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皈依者狂热(江JJ)


钢化玻璃承受了这一打击,酒瓶发出清脆的声响四分五裂,又有一道闪电落下,映亮了李赫在被飞溅碎片划破的脸颊。
鲜血从他苍白的脸颊淌下,他眼珠极浅,眼眶猩红。额角青筋隆起,头发睫毛都苍白,在黑夜中好像个孤独挣扎的吸血鬼,难以言喻的痛苦从他身上涌出,肆无忌惮地笼罩整个房间。
“都他妈的给我去死——”
雷声和雨声一起砸下,在李赫在的咆哮声里尚宇哲的眼神隐约颤抖。
他在这栋别墅已经五天了,很久没有感受到情绪起伏。连最初那点“凭什么是我”的不甘都淡化,他觉得自己成为一具空洞的躯体,但忽然冲击而来的属于李赫在的痛苦骤然把他填满了。
这是他五天里唯一能固定见到的人。
也是对他施加过暴力,让他生出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只有我在痛苦的想法的人。
现在他看清楚了,果然大家还是一样的。
李赫在也是活在罕见病阴影下的怪物,就像他以前在老家,黑着灯蒙着被子查阅资料寻求解脱那样。黑暗和暴风雨是属于李赫在这个强势男人的遮掩,借着外界的嘶吼才能发泄自己的怨恨。
他们是同类。
尚宇哲察觉到有东西一点点在胸腔里复苏,他的眉毛不自觉皱了起来,直直望着李赫在的背影。
如果李赫在这时候回头,会发现尚宇哲的眼神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是一样的。
别墅里听不到风声,但大风吹着雨水把它们砸在玻璃上,玻璃在微晃。李赫在踩在满地玻璃碎片里,抬腿踢开脚边裂成一半的瓶底,疲倦地坐到了窗台上。
他背靠玻璃,窗柩的花纹在他身后张牙舞爪,紫色的闪电于乌云中时隐时现。他白发垂下,眼睛淹没在阴影里,红色的血线划开脸颊,沉郁的面孔正对着床上的尚宇哲。
仿佛一副写实的卡西莫多*受难图景。
尚宇哲的手指不自觉蜷缩,抓紧了床单。令人窒息的死寂持续了很长时间,然后这个自身已经足够悲惨的小怪物行动起来,他掀开被子,拧亮立式床头灯。
--喁稀団1
床头灯大小适中,宝石绿的灯罩笼在昏黄的灯泡上,灯柄是木质的,漆成了白色。
尚宇哲修长的五指握住灯柄,赤脚踩在地上。他穿着佣人给他送的睡衣,宽松的裤腿像裙摆一样叠在他的脚面上。地毯吞噬了他的脚步声,他一步步靠近窗台,暖光的光晕从远方而来,最后轻轻地洒在了李赫在的脸上。
李赫在蓦然眯起眼睛,眼中凶光爆射,抬头剐向来者。但基于他比常人更加脆弱的眼膜,难以适应骤然转换的光线,他的眼中溢出生理泪水,模糊了如刀的视线。
尚宇哲举着台灯,手臂稍微离远一些,在李赫在身前半跪下来。
昏黄的光远了,更显柔和,李赫在眨掉那几滴泪水,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白皙的皮肤被暖光映出浅黄,和夜一样冷的的黑发黑眼反射着光晕,变得温和而柔软。浓密的睫毛向上蜷曲着,视线就毫无保留地投过来,静默的、包容的,仿佛能理解他的痛苦似的,裹藏着一种感同身受的怜悯。
和他对上视线,尚宇哲不自然地动了动嘴唇,然后。
然后他唇角上扬,对李赫在露出了一个生涩却包含真诚的,安抚性的微笑。
这是李赫在对他折磨了五天都没能得到的笑容,现在落在了李赫在在黑夜中流血的伤口上。
李赫在怔怔地望着,在自己没意识到的时候,脸上的凶煞和痛苦都消失了,变成了一片空白。
尚宇哲举着灯,另一只手掌抬起,极缓慢地靠近李赫在,没得到抗拒后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掌心是温热的,带着伤痕的指腹轻轻地摩挲过他侧颊的伤口,凑近仰头,对他吹了一口气。
李赫在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是因为脸上的热源不见了,光却还留着。台灯被安置在了李赫在身边的窗台上,尚宇哲离开又回来,手里捧着一个医药箱。
他身上有伤,佣人没有在李赫在身上得到为难他的讯息,于是发挥一贯的专业素养,为他送上了所有可能需要的生活用品,医药箱是其中之一。
现在尚宇哲半跪在他身前,抬手为他处理脸与手的伤口。李赫在垂着眼皮,目光从他的脸颊开始一寸寸往下延伸,他看他近来反复愈合又撕裂至今仍残余红痕的唇角,看他脖颈上缠绕的白色纱布,以及他踩着碎玻璃靠近自己后,淌着血丝的脚掌。
巨大的窗柩上,复丽的花纹被昏黄的光映着,不再显得鬼魅。尚宇哲被笼罩其中,风暴雷雨被隔绝在玻璃之外,像教堂里描绘的以身殉道的彩色壁画。
等所有伤口都处理好,尚宇哲合上医药箱,想要离开。
李赫在却攥住他的手腕,声音嘶哑的厉害。
“你自己。”
尚宇哲微怔,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重新坐下来,为自己处理脚掌的伤口。等碎玻璃全部挑出去,脚掌绑上绷带,他被李赫在拉进了怀里。
他下意识挣扎,但李赫在收紧了双臂,把冰凉的鼻尖埋进他的颈窝,依赖性地一蹭。
尚宇哲的动作就停止了,他一动不动半晌,黑色的眼睛眺望窗外仿佛永远也不会息止的雷雨,胳膊空悬许久,最终搭在了李赫在的背上。
——在野兽重伤虚弱时,他总算能不是那么孤单的,也抱一抱世界上的另一个怪物。
台灯温驯地发散光辉,黑云闪电和雷鸣不知不觉间远去……尚宇哲闭上眼睛,在长久的拥抱中睡着了。
李赫在保持着紧拥着他蜷缩在窗台的姿势,睡了一整夜。
由于李赫在的脊背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光线,尚宇哲的睡眠没有受到打扰,雨后清晨的第一抹光砸落到了李赫在的眼皮上。他对光线高度敏感,没有多久就醒来了。
醒来后,他难得花了一些时间,才反应过来昨夜发生了什么、怀里人又是什么情况。清醒的大脑在剧烈的情绪波动后仍残余倦怠,李赫在迟钝地保持这个姿势片刻,忽然像意识到什么般,一下松开了手。
尚宇哲向地面倒落,而地面满是玻璃碎渣,李赫在本能快于思维,又迅速把他抱了回来。
在这阵摇晃中,尚宇哲微微侧头,仿佛是要醒了。李赫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竟有些凝重,他在这一刻是希望尚宇哲醒来的,然后尚宇哲也许会尴尬也许会流露畏惧,总之他们会变回以前那种模式。李赫在仗着欲望横行,肆意去折磨他。
但尚宇哲没有睁眼,只是又往他怀里缩了缩,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不动了。
李赫在一瞬间感到空荡荡的迷茫。
……他不太明白,他的心脏生出很奇怪的情绪,很陌生。谈不上舒服,也谈不上不舒服,但那是他控制不了的,他厌恶任何脱离自己掌控的东西。
因此他把尚宇哲打横抱起来,避开地上的碎玻璃,把他放到了床上。
莫名其妙站在床边盯着人看了一会儿,才抬步离开房间。走到门口,想起什么似的,定在门边两秒,又回头亲自拉上了窗帘,遮住了扰人睡梦的阳光。
他在另一个房间完成洗漱,吃了佣人准备的早餐。手机提示音不断响起,点开看见满满的日程表和秘书提示,才总算找回了往日的状态。
李赫在指尖在太阳穴上摁了摁,再睁眼,每一根睫毛都恢复了张扬的气场。
司机开车,他回了H-Y大楼,早上开完两场会议,坐进位于集团顶楼办公室的老板椅后,他按下呼叫铃,秘书团里专门为他处理私事的朴秘书敲门入内。
朴秘书四十岁,做事细心沉稳,并且守口如瓶。忠诚耿耿如机器人,只等待指令,不发表疑问,对于所接受到的指令也从不自作主张发散延伸。
李赫在屈指敲了敲桌面,开口。
“之前让你调查的,叫尚宇哲的人。”
“资料还不够。”李赫在双手交握,语调不容置疑:“从现在起,我要知道他从出生开始的每一件事。”
朴秘书面无表情,恭敬垂头:“是的,社长。”
作者有话说:
卡西莫多,《巴黎圣母院》中的人物。

当天下午下班之前,关于尚宇哲的一切资料,已经原原本本地送到了李赫在的办公桌上。
体象障碍。
自卑自厌的小怪物,出生在典型的韩式传统家庭,父亲拥有重大家庭权威,而他父亲视他的疾病为耻。小心翼翼过活,十五岁起就利用假期时间在烤肉店打工充当自己的生活费,有两次因为被客人殴打逃跑成为老板不给工资的借口。
从小到大没有朋友,帮助他的老师曾因为被诬陷潜规则学生辞职,唯一交心对象是保护他不受霸凌的发小安泰和。
从幼儿园、小学、中学、到大学,金允在、韩承甫、金南智 、洪秀贤 ……还有无数乱七八糟的路人甲。
言语侮辱、殴打、睡眠禁止、动刀威胁等等等等,仿佛是个人就能对他肆意妄为,在他头上狠狠踩下一脚。
李赫在脸色越来越难看,在翻到最后一页附着的,尚宇哲一周前在医院住院的病历后,他把资料扔进碎纸机,然后猛地掀翻了厚重的办公桌!
实木办工作倾斜倒地,在地面砸出巨大的声响,桌上的其他文件、咖啡杯一并从半空抛落。白纸黑字的材料纷纷扬扬,黑咖啡污染整洁的地毯,碎裂声中咖啡杯断了陶瓷握柄。正在工作的碎纸机隆隆低鸣,砸落在地也没停止运转,电线被粗暴拉扯,死无全尸的调查资料在机械里呛出骨灰似的苍白纸末。
李赫在额角鼓出青筋,死死盯着这一地狼藉。秘书长听见巨响敲门后谨慎走进,询问现在是否需要清理。
“处理干净。”李赫在喉管像被火星燎过,嗓音沙哑到可怕的程度:“还有,让朴秘书把刚刚拿来的资料再送一份过来。”
秘书长垂下眼皮,不敢直视顶头上司此刻的神情,应声退了出去。没一会儿清洁人员鱼贯而入迅速将办公室恢复原状,连地毯都原封不动照以前的款式换了一张,全程没超过五分钟。期间,李赫在立在一侧,再次进门的朴秘书站在旁边,手里捧着摊开的背调资料。
李赫在第二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喉结滚动,分不清是吸了口气还是笑了一声,从齿关中咀嚼出古怪渗人的音节。
接着他用手摁住眼角,被遮住的眼眶猩红,森森开口。
“开车,回城北。”
别墅里,尚宇哲没什么事做,他的手机没被收走,就在线看一些学习视频。卧室门被骤然推开砸上墙面,尚宇哲吓了一跳,手机掉在了被子上。
白天李赫在一般是不回来的,况且他没有耳机,因此复杂的专业术语飘出来,回荡在宽敞的房间内,让李赫在焦躁的脚步为之停顿。
尚宇哲坐在床上,由于这张床实在是过于大了,在靠枕和被子的堆积中,身量不低的尚宇哲也显得渺小起来。他的黑发自然垂落,为了看清屏幕把刘海拨开夹到了耳后,眼睛微微睁大,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脱离Vitamin五光十色的环境,脱下那一身就是为了烘托身材打造的修身制服,再抛开李赫在平等对任何人都不正眼相待的傲慢有色眼镜。
没有了这一切后,当李赫在现在认认真真打量他,忽然发现他看起来年纪很小。
事实上,尚宇哲也的确只有十九岁而已。
李赫在缓下脚步,慢慢走到床边。尚宇哲因为他的靠近手指蜷缩,小心地把手机捞回来,关闭了视频。随着低头的动作,他左耳夹着的发丝滑落,遮住了半边脸颊。
尚宇哲的手掌因为遍布伤痕而有些粗糙,脸部皮肤却很光滑,李赫在把他头发重新捋起来时感受到那种触感。那么柔软,像蘑菇撑起的饱满伞盖。
虽然昨天两个人相拥而眠睡了一整个晚上,但尚宇哲睡醒的时候李赫在已经走了。此刻,失去昨夜昏暗、风雨交加的环境,仅仅是作为两个阶级差距巨大的人面对面,尚宇哲心中不由升起熟悉的恐惧。
他不清楚李赫在的态度,也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
李赫在掐住他的脖颈,把他往后摁在了床头。
尚宇哲后脑撞上去,连带心脏都像是被砸了一下。一种无限接近于失望的情绪摄住了他,以至于让他忽视了李赫在的力道并不大,或者说,至少比之前对方制止他反抗时用的力道小得多。
李赫在居高临下,盯着他的脸俯下身体,他保持着掐住尚宇哲脖颈的姿势,却没有收拢五指。
而是在注视他颤动的睫毛几秒钟后,开始解他的纱布。
雪白的医用纱布一圈圈松开,逐渐露出里面黄色的药膏,当最后一片纱布脱离尚宇哲的脖颈,就暴露出皮肤上那道新愈合的肉粉色刀口。
没有吻痕,没有指印,没有项圈留下的痕迹……和李赫在曾经默认尚宇哲身上所留的印记都毫无关系,与那些旖旎臆想都截然不同的真相,就这样刺进他的眼睛。
一道横贯侧颈的,细长的刀伤。
这是尚宇哲并未保密但无人问津的秘密,他身上已经退去的青紫於痕同样是被殴打留下的伤痕。在经历被霸凌、孤身前往医院、被迫和解后,他出院的第二天,就被李赫在带了回来。
他要求尚宇哲笑,用口枷固定他的唇角,肆意发泄欲望,再把他一个人丢在牢笼似的别墅。
换做是李赫在自己,即使手无寸铁用牙咬的,他也会一口一口把对方撕成碎片。
但是尚宇哲,他给了他一个拥抱。
李赫在亲见这一事实,背调资料迅速在他脑海滑动,一行行冰冷的叙述性文字剜过大脑神经。李赫在打心底里生出强烈的荒诞,他没有同样的疾病,无法理解尚宇哲的自卑,更没有人可以对他肆意凌辱,所以他也无法对尚宇哲的经历感同身受。
但是这不影响什么。
——因为世界上没有谁对谁能够感同身受,人的情感只要能对其他人共情几分,就足够生出诸如怜悯、钦佩、愤怒、厌恶的情绪。
李赫在从尚宇哲身上体悟到的是巨大的不解。
“……为什么?”
他问,声音很低,似乎只是一句呓语。
尚宇哲既没有听清楚,也不明白他要问什么,于是只用迷惑的眼神望着他。
李赫在和他对上视线,回想起对方昨夜被灯光映得暖黄的脸。闪电如刀抽在他的瞳孔,从里面反射的阴影仍是柔和的,像一捧荫凉的水。被暴力砸碎的酒瓶碎片扎满地毯,他赤脚踩过,脚掌淌出细细的血线。
“昨天晚上。”李赫在艰涩重复,不是他主观意愿上耻于开口,而是他的喉管受到不知名的东西挤压,让他发声艰难。每一个字都要费力从胸腔榨出:“你为什么要对我笑,为什么要抱住我?”
尚宇哲闻言,极慢地眨了眨双眼。
他逃避般垂下眼皮,但李赫在很快扼着他的下巴抬起,他躲不开视线,被迫面对李赫在气压极低的脸。他好像悬在野兽口中,尖锐的兽牙随时就会落下。
尚宇哲并不擅长说谎,似乎也没有说谎的必要,他注视着李赫在漂亮的浅色眼珠,轻声说。
“……因为,你看起来很难过。”
李赫在脸上空白了几秒钟,紧接着问:“就因为这个?”
尚宇哲说:“就这个。”
那种荒诞感更加放大了,把李赫在淹没在里面。尚宇哲的回答没有给他解惑,反而将他推入更深的不解,他仔仔细细看眼前这张脸,几乎要把里面的血肉也翻出来打量个遍,但一无所获。
“你他妈的……你他妈的……”
李赫在茫然呢喃,手不自觉松开了,连高傲的头颅都仿佛承受不了见神的重量。他肩背躬起,后颈骨弯折,单膝跪于床沿,额头颓然落在尚宇哲的左肩。
“……见鬼,你到底是什么,圣母玛利亚吗?”

从这一次莫名其妙的圣母“指责”开始,尚宇哲的被囚禁生活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改变。
首先,李赫在不再对他提出一些变态的要求。
其次,他的囚禁地点从城北洞的豪华别墅,换成了李氏财团名下一所私人医院的豪华单间。
尚宇哲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有轻微抵触,不过这点抵触称不上什么创后应激——以他从小到大受过的伤害来看,他其实拥有很顽强的身体和心脏。如果什么事都能让他应激的话,他可能早就死掉了。
他本来就没有表情,这点抵触自然也没被看出来,李赫在和穿白大褂的医生交谈一番,医生看了他两眼,然后把手边的单子给了身边的护士。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