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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瑜飒飒)


弓捷远见他竟然说出“心疼”二字,手指不由一抖,夹着的兔肉跌在盘里。
谷梁初淡定看他,“怎么回事?”
弓捷远待要解释,韩峻却又阻道,“若是郎中自述必然简单,很失趣味儿,我这儿有个听过内情的小兵,唤过来讲讲,正好助助酒兴。”
弓捷远万没料到韩峻竟然还有这个兴致,又是吃惊又是脸红,“将军说笑。”
韩峻已经扬声喊人,“邓取!进来!”
外面应了声诺,一个看起来和弓捷远年纪相仿的少年军士噔噔跑了进来,“将军!”
韩峻伸手点一点他,“这小子最好听热闹,嘴巴能说书的。那日我在屋里和侍郎大人闲话,他在外面扯着两个工匠,把郎中与李主事斗武的经过打听得清清楚楚,回来乐滋滋地跟卒子们讲着玩,本将听得清楚。”
弓捷远越发涨了脸颊,直给谷梁初使眼色,示意他赶紧出声阻止。
谷梁初似未看到,饶有兴致地瞧着那个军士。
韩峻又对邓取说道,“今日正主儿来了,你再口灿莲花一遍,也好纠纠错误之处。”
邓取憨憨地挠脑袋说,“小的不敢,只恐惹恼了郎中性命不保。”
韩峻哈哈笑了,“王爷坐在这里,他保着你!”
谷梁初果然就道,“但说无妨,错了无事,讲好了孤有赏钱!”
那个邓取立刻就得了胆子,神色陡然亢奋起来,张开一张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嘴巴哇啦哇啦,从头到尾绘声绘色地玄乎了一遍,什么郎中妙帚拨千斤啦,什么李主事脸如猪肝气喘如牛……
弓捷远听不下去,连连打断,“没有的事,快别说了!”
邓取得了自己主将的纵容,也不管他反应如何,眼睛只是盯着谷梁初的脸色瞧,见他始终都是笑吟吟地,一副爱听样子,越发添油加醋,到最后竟把弓捷远吹成了武学奇才。
弓捷远实在坐不住了,起身想走,“真是以讹传讹。”
谷梁初伸手捉住他的腕子不给逃走,微笑地道,“倒也精彩。”说完便从腰封里面摸出一块碎银给了邓取。
邓取高兴接着,眼睛亮亮地瞅回韩峻。
韩峻也笑着说,“厨里提一壶酒,找人去喝!”
邓取乐颠颠地走了,并不管屋里的弓捷远正如他刚才形容的李主事那样面似猪肝。
谷梁初将人送回座里,既带安抚又露调笑地说,“捷远也够厉害,拿个扫帚便教训人。”
韩峻已趁邓取胡诌之际敬了谷梁初好几杯酒,这时又给斟满,“厂里的人经年都干苦活,便是小有官衔之人性子也都粗燥得很,加上州府体恤他们辛苦劳累,平日纵容有加疏于管理,难免就会张狂了些,郎中出手教训教训也是好事。”
弓捷远忙又解释,“只是一点儿误会,后来倒和李主事做了朋友,并没有教训之说。”
韩峻点头赞许,“不愧是将门之后,懂得威慑也懂得施恩,会笼络人。”
弓捷远不欲认可这个评价,待要反驳,抬眼看见谷梁初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眼神里面竟然藏着骄傲,就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屋内暂时冷清下来。
谷梁初和韩峻都非夸夸其谈之辈,他们上午相见,想必已经聊了不少,这会儿除了喝酒也没更多说的。
弓捷远本和韩峻生疏,虽然知道他是冯锦心爱之人,只给他冷酷煞人的长相镇着,心里近不起来,就更没有什么话语。
昨晚几乎没睡,这时气氛一沉,倦怠感立刻就袭上来,弓捷远的眼神不由自主发粘。
韩峻似未注意,扬声唤人,“添些菜来。”

第174章 借草庐鸠占鹊巢
桌上佳肴根本都没太动,弓捷远刚想阻止,外面进来的人却向韩峻报告,“启禀将军,韩老爹突发风疾头痛难忍,军医正在为其诊治,不知轻重如何。”
韩峻闻言立刻站起身来,先是往外走了两步才又回身与谷梁初施礼,“王爷勿怪,这人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老跟随了,感情不比平常,必须得去看看,还请宽宥失陪之罪。”
谷梁初立刻便说,“将军且去,不必在意。”
韩峻听了便唤,“来人!”
另外一个生脸的军士进来。
韩峻吩咐他说,“由你在此伺候王爷,午膳晚饭,务必照顾周全,本将若是牵绊住了,便将两位贵人安排在客舍里面安歇,茶水巾帕,一样不能少了。”
军士利落应下。
谷梁初听后更说,“将军快去吧!孤会自便,不需如此叮嘱。”
“草屋茅舍,王爷且自在些!”韩峻仍旧说道,“这些人都是我的亲兵,绝对不会泄露王爷行踪。末将定会尽早返回。”
谷梁初起身把他送到门边,“风疾凶险,需要仔细看护,既是已有春秋之人,自然疏忽不得,将军莫耽误了。”
弓捷远跟在谷梁初的身边,眼望着韩峻如飞去了,有些不知所措,“这……”
谷梁初携着他手坐回席边,先是温声遣走那个奉命伺候的军士,“且去外面歇歇,有事唤你!”
军士听命去了。
谷梁初这才动手给弓捷远夹菜,态度轻松地说,“好好吃饱,然后躺一觉去,韩峻不会很快回来。”
“啊?”弓捷远没有听懂。
“他没地方安排孤,”谷梁初神情平淡地说,“只能藏在家里。勉强陪着转了一上午的荒山,还得好言好语地跟着吃饭,心里早就不耐烦了,这是借故躲出去的。什么添菜?一大桌子菜还添什么呢?就是暗号!着急也是演出来的,戏头倒好!”
“那……”弓捷远向来心思敏感,听了这话心里立刻不太舒服,“咱们还要厚颜赖在人家这里?直接走吧!”
“走就留了嫌隙!”谷梁初把块鸡肉从骨头上剔下来,轻轻塞进弓捷远的嘴里,“孤猜他后半夜,或者快凌晨时必然回来送行。咱们且装糊涂混着,反正好酒好菜,还有这般雅致的房子。你不是困了吗?自在睡个饱的。此处山水别有味道,傍晚起来孤陪你出去看看风光嗅嗅林气,当游玩了!”
“你倒安然。”弓捷远使劲儿嚼着鸡肉,样子有点儿赌气,“堂堂的王爷也不在乎脸面,给人撂在家里还能怡然自得。”
“这有什么失脸面的?”谷梁初笑笑地道,“孤也没在他的房子里胡来。”
弓捷远更加别扭了些,“胡说也不要脸!”
谷梁初见他只是不能放松,就打岔问,“还没说你和那个李主事怎么成了朋友?”
弓捷远道行不够,果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当下就将李愿儒怎么不计前嫌地给自己带字条,认识了李望儒之后怎么提到李猛等事说了一遍,边讲述边被谷梁初哄进半碗饭去,末了还要强调,“你可别听那个邓取胡诌,我没那般厉害,估计是李二哥念我毕竟是个京官,比划时候束手束脚未得施展。”
“嗯!”谷梁初趁机又喂了他两口鸡汤,“只教你未吃亏便成。打架还能打出情分来,也是难得。不是说还要待上两三天的么?怎么明天就回去了?幸亏孤没先对韩峻明说要住一住,否则当真打嘴。”
弓捷远已经被他逗开了胃口,一面吞着鸡汤一面回答,“你在这里我也静不下心,多留也是耽误工夫,不如回去。”
谷梁初见他吃得香甜,情绪甚好,“为何静不下心?是思念孤,还是担心给人发现孤的踪迹?”
弓捷远被他说中心事,立刻反驳,“别那么美!就是心烦而已。”
谷梁初抓着他逞口舌厉害的工夫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块鸡腿肉,弓捷远含着那肉就躲,“饱了饱了!别再搥了!”
谷梁初一语双关地道:“真饱了吗?”
弓捷远看出他的神情开始不对劲,啪地打了一下,“再不正经咱们这就走吧!”
谷梁初不再玩闹,好说歹说,把弓捷远骗到韩峻的客舍里去按着躺下,“眼睛都成了兔子,且睡一睡再说别的。”
弓捷远虽然困得不行,这里毕竟不是驿舍,躺在主家不在的地方周身难受,只不安神。
谷梁初只好吓唬他说,“再不老实闭眼,孤就不管前话当混账了!反正也在忍着。”
弓捷远没法想象那般情形,果然害怕,乖乖闭眼躺平,没大一会儿当真睡了过去。
谷梁初一番长途纵马,之后又是同弓捷远缠绵又是拜访韩峻,也未好生休息,这时也极倦怠,偎在榻边睡了一大阵,听到外间有些动静方才起身出去,“是谁?”
之前被韩峻吩咐伺候二人的那个军士见他出来,非常谨慎地道,“可是扰了王爷休息?天晚了,小的进来看看要不要重新整治饭菜。”
谷梁初抬头瞧瞧天色果然黑了,便对他说,“这些都撤掉吧!告诉厨里准备一些茶点摆在这里就行。孤与郎中出去转转,回来自用,并不需要准备别的。”
那个军士闻言立刻便说,“此处虽有屋舍庙宇,却实是个野山,林中野兽不少,没有门墙保护之处毕竟凶险,王爷还需小心。若是定要游玩,小的去喊几个人来陪着保护。”
谷梁初哂然笑了,“孤未必能打过虎豹猛禽,逃跑的本事却有一点儿,你并不用担心,过了子时不见转回再带同伴搜山不迟。”
那个军士还待再说,谷梁初已挥手道,“去吧!”
弓捷远等那个人走了才从客房出来,“你还真有这个雅兴?”
谷梁初弯起一边唇角,“孤与你长日守在房宅里面度日,也未同游过的,今日可以补补遗憾。虽然没能看到林间夕阳,出去听听山泉叮咚也很不错。”
弓捷远见他这样说,心中起了旖旎之情,刚想说句什么,郑晴由外进来,“小主子不急出门,且等一等时辰把药喝过。”
弓捷远看向她的眼神十分惊讶,“这都可以找来?我也将你忘了,实在抱歉。”
说着发觉谷梁初越发笑了,立刻横他一眼。
安顿好了郑晴,二人穿出草房后门,踩着屋边小路往山上走。
因那野径甚窄,衣衫袍角只给路旁的高茅蹭着,发出沙沙之响,幽夜之中传入耳鼓,微微有些瘆人。
谷梁初低声询问,“你怕不怕?”
弓捷远虽然胆大,深夜进山游晃还是生平初次,多少有点儿紧张,就反问道,“你怕不怕?”
谷梁初摇了摇头,“神明鬼怪多不扰人,不需害怕。你放松些,有孤在呢!”
有他在呢!
弓捷远听了这句心里果然好些,眼睛望望不远处的庙墙,找话说道,“这个韩峻也怪,在哪儿盖房子不好?非要盖在山上,硬跟人家和尚当了邻居。”
谷梁初浅浅地笑,“和尚有什么不好?遁入空门,没有是非。”
“人家遁人家的,也不会带着他。一将功成万骨枯,身上那么多杀孽还往佛门净地跟前凑乎,也不怕菩萨厌恶。”弓捷远先遭这个总兵戏弄一把,后又被他晾了一道,心里只不舒服,没好听话。
“菩萨总在庙里待着?”谷梁初与他不同,仍淡淡道,“这些老人家可太忙了,没有工夫厌恶谁!”
草房原就建在半山腰上,他们没走多远脚下的路就陡起来,野径更窄,两旁树木越发高大茂密,月影非常遥远。
弓捷远觉得自己好像是只被巨大草丛笼盖在尘土之间的小蚂蚁,对山林的敬畏感再次浓重起来,下意识地往谷梁初的怀里靠靠,“白天走了这儿吗?”
“别怕!”谷梁初不答,直接搂紧他的腰杆,“孤带了刀。”
弓捷远伸手摸摸他腰侧的刀,“还是第一次见你带兵刃呢!出来就有还是进山之后预备的?砍野兽用?分明也知乱逛危险,干什么一定要出来吓唬自己?”
“独自出门,所以带着,以备不时之需。”谷梁初说得轻描淡写,“被这小山唬住,孤还能做什么事情?”
“王爷不是好较劲儿的性子啊?”弓捷远见他如此,又要责怪又想逗戏,“大黑天的,就想胜一胜它?”
谷梁初却很正经,“没有那个念头,是想让你好好记得和孤在一起时的情景。”他缓缓说,“平素过得都太过普通,容易模糊混淆,将来回忆,或会分不出具体时日想不清实在心情。这就不一样了,紧张会让人的感受深刻。”
弓捷远更讶,透过夜色去望他的眼睛,“干嘛非要记得?”
谷梁初的脚步越发放慢了些,侧首看住他的脸庞,“以后若再分开,你就不会像这一次,忙起来就把孤给丢在脑袋后了。”
弓捷远听他说出分开二字,心头蓦然难过,强辩了句,“什么脑袋后……”
话音未落,头上呼啦啦飞过一只鸟去,突兀迅速,如同鬼魅穿行。
弓捷远吓得扑在谷梁初的怀里,把人狠狠抱住。

第175章 晚登峰石映佳影
谷梁初立刻说了一句,“是山鸟!”同时连连拍抚弓捷远的后背,直到觉出他的呼吸平缓下去才低笑道,“这是辽东总兵生出来的少将军吗?是拿扫帚教训炮厂主事的俏郎中?敢在御庭直言不讳的人,走几步夜路就吓着了?”
弓捷远又羞又恼,往他脖子上面咬了一口狠的,“少将军为什么要钻这山破林子?大半夜的不歇着,找这罪受!你是不是还在记我气着你爹的仇,想要趁夜杀了,借着黑暗好埋掉啊?我就是害怕,人都丢完了,不想继续忍耐,咱们回去吧!”
“捷远!”谷梁初仍然拍哄着他,扯着被咬出伤痕的脖子,仰头去看山的上方,“前面有一块大石镜子,底下也是一块很阔的平石,都如仔细打磨过般光滑,浑然天成鬼斧神工。孤白天来时就想着要带你上去躺躺,一起沐沐夕阳之辉。现在虽然没有了阳光,照照月亮也是好的,也让天地看看,孤和捷远在一块儿呢!”
他说得吸引,弓捷远被他煽动起来,心里生了向往,暂时忘了害怕,扭头朝上望去,“还有多远?”
“不太远了!”谷梁初说谎骗他,“你再坚持一下。若有野兽鬼怪也不会只害你自己,干什么这样畏惧?”
半哄半激,弓捷远果然中计,跟着他继续往上攀登。
又走了好久,脸颊都被林中枝叶给刮痛了,还是没到地方,弓捷远的力气已经用尽,黑着俊脸不肯爬了,“你这人说话有准没准?什么石镜子,到底在哪儿呢?”
“还有几步。”谷梁初仍旧说着,“咬牙就到。”
弓捷远说什么也不走了,不管不顾地往下一蹲,“我不咬牙!让老虎来吃我吧!一步走不动了!”
谷梁初瞧着言辞无用,只好把腰一弯,“真就几步,孤背你上去。”
弓捷远怪他欺骗,且亦无力逞强,赖唧唧地往他背上一趴,任凭被带哪去。
几百步更不好走的陡行之后,果然到了一处平地。
弓捷远从谷梁初背上溜下来,站定身形展目四望,却是登到了顶。
峰是平峰,上面没有大树,只有浓密的矮枝高草,人立其上清风徐来,真有一点儿傲视红尘身在仙境的意思。
峰顶中央有块地方不长植被,月辉之中泛起金光,折进人的眼里。
弓捷远定睛望望,便是谷梁初之前提到的那处石坪石镜。
他很欣喜地蹿过去,伸手摸摸地上光滑如璧的石面,乐道,“你还真没骗人!”
谷梁初背着他爬了最陡峭险峻的一段山路,此时也疲惫了,身子一歪就在平铺着的石面上躺了下去。
弓捷远立刻躺到他的身旁,美滋滋地体会了半天幕天席地望天观月,气力渐复急躁消散,心里慢慢安静下去,“山风不算太凉。”
“也不是太高的山。”谷梁初轻声说道,“只是没凿好路,难攀了些,因此你才觉得漫长。”
“我想在这儿睡觉。”弓捷远看够了苍穹,微微眯了眼睛。
“那就睡吧!”谷梁初半真半假地应。
“等会儿老虎出来吃咱怎么办啊?”弓捷远的神情竟然像个小孩儿。
“你只知道老虎。”谷梁初恶意吓他,“必然还有蟒蛇山魈林鬼洞妖,哪个不吃人的?好在它们总是胃口极大,也不会把孤剩下,黄泉路上倒不寂寞。”
“哼!”弓捷远不乐意了,“就是说死也甩不掉你!”
谷梁初已经歇过了劲儿,侧过身去看他,低声问道,“想甩掉孤?”
“甩得掉吗?”弓捷远弄不明白这人的声音如何做到既沉且润,不答,只问。
谷梁初轻轻摇头,“甩不掉。”
弓捷远心里起了温柔,越发往他怀里靠去。
头天夜里那种情绪又泛起来,他低声问,“我到底有什么好?”
谷梁初不说话,搂住他亲,亲了好大一阵才说,“捷远,这里肯定有神明在。”
躺得久了,山风吹在身上,多少有些冷意,弓捷远缩他的怀里躲着,随便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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