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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瑜飒飒)


梁健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看弓捷远,嘴里没有多余的废话,“司尉安心,朔王府上,寻常人等不敢放肆。”
弓捷远见这亲随生得魁梧豪壮,一看就是粗汉,分毫不似主子那样风流倜傥,脸上的神情和说话的习惯倒很相像,不由暗道:却真养了一对儿好奴才。
护卫队职分内外前后四支院队,值所也分四处,每队少则二十,多了也不过三十,轮流护守朔亲王府。
歇房皆在中庭西侧,距离书房不远,弓石得了点儿空就往弓捷远的房里跑。
弓捷远根本无法在屋带着,不顾天冷,只是靠在门边站着,看见弓石自己来了立即就问,“怎么不见弓秩?”
“他编在外院了。”弓石回答他说,“那姓谷的也不知道是好心还是无意,反正是把我们给分开了。不过弓秩留在外院也好,外院走动起来方便,能和咱们府里联络,时不时的打听打听家里的消息什么的。就是不能和我一样总是见着少将军了。”
弓捷远哼了一下,“都说了别喊什么少将军了,还怕别人不来寒碜我么?侍卫就是侍卫,什么将军?再者也别老是姓谷的姓梁的,他俩哪来的姓?那都是名,是谷梁初拆了自己的姓氏分给他俩用的。你这嘴长舌快的脾气也改一些,给人听见生气,趁我不在的时候杀你打你却怎么样?如今咱们可是羊入虎口转圈是狼!”
“啊!”弓石恍然地道,“我说两个长得差不多的家伙名字却不一样呢?原来都是无姓家奴。”
“刚说你多管着点儿嘴,这还是咱自己府上?滑惯了惹祸,我如今也顾你不得。”弓捷远微微蹙眉,又提醒说。
“嗯,小的知道了。”弓石这才有些落寞地应,“以后我都在心里骂他们就是。”
“为何非得骂人?”弓捷远问,“他们难为了你么?”
“倒还没有。”弓石怏怏地道,“这才刚来,怕还没有顾上理睬我呢!就算他们对我好,两个家丁却和我们少……和我主子平起平坐,弓石心里便恨他们。”
弓捷远也忍不住想要叹息,“此处哪有什么主子?以后咱们守望相助就是,希望可以熬到月明之日……”
“少爷金子样的年纪,”弓石赶紧说道,“好日子可多着呢!暂时忍耐忍耐,不要灰心。”
弓捷远望着梁健远远过来,不说话了。
入冬之后天短,下午很快过去,谷矫将晚膳摆在书房里的饭桌上,请谷梁初道:“王爷请用,耽搁一会儿便冷掉了。”
谷梁初抬眼望望窗外微暗的天色,然后瞅瞅桌上那盘薄如蝉翼的白肉,问道:“那小少爷怎么吃饭?”
谷矫瞧一瞧他,答说,“自有梁健管他,王爷何必操心?”
谷梁初不由撇撇唇角,“等下却唤梁健进来问问,他肯好好用饭才怪。”
谷矫不大相信,心道年轻男子最是见饭亲的,王爷专厨里的伙食虽不过分精细,厨子的手艺却也很好,香味儿一飘谁忍得住?但也没说什么,只道等下梁健过来自见分晓。
这边谷梁初用过了晚饭仍在书房看书,听见梁健在外询问谷矫,“今晚还是你在内殿上夜?”不等谷矫回答,谷梁初在内唤道:“梁健进来。”
梁健应声入内,躬身问道:“王爷有事?”
谷梁初持卷看他,平淡问道:“用过饭了?”
梁健答说:“用过了。”
“厨下做的什么?”谷梁初又问。
“给王爷蒸了白肉,边角切了炖的白菜,单烧了一只鹅雁,厨子说王爷不吃那个,我们几个就都啃了。”梁健回禀。
谷梁初点了点头,“在南京时确把鸭子鹅的啃恶心了,可是不想见那东西。弓挽与你一起吃的晚饭?”
梁健摇头,“属下领他去了厨下,他只看了一看,连坐都没坐下,只说不饿。我怕他是吃不惯这两道菜,又喊人问了问前面大厨里的伙食,说是蒸了芋头烧了豆腐,就又问他想不想吃,若是想吃着人与他端些过来也成,送他去大厨里面直接用些热乎的也成,他也还是摇头,只说不用管他。王爷说这有什么法子?不说跟着边军兵马长大的么?嘴巴恁刁?这好饭菜还不肯吃,想要怎地?”
谷梁初闻言眼里笑意一闪,“孤便猜到如此。他倒未必是挑饭食,只怕是嫌厨下器具粗粝。这人自小……就是在边塞待上一辈子怕也这个脾气……谷矫,你去对厨下说,孤王忽生浅酌之兴,让他与我烧碗牛肉,若有冬瓜丝瓜的素炒一个,然后蒸碗蛋羹煎条干鱼。都弄干净些,碗筷也挑一套精细的。”
谷矫讶然看他,“王爷从来不问菜食,这突然间……刚刚用过晚膳,如此周章好么?他只刚来,莫纵容了……”
谷梁初眉毛淡淡一蹙,“你只过去吩咐,这许多话。”
谷矫立刻收声出门。
谷梁初素来面目威严,脸上肃峻惯了,轻易不讲什么,一旦讲了,也就没有分说的余地。
专门伺候谷梁初的厨子听了谷矫这几道菜,也微奇怪,“王爷难得雅兴,还知挑些家里有的食材来点,干净精细也必然的,只是一点难办,咱们府里还没怎么安置好呢,许多金贵东西都在奁笼里面封着,太好的碗筷真不好找。方才送上去的那套便最好了,卫长觉得成吗?”
谷矫闻言想想,回复他道,“你且做着,再温一壶淡酒,我这就去问问王爷,回来说与你知。”
厨子闻言立刻谢道:“如此劳烦谷卫长了。”
谷矫回来复述厨子之言,谷梁初淡淡一哂,“咱们过得实粗,这许多天了东西还都封着,日常只是凑合。罢了,王妃那边应有富余,你去借一套来。”
谷矫闻言心里越发吃惊,却没多话,应着去了。
谷梁初又把眼睛瞟瞟一直凑在殿里瞅热闹的梁健,问道,“他在做什么呢?”
梁健忍不住就咧了咧嘴,“在府里逛游呢!下午一直都在属下的房门口干站着,这会儿当是站不住了,也不要我陪他。属下给他喊了个当值的护卫跟着,四下看看,熟悉熟悉也好。”
谷梁初微微纳闷,“下午为何干站?”
梁健藏不住脸上的笑意,“属下瞧那意思是嫌弃我和谷矫的屋子腌臜,待不下去。”
谷梁初听了亦有一些忍俊不禁,摇摇头道:“你俩也没忙成那样,找点儿工夫把那狗窝好好拾掇拾掇。孤这殿里虽然不用侍女,你去厨下或者王妃院里随便求求哪个还不帮着洗洗?知道的是孤从不嫌弃你们兄弟两个,不知道的以为咱们王府都是又脏又臭!”
梁健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和谷矫都糙惯了,没长这些心思。从前在北王府事事都有管家看着,南下这小二年便是随便度日。如今王爷既然教训,明儿起我便多注意些。”
“嗯。”谷梁初点了点头,“你去看看他吧!瞧着逛够了引他过来,就说孤王贺他新官上任,请吃夜酒。”
梁健答应着出书房来,一路寻到后面东西两院之间的廊道夹墙之间,只见弓捷远扬首抬目,望着东边的世子住所里刚刚漆过的殿角,正听陪在身边的护卫说话。
“……瞻世子住在正殿,里面陪着一位年长的公公和两位负责缝补浆洗贴身应用的大宫女,都是有年纪了性子稳当的,也是皇上亲自指的。还有一位驻府的诗文师傅住在西角厢房里面,配了一个小厮专门伺候,但那孩子有些聋哑,只能做些扫地摆饭的活。东角的宫殿房用,厨工和院丁等人住在门边的杂事房里。偌大几间殿宇,只住着十数人,是很宽敞的。王爷说世子年幼不压风水,不教在他院中多修景致,左右府后还建花园,烦了闷了出来逛逛就是,这样咱们护卫巡防起来也容易些,少了许多隐秘角落。”那个护卫很是尽职,慢慢悠悠说得详细。
梁健行上前去,接话说道:“世子年少沉稳,性子却极温和,这几日都在宫里娘娘身边住着,回来以后禀告司尉赴职之事,进去细看一看不妨。”
弓捷远闻言瞄他一眼,“也不用看。卫队既然熟悉,何必搅扰世子?我也没有恁么好奇。”

第8章 饮夜酒防备颇深
一个下午相处过来,梁健已经知道弓捷远就不愿意好好说话,于是也不啰嗦,“如此西院王妃住所自也不必介绍。以后得空只多瞧瞧后面花园和前庭诸处便是。王府也不多大,不过是前元一个大臣的私宅而已,想要扩建也没什么余地,只先对付着住,将来若是王子王女多了起来住不大开,皇上必当会为王爷另选府邸,那时尽可好好规划一番。”
弓捷远听了这话却往夜空眺眺,自语一般喃喃地道:“前元的大臣宅院?却离宫城甚近。”
“不便是为着近么?”梁健便道,“咱们王爷可是皇上长子,怎可住得遥远?”
弓捷远似未听见这话,依旧仰首默然,长久不语。
“天空有何看头?”梁健便又说道,“司尉若有兴致,待得有月之夜再赏不防,今日且这般吧!王爷命我来请司尉书房饮酒。”
弓捷远闻言回首,直直瞪着梁健不语。
梁健见他神情里面满是掩藏不住的嫌恶,就差直接说出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来了,只好略带无奈地道,“司尉怎不领情?便那吕值奉旨来府陪伴王爷,初来之日也不得咱主子搭理。明着说道贺你新官上任,还不是知晓司尉未用饭食怕你饿着了吗?”
弓捷远听了这话,缓缓淡了面上神情,冷冷地道,“王爷好意。只是太细致了些,难免叫人惊讶。”
梁健也不多说废话,扬手示意那个护卫自去,而后领着弓捷远回书房来。
除了牛肉还需时候炖煨,另外三道菜肴已送了来,俱用蛋青的汝窑平盘盛着,摆在桌上微微冒着热气。
谷梁初正在旁边案上烹茶,见他二人进来,面上无波地道,“借了王妃的好器具,孤王也便来了兴致,亲手泡点好茶。弓司尉是先用水还是先用饭啊?”
午前忙着接旨辞行,加上心潮涌动未曾认真饮食,这一下午又是水米未进,少年人如何捱得?此刻闻见茶香饭香,弓捷远只觉胃肠大动咽喉竟然 微微痉挛起来,恨不得连茶带饭都倒进嘴才能舒服。可是这里毕竟不是家中,弓捷远只能强自忍耐地行了礼道,“劳烦王爷费心。”
谷梁初微微摇了摇头,一手端着茶壶,一手将盏清茶推到他的面前,“新来是客,以后终日相伴,自当聊上一聊。”
弓捷远立刻抓起茶盏仰头干了,只觉一口甘霖不足慰渴,喝完之后眼睛紧紧盯着谷梁初手中茶壶,没有说话的意兴。
谷梁初也盯着他,好生欣赏了一会儿他眼里的急切才又为他斟了盏茶。
弓捷远扬手又喝干了。
旁边站着的谷矫眼见弓捷远没个十盏八盏不带完的,上前接过谷梁初手中茶壶,慢慢地与他添续。
谷梁初一直饶有兴致地瞧着弓捷远,只等他喝得足了,方才缓声问道,“既已转了一圈,司尉觉得孤的王府如何?”
弓捷远伸手抹了一下唇角,隐去面上急躁,板了脸儿回复地说,“弓挽少见世面,行走之间只觉王府瑰伟,不由心生赞叹。可是梁卫长却又紧说狭窄失修不够规制,倒令属下不知如何答复王爷才好!”
谷梁初看着他的眼神颇为玩味,“司尉辞锋厉害,张口就扣了孤王一个好奢贪糜的帽子!”
弓捷远身子不动,只木然道,“属下怎敢?”
“孤为王爷,好奢一些也不奇怪!”谷梁初伸手示意他坐,而后又道,“然则弓司尉既是将门之后,满心只有边防要事不知享受荣华的人,怎么来了孤的地方还要挑吃挑喝,不如意处宁可干着饿着了呢?你憔损了可不要紧,倒给人说孤王不领父皇慈意,一味苛待下官。”
弓捷远应对不上这话,微微结巴了下,“并非……挑拣……”
谷梁初好整以暇地等着他说,眼中微显戏谑。
弓捷远看清他的神色却不说了。
不给谁当逗闷的玩。
况且也不善长说谎。
红炖牛肉送了上来。
谷梁初瞧着厨下来人恭然将那菜肴放好,又瞅一瞅弓捷远没有表情的脸,似是轻叹地道,“且用一些垫垫肚子,也好陪孤饮酒。”
弓捷远听了这话立刻便不客气,心道千死万死不合饿死,且莫去管什么人质不人质的,有吃不吃才是傻蛋。
谷梁初既已用过了膳,自然无甚胃口,他一边慢慢啜茶,一边将眼睛盯着弓捷远的筷子尖儿看。
弓捷远一通闷吃,很快便将手上米饭吞干净了,端着空碗感受感受,觉得也就五六分饱,便扭了头寻找添饭之处。
没有找到。
谷梁初见状便对谷矫示意一下。
谷矫明白主子意思,伸臂就将谷梁初面前那碗米饭推到弓捷远的手边。
弓捷远抬眼看看谷矫,也不说话,端起米饭又夹菜吃。
谷梁初见他用得极为香甜,不由轻声哂道,“还道司尉竟能修成神仙之体,原来也知肚饥。既然如此,之前何不随俗一些?孤若不请司尉这顿,自得饿到天明。饮食之事多有要求,这些年却是如何跟着将军在边塞上过日子的?”
弓捷远吃得双颊鼓起,声音含糊地答,“属下非是要求饭食之人,而是王爷厨里那些粗碗太吓人些,只只带着老宽的黑边,竟似经年不洗。若在边防塞上属下可以徒手抓着东西啃食,进了王府又怎么敢?只得饿着。”
谷梁初听得忍俊不禁,把眼看了看谷矫和梁健。
谷矫仍旧面无表情,仿佛与他并不相干,梁健则是微微一笑,“司尉仔细。属下却是从来不看碗的,有热吃热无热吃凉,做香辣的先吃香辣,没有了馊粥也能灌上几碗。”
谷梁初听这话头就是不否认了,略显无奈地道,“孤王对这些事委实心粗了些。也是年来南征北走,哪有时间细稳吃饭?搭起厨灶也没多久,慢慢要求起来也就归置好了。”
弓捷远听到他说了南征北走四字,吃饭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谷梁初像很明白他,慢慢倒了一盏温酒,推来说道,“只怕饿坏了司尉,特意着谷矫去王妃处借了这套好东西来。孤王便留下了,明日早膳开始,司尉便到孤的书房来一起用饭吧!那些粗糙东西更换起来需要时间,总不成只让司尉挨饿?”
弓捷远听见这话十分意外,顾不得遵循礼法,直接把眼看看谷梁初的脸,一时不知如何做答。
谷梁初淡哼一下,提醒地说,“司尉确是皇上下旨送到王府来的,可你若是饿毙在此,想他概也不会如何痛惜。倒是涤边将军,病症既见痊愈,多则一月少则十天,大概就要出关去了。别时若见心上麟儿满面菜色,霜雪塞地漫漫寒夜,怕不总是难得安眠?”
弓捷远闻言心中立刻一动,本已不怎么动的筷子,又夹一口冬瓜。
谷梁初又去瞧他的筷子,凝声问道,“司尉不食牛肉?”
弓捷远摇了摇头,“并非不食,只是不喜。属下老觉它和马肉多有相像之处。从前陪着父亲同在边防卫所,遇到军粮不继的时候难免要杀战马食用,属下当时年小,总认为马如军友,实难下咽。”
“常缺军粮?”谷梁初听了这话眼里寒光一闪。苦防之地吃用不好属寻常事,然则到了屠杀战马的地步却也太严重了。
“这个王爷莫问属下,免得疑我心存怨怼信口胡说。”
弓捷远脸上神情又冷凝了,汪汪似如冰湖。
谷梁初盯着他的眼瞧,又询问说,“辽东兵士亦有军垦屯田之责。”
“王爷方才亦言辽东乃是霜雪塞地,常年兵燹之处能如中原肥沃?况且镇东兵马十二万众,听着泱泱浩浩,数卫一分蜿蜒长线,又要防守御敌,又要组织民众修建长城,还得锻造冶铁,到底能有多少余力种田?”弓捷远又夹一块冬瓜在筷头上,举着看说,“许多不得返乡修整之兵数年不见菜蔬也是平常之事。”
谷梁初默然一晌方再问道,“司尉果真没有吃过战马?”
“当然吃过。”弓捷远又是苦笑又是冷笑,“若只断粮一天两天,军中怎舍屠杀战马?不得不杀的时候概是人已抗不住了,为了活命不吃怎地?只是战马灵性,死在自己人的刀下总是怨毒颇深,煮出来后很不好吃,所以属下心里存了阴影,桌上但有别的就不动这种大牲畜肉,实在没的吃的时候自然另当别论。”
“司尉能屈能伸,”谷梁初语带双关地说,“怨毒之言未免危言耸听。马肉难吃不过因为军中已到无粮地步自然同时缺油少盐,再兼司厨之人心情不稳,没有细加烹制,更加上战马金贵,实在要杀也会先挑老的病的,自然就不好吃。却和灵性毒气没有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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