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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瑜飒飒)


谷梁初只带了谷矫出府,办完事回来后先问梁健,“那个家伙上午是何状况?”
梁健答说人在后园子里,自己派了两个兵丁贴脚看着,并没亲自跟随。
谷梁初闻言看他一眼,神色微微不悦,“你竟这样忙吗?”
梁健也不说谎,老实答道,“府务倒也没有太着急的,只是司尉那人实难相与,王爷又不让咱惹他,只好躲着一些。”
“他又不住一日半日。”谷梁初道,“你们却能躲到何时?这倔性子短了火候也改不掉,便是孤王亦得忍耐一些,你们兄弟少不得委屈着,别只想着轻省。”
梁健不再言语。
谷梁初就又说道:“将这小阎王找回来吧!孤有话说。”
梁健只得走去园子里寻人,边走边忍不住腹诽自己主子:不过一个上午,哪有许多话说?这个司尉张嘴便没好的,生气有瘾?可是一会儿看不着他便难受么?
远远望着弓捷远团在廊子里面睡觉,梁健自己是个野性惯了的,也不如何在意,还在心里念叨这人却会贪懒,等到遣走两个跟随的护卫自己凑到跟前唤人才觉不对——天已十分凉了,弓捷远却似非常热,脸上还像宿醉一般赤红,就连呼吸也是烫的。
梁健抄手把人扶将起来,心中不由烦恼,轻轻嘟囔着道:“司尉却是金贵,这般弱不禁风,到底怎么在那边塞待的?”
弓捷远迷迷糊糊听他讲话,哼了一哼,“管得倒宽。边塞可比你们王府要好许多,非但饭能吃床能睡,且还没有讨厌的人。”
梁健不同病包一般见识,直接将人扶到谷梁初跟前。
谷梁初看到弓捷远的样子立刻盯了梁健一眼。
梁健把人放在椅里,垂了脑袋向谷梁初认错,“属下也没想到司尉竟然能在廊子里面睡觉……更没想到他给大太阳照着还能发起烧来。”
谷梁初不搭理他,自己走到椅边询问,“弓挽,你怎么了?”
“不是王爷的饭里有慢毒吗?”弓捷远的嘴巴还不老实,语气颇坏地道,“属下便是这样,遇了毒就要发作起来,不碍事的……折腾折腾也就好了。”
谷梁初蹙眉瞧他一会儿,很是无奈地舒了口气,又吩咐梁健说:“别叫他窝这儿顶撞人,送到那边榻子上去横着。盖床被子捂捂,中饭也莫吃了,饿着退热。下午再不见好便请太医瞧瞧。这可来个祖宗!”
梁健只见谷梁初说完便走,书房都不待了,知道主子也受不了这个家伙,心疼自己还得按照吩咐伺候他,边忙边学主子口气嘟囔,“这可来个祖宗!”

第11章 点迷津妄议国事
弓捷远原本也不至于恁般虚弱,但他连日仓促遇事,匆忙之间难以接受,该有心火生发。
快傍晚时谷梁初过来书房,只见弓捷远睡在被里,双颊仍然一片赤红,嘴唇也起皮了,只得吩咐谷矫,“找个太医来给司尉开方子吧!”
谷矫依言出去请人。
谷梁初坐在榻子边上,低声问道:“可还睡呢?”
弓捷远闭着眼睛不吭气儿。
并非想要装死,只是觉得反正做人质的,怎么认真也不得好,有口活气儿便成。
“你既嫌弃谷矫梁健那个寝房,今晚就在孤的书房住着可好?”谷梁初又问他说。
“行!”弓捷远虽仍闭着双眼,却怕失了机会,立刻便答,“这榻子不错,像行军铺。”
谷梁初哼了一声,“说这个你倒活了。休想得美!便是病了,也给孤到寝殿里去上夜,这里却凭什么便宜给你?”
弓捷远这才睁开了眼,微微欠起上身,看着谷梁初道,“王爷何必如此悭吝?书房空着也是空着,属下帮您守着这些文房墨宝可不好吗?”
“只怕你的怨气熏坏它们!”谷梁初拂袖站起,“孤的王府只这书房最为值钱,给你一个量狭的家伙躺了睡觉,半夜起了疯性糟蹋孤的东西如何是好?杀了你也不够赔。”
弓捷远病中脆弱,给谷梁初这样抢白了几句,脾气倒也不似之前燥烈,反而有些恹恹的,“我也没有疯成那样,拿人没有办法,却冲东西撒什么气?”
谷梁初听他语含失落之意,心中一动,未再言语,走到书桌边上坐下看书。
工夫不大,谷矫引着一名短须太医进来。
那大夫先跪谷梁初,谷梁初伸手扶住他说;“曲太医不必多礼,且瞧病人。”
曲太医似是常来王府行走之人,闻言跟着谷梁初来看弓捷远,见不认得,因问,“这是哪位贵人?”
“曲太医没见过他?”谷梁初淡笑着说,“可非寻常人,是镇东将军府上的小帅爷!前日父皇擢他入了府军卫,暂且先领孤王府上司尉之职。”
曲太医闻言微微讶道,“却是涤边将军的儿子么?那可真是一位贵人。怎么刚入王府便生病了?”
弓捷远听他提到父亲名字,把眼瞧他一瞧,没有说话。
“实怪孤王灌了司尉几杯冷酒,”谷梁初道,“不料小帅爷是个没酒量的。回去又睡得不对,冻着了些。”
“酒伤脾胃,”曲太医立刻便说,他伸手切着弓捷远的脉搏,微微有点摇头晃脑的意思,“开百窍而纵寒邪……唔,确是受了一点寒凉,体内又有暗火,炎冷交杂忽炙忽冻,铁人也磨病了。可能不是一副药就能好利索的。先照老朽的方子吃上两天,六顿六碗,见好便停,素上几日暖上几日,缓缓地就将养起来了。若不见好,老朽再来切脉换方。弓将军可是国之良将,他的儿子自然也是好的,切莫留了病根。也不知道将军的身体怎么样了?”
没人回答他这句问,谷梁初听他诊完略谢了谢,又命谷矫陪着这位太医出去开方,然后伸脚踢了榻边一下,低道,“怎么着?良将之子还再睡么?中午也未用饭,等会儿又要喝药,这工夫可想吃点儿什么垫垫你那受了伤的脾胃?”
弓捷远缓缓坐起身,把眼看看谷梁初:“既得喝药,王爷的慢毒且先停上几顿成吗?药性相克,混合起来直接将我给毒死了,王爷这场大戏才敲过锣就得收场了呢!”
谷梁初不想理他,转身走回书桌旁边,又自看书。
过会儿梁健进来禀复谷梁初道,“曲太医回去了。谷矫去抓药了,等下属下看着人熬。”
谷梁初唔了一下,吩咐他道,“先去厨下,管什么东西和什么碗,只给这个病夫折些吃的回来。”
“哎!”弓捷远闻言立刻便要下榻子来,“我才不吃他折的呢!且请厨子煮口素面,好好刷刷锅子,还用昨儿的汝瓷汤碗。”
梁健憋着笑意,不看弓捷远,只看自家王爷。
谷梁初挥手示意他去,临时添上一句,“孤也想素面了,与孤也煮一碗。”
素面鲜香微酸,汤头又宽,老大一碗热进肚里,弓捷远便觉得自己好了,对谷梁初道,“该是不必喝药的了。”
谷梁初冷哼一下,“五品官员月俸只十七石,折成现银不过六两多些,除了吃饭喝茶基本没有剩余,就连官服也得朝廷补贴,你这还刚上任,但有行动都得预支。一副汤药总得三四文钱,便真好了也莫浪费,与孤喝足六碗。”
弓捷远听得吃惊,脱口说道:“王爷这般懂得算计?”
谷梁初瞥他一眼,“怎么?你们将军府很有钱吗?平素花销随心所欲?”
弓捷远只得无赖,“这怎么比?王爷不是皇上的亲儿子吗?”
“皇上都穷!”谷梁初又哼一声,“他只夺了天下,又未夺得宝藏。”
“宝藏不在天下里吗?”弓捷远立刻就道,“久历前元苛政,民商不富虽是真的,开武建殊两朝也还留下那些贪官污吏了呢?还不趁热打铁借着肃讨抵抗新皇的机会宰了放血却等什么?从前边关缺吃少穿之时我总是想,若是有朝一日可以杀富济贫,谁肥先捅谁的肚子,倒要看看那些民脂民膏是黑是白。”
谷梁初不由皱起眉头,“开武皇帝最忌贪墨,吏治严到苛酷地步,建殊统国未满五年,始终沿袭开武旧法,哪来许多肥官留给你杀?”
弓捷远颇有一些不以为然,“皇帝再严也挡不住官员贪心,凡是权无监管之处必有贪墨。你们谷梁家只忙看管异姓臣子,殊不知自己的亲戚一直都在偷吮社稷,却比谁都卖力!”
谷梁初凝目看他,“皇子成年皆就藩地,京中还有什么管不了的亲戚?”
弓捷远睡得足了吃得饱了,这时微微出了点汗,只觉身上轻松,起了争议之兴,略显不屑地道:“王爷当谁都是傻子?别的暂且不论,只说皇后母族冯氏一门。皇后虽嫁北王为妻,这二十年都在燕京静守,老国丈却不只这一个女儿,个个都是皇妃夫人,转着圈儿的豪贵姻亲。他自己是开武皇帝最倚重的武将,所育儿孙皆在朝中任着要职,几乎就拿着南京的命脉,伸手金覆手银的可是什么秘密?哪个皇帝都不查他,外戚可用就藩远置?还是沾染不着朝廷的进出款项?只教从手上过便能留一层油!王爷不敢进言皇上宰杀他们,也别混淆视听逼着旁人都做睁眼瞎子。”
“放肆!”谷梁初厉声喝道。
“放肆!”弓捷远点头认道,“若不放肆却又如何?躺这一日我也想明白了,不管弓挽委曲求全还是野性难羁最后下场都差不多,该关关该放放,该灭口的时候绝对不会悯我谨慎小心,如此何不舒服些好?”
谷梁初放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渐有青筋浮现起来。
弓捷远盯着那拳,又慢慢说,“王爷不必如此惊怕。冯家虽是皇后母族,亦是建殊权臣,从前对咱皇上也非鼎力支持——你们挥鞭南下国丈国舅可曾策应?怎么听说最后南京巷战还是妹夫对着舅子打呢?建殊皇帝也是家里的姐夫妹夫,且为开武皇帝亲封的继位之君,哪有不帮正统反帮篡取之贼的道理?那时可巴不得割掉你们人头去立功的。便是皇上皇后伉俪情深能抵得过害命的仇?所以冯氏之债一时不讨并不等于永远不讨。王爷也莫谨慎过了,但凡男人,对个老妻,再有情谊也难爱屋及乌。你且私下把那冯家油水摸清,逮个良机亮给皇上瞧瞧,不信他见财帛会不动心。要下手时你再顺水推舟送个取卵留命的人情给冯皇后,可不一举两得?”
谷梁初神色阴阴地看住弓捷远,声音冷得像冰,“弓挽,你还当真不怕孤王杀你?五品司尉妄议国事,剐了也有名头。”
弓捷远似是毫不在意,“王爷不先开头我好好的怎么就论国事了呢?动不动的说杀说剐作甚?且莫露了计划才是。弓挽说的,不是王爷的打算?怎么你能琢磨得,我便说不得了?”
“孤还道你年小,看来所知不少,脑筋也很清楚。”谷梁初冷笑起来。
“十九还小?”弓捷远不认可道,“霍去病二十便已远征河西,王爷如我一般岁数都立妃了。”
谷梁初听他却把汉时名将扯出来讲,扫他一眼没有吭声。
“听说王爷也曾跟着北王府军出征漠北,功劳虽然不如高世子那般煊赫,却也可圈可点。”
谷梁初既不否认也不恼怒,只冷然道,“你对孤的了解也很不少。”
“我还知道王爷非常聪明,深知胶辽不是漠北,东北边塞元金混杂,更兼时有海患滋扰,开武皇帝领出来的一众精兵多擅南战陆战,能够胜任胶辽将首的人实在不多,加上可用的未必忠诚,忠诚的则又缺点儿本事,因此十分舍不得我爹这个只知报国无意朝政的经验之将。”弓捷远接着说道。
谷梁初并不驳他,“除掉涤边将军,确实暂无佳选。”
“因此今上才能立刻同意王爷想出来的质子之计,愿放我爹出关带兵。”弓捷远浅浅地笑了起来,“可是九五之尊并不知道咱们的朔王爷还有更深一层的打算呢!”
“孤有什么打算?”谷梁初问,“父皇不知,你倒清楚?”
“弓涤边正在盛年,身体强健,岁数也不比今上多长什么,若能活得更长久些,他日便是王爷登宝座的有力臂助。” 弓捷远盯着谷梁初的眼睛,缓缓地说,“毕竟,胶辽距离燕京之近远非其他镇卫能比。”
谷梁初神色不变,眼里却已露出一丝杀意。
没谁愿意被人猜到自己的想法,身为朔王爷的谷梁初更不愿意。

第12章 值内殿初次上夜
但那杀意很快便消散了,如同堕入温湖的雪。谷梁初淡淡一笑,“刚来不到两天,你倒思索得快!”
“所以作与不作,”弓捷远的声音竟然恭敬起来,“议不议国事,且还死不了。弓将军恁般有用,也不会轻易遭到连累,我说的对也不对?”
谷梁初盯着弓捷远堆玉般的脸庞,不语。
“既然这样,弓挽还非得装什么谨慎?”弓捷远却似得了肯定,“想说什么就说想干什么就干啊!”
“尽可试试。”谷梁初淡然地道,“除死之外,孤王还有一万种方法能收拾人。”
“那就打个商量,”弓捷远竟然认真谈起条件来了,“我也别作得太甚,毕竟给你挂在梁上的滋味儿不会好受。”他的语调不甚真诚,“再说王爷将来毕竟是要当皇帝的人,到那时还得求你留我一条小命。以后当庭唱词的事弓挽就不干了,院里院外跟着王爷时好好装个下属护卫,跪拜作揖都不含糊,时时记得维护王爷体面。跟前没人的时候王爷就别太欺压我,吃猪食睡猪圈的,也太折磨人了。弓挽到底是在旷野里跑大的,委屈受得多了闷不住,不炸就得生病,哪样都是互相折腾不是?也不用时时刻刻着人紧盯着我,我爹便是出了关去也不会反,否则何必还有今日?他既不反我怎么跑?溜到边塞上去不也得给他捉着送回来么?倒还教他费神分说。况且婕柔恁小,多几步路都走不了,我这哥哥怎能丢下她在这里不管不问只要自己逍遥?”
“这是向孤索要自由?”谷梁初听他说个没完,拦住话道。
“谁又愿意做囚徒呢?”弓捷远的热并不能因为一碗面汤就好起来,此刻红气又爬上脸,他的神情便又落寞下去,片刻之前的得意都不见了,恹恹的病态映着霞色,现出一点儿奇特的好看。
谷梁初似爱瞧这模样,他瞅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含点儿鄙夷地道,“要吃要喝,要完了房子还要随便行动,弓挽,你的脑子也太好用了些!”
“除了刚才那碗面条,王爷应了什么?”弓捷远抬眼看住谷梁初。他仍厌恶这人,之前的畏惧却淡褪了。
皇嗣龙族,也是人么!
“孤若不肯,你待如何?”谷梁初眸色晦暗不明,兀自盯着弓捷远的脸看。
弓捷远根本也没打算他会同意,竟然灿烂笑了,“我能如何?便与王爷慢慢磨啊!你也说了我才刚来两天,以后有的是工夫呢!”
“这是安心与孤耗上了吗?”谷梁初追问地道。
“看叫王爷说的。”弓捷远伸出食指去摩挲汤碗的碗沿儿,似极喜欢那瓷的质地,“这叫缓缓图之。”
谷梁初转目去瞅他的手指,凝神望着那节白皙指骨,不说话了。
梁健端着药碗进来,直接送到弓捷远面前,“司尉趁热喝吧!”
弓捷远立刻狠皱了眉,回手掩住口鼻,“这是治疗寒邪的药?闻着怎么却像鹤顶红呢?”
谷梁初离开饭桌不理他了。
梁健哼笑一下,“司尉真有意思,倒像喝过鹤顶红的。那东西挺贵。这碗也不便宜,一口气喝了,莫害我再重新熬来。”
弓捷远只想逃避,“我方吃了一大碗面,连汤都喝干净了,此时肚子里面都是稀的,哪有地方再装这个东西?且等等吧!”
梁健还要再说,走远开去的谷梁初道,“给他放在暖炉上面温着,寝前再喝不迟。”
梁健闻言有点儿惊讶,“今日便燃暖炉?还不曾备得炭呢!”
“去寻些来。”谷梁初吩咐他说,“再过几天便小雪了,也不算早。”
梁健闻言不敢再问,悄悄横了弓捷远一眼,放下手里药碗就走。
弓捷远似不知道梁健的不满,只是不想闻那药味儿,眼见谷梁初远远地坐着看书去了,便站起身,慢慢踅到一旁的茶桌跟前,自己斟盏茶喝。
吕值正在中庭踱步,望着梁健气哼哼地从书房出来,迎上去问,“梁卫长要往哪里去啊?”
梁健抬眼看见这人,立刻整理一下神情,啊了一声答道,“公公散步呢么?我去寻些火炭。王爷静坐读书,恐他脚冷。”
吕值听了连忙点头,“梁卫长可知何样炭好?莫寻着那种爱生烟的呛着王爷。唉,咱们府里也是太缺人手,这样的事儿也得梁卫长亲自去做,实该有个总管安排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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