿,途径内苑,正见慕容琛在花园里的锦亭中闲坐饮茶,他装作没看见对方,照直从园中小径中穿过,谁知亭中的人却笑吟吟开口唤他,“七弟,不来坐坐么?”
“跟你有什么好坐的?”他不咸不淡地呛了对方一嗓子。
慕容琛听来也不恼,“七弟,你怕是对五哥有什么误会。”
慕容臻承认他有很多误会,但并不妨碍他死盯着这小子,如今皇城内握有实权的皇子,只剩他和老五,他反正不会害那个家伙,所以只能尽力防着老五,可这几个月来,这人实在/太/安/分了,而他越安分,就越叫人提心吊胆,“五皇兄说笑了,我对你有什么可误会的。”
慕容琛微微一笑,“这就对了,六弟在外征战,你我更该同心协力为父皇分忧才是。”
慕容臻原本想说,你不耍阴谋诡计,管保燕国太平无事,可想想,这人的手段他还一头雾水,没有摸清,现在撕破脸,恐怕对方狗急跳墙,“皇兄说得是,那皇兄慢坐,我先回宫了。”
待人走远,阴影中步出的黑衣男子不解地望着亭中处处忍让的主子,“殿下既然已经抓住了严氏的把柄,为何……”
“这个不急,北方异族虎视眈眈,南边战事又紧,这个时候若真逼反了严氏,只怕不好收场。”
“可这七皇子处处压制主子,严氏的眼线又防不胜防,我等近来行事着实束手束脚。”
慕容琛摆手,“那就先不要管他,严氏这条僵死的鱼就让他再蹦跶两天,老六那里怎么样?”
“突厥大王子叫人转告主子,北疆已派出最好的杀手,管保万无一失。”
“原本还想再等一等,若六弟真有能耐拿下陈国,对咱们来说,也是好事一桩,可吴王已跟突厥达成了协议,想来北方不日便会增兵,届时两面作战,只怕真会将燕国拖垮,父皇都这把年纪了,还异想天开要做天下共主,北方那可是一群凶恶的豺狼,怎会眼睁睁看着燕国坐大。”
“主子的意思是说,北方马上就要开战了?”
端坐在石桌旁的人摇头,“那倒还不至于,阿失毕老谋深算,若我猜得不错,北方暂时只会陈兵,不会动武,叫老头子不敢调兵增援,坐等燕陈两败俱伤,国力耗尽,届时再发兵一举荡平中原,吞并天下。”
下属未知形势如此严峻,听来越发惴惴不安,“那可如何是好?”
他幽幽一笑,“二十万龙骧军,可真是一块肥肉,你说若老头子不得不在皇子之中选一个前往北方备边,他会选谁?”
“三殿下文弱书生,七殿下无知年少,只有主子熟知戎狄习性,自然是主子。”
他轻叹,“若父皇明事理,我自然也会顾着皇家的颜面,可若他太过偏心,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岭上薄烟笼月,道旁树影幢幢,山路上三骑在夜色中疾驰而去,直奔丹州。
辛四心有余悸问向落后他半个马身的人,“主子,你可知道你今晚死了几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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